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蜮破了。
鬼龍王擊殺鬼王隻用了不到一刻鍾。
魔人也死了。
被黑煞弓使的誅魔箭洞穿釘死在地上。
過程乏善可陳,幾乎沒什麽可說。
無非是一場不太痛快的搏殺過程。
隨著這兩個罪魁禍首的伏誅,這一場鬧劇越終於迎來結束。
三人回到了龍淵大殿內。
陶如酥忽然呆萌的問道:“走水儀式還要繼續麽?”
黑煞弓使瞥了眼白榆,他不說話。
其實剛剛看的很清楚,整個鬼王鬼蜮都被白榆召喚出的那個四階巔峰的靈體給吞了。
換言之,這頭鬼王和一百多年的龍族怨念都被感情深一口悶了。
即便繼續執行走水儀式,也沒什麽意義。
靈魂都被帶走了,執念也是一滴都沒有了。
白榆此時也得到了提示。
【你解決了足以覆滅龍之鄉的災害】
【英靈‘鬼龍王’契合度提升】
【75%→90%】
龍不平老爺子是個實誠人啊。
該給就給,絲毫不好含糊。
龍之鄉就是他的底線和立場。
保護好龍之鄉,就能刷他的好感度和契合度。
這一次白榆解決了這麽大的災難,也算是變相在英靈身上刷了一波聲望。
他搖了搖頭:“還是出去再說吧,這麽大事,龍淵裏繼續留著也不安全。”
他惦記著龍淵之外的蘇若離、龍劍泉和敖沐雪的一戰結果,便徑直走向大殿外。
結果這一步踏出後。
他再也走不出半步。
本以為一步走出鬼府後便重返人間,卻是一步踏入閻羅殿。
就在龍淵大殿外,站著一人,靠在一座石雕旁,慢條斯理的翻著書,對於四周場景都毫不在意,平淡的翻閱著紙張,書卷聲響近在咫尺。
黑煞弓使微微皺眉,正要開口質問。
白榆按住他的肩膀,弓使一怔,因為肩膀上的手指在微微顫抖,或許是興奮,或許是恐懼,或許是明悟了什麽。
下方靠著石雕翻著書的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張三十出頭的麵容。
恰如二十年前,幾乎一般無二。
對視中,白榆露出苦笑。
改寫曆史就像一枚回旋鏢。
本不該來的人,終究還是來了。
這算是報應不爽麽?
或許是白榆的表情變化沒有掩飾的緣故,也或許是體內血脈隱隱沸騰的緣故。
陶如酥意識到了什麽,看向那個男人,瞬間驚色後,眼底有情緒泛濫。
男人合上書本,砰的一聲輕響。
“不說點什麽嗎?”
他淡淡道:“還是說,需要我進行一下自我介紹?”
“不用……”白榆低沉道:“我認識你。”
他緩緩念出了很多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名字。
“霸者,鎮十方!”
黑煞弓使此時也瞳孔地震。
十凶……每一名字都是如雷貫耳,甚至比十強更加有名。
霸者上榜不過十幾年,但也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凶徒。
雖然比起羅睺還差了一大截,但黑煞弓使也斷然不敢小覷……這可是真正的五階,超凡入聖!
“——你可沒告訴我,你惹過這種怪物啊。”弓使埋怨道。
“說了又有什麽用。”白榆也不傳音入密了,這種小手段根本擋不住對方的探查,直言道:“我不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裏,攔截我們兩個小輩。”
黑煞弓使尋思著要不要扯一下頭頂老大的虎皮,羅睺麾下還有數位五階,其中就有他的頂頭上司。
若是對上這位凶名赫赫的霸者,想來連萬分之一的活命概率也沒有。
霸者手裏拿著一本書掂量著,不知真心假意的稱讚道:“白破天是個不識時務的莽夫,飛揚跋扈,所以被趕出了大夏;但他的孫子的確不錯,明明天資極差,但還是能走到這一步,實力、運勢、眼力缺一不可。”
白榆被天資極差戳到了脊梁骨,心想反正自己練級全靠外掛,沒什麽可恥的。
好在對方沒有進入鬼蜮,否則一旦知道自己就是二十年前嘲弄過他的人,現在絕對會把自己撕了。
他抱拳道:“敢問霸者閣下來這裏,意欲何為?”
“不卑不亢,很不錯。”霸者眯起眼睛:“若是早些個十年,你現在已經折在我這種不太愛惜後輩的人手裏了。”
白榆眼皮猛地一跳。
“你敢傷他!”陶如酥往前一步護住他:“我便跟你不死不休!”
突如其來的宣言,讓黑煞弓使愣住,也讓白榆愣住。
黑煞弓使心想這姑娘到底幾條命啊,敢這麽說話的?
白榆拉住陶如酥的手腕:你這憨憨聽不出來他是在敲打我,沒有動殺意?這頭頂都沒亮紅字呢!
他不是不能理解陶如酥對霸者的敵意,但他不該表現的太露骨。
陶如酥的怒斥並未讓霸者流露出殺意,他反而是滿意的笑了幾聲:“不錯,很好,是我的女兒。”
黑煞弓使此時恍然察覺到,這特麽還是個家庭倫理劇。
他才知道陶如酥是十凶的女兒。
不對……白榆也是白破天的孫子,也是十凶的後代?
黑煞弓使內心感歎這群人都什麽家庭,然後猛地發覺……不對,好像我也是跟十凶混的,啊這……那沒事了。
陶如酥完全不領情的罵道:“你有病吧!”
霸者不急不緩,他身為強者自然從容不迫:“這次走水儀式,起初就是一道對你的考驗,若是僅僅讓你血脈覺醒,倒也不必如此繁雜,我霸者的血脈和龍皇血脈不同,豈是那般容易繼承的?若不能磨去了你體內的怯懦,你所覺醒的血脈也不過是個斑駁不純的水平。”
白榆立刻問:“是你安排的?那隻鬼王?!”
霸者說:“是我。”
白榆又說:“所以我和龍劍泉沉睡……”
“是我。”
“高階魔人盯上龍之鄉……”
“也是我。”
霸者三言兩語就將事情說完。
隻是,這樣一來就能說得通了。
隨著白榆改變曆史而產生的那些瑕疵被修補了。
更讓他感到頭皮發麻的是……白榆無法確定在自己改寫曆史之前,有沒有霸者參與。
倘若霸者早就知道龍不平化身鬼王,他也利用這一點進行布局呢?
如果曆史從一開始就沒有被動搖,都在霸者的計劃之內呢?
“若是我們不能離開鬼蜮呢!”白榆有了想法便開始求證:“鬼王和高階魔人,即便陶如酥血脈蘇醒,也很有可能會死在裏麵!”
霸者負手道:“魔人會優先吞噬鬼王,等她化作始祖魔後,鬼蜮自然會消亡。”
“從來沒有這份保證。”白榆繼續說:“若是在此之前,她不能自行從鬼王的束縛中掙脫出來,那就會死。”
霸者淡然道:“你或許知道很多,白家小子,但你對我親手打造的完美血脈一無所知。”
“若是那麽容易便死去,霸者又豈能有資格被稱之為霸者?”
“雖然會進入極端危險的暴走狀態,但於她本人也並無害處。”
“若是親身經曆一場,或許會更容易體會到自己身軀裏到底藏著怎麽樣的一隻桀驁不馴的惡魔。”
白榆抓著對方談性大發的機會,大膽追問:“所以你利用龍之鄉進行布局的目的,隻是讓陶如酥的血脈覺醒?”
霸者頷首:“因為她之前的表現讓我失望的很……這是一個絕好的契機。”
“我本意是驅使她陷入暴走,直接將龍之鄉從地圖上抹去。”
說到這裏他冷笑一聲:“也算是完成了我當年的承諾。”
霸者搖了搖頭,繼續說:“但你的存在是我的意料之外的變數……”
“能聯合龍劍泉從鬼王夢境裏掙脫,突破敖沐雪的封鎖抵達龍淵,喚醒我女兒,更是未雨綢繆的聯合了黑煞弓使,殺魔人,破鬼蜮……”
一一念出後,鎮十方流露出一絲笑意:“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種感受了……巴不得想讓一位稀世天才折在這裏的忌憚感。”
白榆聽完後仍然不卑不亢:“多謝閣下抬愛了。”
“你的心性的確勝過太多人,若是她能有你一半的心性,我倒也不必布下這一局。”霸者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陶如酥:“你們聯手是預料外的事,卻給出了一份讓我更加滿意的答卷——血脈的完美覺醒,可比暴走要難太多了。”
陶如酥終於按捺不住,她恨聲道:“我不是你的考生,更不是你的玩具!”
霸者嗤笑道:“我的女兒,你太心急了,等你有本事殺了我的時候,才有資格這麽說,現在怕是不行。”
陶如酥對這名不負責的生父同樣恨到極點。
敖沐雪因愛生恨徹底瘋狂,鎮十方則是親手導致無數悲劇的罪魁禍首!
白榆拉著陶如酥的手掌,控製著她的情緒,滿臉堆笑道:“既然閣下已經完成了目的,又何必留在這裏特意嚇唬我們,不應該功成身退前去開香檳麽?我和陶如酥不會忘記您的大力栽培,將來一定天天給您上香,祝您早日登神。”
霸者舉起書指著少年,哈哈大笑:“白破天一輩子都不懂什麽是裝糊塗,而你卻是個裝糊塗的高手啊!”
白榆謙虛道:“我娘說我這一輩子最大缺點就是不會裝糊塗。”
霸者收斂笑意,緩慢道:“話就說到這兒吧,女兒……你該跟我走了。”
圖窮匕見。
鎮十方是來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