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因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我腳下的路都是那種又冷又硬的台階。腳下突然變得很軟,我甚至被嚇了一跳,差點以為是腳下踩空了。
不過,我低頭看去,就發現腳下那種軟綿綿的感覺其實是踩在了腐葉上邊,這是一片林子,看起來甚至還有幾分熟悉的林子。
我進入來生石,怎麽就來到這樣一個地方了呢?
這到底是哪兒,為什麽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我仔細地想,一邊想,一邊朝前邊走,我就發現這個林子裏的各種草木看起來都是非常常見的那種,在楊家莊這些樹木花草隨處可見。
朝著前邊又走了一陣,我開始漸漸地聽到水聲。
在這種地方,有水聲往往能夠讓人不會迷失方向,我朝著水聲傳來的方向一直走去。撥開層層的灌木雜草,就看到前邊一條小溪涓涓流淌。
這種小河給我的感覺一樣非常的熟悉,這讓我想起了楊家莊的清水河。在我們村,清水河的水有兩處補給,第一處就是村西小學後邊被圍起來的水池子,這水池子從來都不會幹,但是之前也提到過,有不少詭異的事情發生。還有一處補給,那是從青岩山方向流下來的,是一條時令河,遇到幹旱的季節就會幹涸,所以,村民們用水補給所靠的還是村西小學那邊的大水池子。
我就沿著這條小溪一直往下走,沒過多大一會兒,就看到了前邊的一道山嶺。小溪在那邊山底下消失,估計是形成了暗河。
當我看到這道山嶺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裏真就是我們村。
楊家莊由幾道山嶺環繞,這其實其一,在我們村村南,名為平跑馬嶺,而桃園所在的叫做北嶺,死人溝兩邊的那叫做西嶺。
我一刻也不敢停歇,一口氣爬到這道山嶺上,站在山嶺上,俯視而下,天色是霧蒙蒙的,有點像陰天傍晚的顏色,也看不到太陽或者月亮什麽的,就看到了雲霧繚繞之下有著一個安靜的小村落。
這距離不近,雖然隻能看到星星點點的房子什麽的,但我還是可以肯定,這就是楊家莊,絕對沒有錯,因為一切都太熟悉了。
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
我不是進入來生石之中了嗎,怎麽又回到了楊家莊?
難道這就是楊慕凡所說的一角未來,可是也沒有看出有什麽特別的啊!又或者說,我在來生石前搞錯了,根本就沒有進入來生石,而是重新回到了楊家莊?
我也不管那麽多了,先回村看看再說。
小時候來這兒玩過,那些山路我都還記得,從這跑馬嶺上下去,沿著山下從山裏出來的一條小溪,一直往下遊走。這條小溪最終匯入清水河,一般冬季都是枯水季,往年這個時候河水都已經幹涸,怎麽現在小溪溪水倒是很充足的樣子。
提起小溪,我突然就注意到了一個問題,沒錯,現在是冬季!我被王秀娥從村子裏帶出去的時候,村子裏到處都是積雪,而現在看來,周圍的一切嫩綠嫩綠的,百草豐茂,一切都是春天的模樣。
這麽說來,我的確還是在三生石當中,而我所看到的應當是一角未來,應該是這樣沒錯的!
既然這樣,我更不能耽誤時間,看清楚了一角未來,我還必須從那青石台階返回,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
我加快速度,沿著河流一直往下走,差不多到那片柳樹比較多的地方,我隱隱約約地看到河裏邊好像有啥東西。
撥開河邊那濃密的柳條,我整個人被嚇得一愣。
清水河河中央的一片碎石灘上竟然是一大堆的屍體,他們身上千瘡百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顯然,他們都已經死了。就連旁邊不斷流動的清水河河水也被染成了紅色,再往安河水當中看去,才發現,河裏邊橫七豎八全都是屍體。
這一幕看得我頭皮發麻,難道這就是一角未來,未來的楊家莊是這樣的?
這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接受的東西,這一腳未來甚至比十年前的那次可怕的多。河道當中到處都彌漫著血腥味兒。
這雖然不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但是如果楊家莊的未來真的是這樣,我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接受。
他們不是在山村安居樂業的村民,為什麽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一幕,我想起了楊慕凡的那些話,或許這樣的結果,與我有著莫大的關聯。
想起這個,我就朝著村子那邊跑去,中間好多房子都變得破破爛爛,有著各種塌陷的現象。甚至,我看到有些家的院裏還有這血肉模糊的屍體。
朱大年家的房子狼煙四起,房子都已經快被燒沒了,在他家的院裏躺著幾具燒焦的屍體。這一幕幕,真的是太可怕了,我甚至沒有勇氣往前繼續走,我不敢朝著我家走去。
到胖嬸家門口的時候,她家的房子塌了,在她家的門口,我看到沈越跪在那裏,一動不動。我走過去的時候,看到他的胸前插著一把匕首,口鼻之中全都是鮮血。“臥槽,沈爺,你這是幹啥?”我甚至都忍不住喊了出來,可是,喊出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看到的一切不是真的,至少現在還不是真的。
院裏,胖嬸和張玲都躺在院落中央,沒有任何動靜,她們的身上也全都是血。遠遠地我就看到張玲的手上拿著一張黃符,折成三角形的黃符,應當是我過去給的那張。
還好,這一切都隻是一角未來而已,至少在這一切發生之前,我能夠做些什麽。沒錯,我一定可以做些什麽,不然,那楊慕凡也不會讓我來到這裏看到這些。
一定是這樣的!
胖嬸家離我家已經沒有多遠,我朝著我家方向看去,那邊在濃霧繚繞之中,遠遠地我就看到,我家周圍纏繞著一條青色的巨龍,鱗片上全都是血,此時還正在往下滴。它是誰,難道是喜子,或者是狗蛋叔?
我朝著那邊跑去,到近處的時候才發現,那條巨龍倒在地麵上,已經沒有了動靜,周圍全都是血。
它的眼睛還沒有閉上,在那巨大的龍眼之中,我看到一個人影,那個人就是我。
不是現在的人影,而是被一團黑氣所纏繞的我。
看到這個的一瞬間,我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為什麽會是這樣的?難道造成這一切可怕結果的那個人就是我?
這怎麽可能,我怎麽會變成那樣的人?
這條龍應該就是狗蛋叔所化的那條青龍沒錯,他竟然死在了我的手下。它在臨死之前,還圍繞在我家的周圍,還在拚死保護我家的人,我看得一陣陣鼻酸。
“凡……凡娃子……”
院子裏傳來奶奶的聲音,我連忙繞過狗蛋叔那巨大無比的身體,跑到院裏,看到奶奶滿臉是血的在院裏爬,她伸手看著天空中,一直在喊著我。
“奶奶,我在這兒,奶奶……”我的聲音都變得哽咽了,想要去把奶奶給扶起來,可是卻沒有辦法碰到她,奶奶也根本就聽不到我聲音。
除此之外,我也看到老爹他躺在上屋那邊的台階上,他的頭發已經全都白了,跟爺爺的那次一夜白發一樣。
我到屋裏找了一遍,也沒有看到我媽和小薇,她們去了哪裏?
奶奶一直在朝著天空喊我的名字。
而在此時,天空中濃雲翻滾,我朝那邊看去,就看到一個黑影站在雲層之間俯視著下邊的一切。
而那個人,周身纏繞著一團黑氣,看起來邪惡無比,我真的會變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