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欄決鬥場的出口位置,一群觀眾們各自走了出來,發出了熱烈的討論聲。
一個國家或者地區流行什麽文化,自然就會演化出與之對應的群眾,好比俄羅斯的姑娘幾乎人人都擅長芭蕾,巴西的孩子練過顛球,天津人幾乎人人都會說幾句相聲。
天津是全球唯一一個掛著‘開車不說笑’牌子的地兒,可見當地人民對相聲說笑有多熱衷。
而隆冬決鬥文化盛行,因而哪怕是個普通的街邊小販都可能看過很多場騎士決鬥,早已養出了刁鑽的眼力。
這一次,不論是普通市民、騎士還是貴族,此時都能談論上幾句,七嘴八舌的說著剛剛決鬥中的場景。
更是有好些報社的人正圍在外麵進行市民的采訪,等著回去寫一篇報道。
“真是看的過癮啊。”
“是啊,電影院裏任何大片都拍不出這個效果來?”
“前些日子羅馬引進的‘勇者鬥惡魔’的大決戰場麵,我以為已經足夠誇張了,沒想到這邊更誇張,簡直是毀天滅地級別。”
“不不不,我覺得最精妙的其實是後麵了結勝負的劍鬥啊,那劍術簡直……哎呀,絕啦!”
“我也這麽覺得,畢竟前麵那一段不像是決鬥,而是在放禁咒……但後麵實打實的刀劍對決,那才是最騎士的部分!”
噪噪切切錯亂的討論聲,回**在劍欄決鬥場外,並且很快就會擴散到整個隆冬。
之前貴族們炒作起來的熱度,形成了回聲效應,即便是始作俑者也不可能壓的下去。
眾所周知,想要壓住一個熱搜,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其他熱搜壓製。
隆冬貴族們也早已準備好了以防萬一的後手,選擇性的曝光一些當紅影星的輿論,順帶煽動一下女皇誕辰的臨近而帶來的全民熱情,試圖盡快讓這場決鬥的結果從熱搜榜上退去。
可這件事也沒那麽容易。
畢竟白榆展現出的實力太強了。
原本貴族們用來分裂洛朗寧打擊東煌的決鬥,卻成了他展現遠遠淩駕於萬眾實力的舞台。
可以說,當個人武力走到這一步,什麽陰謀詭計那基本上已經不太重要了。
已經沒多少人懷疑白榆會在十年內封聖的事實。
在白榆封聖後,東煌的地位必將更加牢固。
光是一個白破天就壓的他們喘不過氣,再加一位三十歲不到的封聖,他們隻能選擇躺平任碾。
而且貴族們也並不是一言堂,內部也存在分裂。
任何組織都存在派別的區別,也肯定存在投誠的黨羽。
他們擁護貴族的利益,無非是不想被東煌打破市場壟斷……但時代在進步,老貴族們也擋住了新貴族的路,市民和中產階層的出現也不可能一直被壓製。
時代的變革無可阻擋,一部分人看清了這一點後就會開始想著:自己為什麽不選擇順勢而行,而非要因循守舊的做個頑固派?
丟失壟斷市場的產業固然可惜,但在一潰千裏的市場競爭裏,如果提前和東煌建立起友好關係,未嚐沒有轉進的機會。
市場壟斷遲早會被打破,根本已經守不住了,那麽利益就可以攤牌,兩害取其輕。
而這些派係的貴族,已經在決鬥後,偷偷派人遞交了邀請函送往洛朗寧家族中。
牆倒眾人推,風吹兩邊倒。
貴族們是投機主義者,誰強勢他們幫誰。
……
此時白榆坐在休息室內,脫下了上半身的衣服,梅露西娜在一旁細致的檢查著。
原本她還想把白榆褲子也脫了,奈何弟弟誓死不從,她隻好暫且打消這個想法。
詳細檢查後,她發現白榆身上幹幹淨淨,連一道傷口都找不到,欣慰的同時卻也有些遺憾。
總裁姐姐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準備好了各種療傷用的藥物,內服外敷的都有。
若是白榆受了點傷,她也給對方抹藥來增進一些姐弟之間的感情。
順帶揩揩油。
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
大戰中生死之間驚心動魄,大戰之後互相溫存增進感情。
前者會帶來感情的突飛猛進,後者的溫存也同樣必不可少,互相擦擦藥,抱團取暖,更會讓人顯得親近。
白榆連一根頭發都沒掉,身上看不到一丁點外傷,導致總裁姐姐手裏捧著上好的外敷雪蓮膏愣了三分鍾,硬是找不到地方下手,頗有些拔劍四顧心茫然。
他自然也不是完全沒受傷,強行動用天地熔爐的禁招,轉化大日天火,導致他內部經脈有些損傷,不過內傷沒辦法靠外敷處理,他自己灌了兩個紅瓶後,再用五百年雪山參須泡的藥酒,兌入冰精靈的眼淚……三重藥效下,在天火餘燼影響下散發著高溫的身體也進入冷卻狀態,迅速恢複。
“雪莉姐,好了沒?”
梅露西娜將雪蓮膏收起,隨意在背上擦了一下,然後口是心非的說:“已經好了。”
她心情複雜。
白榆拿起一旁的襯衣,正要把衣服換上,被梅露西娜攔住,她打開背包拿出一套新衣服:“剛剛那件衣服已經髒了,換一套吧。”
“也就破了兩個洞……”
“不行,壞掉的衣服就要扔掉,還穿著之前那一身會讓別人以為我們東煌快要破產了呢。”梅露西娜態度強勢。
白榆微微一愣,心想這話怎麽這麽耳熟,原來是塔羅會的錢包正義小姐的家訓。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匆匆兩下後,佩姬推門而入:“那個,我這邊……”
她正要說話,忽然目光直直的望著休息室內赤著上半身的青年,頗為驚豔的盯著手臂、腹肌、胸肌等部位,話都沒說完,下意識閉上嘴,喉嚨滾動了一下。
“伊爾莎小姐,請自重。”梅露西娜提醒了一句。
佩姬輕咳一聲,收回注意力,但沒收回視線。
她心想你倒是自己看了幾分鍾時間,但我才看一眼,把持不住不是很正常嘛,我又沒掩飾什麽,咱們一整個寢室都饞這口。
“外麵有報社的記者說是想要采訪。”
“全都推掉吧。”白榆換上深藍色的襯衫,他從來懶得接受任何采訪。
“他們或許會胡編亂造的。”
“隨意。”白榆淡然道:“如果說的太過分,我會親自登門拜訪的。”
這就是拳頭硬的好處。
“還有一些貴族們送來了邀請。”佩姬又變魔術一樣拿出十幾張邀請函,信封上的火漆都有不同貴族的家徽標識。
“嘖嘖嘖……”梅露西娜忍不住咋舌:“望風使舵的本事真是不小啊,這群貴族。”
“貴族內也有黨派之爭,稍微給點壓力,它就會自動有絲分裂的。”白榆隨意說著,從袋子裏掏出了一根領帶,他上輩子就對這玩意很不感冒,一直覺得上班穿領帶,就像是給自己帶上狗鏈子,而且對呼吸和脖子都不友好,於是隨手丟了回去,拿起外套披上:“貴族的邀請函都不用理會。”
“那皇室的呢?”
門外響起另一個熟悉的聲音。
柯蒂莉亞穿過門口,投來嗔怪交織欣喜的目光:“這一次你可是狠狠的給羅馬和我長臉了……連隆冬皇室公主都看的心花怒放,給你送來了邀請函呢,對方還把手帕給我了,想要你的一個簽名。”
“皇室公主?”梅露西娜追問:“是雙胞胎中的哪位?”
“是妹妹……至於姐姐,他對你似乎很有意見,好像和潘德拉貢的紅龍關係不一樣。”柯蒂莉亞抱著手說:“你要不要去一趟宴會?”
“可以去。”白榆點頭:“女皇誕辰沒幾天了,提前見一麵維多利亞也不是壞事。”
“好。”柯蒂莉亞一拍即合:“明天晚上我來接你。”
“接?”
“想要進入白金漢宮必須有皇室發的邀請函。”柯蒂莉亞抱著雙臂,自信挺胸道:“你當然會邀請我做你的女伴吧。”
疑問句,但是陳述式。
“等等!”佩姬不想當背景板,按捺不住的打斷道:“我才是未婚妻,不應該帶我一起嗎?”
“初次見麵啊,洛朗寧小姐,我是羅馬神聖教會的聖女兼榮譽聖徒的柯蒂莉亞·維爾斯特·巴赫。”柯蒂莉亞禮貌的打完招呼後,往前一步:“能麻煩您出去一下嘛,我和白先生有事要談。”
“在這裏請我出去,聖女殿下,這裏可是隆冬。”佩姬不服輸的冷哼道:“要出去也是您出去才對吧,不請自來真是不禮貌,聖女不應該乖乖的去侍奉神聖之主嗎?您的信仰心令人懷疑。”
“都什麽時代了,還想著修道院時期呢,我作為聖女,代行神旨,作為主的代言人宣揚教義。”柯蒂莉亞再往前一步:“恕我直言,洛朗寧小姐,隻怕是見到皇室成員都要畏畏縮縮,唯唯諾諾吧?這樣怕是承擔不了白先生的女伴位置,他的身邊可是聚光燈籠罩的地方,這恰恰是我的強項,怎麽看,我都比你更有資格做白先生的女伴。”
“不管你怎麽說,我才是未婚妻,有婚約之證,有父母之命。”佩姬絲毫不退卻。
兩個女孩眼裏仿佛要迸出電火花,挺胸對決,頂峰相見。
“你這不叫未婚妻,”柯蒂莉亞說:“你這隻能叫做團地妻。”
……你真沒白去一趟扶桑,小日子の家鄉話學到精髓了屬於是。
“哈?”佩姬聽不懂這個扶桑詞匯,但本能察覺到不是什麽好話。
柯蒂莉亞進門就在故意無視這位未婚妻,在她看來,伊爾莎和白榆不過政治聯姻,哪裏比得上自己情深義重兩情相悅,這種時候不應該知難而退嗎?
洛朗寧以為撿到寶了,但她有什麽資格擁有呢?
別以為稍微碰了一下,那就是屬於你的了。
此時最有資格發言的總裁姐姐慢慢悠悠的坐了下來,饒有興致的欣賞著這一幕的對峙。
她自然知道兩個女孩都和白榆關係非同一般……柯蒂莉亞不必多說,而伊爾莎看得出和白榆也有段被隱瞞的過往。
她當姐姐的,可不能拉偏架,白家沒有母親,她這個姐姐承擔的責任和主母也差不多。
梅露西娜也不打算放棄身份的優勢,因為主動放棄有利位置,去和其他女孩爭寵,豈不是降了輩分,也損失了格調?
得不償失啊。
就在兩女爭論的你來我往時,又是一個敲門聲響起。
白榆心想總不可能還是個姑娘家吧,再多一個就能湊一桌麻將了。
門外敲門者開口了。
“白少爺,我家小姐安娜特意派我送來書信,前來盛情邀請您……”
兩女孩同時回頭怒視,異口同聲。
“get out(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