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第三日。

神試。

神,即精神,意境……第三境的超凡者,其靈魂成長抵達極限,即為完美無漏的黃金靈魂,精神力之磅礴,可以做到隔空取物,靈魂之堅固,尋常針對靈魂的攻擊根本無法傷害。

而第四境,則是從個體走向天地。

神試之所以是三項殿試之中難度最高的一項,是因為它的參賽指標過於硬核。

往屆的神試通常不會決出魁首,不到超凡第四境,連摸到神試下限的資格也無。

五個參試者先後踏入了紫禁城中。

這一次神試的負責人直接出現在了現場。

此次出現的主持人倒是有些讓人感到意外。

並不是穩重的中年人,也不是專業的播音員,而是一名年輕的女子,甚至年輕的有點過了頭,外表大約是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女孩,她側身坐在一張躺椅上,躺椅下方長著如同節肢生物一樣的活動足。

她穿著睡衣,神色平淡的打量著來人,依次略過眼前的天驕們,雍容的打了個哈欠:“都來了啊?哈……讓奴家等這麽久,待會兒可得讓奴家看看好戲呢。”

白榆觀之,這個小女孩的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矛盾感,身體稚嫩,但氣質妖嬈,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帶著些許魅惑。

他想到了四個字的形容詞。

天山童姥。

“對了對了。”小女孩換了個姿勢躺著,寬大的睡衣露出半截香肩:“你們當中,可能還不知道奴家是誰,就當做個自我介紹吧,奴家是花濺淚,所以別想當著奴家的麵做什麽小動作哦,不然給你們一jio踹出去。”

花濺淚?

白榆對這個名字早有耳聞,最多聽說是從慕遙夕那裏聽說的。

花濺淚,武聖閣四聖之一,和炎無極同期成名,不到五十歲便封聖,後來進入武聖閣,十年前十強榜單變動,花濺淚作為後起之秀,排入了十強榜單,雖然是最末,但她還年輕的很,再給她幾十年,未嚐不能列入五大絕世的名單中。

官方的說法是這樣。

慕遙夕對花濺淚的評價就十分簡單直白了。

——蘿莉老太婆!

還真是恰如其分,花濺淚六十多歲的歲數還頂著一個蘿莉臉,不免讓人想起永遠娘係列……

白榆腦海裏一個邪惡想法剛剛浮現,下一刻便注意到花濺淚的目光轉了過來,他立刻收斂心神,然後就瞥見花濺淚衝著他笑了起來。

此時任南北主動提問:“敢問花聖,今日的神試規則是什麽?”

“這個嘛,我想想……”花濺淚點了點下巴,之後她沉默了大約足足一分鍾,然後一歪腦袋:“我忘了。”

“……”

“別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奴家啦,年紀太小,睡眠不足是會忘事的嘛。”花濺淚翻了個身:“你們誰說個好聽點的笑話,若是把奴家哄得開心了,興許我能想起來?”

“花聖,請您認真點。”任南北據理力爭,不畏封聖的權威,直接懟了回去:“神試現場,不可隨心所欲的胡來。”

花濺淚噗嗤一笑:“都說你任南北是個鐵頭王八,今日一見,奴家信了。”

她抬起手打了個響指,從衣袖裏飛出一隻蝴蝶,蝴蝶懸停於半空,化作五顆不同顏色的糖果。

“神試的第一關很簡單,這裏有五顆糖果,你們都挑選一顆吃下去,吃到辣椒味的淘汰。”

這規則說出來,別說是現場五人。

紫禁城外的觀眾們也麵麵相覷。

這是什麽題目?

拚運氣?

“不,封聖出的題哪有這麽簡單。”徐巡天說:“想要在不接觸到糖果的情況下判斷出它的味道,勢必是需要用靈魂感知出味覺來……”

“你覺得這可能嗎?難道你靈魂上還長了一條舌頭不成?”燕白袍覺得不靠譜。

紫禁城內。

五人都沒有貿然行動,他們搞不太懂這是什麽原理,真的隻是在拚運氣?

“諸位都不動身麽?”道門聖子的清微道:“那貧道先來。”

他揮動拂塵,一枚紫色的糖果飄到手裏。

任南北見狀也隻好配合,不論如何,封聖在前,他們隻能按照花濺淚的意思來。

白榆也挑選了一枚白色的糖果。

蘇若離則是選了一枚紅色的糖果。

最後一枚糖果落入太伶仃的手裏。

五人先後剝開糖紙,放入嘴裏。

輕輕品味三秒,五人表情齊齊一變。

城外。

“怎麽了?”

“他們的表情突然很緊張。”

“糖果有問題?”

“啊,這蘿莉老太婆又在搞什麽鬼!”慕遙夕急的跺腳:“就知道她肯定不安好心!”

畫麵中花濺淚的笑容始終保持著神秘感。

終於,吃下糖果的五人,各自都出現了不良反應。

白榆打了個噴嚏,噴出一口白霧,白霧在半空盤旋,凝聚成了一個數字1;

任南北張開嘴,口裏跳出一發雷霆,也是落在地上,刻出一個數字1;

蘇若離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多了一個數字2;

太伶仃的灰袍輕輕震動,周身飄起了寫著數字2的氣泡。

唯獨清微伸出通紅的舌頭,滿臉痛苦,就差在臉上寫著一個‘辣’字。

“啊,居然是清微吃到了辣味,這下他淘汰了吧?”

“運氣確實不好,但是其他人的數字是什麽意思?”

“男人是一,女人是二?”

“我覺得上麵說的有道理。”

“付錢!誰告訴你男人不能是零的。”

“你是蓉城的吧,IP正確了,大胸弟。”

紫禁城內。

花濺淚笑的在躺椅上打滾,她卷起毛毯,一通蛄蛹。

“所以,貧道是被淘汰了?”清微指著自己。

“不,你通過了。”花濺淚樂不可支的說:“現在,你直接進入第二輪。”

“什麽?”

“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吃個糖果就能過第一關吧,哪有這麽好的事。”

“那您剛剛說的……”

“假的,都是假的哦~小笨蛋,奴家逗你們玩呢。”

“堂堂封聖,能不能說點真實的?”

“封聖就不能騙人呀?”花濺淚笑嘻嘻的樣子很欠揍。

白榆鎮定的提問:“這數字是什麽意思?”

“這個啊。”花濺淚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的說:“是編號,抽到了同一個編號的人,隻有一個人能進入第二輪,所以……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話音落下,現場氛圍急轉直下。

白榆了然。

“所以這才是神試的真正規則吧。”任南北說:“淘汰賽。”

花聖神色慵懶、姿態魅惑,目光卻十分銳利,直指人心深處。

“奴家不想說那些繁瑣的規矩,原本神試是要走流程的,但既然隻剩下你們五個了,幹脆放開手腳掄一場,不是更符合你們的意願麽?”

“包括紫禁城外的那批人,哪個心裏不都是都在大喊著‘打起來打起來’啊?”

“沒有人想看你們在這裏做一場遊戲,然後你好我好大家好。”

“神試隻容得下一位魁首,撕掉偽裝麵具,讓暴力支配這個舞台吧,你們要做的是讓對方徹底心服口服。”

“利刃當出鞘;箭出不回頭。”

“這便是奴家的聖道。”

花濺淚的聲音好似有一股魔力,正在喚醒每個人內心最深處的鬥爭欲。

如果想要抵抗它並不困難,但問題是沒有必要去抵抗。

神試的規則已經定下。

那麽接下來總要有人流血。

白榆和蘇若離交換了一個眼神。

“打不過就棄權。”他對蘇若離不太放心的叮囑道。

“嗯,我會的。”蘇若離微笑後,坦然的走向太伶仃。

而朝著白榆迎麵走來的,是任南北。

他的右手繞過肩膀,握住了後背上的斬草刀。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就有了這種預感。”

“我們之間必然會有一戰。”

他似是感歎,卻又欣喜。

“這個舞台也足夠大,容得下你我,卻又必須有一人離開。”

白榆也直視著任南北。

從對方的眼裏讀得懂。

五十年太久,他等不了。

他們都不是什麽有耐心的同類人。

所以白榆也笑了。

“如你所願。”

一杆紅纓槍鏘然落地。

“拔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