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父與女。

在飄零的大雪中,彼此目光交匯。

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但是雙方什麽都沒有說,唯有沉默。

麵對已經徹底被星獸同化後,轉化為弑神尖兵的父親,愛麗榭吝嗇到連一句話都不想說。

或許打心眼裏,她就從未將對方視作父親,也從未感受過一丁點的父愛,對她而言,割舍本就不存在的東西並沒有那麽困難。

“還回來——!”

羅馬皇帝沒有開口,他的喉嚨在白榆的折劍式中被切斷,氣管喉嚨受損,根本說不了一句話。

代替開口的是星獸的分身,皇帝的四肢、肩膀上長出了怪異的另一顆頭顱,那是由血肉和石頭同時組合而成的怪異嵌合體。

它衝著愛麗榭發出咆哮嘶吼:“還回來!”

氣急敗壞的憤恨情緒滿溢而出,像是痛斥著小偷強盜。

“想要的話……”

愛麗榭舉起斬星刀:“自己過來拿啊。”

聽到這句話,白榆瞬間幻聽到了風暴の小曲,一種強烈的既視感拉開。

且不論他此時的思維跑偏到了什麽角度,從背後兩隻手突然抓住他的一左一右。

芙蕾德莉卡和安潔莉卡將白榆舉起來,立刻跑向坍塌的城牆之外,以最快速度逃離即將成為戰場的地區。

就在她們剛剛跑出不到二十米距離,等待不及的弑神尖兵已經發起了攻擊。

地麵升起兩塊岩板,一左一右,如同夾麵包一樣將愛麗榭包圍在內,岩板上更是突出了無數尖刺。

在中世紀有一種刑具叫做鐵處女,外表看上去就如同人形的棺材,而在刑具內部有幾十種鋼鐵尖刺,被關入其中就會讓身體被洞穿出幾十道傷口,通常不會立刻死亡,而是在大量失血後器官衰竭而亡。

附加了弑神黑炎後,它的威力更是不容小覷。

愛麗榭揚起了斬星刀,她之前從未使用過任何劍術,但不可思議的是,在她接受了全部傳承記憶後,握住這把刀時,銘刻在刀上的時光就開始逆流向她的靈魂。

空氣開始發出詭異的震顫,那震動就像是有超聲波的機器正在大頻率的轟炸著這片區域,連升起的岩板上都被震動幹擾了精密度,愛麗榭的足下有一道道裂痕朝著周邊擴散,這才叫人看出來震動的源頭來自於她。

她儼然不是純粹的劍客,因為劍客最忌諱的就是慢,如果出劍揮刀之前搞的天地色變,那豈不是堂而皇之的告訴別人應該提前堤防?刀劍出鞘最要緊的就是快,搶奪的便是先先之先。

然而愛麗榭的這一刀並不同,那不是普通的斬擊,而是源自於弑神尖兵,經過鑄星公馴化後得來的權能,亦是極高等的神秘。

藏在輕甲下的後背肌膚上,紋身滾燙,一頭獸的虛影浮現。

其雙眸中如同有海潮上漲,海水淹沒雙瞳,力量攀升到至高點……然後她隔空揮刀,虛切揮斬橫切。

沒有縱橫劍氣,沒有閃掠的劍芒,隔空而斬,感受不到常規的力量流通,卻在揮刀刹那間,聲音消失了。

在一定的範圍內,沒有半點的空氣流動,安靜的仿佛世界死去,連重力都消失了,無數碎石瓦礫憑空懸浮。

然後真的死去了。

正前方的一切,包含了羅馬皇帝在內,漫天飄零的飛雪陷入靜止,在揮刀結束的那一刻,有機物和無機物都四分五裂,陡然化作齏粉。

皇帝分化出了一頭星獸作為盾牌守護在跟前,然後它也破碎了,連帶著被斬成碎片的,還有羅馬皇帝的半隻手臂,鮮血噴灑如墨色,雖然三秒內就止住了血液,被分化增殖出的星石填補上了斷臂,但這戰果仍舊不可思議。

隻是一刀,就斬斷了封聖的臂膀。

白榆心想自己也能做得到,不過那是以折劍後損失了所有攻擊力為代價。

愛麗榭則不一樣,在她的刀鋒前,星獸堅韌的外殼和弑神的權能都脆弱的如同紙糊。

絕對的克製。

絕對的天敵。

星獸憤怒的咆哮,它也感受到了對方身上的天敵氣息,於是不顧一切的開始增殖軀殼,漆黑的紅色火焰燃燒著,它用權能將自己武裝起來,漆黑的石頭也撕裂了血肉之軀,將原本人形的羅馬皇帝變了模樣,變得不人不鬼,體型膨脹巨大化,但同樣外表越發傾向於半神時代肆掠大地的墜星戰獸。

“肮髒的大地需要被漂白清洗!”

“你們無法阻攔!”

它發出模糊不清的咆哮。

即便是獲得了智慧和靈性,它的意誌中仍舊銘刻著對自己造物主的忠誠,踐行著自己的使命。

這恰恰和因為愛人而墜入凡間,與人同行的米迦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者都有著相似的身份,卻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

愛麗榭內心有了那麽一絲感慨,但也就那麽一絲絲而已。

她隻是在完成自己被賦予的使命,事實上她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是什麽樣的,是繼承者,也是複仇者。

更確切的說,她是一把刀,是用來清理掉這個弑神尖兵的清理工。

刀不需要擁有自己的意誌,隻需要斬殺目標即可。

她也是這麽想的,隻需要斬了就好,不用想那麽多。

“一切,獻給偉大意誌!”

星獸咆哮向前,發起衝鋒。

大雪皚皚。

一片雪花停在了斬星的刀尖上,將兵刃染上一絲霜白。

叮~

女孩的背後喚醒了第二獸的虛影。

刀鋒震動,臂鎧發出輕微的碰撞聲響,如同牙齒上下打顫。

僅僅是第二獸加身,愛麗榭便意識到自己正站在懸崖和失控的邊緣。

她不是鑄星公,剛剛得到傳承,尚且無法將所有力量都運用純熟。

被馴服的五獸仍然桀驁不馴,想要讓它們完全屈服難度極高,她的修為不夠、意誌也不夠,喚醒第二獸便是是極限……

她甚至控製不住這把刀上纏繞的權能和神秘。

索性,她也不再嚐試繼續握著刀。

而是迎著衝鋒而來的星獸,放棄了所有架勢,鬆開手掌,舉過肩膀,就像是投出一把長槍那般,拋出斬星長刀。

那一刻,愛麗榭放出去的不像是一把刀,而像是一架超音速戰鬥機,它惶惶而過,在脫手瞬間就撕裂了音障,擴張出的無形領域也直接在空間上撕裂出一條明晃晃的缺口和通路。

破碎的空間吞噬著大氣,形成了朝著內部的龍卷風暴,刀刃在中心如同一個台風眼,將周遭一切都卷入其中,脫手不到二十米就已經化作橫掃一切的颶風雛形。

長刀無聲的貫穿了星獸的軀殼,它龐大的身軀正中心出現一道直徑五米的碩大破洞,而在颶風中被卷入的石頭瓦礫甚至皚皚白雪都化作鋒利的刀片,裹挾著權能不斷切割斬去墜星戰獸體表的石頭和血肉,仿佛一場迅捷的淩遲。

星獸茫然的倒地了。

鮮血和怪異的黑色**灑落在地上,汩汩灑落,順著戰場上的溝壑肆意流淌。

然後它扭過頭,利爪扣在地上,連續挪動身體,把後背留給了愛麗榭。

……這是試圖逃跑?

偷偷探出的兩隻小腦袋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不可思議。

安潔莉卡難以想象,這曾經殺半神如同殺豬一樣的弑神尖兵居然也懂得權衡利弊?

芙蕾德莉卡則是驚訝於它居然也會因為恐懼而逃亡。

這一刻尖兵慌忙而狼狽的逃竄行為,讓所有人都意識到它並沒有那麽強大和不可戰勝,它獲得了智慧的同時,也被種下了怯懦的種子和名為求生的本能。

它試圖苟延殘喘,但當它背對敵人的時候,性命已經不再屬於它自己了。

長刀去而複返,斬星是一把有靈性的刀,它從天而落,刺入地麵,刀鋒對準了星獸,攔截住了它的退路。

同時一隻腳也踩住了它的背脊,漆黑的鮮血濺射出來,染黑了女孩的戰裙和甲胄。

星獸發出沒人聽得懂的怪異慘叫聲,那混亂的語言中樞證明了它此時的狀態有多麽糟糕。

愛麗榭拔出刀,斬下。

星獸頭顱的外殼被切開。

脫落的黑石之下,露出一張人類的臉來,身軀殘缺的皇帝躺在地麵上,因為生機的消散,他正在逐漸變回成人類的模樣。

大雪紛紛揚揚,不論大地如何汙濁,它們依舊那般纖塵不染的純白,白雪的冰涼似是喚醒了皇帝逐漸喪失焦距的目光,淡銀色的眼睛,倒映著漆黑的夜空。

他的眼睛看向愛麗榭,眼神裏藏著懵懂和錯愕,像是剛剛睡醒後不知所措的孩子。

然後,他張開口,似乎想說些什麽,隻是喉嚨早已毀掉,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發出沙啞的聲音。

愛麗榭沉默的舉起刀,她停頓了一下。

不知道羅馬皇帝是不是記得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終於恢複了一絲人性,取回了人類的身份。

或許是,或許不是。

愛麗榭心裏發出平淡的問詢——你是不是還有什麽遺言?

然後,她看到了皇帝歸於沉默,還有那雙眼睛,他的情緒奇妙的平和。

算了。

她心想。

不問了。

長刀刺下,鮮血濺起,染紅了地上紅色的積雪,也染紅了她隨風飄**的雪銀色長發。

……

【弑神尖兵已被擊殺】

【獲得三千命運點數】

【英靈‘蛇發魔女’的數據已更新】

【專屬禮裝已強化】

【……】

白榆望著一連串的提示,此時卻並無心情去整理這些彈窗信息。

他灌下兩個大紅瓶後恢複了傷勢,此時爬起來穿過圍牆,看向結束的戰場中央。

麵對殘缺狀態的封聖,本以為會是一場苦戰,但愛麗榭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殺的是她父親,她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流。

站在廢墟中的女孩,仰起頭迎著飄雪的夜空,她的側影在依稀的月光和火光中美的驚心動魄,鮮血和白雪的顏色鮮明對比,她側過臉頰,那雙清澈的眼中映照出一夜劇變後的羅馬城。

安潔莉卡想衝過去給愛麗榭一個擁抱,卻被芙蕾死死抱住。

白榆也沒靠近。

他們都覺得愛麗榭現在需要時間整理一下心情。

但愛麗榭並未站著很久,而是很自然的走了回來,連回頭看一眼屍體的意圖都沒有。

她學著之前看過很多次的雨宮真晝的動作血振,隔空劈出一刀,將長刀收入開辟出的空間裂痕中。

作為鑄星公的繼承人,死兆星競技場已經是她的私人所有了,她相當於多了一間巨大的貼身倉庫。

“愛麗榭……”

“別這麽看我。”愛麗榭揮了揮手:“我很好啊,沒你們想的那麽心情複雜啦。”

“真的沒事?”安潔莉卡擠出兩滴眼淚來。

“為什麽你還先哭上了?”愛麗榭無奈的揉了揉安潔的眼角。

緊接著安潔哭的更歡了:“你手上的血辣到我眼睛了!”

芙蕾什麽都沒說,她默默拿出水瓶給安潔莉卡衝洗眼睛,把空間留給白榆和愛麗榭。

“結束了?”白榆問。

“嗯,結束了。”愛麗榭摸了摸臂鎧:“墜星戰獸已經殺死,先祖交托給我的使命也已經完成了。”

“先祖?”

“鑄星公,初代皇帝,也是米迦勒。”

短短一句話,信息量很大。

白榆頭腦風暴了三秒,然後了然道:“看來都是她設的局啊?”

“不,是神聖之主……先祖其實是在死兆星中受罰了。”愛麗榭盡量用簡短的語句解釋著。

白榆也安安靜靜的聽著之前的經過。

他看著愛麗榭,其實距離兩人上一次在羅馬尼亞分別,至今也就過去五天時間而已,一周都不到,並不算特別漫長。

倒是內心不由得多出了一絲恍若隔世的感覺。

愛麗榭將一切說完後,她看到青年張開雙手將自己抱住。

一旁的芙蕾和安潔同時眯起眼睛。

“辛苦了。”白榆低聲安慰。

“我不辛苦,一點都不。”愛麗榭靠著他的肩膀,蛇發蠢蠢欲動:“辛苦的是先生你啊,謝謝你來找我,我真的……”

“我需要的可不是扣上的感謝。”白榆說:“跟我一起去往我的時代吧……真晝和詩織也很想見見你。”

“嗯,好啊。”

她答應的很快。

早在一開始,她就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

即便好朋友們不會跟著她一起去,她也必然會去往白榆所在的時空。

隻要完成了複仇,她的人生就已經完成了使命,接下來去哪裏做什麽,都是她的自由。

有人說,複仇是空虛的。

也有人說,複仇是高尚的。

她暗暗心想,其實那些都無所謂的。

不知何時何地開始,她對於複仇的願望已經不是那麽強烈了。

在過去,複仇對她是必須完成的使命,為了這個使命,她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但現在,她舍不得為了複仇而付出一切了,複仇是她人生必經的過程,也是必須跨過的一個門檻。

她經曆過這些,迎來了成長,也必須要學著跳過這道門檻,開啟下一階段的人生。

她的前半生已經結束,而後半生才剛剛開始。

既然在中世紀待不下去了,那就換個時代生活吧。

“對喔。”

在其他兩個室友都有點檸檬味越發明顯的注視下,本來膩歪在白榆臂彎裏不想離開的愛麗榭忽然反應過來。

她問:“讓娜呢?”

“……在陵墓裏。”

“她什麽時候下葬的?”愛麗榭大驚失色。

“我沒死!”

一個沒好氣的聲音響起。

寬敞的街道另一頭,讓娜出現在眾人視線裏,她看上去有些虛弱和脫力,但沒受傷也沒危險。

愛麗榭快步跑過去,再三確認後鬆了口氣。

讓娜罵一句:“沒良心的,居然到最後才想起我來。”

“對不起嘛。”愛麗榭拉著她的手腕撒了撒嬌。

白榆深吸一口氣,心想這下人就算是全部集合了。

連上他自己一共五個人,還有一個藏在時空裂隙中的龍母。

“準備一下吧。”

白榆當機立斷:“我們該離開了。”

“這麽著急嗎?”安潔莉卡試探的問:“不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羅馬皇帝死了。”白榆看了眼梵城的方向:“還是被愛麗榭殺死的,而且整個羅馬城都一片混亂,若是再不走,我怕會來不及,神聖教會那邊應該已經有反應了。”

這個時代的封聖們大多是敵非友。

原本羅馬首都鬧成這樣,沒有封聖出麵,是因為這是宮變。

而且封聖和教會都不認為,羅馬皇帝真的會被殺死,他可是封聖。

結果他真的寄了。

這一下樂子可就大了。

白榆也不認為麵對神聖教會的聖徒們,自己等人能藏多久,對方有的是辦法將自己等人揪出來。

芙蕾德莉卡憂心的則是另一人,她問:“佩姬怎麽辦?我們要把她留在這兒麽?”

“這個不必擔心。”讓娜淡淡道:“以佩姬的傷勢,本來就需要長時間的沉睡才能恢複,如果你要等她醒來,估計等到變成白骨了她都未必會醒,而且她是血族,命遠比你長。”

“臨走前我給她留下了一封信,她會在五百年後等我們的,到時候她會花都見我們。”

白榆在書信裏提及到了五百年後的‘聖物尋回事件’。

信中告訴佩姬,在這件事發生後,她直接去花都找總裁姐姐梅露西娜。

至於她來不來,就是她的選擇了,畢竟五百年會讓一個人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白榆接過了愛麗榭遞過來的道具。

【克洛諾斯的時針】

【神器的碎片】

【使用後可以穿梭時空,回到原本的時間軸】

【備注:米迦勒在其中留下了足以啟動的神力,你隻需要念出一句‘我愛你’就能啟動】

“???”

不是,兄弟……這不是魔幻手機啊。

我上一次明明是用太陽拳啟動的啊?

米迦勒,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您一把年紀了宣揚愛不愛的……您是大愛仙尊嗎?

這備注讓白榆表情一陣變化。

“怎麽了,是用不了嗎?”讓娜踮起腳湊過來。

白榆低頭,迎上了女孩們緊張的小臉,四張漂亮麵孔形成了集群效應,殺傷力驚人。

“沒事,能用。”

他穩住心情,不動聲色的說:“就是……可能動靜比較大,你們先把耳朵堵住吧。”

看到四個女孩都乖乖捂住了耳朵。

白榆才壓低聲音念了一句‘我愛你’,結果這時針它油鹽不進啊。

它居然裝作聽不見。

時針:聽不見,就是聽不見。

白榆:“我愛你……”

時針:這麽小聲還想穿越時空?

白榆深呼吸一口氣,念出靈魂台詞:“我愛你!”

平心而論,聲音不算很高。

但這個音量下,兩雙手捂著耳朵,怎麽都是遮不住的。

四雙眸子同時矚目,好似被風兒吹皺的湖麵。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白榆硬著頭皮厚著臉皮:“我是在說聖物——”

時針:好,很有精神!

當——!

神器生效,以白榆為中心,足下張開了時空的羅盤。

時針開始轉動,從緩慢走過第一格,緊接著以指數般的倍率飛速的轉動。

在時針轉動的那一刻,他們一行人也徹底消失在了原地,進入了漫長的時間洪流中。

……

隨著五人消失在羅馬城牆下。

不遠處,空間被撕裂開。

身形狼狽的龍母從其中跌跌撞撞的走出。

她默默舔著傷口,喃喃低語。

“皇帝都被殺死了……”

她傷得也不輕,至少需要百年以上的修養才能逐漸恢複。

這段時間,密教的活動隻能暫時進入蟄伏期。

不過,她相信自己遲早會卷土重來,並且一雪前恥。

“聖物麽,我記住了……”

……

天空落下一道極光。

聖徒們接二連三的乘著金光而落。

其中數個便落在了羅馬皇帝的屍首周邊。

縱然是封聖們也不由得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後,各執一詞的爭執起來。

天秤聖女手持天秤權杖,靜默的望著皇帝的屍首,閉上眼睛,長歎一聲。

旁人都以為她在哀悼。

卻不知。

暗處的嘴角,正微微上揚。

……

一晚上的宮變,最終的勝利者,並不是皇長子,而是僥幸活下來的羅馬皇帝最小的六皇子。

但他太小了,對政局缺乏控製力,又不是封聖,隻能借助大貴族的勢力穩定局勢。

以該次政變為開始,羅馬帝國就此進入了衰落階段。

在短短幾代人後,無可避免的迎來了戰亂,進入了東西分裂時期。

……

數百年後,一座海濱城市的郊區。

一名青年在街區上行走著,尋覓著獵物。

他是這一代有名的扒手,偷盜技巧爐火純青,更是一名古典機關和迷宮愛好者。

竊取的資金都用於建造各種機關設備了。

他之所以做這些,是渴望自己能夠被人們所記住。

想要成為傳奇,想要名留青史。

這很難,他又不能暴露身份。

就這樣碌碌無為到了年近三十的年齡。

某天,他正藏在地下室中,鑽心研究著古典的機關時,忽然有什麽東西掉下來,砸到了他的腦袋。

低頭一看。

原來是一隻斷手。

他起初還以為是自己收藏的標本,但在手指觸碰到它的那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周圍的時間竟在放緩,放緩了數十倍。

“這,這是……”

男人收回手指,慌張之後,興奮湧上心頭。

這就是傳奇大盜亞森·羅賓的起點。

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命運是被編寫好的劇本。

沒有偶然導致的偶然,隻有必然帶來的必然。

開始亦是結束;結束亦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