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被拒絕
那手背上,沒被鮮血染著的部分,看上去成暗灰色,指甲的肉縫裏麵,有很多黑黢黢的黑泥。
我不禁吸了口涼氣,雖然現在我失去了心火,單靠眼睛分不清活人和陰魂。但是,看那雙手,我就知道這應該不是活人的。
“袁師父,那裏有個人!”我指著窗台,對袁華清說。
他看都不看,兀自說:“我早就知道了,不要管他!”
我心想,既然你早就知道,怎麽不為所動呢。
袁華清師父拿著小木盒,完全無視窗外的人,作勢要講那木盒子的功效。窗外突然傳來了低沉瘮人的聲音,“袁師父,救救我!”
“沒有錢就不要來找我看病,這是我袁華清的規矩,你難道不知道?”他冷冷地說。
他的話音剛落,窗沿上那慘不忍睹的手,就用了用力,旋即一個蓬頭垢麵的人,探上來了半個身子。隻見那人的臉是死灰色的,此刻我已經能確定,他不是人。
那人將擋在臉上的頭發理開,我看見他的臉上插著好些鋒利的玻璃尖,縱然我見過不幹淨的東西,也從未見過死相如此之慘的。
那人張嘴道,“袁師父,我先欠著你點錢行不,你就先給我看看病吧!”
袁華清黑著臉,沉聲道:“一天不帶錢來,我就一天不給你醫!快去,啥時候湊足了錢,再來,真是的!”
那人很失望,嘰嘰咕咕地說了些啥,之後便退了回去。見袁華清如此凶狠地打發走了那人,我不禁愣在原地,半天沒說話。心想,這人活著不容易,死了也不容易。
袁華清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歎聲道:“這些孤魂野鬼,死了之後不到下麵去,遊離在人間,出了點問題,就想找我看病,門兒都沒有嘛!我隻醫在下麵的陰魂,飄蕩在人間的我從來不醫。”
說完這話,他轉而又說,至於他給我醫夢瑤這事,那另當別論。旋即他問,剛才說到了哪裏。
我腦子裏麵,雖然還是他趕走那陰人的場景,但嘴上說,剛才你談到那個小木盒子。
袁華清師父看了我一樣,沉聲告訴我,別小看了他這木盒,打造盒子的木料可是百年古槐樹的樹心木,槐樹是鬼樹,能吸聚陰氣,而槐樹的樹心木,聚陰能力最強。
我媳婦現在丟了人魂,陰氣很弱,需要不斷地給她聚集陰氣才行。另外,他說我媳婦兒本來是保護我的,但現在她人魂已失,傷成這樣,在人魂找回來之前,不能再庇佑我。
就算他能夠幫助她恢複意識,但在找回她的人魂之前,依舊需要我好好保護,要不然遇到凶死之人的亡魂,都能傷害到她。
我暗想,夢瑤,你保護了我這麽多年,接下來是該我保護你的時候了,我會努力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在這雙龍觀,一呆就是四十九天。期間,袁華清和楊意萱的衣物真的一直是我在洗,當然楊意萱的某些特殊衣物,她是自己洗的。什麽做飯,掃地啥的,我無所不幹。
我的玉佩,被放在那槐樹木盒中,置於一個陶罐裏麵,陶罐上貼了很多白色的紙條。看上去,有點類似爺爺他們用的黃符,不過袁華清老人在白紙條上寫的字符,和黃符有很大差異。
為了救夢瑤,我經常看到袁華清老人背著背篼上山采藥,然後熬成湯,待它冷了之後,放進陶罐裏麵。那槐樹木盒,在陶罐裏麵泡了七七四十九天。期間,香燭紙錢從未斷過。
袁華清老人為了救治夢瑤,不知道付出了些什麽代價,有好幾次我偷偷發現,他晚上睡覺的時候,會在床前放上三小碗水飯,三雙筷子,一個香爐,香爐裏麵還點了三炷香來著,這明明是供奉死人的形式。
而且,他在給夢瑤換藥水的時候,要讓我們回避。他換好藥水後,就會像個瘋子一樣,圍著陶罐神神叨叨很久。
有一天熬藥進去換了之後,他念叨了一陣,就暈倒在了陶罐的邊上,兩眼泛白。
今天正好是第四十九天,袁華清老人如釋重負地將玉佩遞給我,說我可以帶她走了。
他告誡我,七天之後,夢瑤就能清醒過來,不過得盡快給她找回人魂。還有,夢瑤雖然有了意識,但是隻有初一十五,她才能現身,其他時間切記不能讓她現身出來。
我要走的時候,天下著雨,楊意萱的眼神有些迷離,問我哪天還會來這道觀,我說這個不知道,不過有空了,定會來看完她跟袁華清師父,他是我的大恩人。
臨行之時,她留了我的電話號碼,並立即就打給了我,說讓我也存著她的號,方便以後能聯係。說這些話之時,我看她表情有點失落。
我剛到雙龍鄉街上,便聽人說最近幾天大雨山洪,導致山體滑坡,阻斷了出鄉唯一的馬路,最快也得明早才能疏通。
這等情形,讓我不禁萬分無語,本來下著雨山路不好走,好不容易才到了這鄉場上,怎麽就偏偏遇到路被堵的事兒呢。
眼下我是不想再回雙龍觀去了,可也不知道這個鄉上到底有麽有旅館可以住,隻能先四處看看再說。
雙龍鄉雖然沒有我們鎮大,但是比昨天我們去的那大河鄉要大多了。一條兩百多米長的街道,貫穿了鄉街的南北場口。
盡管街道兩邊,大多是破舊的青瓦房,但還是零星的修得有幾棟洋房。所幸,我才走完這街道的一半之後,在南邊的場口處,就看到一家兩層樓高,貼著白色瓷磚的房子。
縱然貼了瓷磚,但是街上常年的泥灰比較多,然房子顯得很老舊。在這棟房子一樓的外牆上,掛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木牌子,上麵寫著“旅社”二字。
不過有幾分膈應的是,這樓下的院壩裏麵,搭了一個長長的遮陽棚,遮陽棚邊還擺著些花圈。此刻先生們沒有誦經,倒是有幾個人在忙著燒紙錢。
這樣一來,我就有了幾分猶豫。住在剛死過人的家裏,這怕是不太好啊。
反正現在還沒走完整條街道,再看看也不遲。如此尋思,我就又朝街道的北邊走去,可是逛了一圈,壓根兒就沒看到旅社。
我在路邊的一個小商店裏麵買了瓶水,順便問他這附近有哪些人家開旅店的。
那小店老板說,旅社塞,隻有那頭場口兒勒有一家哦,不過那家前幾天死人了,還在做齋呢,不曉得他現在讓不讓住哈,讓我自己去問問。
看來我擔憂的事情果然還是應驗了,這個小鄉,隻有那麽一家旅社。
我硬著頭皮去了那家旅社,問老板今晚能不能住店。老板爽快的說,隻要我願意住,那就開間房給我。
我想了想讓老板開了間靠背麵的房,那樣的話,就算晚上先生做道場唱經也吵不到我。
天剛黑的時候,我出去吃了點飯回來。躺在**,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突然有人在敲我的門,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深夜兩點多了。
我不禁尋思,這麽晚了誰還會來敲我的門呢。
帶著疑惑,我起身去開了門。但是開門一看,卻發現外麵一個人都沒有。我不由得心頭一緊,難道自己出現了幻聽麽。
見外麵無人,我就遲疑著準備關門。突然間,聽到有人噔噔噔地走上了樓來,很快一個女人出現在樓梯口的位置。
“喂!小兄弟,能不能下來幫我個忙哦!”,那女人站在樓梯口朝我喊道。
我問她要我幫什麽忙,她說樓下靈堂的遮陽棚突然垮了,這三更半夜的找不到人幫忙,就想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