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解除……”

經過大約五分鍾時間的鏖戰。

隨著蓋爾卡用獵刀挑出了縫合怪的心髒後,它已經徹底不再動彈,在原地迅速融化成一攤肉泥。

大量的鮮血湧出,順著列車上的劍痕刀痕,劃破的窗口中,鮮血外溢流淌,灑落在軌道上,空氣裏飄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結束了?”一名獵人青年問。

“理論上我們還應該從他的屍體上搜獲一些必要的證據。”另一位獵人低頭一看,旋即捂著鼻子:“但我可不想搶了清道夫的工作。”

蓋爾卡一頭漂亮的銀發上沾染著血腥,他蹲坐在地上,延展出的指甲正在縮回去,正在調整著心態,平複著嗜血好鬥的本能。

剛剛的戰鬥過程多少是有些過於忘我了,造成的破壞可不小,這要是從自己的工資上扣除的話,起碼大半年是要白幹了。

“還有多久到站?”蓋爾卡撿起掉落的衣服後,拍了拍灰塵問。

“還有五分鍾就到花都了。”

“這麽快?”

“事急從權,列車長對著上麵匯報過了。”年輕的獵人攤手,把自己斷裂的骨頭接回去,然後擰開藥劑灑上去,用膠帶固定好,表情平淡,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級別的疼痛:“事關溶血幫,還牽扯到了動車上的幾百人,想來連警務局的那批喝茶老爺們也坐不穩了吧?”

蓋爾卡磨了磨牙齒。

隨著縫合怪倒下,他繼續往前看,旋即才注意到,這怪物的背後另有乾坤。

在車廂的過道上,還躺著另一具屍體。

他正要過去檢查,就被同僚拉住。

“當心有詐。”

蓋爾卡臉色一凝,以前也有過這類情況,邪法師會利用屍體做手腳,過去一個屍體炸彈曾經就毀掉了他半張臉。

經過細致的勘探檢查後,確定屍體沒問題,而這具屍體的髒器已經全部掏空了,留下一個空洞般的胸腔和腹腔。

“從行李箱和屍體衣物上搜查出了一些東西……毫無疑問,這就是我們的目標。”一位卷發獵人肯定的說:“連溶血幫裏的暗號密碼本都帶上了,這下能大幅度加快我們破譯對方的加密資料。”

“那剛剛的那個是什麽?”

“應該是溶血幫造出來的生物兵器,難怪沒有一點活人該有的反應。”

“不應該啊。”蓋爾卡費解道:“既然是生物兵器,這個邪法師又是怎麽死的?”

“我不是清道夫,所以我隻能推斷一下。”卷發獵人檢查屍體後說:“他應該是使用了某種禁忌法術,以自己的身體為媒介進行了召喚,然後作為代價,軀殼的一部分被當做融合素材了,你們以前也見到過,匪幫裏的改造者大多是這種,給自己身體植入亂七八糟的素體,譬如三條手,四隻眼,還有把吉爾切了換成其他動物的……”

“停停停!說重點。”蓋爾卡叫停後說:“你的意思是,他把自己玩死了?”

“不,應該是成功了。”卷發獵人說:“他現在屍體呈現的狀態是融合成功的結果,隻是隨著他死亡而特征消退了……這邪法師的真正死因是這裏。”他點了點眉心位置:“無比精準的一擊必殺。”

蓋爾卡抓住自己的銀色頭發,咬牙咧嘴:“他是被同伴滅口了?”

“我覺得不是。”卷發獵人搖頭:“有能力幹掉他的人,為什麽不一起聯手把我們殺了,屆時再離開列車也來得及。”

“你的意思是?”

“個人推測,這位邪法師是惹到強者了,若是一個四階高等的超凡……”

“你的意思是,這輛車上恰好就坐了這麽一個人,恰恰好就出手懲凶除惡了?”蓋爾卡搖頭:“我不信,除非你拿出名單來,任何進入動車的人都留下了身份記錄,隻要一查就清清楚楚。”

“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卷發獵人剛剛說完,他便感到耳環震了一下,緊接著有光幕彈出,一行行表格資料列了出來。

以他們獵人局的權限,想要通過個人的身份證號查詢具體信息是很簡單的事。

“嗯?居然沒有。”卷發獵人看了眼表格,奇怪道:“是我推測錯誤?”

蓋爾卡說:“我就說了,哪有這麽巧的事,我寧可認為是這個邪法師把自己操作了,這才導致暴斃。”

“不,也不好說。”卷發獵人繼續道:“這表格上有個人的身份無法核實,因為是剛剛入境的大夏人。”

“哇哦,大夏人。”另一位紅發獵人湊過來說:“我記得他,就是那個網戀奔現的?”

他立刻把剛剛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言語裏滿是羨慕這該死的浪漫愛情。

“能隻身一人來到羅馬奔現,小孩子才相信這種話。”卷發獵人推了推眼鏡:“有點意思,說不定真的是個厲害角色,不過既然是境外人員,查不到資料也是正常,這是外交部的工作了。”

“這表格不對,缺了一人。”蓋爾卡忽然抬起頭:“他帶上來的那位女子沒有買票,整個係統沒有她的購票信息!”

紅發獵人說:“那位小姐已經辦了補票了,隻是還沒來得及錄入而已,我們都在現場,沒看出有什麽問題。”

“她叫什麽名字?身份證號碼是多少?”銀發的獵人立刻追問。

“這個……”紅發獵人指著另一邊:“我去找乘務員問一下?不過這麽混亂可能票據和記錄已經弄丟了。”

“沒弄丟。”卷發獵人在屍體上摸了摸,很快找到了一張沾著血跡的紙張:“是不是這個?”

紅發獵人回憶後點點頭,然後疑惑道:“怎麽會在這具屍體裏?他難道假扮為了乘務員?”

“傻瓜。”卷發獵人推了推眼鏡,反射出一道冷光:“肯定是那個大夏人或者他身邊的女子留下的……似乎不需要求證了,這邪法師就是他們幹掉的。”

蓋爾卡抓撓著銀發:“既然是,我們就有必要去見他們一麵,把人找過來,我們得問問經過。”

卷發獵人晃了晃手裏的紙片:“你要不要看看這張紙再做決定?”

蓋爾卡本想一口拒絕,旋即還是接過了紙張,隻見上麵一行潦草的字體寫著如下的話語。

‘時間到了,我自己會回家的,勿念勿擾’

這行留言看著簡直莫名其妙,可隨著蓋爾卡翻到了正麵後,隻見到票據上赫然寫著‘柯蒂莉亞·維特爾斯·巴赫’的名字,以及抄錄下來的一行身份證號。

這一刻,蓋爾卡的心態崩了。

立刻起身,狂暴的氣場衝擊著四周。

銀色的頭發頂端長出了兩隻耳朵,獠牙尖銳。

“臥槽,什麽情況?”紅發獵人往後退了兩步:“他不會是被綠了吧?”

“嗯……硬要說,感覺還真是差不多。”卷發獵人推了推眼鏡,他拍了拍銀發獵人的肩膀:“冷靜,蓋爾卡,保持理智。”

“理智?你叫我怎麽理智?”蓋爾卡瞪大了眼睛,狼耳都炸毛了:“那是我姐!是我親姐!!”

“三年了,三年了啊!”

“在外麵玩了三年才回家!”

“我以為她死了,可她現在居然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一個大夏的男人!”

“這簡直是,是……”

把教會、家族置於何地?

而且,她才剛剛回來肯定還不清楚目前家族當下是處於一個什麽樣的微妙形勢。

他捂著臉,很想說些羅馬粗口,但又憋住了。

“總之我不能接受!”

蓋爾卡扭過頭,像極了脫韁的哈士奇:“她人呢?我立刻去找!”

“現在怕是來不及了。”

卷發獵人說話的同時,動車已經停靠穩妥,車門隨即敞開,大量人流湧向車外。

後麵幾人也立刻把蓋爾卡拉住,他可不能走,現場需要人看管,沒現場負責人,誰來和清道夫接洽?

……

“你真不打算去見一麵你弟弟?”

“不去,他肯定嘮嘮叨叨囉裏囉嗦的。”柯蒂莉亞滿臉無所謂:“而且臭弟弟有什麽好見的,我想念的是父親母親和家裏的其他幾小隻,他長大了,一點都不可愛,也不能帶出去溜了。”

“……真實的姐弟情。”

“而且他看上去不也挺好嗎,都在獵人局上班了,能得到皇帝的賞識,也是他和家族的殊榮,這證明即便沒有我這個姐姐,他仍然能過的很好。”

柯蒂莉亞嘴上說著不在意,但提及這句話時,表情還是流露出了些許驕傲來。

口是心非的可愛獸耳娘。

白榆心想,如果柯蒂莉亞天生的神秘黃金律會給她帶來好運和財富,那麽她所遇到的一些危險,僅僅是看似危險,實則背後都是滿滿的收獲。

這輛列車上碰到溶血幫並不是遭遇了危險,而是溶血幫的案子自然會吸引到獵人局,而獵人局中的年輕人就有一個叫做蓋爾卡·維特爾斯·巴赫的青年。

這也算是助攻吧?

變相的完成了她想要見到家人的心願。

如果非要這麽想,那這黃金律簡直和自己的保底法則一樣,多少沾點因果律的成分。

當然,這隻是推測,或許真的是巧合呢?

“你高興就好。”白榆不再深究。

檢票出站。

西方首屈一指的繁華大都市花都,已經近在眼前。

長期生活在現代都市的青年,看到了異世界的花都,難免會有幾分特色濾鏡。

看到大街上會追著人遞傳單的廣告牌時,他還是第一次把傳單接了過來。

很新鮮,很奇特。

不知不覺散步了半條街。

柯蒂莉亞靜靜跟著,兩人沒有交流,足足一個小時。

白榆才稍感好奇心平息,回頭說:“這兒的風景很獨特,和我所想的不一樣。”

“嗯,我也覺得很好看,很獨特。”

“你不是在花都長大的?”

“隻有一部分時間在花都。”

“那這樣的風景也應該早就看膩了吧。”白榆問。

“不會膩。”

“是因為三年改變了很多?”

柯蒂莉亞背著手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回過頭彎下腰,視線呈仰角:“是因為你在看風景,而我在看你呀。”

背靠著噴泉和街景,依偎著花叢和樹蔭,金發的女孩把情思寄語說的那麽自然,有一股蠱惑人心的魅力。

白榆沉默良久。

他說:“七十分。”

“好低,我以為有九十分呢。”

“如果你擦幹淨嘴角的奶油,的確可以有九十分。”

“……唔,沒忍住偷吃了幾口,下次注意。”聖女咬下一口奶油甜餅,露出幸福的表情。

白榆轉過頭:“該確定下一站去哪了。”

“不繼續走一走嗎?”

“看夠了。”白榆望著漸晚的天色:“你家在哪?”

“現在就去?”柯蒂莉亞手指繞著頭發:“唔,我家裏很大的,床也很大很軟,你若是累了,可以直接睡我……的房間。”

“馬上就要回去見你父母了,能不能稍微矜持一些?”

“是啊,馬上就要跟我回去見父母了,你能不能稍微激動一些?”

“?”

“~”

看著她那麽高興的神色,白榆也不好打擊她的心態,隻能強硬的解釋道:“先說好,如果你打算讓我扮演什麽未婚夫的角色,我可是敬謝不敏的。”

柯蒂莉亞早有預料的回應:“放心啦,我可是聖女,對主誠實,所以我絕對不會添油加醋的,隻會把事實和親人說一遍而已。”

“什麽樣的事實?”

“讓我想想。”柯蒂莉亞狡黠的掰著手指頭算起來:“譬如你親過我,摸過我的緩衝墊,對我公主抱,還和我同床共枕過。”

“等等,你這說法有問題。”白榆一臉黑線。

“這些都是事實呀?”

“我想問問我還能活著走出你家大門麽?”白榆即便吾心吾行澄如明鏡,也架不住對方眼裏自己就是一頭拱了白菜的豬。

“安心,我家裏人都很和善和開明的。”柯蒂莉亞微笑著:“你盡管大膽放心,不會有誰對你做什麽的。”

白榆無語望天,心想但願如此。

可此時的他怎麽都不會想到。

僅僅是半個小時後,他不得不重拾自己的老本行扮演法,並差點和巴赫家主走到兵戎相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