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到這裏吧。”
副本中，白榆難得帶隊了一次。
他原本就有些傷勢在身，靈魂的損傷導致無法出全力，盡量把每一場交戰都壓縮在三分鍾內解決。
他這一次帶隊掃**副本才算清楚的意識到真理圖書館這第五層是有多離譜。
難度已經不是第四層可以比較的了。
通常情況，封聖和非封聖之間存在一道鴻溝。
所以任何勢力都不可能製作出封聖級別的造物，至少至今都不曾有過。
然而留在第五層中的，幾乎都是封聖留下的投影體，實力強勁，一招一式強而有力。
哪怕沒有內景展開之類的大招，光是聖域和登峰造極的求道者修為就足夠讓人頭疼了。
走在這裏，就像是走在打了‘所有角色替換成葦名一心’的葦名城……可能有的是老年狀態，有的是全盛狀態，但無一例外都很難打……一個刀刀烈火，一個雷公助我，打的那叫一個哭天搶地。
難怪南詩織死活拉著自己姐姐不肯上去，她是實實在在的被揍到哭了。
這次有著白榆帶隊，隊伍的整體數值上來了，像是超擊破隊裏加入了核心組件，直接一路平推到了第一個安全區。
但此時時間也過去了數小時，白榆覺得可以休息了，便主動勸說停下。
真晝也答應了。
然後各自下線。
白榆下線後簡單的吃了個晚飯，並提醒了三位姑娘把行李收拾一下，然後再度上線副本。
果不其然，剛剛上線就看到又一次複活回來的雨宮真晝。
“你啊你啊……”
他是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這姑娘性格裏藏著固執和執拗，認定的事，除非打開心結，否則說什麽都沒用。
對自己她會敷衍，對其他人直接無視。
他想問一問，但雨宮真晝跪坐在地上，硬是低頭一聲不吭，弄的白榆也很無奈。
這種一臉倔強不肯溝通的態度，讓白榆想起了他某個同學家裏養的那隻柴犬，一旦開始生氣，狗頭一昂一別，蹲在地上就是死活不往前走，最後主人隻能連罵帶踹的端起狗化身搬運工。
無效溝通肯定是不行的。
白榆這時候若是丟下一句‘改天我要帶著三個未婚妻去扶桑，你看著負責招待’然後下線離開，那就等著雨宮真晝的黑化值直接飆上一百吧。
負責照料自家英靈的心情和心理狀態也是命運編者該做的事。
他近來太忙碌了，的確忽略了對真晝的心理健康進行關注。
白榆忽然靈光一閃，舉起食指，恍然大悟。
“第五層這個新的安全區域裏有個溫水池，你待會兒可以泡個澡放鬆一下。”
他給出提議：“不用把自己逼得這麽緊。”
讓她自己先冷靜冷靜頭腦。
勸說如果無用，那就等她冷靜下來想清楚。
牛不喝水強按頭是不可行的。
白榆進入了安全區後，找到了那處大約十五平米的溫水浴池，它還在咕嚕咕嚕的泛著氣泡，在門口掛上一個簾子就當做遮蔽了。
他脫下衣服走進溫水池中，頓時感覺一陣舒坦，和他所想的一樣，這裏的溫泉具有泉水的效果，能夠持續的恢複體能和精力，也能夠溫養靈魂。
前腳白榆剛剛進來沒一會兒，僅僅過去了五分鍾後，簾子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升騰的水汽中，遮掩用的簾幕被掀開，穿著一身輕甲的雨宮真晝站在溫泉池子邊的台階上。
白榆抬起眼看過去，注意到她正在解開甲胄。“果然是溫泉，我也好久沒泡了……”
“扶桑人不是挺喜歡泡澡麽？”白榆感覺情況不太妙，提前翹起了二郎腿：“溫泉在扶桑也挺多吧？”
“火山地區比較多，但也不是遍地都有天然的溫泉啦。”雨宮真晝說著，身上的防具一件件掉落下來，落在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發繩也已經鬆鬆垮垮，解開後，一頭黑發披散在肩膀前後。
她毫不在意的展露出自己隻穿著一身薄薄的長襦袢的身材，咬住發繩後重新將頭發綁起。
白榆喉結滾動了一下，心想她這是打算進來一起泡澡啊。
這個場景自己還沒和蘇若離解鎖過呢……雖然浴室玩法已經有過幾次的經驗了，但露天溫泉裏還是第一次。
雨宮真晝蹲下身，用手試探了一下浴池的溫度，手指拂過水麵時，一隻膝蓋貼著地麵，已經被汗水打濕的長襦袢許多地方都緊貼著皮膚，半透明，身材曲線纖毫畢露，特別是肩膀的鎖骨……
對，上次自己還舔過鎖骨肩窩，她被癢的咯咯直笑。
白榆急忙掬起一捧水拍在臉上，被這麽旖旎的場景一幹擾，之前打好的腹稿和準備好的開場白忘了個差不多。
這雪子真奶白啊……見鬼，我之前想說什麽來著？
他以為自己經曆過後，理應對美色的抵抗力會有所提升，沒想到反而是在下跌？
此時雨宮真晝已經緩緩的順著台階走了下去，水漫過胸前，她舒坦的長長歎息一聲，此時一身白色的長襦袢已經完全變成透明模樣貼在身上，像隻全身都在陽光下放鬆的貓兒。
手指拂過鎖骨的位置，嗬出一口氣，汗水從發絲上滴落，此時的畫麵頗像冰菓裏女主人公在溫泉裏的名場景。
“今天好累啊。”她扭頭看向突然側過身去坐的白榆：“有些想喝酒了，最好是發泡的啤酒。”
“不是清酒？”
“我更喜歡碳酸飲料。”雨宮真晝說。
白榆拿出了幾罐啤酒，隨手打開一罐子，自己喝了一口，正要遞過去一罐新的給她。
真晝卻很自然的從白榆手裏接過了剛剛打開的一罐子啤酒，仰起頭痛飲一口，白皙脖頸讓人不由得想起白天鵝引吭高歌。
很快酒精和溫水的作用下，她的皮膚泛起一層誘人的粉紅色。
坐在近處的雨宮真晝的在水下的身材輪廓通過水流，在白榆腦海裏自然而然的形成構築。
境界高了，這種無時無刻收集四周信息的微觀能力已經是個無法關閉的被動技能。
白榆甚至能聽到她在酒精作用下加快的心跳聲。
這時，他反而有些冷靜了。
又開了一罐啤酒，喝下一口。
白榆提問：“這樣的急性子不像是你，凡事都該知道，過猶不及。”
“我隻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能力的邊界，想要更進一步。”雨宮真晝低聲念道：“隻是這果然是很難啊。”
“所以你隻是著急？”
“隻是著急。”雨宮真晝握著指尖：“今天久違的和先生一起並肩，但我已經找不到過去的那種感覺了。”
她伸出手，將還剩下一半的啤酒罐放在水上，手指輕輕一推，它便在水中飄向另一端。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先生和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過去的默契並不是消失了，而是我落後了，所以它已經沒有了發揮的餘地。”
她自言自語道：“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會到來，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我很著急，因為我不甘心。”
借著幾分或真或假的醉意，雨宮真晝苦澀的說出真心話。“我知道，我不是不可取代的。”
“隻是一想到我即將要讓出這個位置，我就會感到惶恐不安。”
白榆錯愕的問：“誰告訴你的？什麽叫取代？你這是胡思亂想。”
“先生以前就是這麽說的啊。”雨宮真晝眼眶微紅：“伱以前就是這麽說了，說過的——如果角色的強度不夠，那就隻能從前線退役去礦區值班了。”
啊這……
白榆的確沒辦法反駁，之前為了激勵自家姑娘們好好努力，他才會說出這種強度至上的發言。
所有XP黨都是強度黨……畢竟沒人真的希望自己喜歡的角色很弱派不上用場。
雖然他最初也是這麽想的，但是英靈遠比他想的還要難收集，至今也才契約了幾位啊？哪裏有讓你下班的可能！
白榆哭笑不得，連連道歉：“我的問題，是我的問題，但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
“過去我知道自己隻需要努力就能達成目標，所以並不焦慮。”雨宮真晝埋下頭，下巴墊在胸口上：“但現在……”
這種焦慮還是源自於自身的能力不足。
天賦是一道鴻溝，而即便擁有了足夠的天賦，也總是會輸給某些大氣運者。
哪怕是科研工作者也看運氣，每一個大型實驗室裏都不缺乏幾條錦鯉。
一些大公司會在樸實無華的商戰中偷偷潛入進去然後燙死對方的發財樹。
乍一聽會覺得離譜，但仔細一想，反正沒壞處，幹嘛不信一信？
聽到了雨宮真晝的坦白，白榆明白了她的心結在哪裏。
焦慮、焦急、失落，全部都是源自於‘跟不上’，是對於自身天賦的過分自信，是對進步幅度減小的落差，更是對現狀不滿足的一種貪婪——這並非是壞事，畢竟貪心才是人類的本質。
雨宮真晝本可以慢慢接受自己的相對‘平庸’，她可以接受五年後再封聖，隻要白榆願意陪她慢慢進步。
但她不能接受因為自己落後而將現有位置讓給另一人。
不論那個人是蘇若離還是凰棲霞，這都會加劇她的精神內耗。
白榆意識到問題關鍵，即便自己勸誡和安慰，也隻有一時的效用。
他最終還是會喚醒凰棲霞，契約蘇若離，總不能因噎廢食。
對比之下，雨宮真晝已經一步落後，往後隻會步步落後。
畢竟根本問題在於老角色的退版本和新角色的強勢崛起。
哦草，這該死的數值膨脹……
白榆沒想到英靈編年史也會碰到這種幾乎無解的問題。
在二遊裏不是太大的問題，因為二遊玩家都是見一個愛一個，這個月的小甜甜下個月的牛夫人，隻要大家的喜愛貶值速度快過數值膨脹的速度就行。
但在這裏是行不通的。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她打補丁了，提供一個強化方式，讓她重歸T0之位。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
白榆攤牌了，總覺得自己繼續藏著掖著也是對真晝的不負責。
雙方之間關係早已明牌明晰化，他還這麽扭扭捏捏委實不像是個男人。
雨宮真晝泫然欲泣的表情梨花帶雨，抬起的眸子裏水光瀲灩，惹人憐惜的神情使人怦然心動。
原來顧影自憐的心碎美人也是這般撩人。
白榆見到她的表情，立刻戲精上身，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麵色輕佻的貼著她的耳畔，說出了經典台詞。
“真晝，你也不想就這麽繼續保持著落後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