“這一回幾位滿意嗎?”狗子冷笑道。.
陳燁笑著點點頭,目光望向車廂:“誠信二字對於商家來說珍如生命,多少老字號之所以數十年乃至數百年依舊屹立不倒,除了經營有道,靠的就是誠信二字。若是做生意不講誠信,隻顧巧取豪奪逞一時之快,距離倒閉為時不遠了。”
狗子臉色一變,瞧向車廂,車廂內沒有任何反應,狗子咬了咬牙,吼道:“開包驗貨!”
兩名車夫急忙將麻包放下,解開紮口,瞧了一眼,扭頭說道:“大把頭,是地黃。”
“天黃二百斤。”狗子邊大聲念著,邊提筆在賬冊上寫著。
“慢!”
狗子停住筆,冷冷的瞧著陳燁:“你又想幹什麽?”
陳燁微笑道:“大把頭你記錯了,這是上等地黃,不是天黃。”
狗子冷冷的瞧著陳燁,邁步走到麻包前,瞟了一眼,冷笑道:“這等貨色也敢叫地黃,這就是天黃。”
陳燁微笑道:“請問大把頭,你依據什麽說這是天黃?”
狗子冷笑道:“憑的是老子這雙眼,老子收藥十幾年了,藥材的好壞老子一眼就能看出來,想蒙老子,瞎了你的狗眼!”
李二臉露怒色,陳燁笑著擺手,道:“大把頭要是真的憑您的這雙眼收藥材,我還真是替貴藥行收購的藥材品質擔心啊。”
狗子臉色一變:“你小子今天是來找茬的?”
陳燁搖頭道:“大把頭又說錯了,我是來賣藥材的。”
“你要賣就賣,不賣滾蛋,大爺我沒功夫和你磨牙。”狗子氣急敗壞的吼道。
陳燁臉上依舊浮動著微笑:“大把頭可以不買我的藥材,但是你不能信口胡說,將上等地黃說成是不能入藥的天黃。這麽上好的藥材今天平白受此冤枉,我必須為它們討個說法,請大掌櫃的收回剛才的話。”
狗子氣樂了,猙獰的笑道:“老子要是不收回,你能把老子怎麽樣?”
陳燁剛要張嘴,車廂內傳來劉全寶輕飄飄的聲音:“這位小哥好口才。”劉全寶從車廂內蹦了下來,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劉爺,這小子分明是來鬧事的,咱們,”劉全寶抬頭止住了狗子的話,上下打量著陳燁。
陳燁同樣瞧著劉全寶,微微愣了一下,眼中稍顯即逝一絲異樣。
劉全寶眼中慢慢露出驚歎讚賞之色:“小哥好俊秀的人品,真是儀表不凡。請問小哥尊姓大名?”
“不敢,小可陳燁,您就是孫記藥行的劉藥櫃?”陳燁微笑道。
劉全寶咧嘴笑了:“陳燁?!恕劉某眼拙,小哥麵生得很啊,聽小哥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沒等陳燁張嘴說話,劉全寶又接著說道:“剛才聽李二兄弟一口一個大侄子叫著,小哥和李二兄弟有親?”
陳燁微笑道:“李莊族長李老漢是我的義父。”
劉全寶一愣,大笑道:“原來是李村長的侄子。失敬失敬。”眼神望向幾米外躲在李老漢身後的李寶才,笑道:“李村長有這麽俊秀的賢侄,也不說給學生介紹一下,李村長和我見外了許多。”
李寶才心裏一陣腹誹,臉上擠著笑容,一溜小跑過來,抱拳笑道:“秀才老爺說笑了,您貴人多忙事,我哪敢這點小事就打擾您。”劉全寶笑道:“李村長心口不一啊,賢侄儀表不凡,溫文爾雅,一看就是個讀書人,不知現在是?”說笑間劉全寶已從小哥改成了賢侄。
陳燁微笑道:“劉藥櫃誇獎了,說來慚愧,學生到現在還是個童生。”心裏暗笑道,既然你在這裏裝傻弄癡,那我就陪你玩玩,看你能弄出什麽花樣來。
劉全寶嗬嗬笑道:“以賢侄的人品中秀才中舉人是遲早的事,李村長,你可是大有福氣啊!”
李寶才滿臉堆笑道:“秀才老爺吉言。”“賢侄聽你說話有幾分京城口音,不知賢侄的老家是?”
陳燁笑道:“劉藥櫃好聽力,學生正是京城人士。”劉全寶、李寶才和李二都是一愣。
劉全寶大笑道:“太好了,這真是他鄉遇故知,劉某的家鄉也是京城。對了,賢侄的父母親人都在京城還是?”
陳燁臉上的笑容黯淡下來,緩緩搖搖頭,低沉道:“都故去了。”
劉全寶一愣,瞧著陳燁的表情,半晌,歎了口氣,上前拍了拍陳燁的肩膀:“咱們是同病相憐啊,劉某的家人也都不在了,賢侄節哀順變吧。”對了賢侄,剛才是?“劉全寶突然一轉話頭,問道。陳燁心裏冷笑,這個劉全寶是個人物,裝瘋賣傻故作親熱,一番套話自認為將我的家事底細摸個清楚後,這才開始呲牙,心機不是一般的深,無怪能從個討飯乞丐混到孫記藥行的二藥櫃。你雖然狡猾狡猾的,可是小爺我也不傻,小爺和你說的也沒一句實話。想聽實話,我怕嚇死你!
陳燁故作義憤填膺道:“劉藥櫃請您過目,這明明是上等品質的地黃,可是貴藥行大把頭卻說是不能入藥的天黃,真真是豈有此理。”
劉全寶沒有瞧麻包裏的藥材,微笑看著陳燁:“大把頭在藥行幹了十多年,你們幾個村的藥材一直都是他在收,從沒出錯,賢侄,雖然我與賢侄一見如故,咱們又是同鄉,可是劉某既然是藥行的藥櫃,就不能為私廢公。賢侄初來乍到,這也是第一次上山采藥,對藥材的品質有所混淆也在所難免。唉,賢侄想必是看過些藥書,但你卻不知道,這藥材看上去雖品相相似,但內裏卻差之千裏。這樣吧,今天我就大膽做一回主,將你的藥材全收了。狗子將賢侄的其他藥包過秤全收。”兩名車夫快步上來就要從獨輪車上卸藥包。
“慢!”陳燁抱拳微笑道:“小侄先謝過劉藥櫃的厚待之情。但是小侄對您剛才的話不敢苟同,您有句話說對了,小侄不才,是看過幾本藥書。對於藥材的品質雖不敢說精通,但自信還不會看錯。我這藥包裏的地黃如假包換全是上等地黃。”
劉全寶臉上的微笑已變得有些勉強了,嘿嘿笑道:“賢侄這話說得就沒分寸了,難道一個幹了十幾年的老藥工卻不如你這僅僅看了幾本藥書就敢上山采藥的年輕後生?”
陳燁微笑道:“咱們各執一詞,就算爭到天黑也不會有結果的,是否是上等地黃,咱們也不需爭,一驗便知。”
劉全寶臉色一變,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著陳燁:“賢侄要如何驗?”
陳燁笑道:“依據醫書,地黃的品質可用水浸驗之,漂浮在水麵的為天黃,半浮半沉的則是人黃,沉入水底的才是地黃。入藥以沉在水底的地黃為最佳,人黃次之,而天黃則不能入藥。我讓二叔去打桶水來,咱們一驗就知。”
劉全寶冷冷的瞧著陳燁,嘴角綻起一抹陰冷的笑意:“驗出是上等品質的地黃又當如何?”
陳燁微笑道:“那貴藥行就應該按上等品質地黃的收購價格收購我的地黃。”
劉全寶嘴角的冷笑更濃了:“我要是不按地黃價格收購,偏按天黃價格收購呢?”
陳燁綻顏笑道:“我賣你買,你情我願,既然貴藥行不願按藥材品質收購藥材,憑好惡隨意壓價,那陳燁隻能將藥材全數拿回去。”
陳燁的話音剛落,李二大聲喊道:“各村的鄉親們,孫記藥行隨意壓價,將上好藥材強行說成是不能入藥的廢材,鄉親們,咱們還賣不賣給他藥材了?”
“不賣,寧願爛了也不賣給這黑心的孫記藥行!”岔道上五個村的村民出震天的吼聲。
劉全寶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咬牙道:“小子今天這一出,看來是早有預謀啊,爺走眼了,沒看出你小子是個人物!”
“傻眼了吧,還他娘的跟我大侄子裝大尾巴狼,給我大侄子講藥材,老實告訴你,我大侄子是神醫,要論藥材的品性,你給他做重孫都不配!”李二大笑著嘲諷道。立時,岔道上響起了轟天的笑聲。
劉全寶臉色又是一變,死死的盯著陳燁,嘿嘿冷笑道:“神醫?真是失敬了,就是不知道病禍臨到你自己的頭上,你能不能自治?陳燁,你敢和我們大掌櫃的作對,不想活了嗎?”
“劉爺,他敢挑釁藥行,宰了這雜碎!”狗子厲聲吼道。
“不想死,就最好給老子老實呆著。”李二冷笑道。
狗子膽怯的瞪了一眼李二,扭頭望去,百十多號黑衣車夫又向這邊狂奔過來。
“麻痹的,他們敢動手,趙家門的爺們們,活剮了這幫雜碎!”呼啦,這一回不隻是王趙兩姓和李姓青壯族人衝了上來,五條岔道上的五個村所有村民全都怒吼著衝了過來,多年的屈辱讓他們一個個血灌瞳仁,都像嗜血的猛獸一般。
陳燁道:“二叔,讓鄉親們不要過來。”
李二回身喊道:“都給我站住!一切都聽我大侄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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