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試提前交卷,離開了紫禁城,順帶抽空去了一趟山海司,看望了一下阮青雪。
也遇到了阮青山。
寒暄幾句後,白榆提著正處於劍背龍狀態對著銀兔哈氣的貓貓離開。
之後又去了一趟丹士協會。
靠著高聲望順走了幾枚可以治療靈魂傷勢的丹藥。
之後便回了慕家。
半路上也‘偶遇’了不少人,基本上隻是點頭之交。
此時尚未放榜,所以文試結果如何暫時沒幾個人知道。
風暴還在醞釀中,白榆提前交卷的事傳了出去,倒是引起了一些猜測,但尚未聲張出去。
文試結束當天的傍晚時分。
又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是來自蘇家的電話。
不是來自於蘇父蘇母,而是來自於蘇家的老爺子。
蘇家比較特殊,常出先天英靈血脈,所以家族裏有一條規矩是,誰家的孩子是先天英靈,誰就是主脈。
和過往的嫡長子繼承製不一樣。
蘇浩然不是家中長子,而是老幺。
按照規矩,他這一脈才是嫡係,其他都成了分支。
蘇老爺子是比蘇父高兩個輩分,身為先天英靈十分長壽且健康,是家中支柱。
白榆對老爺子是有些印象的,記憶中這位老爺子在蘇家曾經常住過半年多時間。
應該是為了特意看看蘇若離的情況,之後便搬走了,數年未見。
即便是逢年過節,也隻是電話打打招呼。
現在則是多了一個視頻聊天。
把手機和電視信號連接在一起,老爺子的麵容出現在電視機上。
見到曾孫女和白榆坐在一起便是笑的合不攏嘴。
這蘇家從上到下,明擺著都是把白榆當童養夫看了。
蘇老爺子也是絲毫不關心殿試的事,直至白榆提起自己來參加殿試,他才淡淡應了一聲,評價了一句‘年輕人多見識見識場麵挺好的,不過也不要太著急出風頭,和若離一起,紮實點過日子就好’。
這態度分明就是在說——你別整天想著建功立業,多想想老婆孩子熱炕頭。
這倒是給白榆整不會了。
之後的閑聊結束,蘇老爺子敲定了一下他們回老家的時間,並且千叮嚀萬囑咐不能錯過時間。
同時還對白榆說了兩句‘這小子小時候木訥的很,長大後反而看著不像個老實人’,表情嚴肅的很。
之後還是蘇若離抱著白榆手臂,當著老人麵前十指相扣,這才讓蘇老爺子笑嗬嗬的掛斷了通信。
白榆靠在沙發上,歎了口氣:“我都要汗流浹背了。”
蘇若離說:“曾祖父是這樣的,他可不在意你是什麽皓月、驕陽,炫耀錯人啦。”
“我沒有炫耀。”白榆撓頭:“隻是女方把男方帶回去,不是越有本事越長臉麽?萬一老蘇家的親戚圍著你指指點點,到時候我虎軀一震嘴角上揚亮出身份,管教他們拱手而降不戰自退。”
蘇若離眨眨眼睛:“可是,現在那邊的蘇家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啊,接觸不到超凡者的圈子和層次,最多也就是經商而已,你看我父親,甚至不是超凡者呢。”
“啊?”白榆怔住,他知道蘇家情況很特殊,但這麽特殊?
有先天英靈血脈,居然如此擺爛?
“唔,這麽說吧……在蘇家,隻有主脈允許被投入資源走上超凡之路,那些不想成為超凡者的,就會成為支脈,通常分家後就自己去一個地方發展,而這一代的主脈隻剩下我家了,即便還有我在,但其實主脈已經名存實亡了。”
蘇若離解釋道:“目前曾祖父在的支脈就是過去好幾代人積累起來的家業;而主脈則是我爺爺下麵的一家人,但如今隻剩下一家了。”
白榆問:“這是怎麽回事?”
先天英靈照拂下的蘇家主脈,原本子孫滿堂,現在名存實亡?
“以前父親對我們說過,你忘記了?”蘇若離道。
“我想想。”白榆開始回憶,搜尋記憶後很快得到了答案:“我想起來了。”
蘇浩然的確提到過。
在白榆和蘇若離收拾行李離開南陵去蓬萊上學的前一天晚上,蘇浩然喝了不少酒,和兩個孩子說了不少心裏話。
他並不奢求兒女為家做多大貢獻呐,一輩子不容易就圖個平平安安。
蘇浩然的生活態度絕對不算擺爛,他隻是很穩重,將平穩視作第一。
這是源自於過去他經曆過許多次的喪失至親的痛苦。
原本熱熱鬧鬧的大家族,眨眼間隻剩下他一個人還活著。
蘇家曾經參與過針對一位十凶的剿滅戰。
結果是剿滅失敗,而蘇家的主脈幾乎全滅,隻留下一個沒有修行天賦走上科研道路的蘇浩然。
蘇老爺子為了不繼續連累蘇浩然一家人,而選擇離開南方,去了北方支脈家裏養老,往後多年不相往來。
商明娥明明是京城家族的女兒,卻追隨真愛,遠嫁到了南陵市和丈夫撐起小家。
直至蘇若離誕生,並且十歲那年初步覺醒,老爺子千裏迢迢趕過來,在這裏南陵市內住了小半年時間。
二十多年前的災難改變了蘇家的上下兩代人對生活的態度。
所以來自蘇家的電話,對白榆如今取得的成就多高,不算特別感興趣。
蘇母商明娥很開心,但蘇浩然表現要冷靜和平淡的多,他是打心眼裏不在乎這些名利的,電話裏的重心不是提醒他好好備考殿試,而是別忘記回老家去看看。
白榆想到這裏,心情不免有些情緒波動。
真正對你好的親人從不會在意你的成就高低,他們隻在意你是否吃飽穿暖,是否好好生活。
活了兩輩子,白榆很清楚自己需要的隻是這樣的小家。
他竭力往上走,追求的不是名利,僅僅是想讓家人團聚。
隻是他比常人稍微貪心一些。
他想讓那些散了的家人也能重新團聚。
白榆目光悠遠……原來我也是個家人俠。
“好啦,別想太多。”蘇若離說:“我們還有明天的殿試要參加,今晚就早點休息吧……晚安,木頭。”
“晚安,若離。”
說完,蘇若離甜甜一笑,然後躺下蓋上被子。
白榆:“?”
你不回房間?
那我走?
走是走不掉了。
因為蘇姑娘已經壓住了她的一條腿,好似一條美女蛇般纏繞上來,嗬氣如蘭的在耳邊問。
“今天考場上那個申屠魚和你表演的相聲,我還想再聽一遍呢。”
“……”白榆硬了,指的是全身肌肉都僵硬了。
“別的女人,真的有那麽好看嗎?”
……
今晚不算是一個不眠之夜。
至少對白榆來說,不算是。
他睡的挺香。
隻是忘記什麽時候睡著的了。
好像是被勒暈過去的……蘇姑娘手勁兒有點大了。
雖然被窩裏香香軟軟,但可惜,明天要考試,這裏還是別人家裏。
鬧出點什麽動靜來,慕遙夕鐵定要來查房。
難道這時候左手抱著青梅竹馬,右手抬起來表演一下‘你來的正是時候?’。
白榆躡手躡腳的起了床。
此時天色蒙蒙亮。
他洗漱後直接出了門,打算去胡同口買點早餐。
最近似乎逐漸習慣了京城的口味,早上不來點豆汁兒漱口,總覺得哪裏不對味。
他今天來到胡同口位置,對著老板喊了一句:“大叔來一碗豆汁兒。”
熟悉的老大叔笑嗬嗬的說:“啊哈哈哈,豆汁兒來咯。”
此時剛剛開攤,路邊都沒人,還在做著準備。
擺攤的大叔隨口閑聊道:“小夥子,你最近挺出名的啊。”
“一般一般,還行還行。”白榆謙虛道:“也就是上了幾次電視。”
“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
“參加考試,早點起來早點清醒。”白榆喝了口豆汁兒,微微皺眉。
旋即他放下碗,看向忙碌的老大叔,忽然說道:“別演了,你露餡了。”
擺攤的大叔一愣:“你說啥子呢?”
“豆汁的味道不對,你會易容,但學不來手藝。”白榆說:“別小看路邊攤的含金量,這麽幹淨的豆汁兒還算豆汁兒麽?”
大叔沉默了片刻,然後摘下頭頂的帽子,在胸前擦了擦手:“我也不是不知道,而是覺得今天你參加殿試第三項,多少得吃點幹淨的,免得你到時候拉了,怪早點不行。”
“那我還謝謝你的好意了。”白榆露出嫌棄的表情。
“哎,不客氣,我都擺攤好幾天了,今天才被你看破嘛。”擺攤大叔嗬嗬笑著。
“……”白榆繼續喝豆汁,他確認這裏沒放什麽東西,而是問道:“你是誰?”
“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重要。”大叔撈起幾個炸圈放在盤子裏遞過來:“不論我是誰,對你都是無害的,如果我想對你出手,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京城裏,你也敢出手?”
“有什麽不敢的……京城又不是真的天羅地網,更不是絕對安全,小家夥,告訴你一個道理……任何時候,能相信的隻有自己,很多人都是死在自以為是的規則中,但這世道上不守規矩的人有很多,而最不守規矩的那批人偏偏掌握著至強的武力。”
“你說的是十凶?”白榆直接問。
“我的時間不多,接下來就要走了。”擺攤大叔說:“臨走前,女兒讓我給你帶句話。”
“今日殿試,有人定會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