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並不清楚到底盧米娜藏著什麽樣的底牌和實力。

但兩人之間的戰力差距是如此的明顯。

白榆認為自己若是想要斬殺對方,並不需要三招。

隻是,仍然有必要去堤防盧米娜是否藏匿了什麽樣的奇物作為保險手段。

一個這麽聰明的人,不可能沒有保留任何的底牌。

所以,通常時間隻有瞬息。

在交談結束的那一刻,白榆同時發動了三個不同的神秘。

一是石化魔眼,用以封印和幹擾對方的動作;

二是浮光掠影,用以空間跳躍,瞬間拉近距離。

三是子彈時間,用以拉長體感時間,保證自己一擊命中。

幾乎不分先後發動的三種神秘,讓白榆在零點五秒之內就完成了致命一擊。

他的手掌陷入盧米娜的胸口,狂暴的氣力勁道灌入軀殼,四境修為加持下,這一擊摧枯拉朽的將她的半個肺腑都震碎,從手感回饋和靈魂感知中能清晰的看見她的心脈被震斷。

別說是血族,哪怕換成四階巔峰的火星蟑螂人來,也已經可以拖去火化了。

生機已經斷絕,理論上來說,盧米娜不可能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性。

但在死亡到來的這一刻,她卻露出了笑容。

雖然什麽都沒說,但笑容明顯有些得意。

——我早就知道你會殺了我。

她仿佛是在這麽說著。

緊接著,被轉化為眷族的親王頭顱發出高昂的尖叫聲,它如同氣球般膨脹開來,怦然炸裂。

炸裂產生的無數血肉朝著四周飛濺開來。

空氣裏飄起腐蝕的氣味,血肉裏散發著惡臭,空氣頓時彌漫著強烈的詛咒,像是一種強烈的生物酸。

這種詛咒隻要稍許接觸到就會導致皮膚潰爛,血肉腐蝕。

但這種程度的詛咒,充其量就是在爭取時間。

血肉的詛咒在鳳凰的火焰中灼燒著化作無形。

同時,盧米娜也已經捏碎了手裏的一件物品。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她明明心肺俱毀的情況下還能動彈就已經讓人很是意外。

在捏碎物品的同時,她低沉道:“這一局是你勝利,但不要太得意……丟下的這條命,我遲早要用你的命來填補上。”

已經生機斷絕化作屍體的盧米娜化作一團霧氣,消失於原地。

她誠然已經死了。

但是死亡並不是終點,即便是生機斷絕,但她仍然保留著行動能力。

白榆暗暗想到,自己還是大意了。

明明推測到了盧米娜擁有控製屍體的能力,但那應該不是眷族,而是結合了生命賦予和眷族製造後的法術,或者說是神秘。

她即便被自己一掌斃命,也仍然能夠活動自如,就是在死亡的瞬間,她將自己轉化成了某種類似於亡靈的存在。

不……一瞬間恐怕無法完成,而是她早就提前準備好了儀式,等待被殺的時候再發動。

白榆的確殺了盧米娜,但僅僅是殺了她,還遠遠不夠。

應該做的更加幹脆。

如果是一招爆頭,那她顯然不會有逃脫的機會。

換成是雨宮真晝在這裏,她會選擇幹脆利落的一之太刀加無間劍意,以最快的速度將盧米娜細細切做臊子。

保證她沒有一根完整的手指頭可以按下退出鍵。

但白榆更習慣用槍還有拳腳。

這純粹是個人習慣的問題。

他並不嗜殺,也不喜歡爆頭。

於是錯失了將她永遠留在這裏的機會。

白榆散去掌心的火焰,情緒穩定,並無懊惱。

就地格殺是一種結果,放她離開也是一種結果。

反正命是留下了。

驅散空氣裏殘餘詛咒,白榆走向了蒼涼月光的中央。

幹枯的月亮井水滿則溢,維持的瑩瑩月色終於還是破碎了。

佩姬鬆開手裏的劍,倒向地麵。

扶著她的肩膀,白榆心頭一驚,她的體重變得非常的輕,似乎已經不足五十斤。

佩姬的身段不算婀娜,和芙蕾德莉卡伯仲之間,此時體重這麽輕,證明她已經流失了絕大部分的血液。

換成正常人,這時候已經可以住進小盒裏了。

而佩姬也已經虛弱到了極致,但她還活著,甚至還有氣力說話。

“好久不見,白先生……”

“先別說話了。”白榆拿出大紅瓶:“把藥劑喝了。”

佩姬張開嘴,感受著冰涼的鮮紅如血的藥劑流入她的軀殼當中。

白榆稍稍安心,然後聽到她問。

“安潔莉卡也來了嗎?”

“還有芙蕾德莉卡。”

“都來了,真好啊。”佩姬輕聲說:“我還想見見她們,說兩句話呢。”

“等出去了就能見到了。”白榆將佩姬橫抱起:“等你一覺睡醒後,就能夠見到她們了。”

“對不起。”佩姬忽然說。

“為什麽道歉?”

“我覺得自己可能要讓您失望了。”佩姬側過頭,靠在青年的肩膀上,語氣輕微:“我不希望讓她們替我而難過。”

“佩姬,你聽我說……”

“不,請您聽我說。”佩姬倔強的睜著眼睛,即便光芒快要黯淡:“我知道自己的情況,血液是靈魂的通貨,在血族中,我流失了這麽多的血液,也就流失了大量的靈魂,如果閉上眼睛,我或許會一睡不醒,即便醒來……人格和靈魂也必然無法完整。”

生機在逐漸的恢複,然而……

白榆卻感受到她並未因此而恢複過來。

身體的確是恢複了,但是靈魂和精神並沒有。

白榆沉默著,手指微微緊握。

佩姬說:“請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責任,而是沒能保護好自己的我的無能……將其他人卷進來,我已經很愧疚了……而且,能在最後看到凶手計劃的破滅,我覺得十分痛快,即便就此睡去也沒什麽遺憾。”

她抓住白榆的肩膀,揚起脖子:“隻是,我還有些事需要交代清楚。”

白榆抱著她走出了寶物庫,一步步拾級而上:“你說,我在聽。”

“盧米娜,之所以要進入寶物庫,是為了盜取一件東西。”

“不過她失敗了,因為這件東西在我的手裏,她必須等我死後,才能取走它。”

佩姬娓娓道來:“這件物品,是我們從古文獻中找到的,我特意回來參加這一次相親,就是為了取得它。”

“我們?”白榆追問:“除了你之外,還有……”

“是愛麗榭。”佩姬回答:“我收到了她的來信。”

“你知道她在哪裏?”

“羅馬。”佩姬輕聲說:“她一直都在羅馬。”

“你們手裏的死兆星邀請函……”

“一半在芙蕾的身上,另一半在愛麗榭手裏,但是能打開它的隻有安潔莉卡……我們當初四個人約定好了,除非重新見麵,並且做出了一致的決定,否則,誰都無法取出邀請函。”

“但安潔莉卡和芙蕾德莉卡似乎不記得這件事了?”

“……什麽?”佩姬訝異了幾秒,旋即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輕聲苦澀道:“應該是愛麗榭抹去了她們有關於這部分的記憶吧,這一個月來我也不清楚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白榆皺眉沉思。

這麽說來,愛麗榭和芙蕾、安潔莉卡都見麵過,就在和佩姬分開後,隻是她們的相關記憶被消除了?

“你們當初,為什麽選擇分道揚鑣的離開皇家學院?”

白榆覺得自己此時才逐漸切入了事件的真正核心點。

說到底,303寢室的四人各自分道揚鑣,雖然說得過去,但總覺得很牽強,肯定是有什麽不可抗力的理由存在。

“起因是愛麗榭收到了一份信。”佩姬輕聲道:“說是一位親人找到了她,之後,她離開了學院一段時間,再回來後,就和我們製定好了計劃,各自回到家鄉。”

“計劃……”白榆心頭一震:“什麽計劃?如果你的計劃是盜取寶物庫中的物品,那麽安潔莉卡和芙蕾德莉卡又是在計劃中承擔著什麽樣的角色?”

“芙蕾德莉卡是明麵上的誘餌,同時負責保管死兆星邀請函,她隻要呆在羅馬本地,就會是安全的。”

“而安潔莉卡她……”佩姬說到這裏,意識有些昏沉:“我,記不太清了,奇怪,為什麽我會……”

“保持清醒。”白榆已經來到歐泊宮的大廳:“我這就帶你去見她們,在一切水落石出前,你可千萬不能睡著了!”

……

在距離羅馬尼亞首都十公裏外一片草場上。

白霧匯聚,凝結成形體。

盧米娜從黑暗中跌落,她倒在青草地上,不斷咳出的鮮血染紅了衣服,試圖站起來,但手腳不聽使喚。

抬起視線,一雙靴子踩踏著草地。

冰冷的棺槨和高瘦的男人注視著她。

“把自己轉化為了傀儡,短時間內,還真是無法適應。”

她重新爬起後站立穩定:“你來的太慢了。”

“東西呢?”

“計劃失敗了。”盧米娜說:“我已經盡力了。”

背屍人冷冷道:“又失敗了,你不是說十拿九穩麽?這讓我對上峰如何交代!”

“如果你早一些抵達,或許真的已經拿到手了。”盧米娜看向背屍人旁的棺槨:“但失敗就是失敗,我的身份已經暴露,這具軀殼已經失去了價值,讓我回歸棺木,下次尋找一個更合適的身份,我自然會將一切拿回來。”

背屍人沉默的哼了一聲,棺槨開啟,從中飄出了濃鬱的死亡氣息。

就在盧米娜即將進入棺槨前,忽然一隻覆蓋著漆黑盔甲的手掌按住了她的腦袋,將她硬生生推了出來。

“你的身上,有股異味。”

黑騎士從棺木中走出,拖曳著重劍說。

盧米娜此時才想起來,她看向自己的左手,流露出厭惡的表情,罵了一句:“該死……把手剁了吧!”

“不用了。”黑騎士靜默的看向正前方:“已經遲了!”

風吹草低,皚皚月色。

一名孑孓獨行的女子掀開了自己的頭罩,露出白金色的明亮長發。

“晚上好。”

聖女說:“親愛的異教徒們……你們想怎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