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術不錯。”

“謝謝誇獎,你也很不錯。”

刀光劍影中,兩人也能趕得上聊上兩句話。

衝田總司是個劊子手,但不是殺人魔,她的進攻明顯是以切磋為主,而不是來殺人的,但見獵心喜之下,也難免會有些收不住手的意思。

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

衝田總司至今沒能踏入四階劍豪境。

而齋藤一、永倉新八、土方歲三,這三人都已經靠著自己的本事和磨練,最終抵達了劍豪境界,她卻停滯了三年沒有進步。

天才之名到了如今雖然也不墮威風,但願意和她對練的人倒是越來越少。

一旦到了劍豪境界,就會不由自主的進入藏劍的情況。

瀛洲的劍豪是一個比較畸形的體係,靈魂強度不夠,就隻能省著用。

藏劍封鞘,是為了孕養劍意,也是為了不損害自身靈魂。

如果損耗過大,就很容易導致自己的根基不穩,從而折損壽命。

衝田總司很久沒和實力相近的對手實戰交鋒了……三階巔峰的對手哪裏那麽好找,而和她實力媲美的對手更少,過去齋藤一、永倉新八倒是能和她打的有來有回,但這兩人突破到劍豪後,連每日劍術訓練都改成了冥想,不再輕易拔刀。

這一次碰到了白榆,算是難得抓到了陪練的對手,打的格外起勁和凶猛。

更讓她欣喜的在於,自己已經開始動真格了,卻還是觸碰不到對方的底線,根本找不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放下遊刃有餘的態度。

她能感知到,對方沒有認真起來;即便她已經把劍速拉滿,卻也不能讓對方的神色上多一份凝重。

最可怕的莫過於這樣連實力深淺都看不出的對手,像是一座漂浮在海麵之上的冰山。

她漸漸的想要逼迫對方拿出點真本事來。

隻是……

這姑娘稍稍過了點火。

衝田總司的眼中迸發出一抹精光。

先納刀,再居合!

她的居合極其特殊,看似就一刀,實則一共兩擊。

第一擊讓白榆手裏的裁虹劍脫手,而第二招則是直接被白榆看破。

當即踩在腳下。

她的架勢出現了巨大破綻,但立刻放棄了手裏的刀,改成了舍生技,試圖通過近身搏鬥逼迫白榆亮出真本事。

但下一刻,下巴就承受了重擊,被膝撞頂飛,直線上升,腦袋撞穿了地下室的天花板,也就是一樓的地板。

半個身子卡住了。

同時束縛住她的,還有地發殺機威力削弱至百分之一版。

白榆沒好氣道:“你還真想砍死我啊。”

衝田總司掙紮了一下,正要解釋,忽然聽到啪的一聲清脆聲音。

她立刻大喊,兩條腿晃悠個不停:“呀!你在幹什麽!”

“誰讓你來的。”白榆拿著掉落下來的雞毛撣子對著她屁股就是一下。

“我我……”

啪!

“快點說!”

“是,是路上有人報警,我聽到後,自己跟蹤過來的,連地點都是聽報警的人說的。”

“所以,你是偷聽來的?”

“對呀。”

啪!

“嘶——!”衝田總司羞恥的大喊道:“別打了,我都放人走了,你還想怎麽樣!”

“不打你,你怎麽長記性?”白榆丟下雞毛撣子:“明擺著你是被當槍使了……自己掛這兒反省吧,姑娘就該有姑娘的樣子,別整天跟個瘋批似得,建議你多跟型月版本的衝田小姐學學。”

“我聽不懂你說什麽啊!”衝田總司又羞又怒。

等她終於掙脫開後,重新回到地下室,下方已經空無一人了。

白榆此時已經在三條街開外。

剛剛一番交手不過小試牛刀。

來的是衝田總司,也就一個人,新選組並未介入,這次是狐假虎威的警告。

證明對方的後台或許也不是那麽大,即便是幕府有人在暗中活動,也隻是某個派係的想法,肯定存在實質上的利益分配問題,可能會涉及到激進派和保守派的爭端。

又或者,隻是個別人的貪婪。

事情鬧大了,肯定不好收場。

幕府也不希望在這個時間段暴露貪婪嘴臉,否則往後的招商引資怎麽做?

是要放棄近在咫尺的大夏,去選擇上廁所不用紙的咖喱佬,還是遠在大洋彼岸的歐羅巴?

正常人都不會這麽愚蠢。

“但這件事的到來,可能會把白峰組推到風口浪尖上。”

“說來也奇怪,白峰奈緒美理應是個慎重型的家主,突然間激進起來,肯定有理由。”

他走到一處無人角落,抬起手,切換成騎士的外觀皮膚,召喚出了地獄火3000,節能模式下,外表為銀色塗裝的哈雷摩托。

扭轉引擎,白榆朝著白峰家行駛而去。

上一次的路,他還記得。

即便少有偏差也無妨,大不了滑著走。

……

衝田總司把自己拔出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一隻手按住了腦門。

“這熟悉的感覺,土土土方先生……啊,腦袋疼,請不要這樣捏我的腦門!要爆了,要爆炸了!”

“我真的很想捏爆你的腦殼啊,你到底在想什麽,突然擅離職守!”

吊著香煙,活像銀魂片場裏走出來的土方歲三滿臉不爽,青筋暴起的把衝田單手舉起:“真當沒人教訓的了你?跑到這種地方來摸魚,你真是出息了!”

“這種地方?”衝田總司左右一看,這才注意到,這裏的一樓居然是一個成人玩具店,她臉一紅,然後一白:“不不不,不是!你聽我解釋,土方先生,近藤老大!”

後方的近藤勇,新選組的組長尷尬的笑了笑,拍了拍土方的肩膀,小聲說:“畢竟總司也到了這個年紀,你要理解一下嘛。”

土方歲三冷哼道:“六年前就給她找相親對象了,自己躲在隊裏不肯出去,怪得了誰!”

衝田總司不服氣,躲在近藤勇背後罵道:“土方你這個豬頭,都說了我是來查案的,誰對這個感興趣,我看你才是整天玩這些的人。”

土方歲三冷笑:“我需要玩這個?知道花街的花魁都邀請我多少次了麽?”

“她不過是想要你給她花錢,花魁都是這樣的!”

“放屁,我一毛錢不帶,都能隨便住幾個通宵!”

齋藤一急忙上去捂住衝田的耳朵,埋怨道:“你對小孩子說什麽話呢。”

“她都二十五了!還小孩子?!你們就慣著她吧!”

這一通鬧騰後,衝田奇怪的問:“近藤老大,為什麽大家都聚集在這裏?你們是有什麽團建活動沒叫上我嗎?”

土方又給了衝田腦袋一記暴栗:“想什麽好事呢你!”然後板著臉繼續道:“新選組精銳全部出動,肯定是有大事,我們也是收到了臨時通知,所以著急隊員即刻趕赴……衝田,你也跟著一起來!”

她整理了一下頭發,跟上了隊伍,壬生狼一行招搖過市,見者四散分開,道路中隻看到披著藍色羽織的隊伍在道路中穿行。

衝田壓低聲音:“到底是什麽事,還有這是要去哪裏?”

“當然是維持江戶的治安。”近藤勇手指敲打著虎徹的刀柄:“據說是關東聯合的內部發生了巨大分裂,稻早會和白峰組發生了正麵衝突,或許今晚會死很多人。”

“白峰組背後不是有那位劍豪的支持麽?相當於有幕府的信譽背書,其家主也相當長袖善舞,在京都那邊有數個華族盟友來著?”齋藤一低聲說:“稻早會是失心瘋了?”

“不,他們選擇的時機很恰到好處,白峰組背後的那位劍豪目前下落不明。”土方歲三吸了一口香煙,吐出白霧:“似乎連京都華族那邊也出了點問題……加上關東聯合的五家極道榜上的那位封聖前段時間出現了,默認了他們的做法。”

“封聖?”

“根據調查,應該是大夏十凶的白破天,前些日子其雷霆震怒差點引發雙聖之爭。”

“是啊,嚇的我一晚上沒睡好。”近藤勇苦笑:“那種大人物,跺跺腳,整個江戶都要抖一抖。”

衝田總司瞪大眼睛。

“還有更厲害的。”土方歲三繼續道:“大約一個多月前,去年十二月,白破天的孫子獲得了大夏的驕陽封號,踩著前兩位驕陽的肩膀登頂大夏,跨階戰而勝之……年僅十七歲,如今盛名如日中天,直追凰棲霞。”

衝田總司的嘴巴張成O形。

十七歲,跨階擊敗前兩位驕陽。

“哦,聽說他還協助殺了一位十凶。”土方歲三繼續說。

“!!!”

這一次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新選組全隊員都感覺頭皮發麻。

“這還是人麽?”

“這就是頂級的大夏天驕,也是全世界最頂級的年輕強者。”土方橫掃周邊人一圈:“瀛洲隻是天下一隅之地,終究是個小地方,你們的眼界要放寬一些,不要以為能進入新選組就可以目空一切!隨著幕府逐漸放開海禁,遲早會有外來的強者踏入江戶,屆時也需讓他們見識一番我等劍客的血性、根性和勇武!”

“是!副長!”周邊隊員皆彎腰齊齊大喝。

“很好,接下來的一個月,所有訓練翻倍!”土方歲三不愧魔鬼副長,打完雞血也不忘上一波強度。

倒是衝田總司回過神,對近藤勇小聲說:“土方先生好像把話題帶歪了。”

近藤勇撫摸著下巴的胡渣:“話說回來,這白峰組今晚隻怕是凶多吉少了,稻早會傾力一擊,肯定目標是要殺個血流成河的。”

“隻要不在江戶殺人,其他的隨便。”土方淡淡道:“但若是在江戶亂來,即便是稻早會,也抓了關起來。”

“這件事,幕府不管嗎?”衝田總司望著逐漸暗沉下來的天色問。

“關東聯合內鬥分裂,這對幕府是好事。”近藤勇說:“將軍大人都樂見其成。”

“那,這雙方,誰能贏?”衝田總司繼續問。

“當然是稻早會……雙方實力不是一個級別的,稻早會是由三家組成的利益集團,也是關東聯合的前身,而白峰組不過是關東聯合的二代組織罷了,僅僅就一家,哪怕發展的再好,其規模差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稻早會有劍豪,而現在白峰組沒有,這是最致命的。”

“一旦開始殺人,今晚必然血流成河,數位劍豪要殺光白峰家實在太簡單了。”

“今晚支配一切的規則,就是純粹的暴力。”

“哪怕那位曆代最年輕的流離劍豪在明天或者後天回到了白峰組,可麵對遍地屍體,她也什麽都做不了。”

“除非她能成為劍聖,否則連報仇的機會,稻早會都不會給她……”近藤勇目光幽遠。

“為什麽?”衝田問。

“隻要稻早會留在江戶,我們就有必要保衛這裏的治安,以及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近藤勇緩緩道:“我真不是很情願對上那位流離劍豪,她的潛能或許足以封聖,這樣的對手太可怕了。”

“但有些事也不得不去做。”

“稻早會為了利益,她為了複仇,而我們為了盡忠職守,誰都沒有退路。”

近藤勇拍了拍衝田的肩膀:“這就是世道的殘酷之處啊,不過,你不懂也沒關係,慢慢長大吧。”

……

夜幕降臨後。

曾經繁華無比,來客盈門無數的長樂天。

此時已經化作一片通透的火海。

在長樂天的最高層上,白峰奈緒美一襲華服,華麗到了極致的十二單,古典而名貴。

她低下頭,望著高達十八層的閣樓,默默心想,或許今日便是白峰組的覆滅之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