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天身著一身潔白的病號服,立與窗前。
他微微仰頭望著窗外大好的晴空,側麵優雅的輪廓泛著玉石一般溫潤的光澤,一如既往的平靜寧和,淡然清雅地構成了一幅唯美的畫麵。
這樣一個高曠清逸的男人,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他操控一切的心機,還有那甚至可以說是強硬淩厲的手腕。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著,靜靜的。
如同水墨畫中的仙人,溫雅柔和之下是令人驚豔的風姿,不得不令人驚歎他這個上天的完美傑作,無可挑剔,任何一處都經得起推敲。
這樣看來楚少天其實更適合遠離都市的生活,青山綠水、鳥語花香之地,讓他的散漫悠然隨心所欲,不受拘束。
可偏偏不是這般,從小時候開始他就懂得什麽叫做利用,什麽叫做手段,怎樣才能生存,怎樣才能強大,小到他那個時候隻有五歲開始。
他常常被人說做太現實、太冷血,可偏偏這個世界比他更早的現實、冷血,並且教會了他這兩樣東西。
沒有人知道,那悠、美、清、柔是經過怎樣的傷痛才生成的。
楚少天深邃卻無波的鳳眸依舊平靜的望著窗外,看不出他的喜與怒,看不出他的悲與傷。
他這樣許久不動,如同定格一般,便是他在回憶,回憶那些年的笑容,從被親身母親拋棄那可開始他在笑,父親去世他被送進孤兒院他在笑,就連親身母親不惜……他依然在笑。
那些笑之後,惹來的是rose每每的流淚與更加的心疼,她祈求他不要在笑了,可已經改不掉了。
雖然他不相信上天,更不接受命運被上天安所謂的安排,可有些事情就是冥冥之中有注定不是麽?
若不是他從小的遭遇,養成他這種深不可測的個性,他也不會遇到夏無雙,遇到他的劫。
回憶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斷閃現,楚少天卻如同旁觀者一般,似乎那個曾經收到過深深傷害的並不是他,仿佛一個聽故事之人,不痛不癢地聽著、看著別人的事情。
“吱——”
一聲極輕的開門聲,伴隨沉穩的腳步聲穿來。
隻見左手提著筆記本電腦的李博緩緩走了進來,雙鏡片中映著楚少天頎偉的背影。
他隨手將門關上,隨機直奔主題,“冷漠是不是有聯係過你?”眉宇微微蹙起,但很快又舒展開來,然而眉宇間卻多了一抹擔憂。
雖然李博表現的如平常一般足夠的沉著內斂,可關心則亂的他,渾身那股氣場儼然如臨大敵一般。
“李二,不要那麽緊張。他不會傷害到我,也傷害不到我。”楚少天說話的時候依然望著窗外,隻不過眸子比方才更加的深邃,深得不見底,那無法估測的幽黑亦多了抹無形的駭寒。
相比李博的如臨大敵,楚少天就悠然柔和的多。
話落之際,楚少天這才緩緩轉身,雕刻般完美的容顏揚著標誌性的淡淡笑容,他不緊不慢地走到床邊。
坐下,抬腿,上床,蓋被。
動作一氣嗬成,盡管身上的傷對他的行動有明顯的影響,但他所有動作的悠然卻亦不失優雅。
“大哥,當兄弟的說句真心話。”李博麵色嚴肅,“我知道冷漠背後的勢力太具備誘惑力了,可任何事情都有雙刃劍,它在鋒利的同時也極有可能傷到你,所以大哥當初說要放棄和冷漠的計劃,我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可冷漠與大哥為了冥門經營了這麽多年……我相信大哥你,可放心不下冷漠這個人,我擔心他因為不甘心,要將你也拉下這趟渾水。”
在所有的光明背後還存在著一個強大到恐怖的阻止——冥門,一個強大的黑暗帝國。冥門鎖培養的一直安衛比世界各國的任何軍隊都要強大,而且,冥門還擁有一批世界上最先進最精良的高科技軍火武器,數量多的足以消滅任何一個國家。
另外,冥門的情報網也比m國中央情報局和聯邦調查局更廣更精確。
如此強大的冥門,讓全世界驚慌,沒有一國敢招惹。而且強大的冥門在很大程度上維持著黑道的平衡。
所以說若是擁有冥門,那麽你就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帝王,生殺予奪。
說著,李博將手中的筆記本電腦打開,手指輕輕敲擊了幾下,彈出了一係列的畫麵,他將電腦放在病**的方桌,呈現於楚少天眼前。
“而且冷漠和楚俞有接觸,我懷疑……”
他的話剛出口,就被楚少天伸手示意打斷,輕起薄唇,“冷漠和楚俞之間卻有聯係,這件事我知道。之前我們不是還在懷疑究竟是什麽力量支持楚俞嗎?”說話的同時,他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鍵盤上,鳳眸中楚俞和冷漠同時出現的照片不斷變換著,然而眼波卻平靜至極。
身子一怔,李博沉靜之色轉為大驚,“難道楚俞他……”眉宇緊蹙,頷首恍然道:“怨不得自從多年前我們就無法獲得楚俞的消息,原來是冥門做了他的保護傘。”
他倏然話鋒一轉,“這次無雙她……”
楚少天再一次將李博的話打斷,然而他淡淡莞爾之下,卻並未覺得突兀有刻意之意,“李二,小六又出去了嗎?”
話一出,李博的臉色驟變,隨即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恢複常色,“自從得來消息,無雙最後一次出現是在米氏那裏開始,他每天就到米氏報道。”鏡片下的眸子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楚少天,一抹難以察覺的擔憂一瞬即逝。
“是嗎?”楚少天不溫不熱的吐出兩個字,精致的容顏已然掛著淡淡的笑弧,溫潤如玉,微風輕輕拂過,掀起他額前的碎發,那雙深邃的鳳眸更加的深不可測。
他眸光無波,令人猜不透他此時心底想法。
謎團一般吸引著萬物,卻暗藏致命的誘惑。
楚少天丟下輕描淡寫地一句,竟然用身前的筆記本電腦看起了電影。
很快,病房內響起了繞人口舌的英文對話,而直扣心弦的緊張背景聲隨之彌漫到了空氣中。
坐於沙發裏的李博望向楚少天,隻見楚少天正專注的看電影,眸子瞬也不瞬,看似在正常不過,可他卻有些坐立難安。
李博眸中映著滿是楚少天的神情,波瀾不驚,甚至莞爾淺笑,這讓他心底更沒底兒了。
若放在幾年前,說大哥為了一個女人怎麽樣怎麽樣,他李博打死都不信,可如今不同了,因為大哥自己都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了,所以大哥甘願為了夏無雙放棄經營十幾年的計劃。
光說這一點,蕭凡就比不了,同樣是十幾年的計劃,不管出於什麽原因,蕭凡實行了計劃並且傷害到了夏無雙,而大哥雖然一開始……但他究竟為了夏無雙放棄了至高無上的權利。
也正因為如此,大哥將夏無雙看的有多重,可偏偏小六他……
像楚少天這樣的人,從小就活在各種心機中,甚至因為心機而得以生存下來,得以強大不受欺辱,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每每回憶到曾經的血色與黑色,他要麽毫無波瀾,要麽淡然一笑……當他選擇放棄權利爭奪就如同放棄了他的生命。
放棄所有隻為擁有一個她。
所以不管事情發生到如何的境地,隻要他沒死,他就不會放棄夏無雙,何況就算他真的死了,他也不會放棄對夏無雙心與身,盡管他不會讓後者發生。
生也罷,死也罷,不管當初的初衷是什麽,當夏無雙撲進楚少天懷中的那刻起,她注定與他糾纏一生。
可想而知,宋輕揚是在如何的觸碰楚少天的底線,唯一慶幸的是夏無雙對宋輕揚無意,並且身心都隻係於楚少天一人。
然而每每想到有可能發生的,李博就難以安穩,他深思熟慮過後,小心翼翼地將這層紙捅破,“小六終歸是太年輕,許多事情都看的不夠頭痛,大哥,你也該管管他,畢竟你是大哥,若是……若是招惹了米氏,雖然我們天榮不怕,但總歸要多些不必要的麻煩。”話已經出口一般了,他究竟覺得有些不妥,畢竟會傷害他們兄弟之間多年的感情,於是把話圓了回去,這層紙也隻是留下了輕輕的按痕並未捅破。
緊張的英文對話愈演愈烈,驚心動魄的背景音樂節拍也越發快了起來,仿佛有什麽越來越逼近,一觸即發。
心的人也好似跟著電影鎖發出的聲音而提到了喉嚨口,就連呼吸也跟著屏住。
李博坐在那裏莫名的惴惴不安,如坐針氈,再看向楚少天,卻發現楚少天正雙眸盯著他,一股駭意驟然而生,彌漫地空氣中,似乎已把無形的刀刃直逼你的喉嚨。
然而,下一刻,清潤柔和的聲音倏然響起,“那我該怎麽管小六呢?李二,你說說看。”
楚少天聲音響起的同時,電腦中的緊張音樂也戛然而止,仿佛波濤洶湧猝然恢複了風平浪靜,瞬間雲霽放晴。
之間楚少天優美的蠢畔掛笑,仿佛與李博對視的那刻隻不過是錯覺罷了,判若兩人。
李博有些微怔,然而沒等他開口說話,楚少天那瞬間低溫的聲音遽然響起,將他的聲音和思緒死死地卡在身體裏。
可沒想到的是雨過天晴後,迎來的竟然是更加猛烈的暴風雨。
“還是說,你覺得我應該出手解決這件事情?”毫無起伏的聲線,卻一如既往地帶著微微的磁性,然而每句話的開頭語氣都有些重,但最後的那個音,卻徒然變輕變淡起來,這樣的變化就像是一個迷,令人心也隨著上下起伏,落不到底。
神神秘秘,幽幽靜靜……深不可測的背後竟然暗藏的是殺機!
這陣暴風雨來得凶猛,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但去得也很快,短暫的仿佛沒有發生過一般。
房間內依舊充滿著清晨的朝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氣,沒有那刺鼻的消毒藥味,讓這裏看起來並不像一個病房。
電影中偶爾傳來饒舌的英文對話,楚少天的神色卻並不隨電影情節的跌宕起伏而有什麽變化,隻是淡淡莞爾,目光深邃不可猜,與此同時,溫雅柔和的光環包圍著他的周身。
然而,楚少天幾步之外的李博卻顯得十分震撼。
李博的身子如同被點穴一般,眼鏡片後的眸子雖然在看著楚少天,可眸底的畫麵卻定格在方才一一瞬即逝地一刻,一向沉穩內斂的他此時卻將心底的心緒都寫在了臉上。
驚愕亦不可思議。
擔憂亦恍然大悟。
錯綜複雜地神色劃過李博的臉頰後,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他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聲音低沉而用力,“我明白了,大哥。小六那裏就交給我。”聲線充滿著莫名的肯定。
“恩。小六那裏,你就多費心。”楚少天淡淡地恢複了一句,目光也隨之從電腦屏幕離了開,“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會兒。”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晚點再和他們幾個過來。”李博起身將筆記本電腦收好,轉身出了病房。
當他的手搭在門把手關住門的瞬間,他竟然深深地鬆了口氣。
李博提著電腦的左手緊了緊,隨機徒然鬆開,他穿過空曠筆直的走廊走向電梯,眉宇微微皺了皺眉,似乎在懊悔自己方才的衝動,沒有深思熟慮就險些將那層紙捅破。
他隻想得小六了,卻忘記了大哥的立場。他竟然還傻得要大哥去解決,那豈不是……哎!有哪個男人會對自己的情敵笑臉相迎,何況還是好兄弟。
江湖大忌啊!小六的膽子真是不小。
好在他反應過來的並不算遲,小六那麵他以後要多注意留心了,那些歪歪苗頭總要掰正的。
皮鞋與地麵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然而這個聲響卻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電梯口。
李博若有所思地走進電梯,光潔的鋼板如同鏡子一般映著他高大偉岸的身形。
當他走進去的一瞬間,恰巧另外一個男人也走了出來。
李博並未注意到這個男人,也並看到他的模樣,隻是轉身去按樓層數時,那個男人的背景在他眼前一晃,緊接著天梯緩緩合攏,男人的背影也隨之消失。
開始李博並未在意,待到了一層後,他這才剛走出電梯,眉宇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麽,身子當即頓了住,隨機轉身就重新回到了電梯內……
當李博快步重新楚少天的病房時,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個與他擦肩而過的男人正是蕭凡!
“你來這裏做什麽?”李博冷硬的聲音脫口而出。雖然還沒有證據,但蕭凡已經和楚俞聯手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
蕭凡大多麵無表情,隻是用餘光冷冷的看了李博一眼,然後扭過頭去,低沉嗓音緩緩響起,帶著譏誚與不屑,“楚少天都沒說什麽,李博你又在緊張什麽?還是怕我在這裏要了你大哥的命?”正常中似乎又帶著一抹莫名的情緒,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自不量力。”李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鏡片劃過一抹寒光。
兩人之間的戰火愈演愈烈,快到不可收拾之前,楚少天一如既往地清潤嗓音將這簇星光澆滅。
“李二,你先回去做事。”說著,楚少天深邃的鳳眸睨了眼蕭凡,笑容可掬,可意味卻一點也不含糊,“相信他如果還有點腦子就不會做什麽。”
李博正對楚少天的眼睛,半響,頷首轉身,出了病房。
此時房間內又恢複了安靜,楚少天一臉悠然,映著窗外的好天氣,令人賞心悅目,然而一臉冷峻的蕭凡卻與這裏格格不入,像是一座隨時都可能噴發的火山。
“蕭凡,你來這裏就是為了以沉默發泄你的心情嗎?”楚少天緩緩起身,話語帶笑,然而給人的感覺卻沒有絲毫的友善。
他柔和的眉宇中生出一抹犀利,那雙深不可測的鳳眸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似乎能穿透人的身體,直達心底。
楚少天到桌前拿起大涼杯向一手多高的水杯中倒水,清澈的飲用水緩緩淌入晶瑩的杯內,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清水已經沒了杯子的三分之一,他的動作也倏然停了下來。
涼杯放在一側,手中拖著盛著清水的玻璃杯,他轉身看向蕭凡,晃了晃水杯,示意道:“要喝嗎?”眉目溫和,雙眸深邃。
蕭凡未語,依然垂著頭,表情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他雙臂呆在腿上,沒有做任何反應,隻是從垂頭之下的陰霾中散發著冷意,隱約可以猜到他此時的不佳心境,還有那合十的雙手隨著楚少天的每一句話,漸漸分開,由掌握拳,而手背的青筋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愈來愈凸出,直到此時血管仿佛已經要爆裂開來一般。
病房內就在不知不覺被分為了兩邊,一邊晴空萬裏,還有燦爛的陽光;另一麵則烏雲密布,沉重的陰霾壓抑著呼吸。
氣氛似重非重,說不出的怪異。
楚少天輕輕勾唇,笑了笑,“是怕我給你下毒嗎?”深邃鳳眸中一團團幽黑暗暗湧動,而他的語氣卻如何也不像和對頭情敵說的,玩笑一般,帶著一絲淡淡地戲謔。
然,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楚少天話音還未落之際,蕭凡猛地抬頭忘了過來。
終於有了反應。
四目相對。
一雙含笑卻深邃的鳳眸。
一雙透寒且犀利的鷹眼。
下一刻,蕭凡遽然站了起來,目光如電飛刺了出去。
他的聲音冷到了極致卻也憤怒到了極致,“楚少天,你竟然還笑得出來!”他的眼神化作無數的利刃衝向楚少天,似乎誓要將對方千刀萬剮,撕個粉碎不可。
楚少天卻以不變應萬變,自身溫淡從容把所有的寒意盡數化解,他小抿一口清水,讓原本有些蒼白的唇色濕潤不少,手中握著玻璃杯立於桌旁,並未有任何波瀾的眸子望著蕭凡,似乎是在等蕭凡接下來能有什麽舉動。
“楚少天!”一聲接近於咆哮的聲音轟然響起。
蕭凡明顯被楚少天的反應激怒了,大步上前,眸中帶著滔天怒意,一把揪住楚少天的衣領,將他重重的按在牆上。
“砰——啪……”玻璃杯從楚少天的手中脫離,著落在地麵摔了個粉碎,晶瑩且鋒利的玻璃碎片四散在周圍,而水因為失去了承載自身的容器落在地麵匯了了一潭,映著兩個男人的身影。
蕭凡怒極反笑,咬牙切齒道:“楚大董事長……哦,不。我是不是應該叫你一聲大哥!?”話落的瞬間,蕭凡的目光緊盯著楚少天的麵部,瞬也不瞬,捕捉著楚少天每一個細微的表
情變化,然而他卻失望了,大失所望。
楚少天隻是握水杯的那隻手將杯沿貼在唇邊時微微一頓,但很快又優雅的飲完剩餘的水,
輕輕放落杯子於一旁,眸光從蕭凡的身上緩緩轉移到了沾著水珠的杯子,眸底閃爍著不明的
色澤。
他唇畔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哦?這一聲‘大哥’從你的嘴裏聽到,真是難得。”他並沒
有因為蕭凡這一聲平地驚雷般的機密而出現任何惶色,氣定神閑如舊。
“若是你想早些聽到,何不更早告於我!”
蕭凡的字字句句中明顯夾槍帶棒,諷刺不掩,剛毅高大的他握緊雙拳,仿佛拳心積聚著全身的力量,蓄勢待發。
陽光透過玻璃窗,撒在了蕭凡的上半身,衣服下肌肉的輪廓更加清晰,在陽光的透析下,隱約可見一道斜穿他胸膛的傷痕,在某個角度可從領口看到那道略顯猙獰傷痕的一小角,雖然有些嚇人,但卻印證了他在部隊中磨練所留下的武勇以及所伴的精神。
相比魁梧壯士的蕭凡,楚少天的線條就柔和了許多。
楚少天背對著陽光立與窗前,在地麵上打下了長長的影子,每一段線條彰顯著柔和卻不失男人魅力的美感,而他那張榮辱不驚的臉亦俊美得不似真人兒。
他輕輕一揚唇,“隻怕你是心口不一。”聲音淡淡清雅,平仄有度。
“我心口不一?”蕭凡覺得甚是好笑,譏誚之意更弄,“就算如此,我這心口不一的區區程度又如何比的‘大哥’你?你當初接近小雙無非就是……”
蕭凡的話才脫口一半,就被楚少天突如其來的冷聲打斷,硬生生地阻止了蕭凡的話語。
“既然什麽都知道,以後就不要覬覦自己的大嫂!”漆黑的鳳眸話落一抹寒意,話落的同時,楚少天菲薄的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少了份柔和,與他平時的溫雅淡然大為不同。
聲音也提過了些許,但更重要的是楚少天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沒有一絲玩笑之意,猶如毫無征兆之下,晴空猝然驚雷。
蕭凡被炸的也是一愣,短時間內未反應過神來,要知道能讓楚少天那張笑臉“破功”的人根本就沒出生,可剛剛是怎樣個情況?
思考了好久,蕭凡終於明白了讓楚少天“破功”的人不是沒出生,隻是他太過意外了,想不到這個人正是小雙……楚少天真的愛上了夏無雙……
愛上了?真的?
想到這些字眼,蕭凡胸腔內的他就不斷的往外湧出,鷹眸也已然被怒之火焰所遮蓋,雙拳攥的青筋暴起,骨頭咯咯直響,眼睛恨不得將楚少天射穿個窟窿,“你有什麽資格!楚少天!我告訴你,就連站在小雙身邊,你都不配!不、配!”
楚少天此刻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唇畔帶著似有非有的弧度,“可惜你說了不算。”
“我說了不算?我說了不算?”蕭凡的聲音高處了幾個分貝。
兩人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哪想在蕭凡怒火衝天之際,蕭凡竟然點頭歎息道:“是啊,我是沒有資格。”
蕭凡甚至霽顏笑了起來,“楚少天,你還在這裏自視清高,一副盡在你掌握之中的模樣。”有些嘲諷之意,“你知道不知道,小雙為什麽突然消失?為什麽離開你楚大董事長身邊?我的‘好大哥’,你知道嗎?!”
“大哥”兩字咬得很重,似乎是在刻意提醒著什麽。
“你將我們的關係告訴雙兒了。”楚少天定定地看著蕭凡,聲音雖然是肯定語氣,卻聽不出喜怒。
波瀾不驚的眸光,出奇的平靜。
若說有哪一個女人,不介意自己的男人當初接近她是別有目的,何況心已在不知不覺中遺失。
其實對於楚少天這種表麵看似平靜,實則很容易讓人不解的反應,蕭凡一開始也是不予理解,甚至那股莫的火大了起來。
一個男人能在東窗事發後這樣一個沒有反應的反應,隻有說明兩個問題,一就是在用平靜掩飾心底的害怕,另外一個就是他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女人!
想到這裏,蕭凡雖然為夏無雙感到不值,更是惱怒,可與此同時,卻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此番蕭凡主動找上楚少天,兩人終於進入今天的主題。
不管事實是怎樣,畢竟也隻有楚少天自己心裏最清楚了,可蕭凡卻心底就這麽認定了。
“何止。”蕭凡自然不會放過打擊楚少天的機會,一語戳破要機,“楚少天,你為何來到s市,大家心知肚明,無非就是‘報複’兩字。”
他麵色黑沉,黑眸直視楚少天,寒冷的同時一抹錯綜的光芒一瞬即逝。雖然當他得知這件事後不遠接受,可事實就是事實,身為一名軍人,‘逃避’這個字眼不曾也不會出現在他的字典裏。
“哦?”
極其清的一個音節,楚少天唇畔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容顏,可不知道為什麽多出了一抹冷漠,可他也不加避諱,很是坦誠,道:“我確實報複到了。”
“結果你看的可滿意?我確實很滿意。”氣定神閑,仿佛不過再說今天天氣真好一般,“楊婉上演一場感人肺腑的母愛偉大的戲碼,讓我大開眼界呢。”後半句的語氣中竟然升出一抹笑意,那種笑意似乎是一種不屑,一種不包含任何情感之意,或許就連那絲絲的不屑都仿佛是他最大限度的施舍。
好像天地之間,沒有什麽能動搖他的心。
最後的字眼還未落,之間蕭凡如同一個暴走的獅子就衝楚少天衝了過來。
蕭凡一把揪住楚少天的衣領,步步緊逼,兩人齊齊向牆撞去。
楚少天被蕭凡重重地按在牆上,肩胛骨與堅硬的牆麵狠狠撞擊,鑽心的痛處立即蔓延到四肢百骸。
“是要為你偉大的母親抱不平嗎?”身體幾乎僵硬,可楚少天也隻是淡淡冷冷地問道。
因為痛楚,他額上迅速的湧出冷汗,一粒粒的匯聚滑落下來,可是他的神情卻還是那麽的散漫,眼色從容悠然,好像那身體與他全無關係,“也對,你們是母子情深。”
淡淡空空的語調,仿佛一個無敵的黑洞,在那深不見底的漆黑中究竟是什麽……
攥住楚少天衣領的手青筋已然暴起,蕭凡切齒的吼道:“那也是你的母親!你生身母親啊!”不斷搖晃楚少天的身子,仿佛不是將他搖清醒就是要將他身子搖散架,“竟然讓你的生身母親給你下跪,你tm還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你回答我啊!回答啊!”依舊是不住的搖晃。
楚少天隻是任由蕭凡的野蠻,眸子不見任何波瀾,新傷舊痛,他也不過微微一皺眉,但很快又舒展了開。
“嗬。”楚少天低低一笑。
這一笑更加惹怒了蕭凡,鐵拳已經帶著不可直至的凶勢揮了過來。
然而當楚少天下一句話響起,那股滔天的怒意不時何以被澆的湮滅,拳頭也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烏黑的深不見底的眼瞳裏,楚少天淡淡開口,“你不也說了嗎?她隻不過是我的生身母親。除了這一條命,她還給過我什麽?何況這條命她已經收回不止一次。”聽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就連到了現在,她還無時無刻想要拿回去。”
蕭凡一愣,忘記了動作,就這麽看著楚少天,驚訝、錯愕。他……為什麽會這樣說……
說話的時候楚少天並沒有垂頭,沒有人陰霾籠罩他,反而映著陽光,如同他身體散發著光暈,那張精致的容顏,謙謙有禮,溫潤爾雅。
不喜,不怒,不悲,不哀。
就連這份美感,都令人不管去破壞。
可為什麽偏偏就是有人千方百計的要取他的命呢?何況還是一個母親……他的親身母親。
話要從當年說起。
楊婉那時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花樣少女,人不僅長得漂亮,家世也好的沒話說,追求她的人也數之不盡,其中自然是身份家世相稱的公子哥為大多數,然而她的懵懂情愫、青澀初戀卻偏偏給了一個和她相差十萬八千裏的公司小職員,而這個小職員正是楚少天的生身父親。
不出所料,楊婉的家族並不同意他們來往,而楊婉卻一再堅持,認為隻要有愛沒什麽不可以,就這樣他們用了最原始的辦法——私奔。
很快他們有了楚少天,然而他們的日子並不好過,因為受到了阻撓和曾經追求者的報複,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
終於在楚少天五歲那年,楊婉無法再忍受這種窮苦的日子,拋下了丈夫與孩子,回到楊家認錯並且與赫赫有名的軍人世家的兒子訂了婚,也就是蕭凡的父親。
楚父自是傷心痛苦,對著兒子是濃濃的愧疚,可就是這樣楚父一病不起,並且查出了胃癌,很快就離開了人世。
畢竟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楊婉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
楊婉自要想辦法解決,所以當她挽著蕭凡父親終於又出現在五歲的楚少天眼前時,她卻說“親愛的,你別多想。”說著還指著楚少天的鼻尖,“他不過就是路邊撿來的告訴,看他可憐才救濟了他,要是你不喜歡,我把他送走便是。”
就這樣楚少天被楊婉毫不留情送走了,送的地方是遠離s市的小鎮,很遠很遠。
隻有五歲的楚少天在同一年,他被生他的母親無情拋棄,父親也離開了他,他被送到了孤兒院,他隻有自己。
若是一般的孩子,隻怕在那偏遠的小地方,心裏又有了陰影,隻怕活下來都成問題。
可五歲的楚少天卻不哭不鬧,笑嘟嘟的對每一個人,將純真美好的笑容展現給每一個人,終於他的乖巧懂事被路過的一對沒有孩子的富商夫婦鎖認可。
他被領養了,成為了楚家的後記人。
可當他的照片登上周刊報道時,楊婉的危機感又出現了,後悔當年生下了他,後悔當年沒有心狠一些以絕後患。
隨後楊婉就與楚養父的弟弟楚俞聯手合作,想要將楚少天趕出楚家,甚至還買過凶,隻為了要楚少天的命,這些年來這種類似事件也已經多的數不清了。
話說到這裏,也就知道其實楊婉並未將楚少天當做她的孩子,反而是一個處置而後快的汙點。
楚少天亦不將楊婉當做他的母親,他不需要可憐,他已經習慣了不是麽?自從五歲那年就習慣了。
楚少天語調淡淡,“我可並沒有要她下跪。隻是她心疼你,所以來求,讓我離開雙兒,成全你們。看,她多愛你。”
不顧別人的感受,要將她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那時候在咖啡廳,楊婉給他下跪,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不曾想過這樣一個隨時想要他命的女人竟然會做到這樣地步,低聲下氣不算竟然還下跪。
他那會兒很想問一句,你的小兒子喜歡雙兒,就要讓你的大兒子主動退出,難道你看不出你的大兒子對雙兒的愛已經無法割舍了嗎?
可很快,他噙著淺笑搖了搖頭散去腦海中所想。他,隻要有雙兒就夠了,就夠了……所以沒有人能將雙兒從他身邊帶走!
蕭凡這才回過神,揪住楚少天衣領的手突然感覺無力,不知不覺中已經鬆了開。
雖然楊婉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可他還是查到了蛛絲馬跡,如今又聽到楚少天親口說,他亦不時傻子,自然明白楚少天所說何意。
可那個女人畢竟是他的母親,從小到大對他疼愛的更是沒話說,他要“一”她絕對給她“三”都不止,除去當年本是和小雙訂婚宴卻深深傷害了小雙的事情外,她也是無奈,畢竟蕭家那時還是蕭老爺子在做主。
不管楊婉做了如何十惡不赦之事,就算全天下不原諒她,他卻不會拋下母親,何況楊婉的殘忍也是為了保全這個家,給予他最好的。
所以蕭凡對於楊婉的所作所為的態度就是……保持沉默,給予理解卻不予支持。
“無論究竟是非是如何,我暫且與你不論。”
本是垂頭的蕭凡在話落之際,倏然抬眸看向楚少天,眸中再次盛起努力,“那小雙呢?楚少天,你有沒有想過,小雙本是最無辜的那個,偏偏受傷最深的確實她!”
“小雙十八歲那天,你突然出現在夏家,你其實就去見母親,對不對?故意碰了她一下,讓她知道你楚少天回來了。我說的對嗎?”他頓了頓繼續道。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將小雙牽扯進來,那個時候我和小雙之間的誤會已經產生,你根本沒有必要接近小雙的……”
蕭凡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難道真的因為他的一次錯,就注定與夏無雙擦肩而過,讓她心係於楚少天了嗎?
楚少天隻是在原地默默的看著,烏黑的深不見底的眼瞳裏,好似有疊雲一般莫測的情緒漫漫舒卷著。
須臾,他的眸中竟然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
這也是一種緣分不是嗎?
抓得住的叫緣分,抓不住的叫曾經。
所以他和夏無雙……想想當初,就如蕭凡所說,他那會其實就是為了給楊婉一個“驚喜”,讓楊婉知道,他楚少天經過十九年年再次回到了s市,完好無損的站在了她的麵前。
可碰巧看到了被記者圍堵的夏無雙,而楊婉又迎麵走來,雖然隻是湊巧,但他還是算幫她解了圍,和她有了第一次的碰麵。
隨後他有恰恰聽到了蕭凡和蕭凡爺爺的手機通話,才知蕭凡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保護夏無雙,他蕭凡的心自始至終沒有改變過。
而當那個月色朦朧的夜晚,如白兔精靈般純淨的她撲入他的懷中時,他就像著了魔一樣,不由自主的答應了她的請求。
如今回頭想想,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承諾,是因為陰謀的味道重一些,還是因為心靈的觸動大一些。
許久,楚少天對著臨走的蕭凡一句話,蕭凡明明不甘心,卻始終無言以對,便離開了醫院。
病房恢複了安靜,一片柔和。
楚少天又給冷漠打回去了電話,含笑道:“我並沒有輸。”他的表情和語言交相輝映著某些東西。
“但你也沒有贏。”一如既往地冰冷。
“輸贏重要嗎?何況就算我要一個贏字,又有如何難?”
“少天,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自信。”
“是嗎?”
“你的自信還真讓人害怕……”
灰藍色的穹窿從頭頂開始,逐漸淡了來,淡了下來,變成天邊雨地平線接壤的淡淡青煙。
時間會淡化一切嗎?
或許吧。
然,唯有眼前這個唇角帶笑的精致容顏的男人,淡然優雅,在淺笑不經意間,讓某些已然萌生的東西愈來愈濃烈,愈來愈。
比如……感情。
她對他感情。
一個絕對良性的循環。
正如他對蕭凡說過的一句話。
“我楚少天這輩子做過的最不後悔的一件事,就是不惜一切將她留在身邊……”
……
m市。
夕陽挽著美麗的遺憾逐漸消失在人們的視野。
此刻,隻有天邊被橘紅染過的痕跡才依依不舍的訴說著夕陽對大地的不舍,借著著最後一抹落入餘暉,一個美麗女子的影子被拉得斜斜長長的投在一家娛樂會館的自動玻璃門前的空闊路麵。
“呼——”
長長的一聲歎氣傳來,這口氣似乎在胸腔裏壓抑了許久,然而當夏無雙呼出這口氣時卻沒有任何放鬆絲毫之意,反而包含著濃濃的無奈。
身後這家皇家娛樂會館在m市可是屈指可數的高級會館,其中包含酒店、ktv、運動館、電影院等一條龍的娛樂設施,從環境、服務、產品等等方麵都是頂尖的,來的人無一不是權貴政要。
雖然這裏未及酒池肉林的那種驕奢,但館內的奢華程度也絕對令人歎為觀止,甚至是普通人一輩子無法見到的。
其實說白了這裏就是一個高消費的集合點,無論是從哪個方麵都大大滿足上流社會的那種虛榮心,就連那最低消費五位數的價格也無限滿足這波人群。
夏無雙懷中捧著沉重產品資料等書頁,走到了一個就近的花壇,緩緩坐下,將已然侵入她微薄汗水的資料書頁放在身邊的位置。
一邊雙手輕輕垂著走了一天的雙腿,一邊回想近來的遭遇以及和對方談話的細節,總結出定點的關鍵點。
她自離開s市來到m市獨自獨立生活已經一個半月,短短的五十天,她經曆了太多,從上市公司月薪上萬的白領,到夜總會賺小費的服務員,再到如今的拿提成的小公司的小銷售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在中國十三億多的茫茫人海中,她就和萬萬人一樣,不過是滄海一粟,大眾之一而已。
在這裏,沒有人知道你夏無雙是誰,也沒有任何特殊對待,你隻是你,一個普通的你。
從二十天前成功應聘到瑞奇建材有限公司當銷售員開始,夏無雙便開始走街串巷,尋找任何一個有可能有道建築材料的地方,雖然已開始臉皮也薄,不好意思去推薦自己手中的品牌,但她卻斷了自己的後路,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從s市出來時,米嵐偷偷塞進她皮箱的銀行卡,她本不想動用的,可因為前些陣的事情多多少少加起來動用了差不多一萬多塊,她在夜總會辭職前也算把這筆錢填補了回去,隨後她就將銀行卡原封不動的給米嵐寄了回去,除去房租和一些日用品的開銷,身上也僅剩下不到五百塊,維持接下來的日子,直到領導當銷售員的第一筆工資位置。
以她的經驗,她還不知第一個月能不能簽下單子,索性已經斷去了所有的退路,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趕。
而在一開始的跑客戶中,她便很快抓到了第一個關鍵點,那就是背熟產品知識以及相關資料,雖然她在其他方便不及公司的老人,但在基礎上麵,她卻必須做到最好,對方一提名字,張嘴就可準確無誤低說出具體的型號、價格、廠家信息等,留給客戶第一個好影響,加大訂單的成功率。
接下來她便開始抓住一切時間去熟背,基礎打好後,她每每走進客戶時信心也就加大不少,幾千的小單子也是有的,核算下來也有百塊的提成拿。
然而夏無雙遭遇碰壁冷臉也屬大多數,她在拿那些小客戶練習了一個星期後,便第一次上門來到了這個大客戶,若是成功少則是數十萬的單子多則則是百萬的單子。
這不,這個第一次接觸大客戶就碰了壁,連個簽單百分之零點幾的幾率就沒能取得,直接被打發出門了。
天色還隱隱泛著餘暉的霞光,夏無雙抿了抿嘴,將已然沒了陽光熱情的空氣吸入肺腔,秋天的涼意傳遍身體的每個角落。
明明絕對不再想他,可就這麽不由自主……人人都說他是商界奇才,可就算再如何的掌控全局,其中的酸甜辛辣也唯有自己才知道。
她此刻才明白,將楚氏天榮發展到如今的地位他是有多麽的不容易。
淒豔的夕陽已經完全隱去,再過美好的景色也消盡在群山背後。
夏無雙搖了搖頭,散去腦海中的種種畫麵,深呼吸一口氣,整理起身旁的資料書刊,準備起身離去。
她的背景是從沒有的寧靜,纖纖腰身、如瀑墨發,曲線優美……映著淡淡的霞光的她,成為一道自然卻靚麗的風景線。
形態各異的高樓大廈在夕落之際也慢慢變得安靜起來,或高或低的向人們展示著屬於城市的魅力,川流不息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或悲或喜的為了生活而奔波,盡管多多少少有無奈,可聰明的人兒都會勇敢麵對。
夏無雙的目光忽然被一頁資料上的內容所吸引,燦若星辰的眸子專注於每一個小小的黑體字上,都說男人認真的時候是最迷人的,其實女人也不例外。
膚若凝脂,唇紅齒白,不施粉黛的自然美是如今社會難以尋得的了,精致的側麵,可見她卷長濃密的羽睫輕輕抖動,如同蝴蝶翅膀一樣,黝黑明亮的眼瞳映著資料頁上的內容,眼睛眨得頻率明顯降了下來,仿佛沒有什麽能打擾到此刻的她。
街邊這樣純淨俏麗的女孩,似乎將時間又待到了四年多前,回到了那個花季的年華,單純的校園,還有……懵懂的她。
然而就在此時,目不轉睛盯著資料頁的夏無雙驀然霽顏一笑,身邊的風兒也伴著她唇角的弧度升溫,好似溫暖的一雙手,安慰這座喧囂卻寂寞的都市。
她明眸中盛著淺笑,煞是迷人,微笑的被後透著一抹自信。
不得不說,這樣的夏無雙是更加迷人的,或許執著卻又追求,或許稚嫩卻不輕言放棄,沒有任何的依靠,隻有自己,獨自的生活,逐漸讓胸腔的心堅韌起來……原來時間並沒有回到四年多前,隻是那個曾經懵懂的她長大了。
時間亦不可再回去,但不管怎樣,十八歲的她不曾擁有的,正在一點點的拾起。
那個曾經在某個男人手掌心被寵壞的女孩早已隨風消逝,就如同此刻的夕陽,有留戀,有不舍,有遺憾……卻依然是美麗的,無法回頭,隻能走下去,也必須走下去。
這就是規則,自然有自然的規則,生活有生活的規則,職場亦有職場的規則。
曾經的夏無雙麵對所有的未知以及這個世界,隻是想辦法去改變,然而此時此刻的她卻已然不再完全認同這個想法,既然無法徹底改變這個世界,那麽就要學會去適應它。
驕縱、自私甚至偶爾幼稚的一麵,或許還未完全消逝,可短短的不到兩個月,她卻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
資料頁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看完,夏無雙蠢畔掛著淺淺的弧度,將手上的一疊資料向懷中攏去,另一手則伸向花壇邊沿剩餘的資料。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清爽的風吹來,如同一個調皮的孩子,將剩餘的資料頁吹翻飛向前方。
雪白的紙頁飛舞在半空,風兒樂不思蜀的吹著,仿佛找到了最後的夥伴,惹得夏無雙在後麵急追。
風聲與清脆的紙頁聲交織出孩子般調皮而歡樂的聲音。
腳下是半指高的高跟,夏無雙跑的並不是很快,顯然已經追不上了,她幹脆不追了,直直地站在原理,胸口上下不斷起伏著。
哪想她一停下來,風也好似和她作對似的,也隨之停了下來,資料頁也乖乖地躺在了地麵。
夏無雙鼓了鼓香腮,一步一步的挪向資料頁,心想它還真會停地方,正好躺在皇家娛樂會館的華麗大門前,還嫌她剛才被各種無視不夠臊人?
哎。
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眼看就要到正門前,她不由加快了腳步,早揀起早走人,免得碰尷尬。
夏無雙的目光緊鎖大門前地麵上的紙張,她空閑的一手已然抬了起來,微微彎腰。
“啪——”
好是清脆的一聲腳步!
與此同時,夏無雙感覺耳邊一股冷風倏然地拂來,她預備彎腰揀資料頁的動作僵了住。
之間地麵的資料頁上一個足有四十三號碼的黑色光亮的皮鞋踩在了上麵,不管從外觀還是質量都可以看出皮鞋的非同一般,加上那冰冰冷冷的黑色鞋麵泛著幽冷的光亮,不由讓人猜想著鞋子的主人是否也是冰冷不近人的。
在夏無雙呈現假死狀態之際,那隻皮鞋也挪了開,沒有多做停留,邁向另一方,直徑走開。
一步、一步……男人的腳步聲發出單調沉寂的聲響,連帶周圍的空間也仿佛安靜下來了。
當男人與夏無雙擦身而過的一瞬間,他的腳稍稍的一頓,他的聲音比預料之中的還要冷聲幾分,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就好比一把把的冰刃,沒有絲毫的感情,“夏無雙,我們又見麵了。”
隻是這言簡意賅的一句話,男人說完卻並沒有繼續停留要‘敘舊’的意思,話落的瞬間,提步而去。
夏無雙的身體微微一怔,但很快恢複了正常,她直起身子,轉身望向男人高大卻盡顯冰冷的背景,對著他說了句,“喂!冷漠,你踩到我的東西了,不應該說聲對不起?”
還沒等冷漠有什麽反應,冷漠的屬下便一臉的不屑,更將粗壯的手臂衝著夏無雙揚起,“哪來的野丫頭,滾開!”
眼看那手臂就要打在夏無雙身上,夏無雙此刻反應已經趕不及了。
“啊——”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這聲直穿雲霄的痛吼竟然來自於那個狐假虎威的下屬。
隻見一身黑西裝的冷漠,沒有過多表情,輕而易舉地抓住了下屬的胳膊,讓他的動作定格在了半空。
下屬的額頭迅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臉色更是一下刷白,雙腿發顫發軟,若不是胳膊仍被冷漠抓著,他早已因胳膊上的劇痛而倒在地麵。
冷漠的表情如同蒙了一層冰,令人望而生畏,舉止輕鬆的如同捏著一支香煙。
“冷漠,你該改名字了。”
方才因為冷漠這一舉動而驚訝的夏無雙回過神,不由麵帶微笑地說,話語中隱隱有絲調侃之意。
要知道要讓眼前這個冷的如冰人,沒有一點‘人氣’的冷血物種的出手就她,可謂真的是太陽打西麵出來了,畢竟曾經在夜總會冷漠的冷血她可是親身體會過,一點也不愧對他的這個名字。
冷漠聞言,隻是不鹹不淡地瞥了一眼夏無雙,手也鬆了開,屬下果然如同沒骨頭一般,他看也不看地轉身便走。
皇家娛樂會是m市最為繁華富有的一條街,在這裏經常可以看到名媛闊少、明星歌星,然而今天卻安靜的反正,連個路人都不見。
長長筆直的街道,唯有一輛很向路虎卻說不上來哪不一樣的車子靜靜停在街邊,正是冷漠所有。
夏無雙撇了撇嘴,嘀咕了一聲,“什麽態度。”果然是冷漠。
上了車的冷漠,沒有多停留一秒,在車子的呼嘯中很快地離開的夏無雙的實現。
翌日。
以至於冷漠的神出鬼沒,讓夏無雙更加堅信,冷漠一定是暗處監督著她,看她究竟是不是不靠女色能生存下來。
所以夏無雙那不服輸的盡頭就更加的顯現出現了,天色剛蒙蒙亮,她便起床收拾完畢,趁著頭腦清醒,將產品資料鞏固一遍,順便看看一些案例。
等到差不多九點時,夏無雙這才出門。
大街小巷,兜兜轉轉,穿過人群,越過郊區,一片土路小徑呈現眼前,直通大樓地基區域。
地基不遠處的高坡上有一處平房,雖然算不上華麗,但是很整潔幹淨,夏無雙較快腳步變向平方走去。
一些小恩小惠便讓夏無雙了解到哪個是他們工程材料經理的辦公室,她帶著一顆忐忑的心敲了敲經理辦公室的門。
“叩叩叩——”
“進來。”中年男子的聲音隨之響起,那醇厚的嗓音攜挽著的是是千錘百煉中誕生的力量,不得不讓人好奇這個男人究竟有過怎樣的人生。
深呼吸過後,夏無雙在推開辦公室門走進去的那一刻,盡量收斂住內心的緊張,麵帶微笑,“你好,我是瑞達公司的業務主管夏無雙,這是我的名片。”說好聽點是業務主管,其實就是公司裏最級別低的銷售員,為了見客戶的時候有些麵子,名片也好遞出手,公司領導才會給手下的人頒一些有名無實的職位,撐撐門麵。
說白了夏無雙這個主管,就主管自己,光杆司令。
說話間,她將早已準備好的名片遞了過來,名片的質量很好,磨砂質感,畫麵設計也夠別致。
然而這個坐在老板椅上的中年男人,隻是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淡淡地撇了眼夏無雙,並不接夏無雙的名片,繼續垂頭工作,隻是淡淡地應了聲,“恩。”明明是敷衍,卻讓你說不出什麽。
隨後,他便當夏無雙不在一般。
夏無雙的臉頰紅了又白,尷尬至極,可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下去,又將一係列的產品書交了過去,“經理,這是我們公司的材料介紹書,我可以為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放著吧,有空有會看的。”中年男人頭也不抬的說道。
雖然明知道是敷衍,資料放在那裏的最終命運必然是成為一堆廢紙,但對方已經在間接趕人,也算留給你了麵子,夏無雙不得不退出房間。
出了工地,夏無雙疾步來到了無人的拐角,站在原地,望著綠樹黃土。
她咬著下唇,眼圈有些微微發紅,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壓抑著什麽,極力地壓抑著。
良久,夏無雙深深地呼氣、吐氣、呼氣、吐氣……待麵色回複正常,眼睛也不在發紅,她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挺胸邁步,自信且真誠的氣質油然而發。
接下來,她又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又是兩個星期了。
夏無雙時常碰壁,甚至受盡別人的臉色,被敷衍都算情況好的,被無視更加家常便飯。
她也習慣了,原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不對嗎?
雖然世界也有美好的一麵,但相對的甚至是必然的也有不好的一麵,隻不過這另外一麵是她曾經不曾見到過的。
曾經她被保護的太好了,十八歲前有父母家庭的保護,十八歲後到二十二歲又有了楚少天,盡管他也說過這個世界並不是她相信中的那麽美好,可她還是沒有親身的體會過。
如今她離開所有的依靠,開始獨立後,體會了也明白了。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因為考慮到夏無雙是個女孩子,做事也肯傷心,所以她來公司不久,就被掉到了公司的另一個分廠,是主打真空設備,雖然屬於高價設備,但用得著的地方也有很多。
這不,她尋找了許久,終於再一次確定了目標,於是變向上級領導請示。
“倪總,我發現湖洪區的神龍酒廠要招標真空設備,我想去買標書。”其實夏無雙也是斟酌再三,才將想法說了出來。
話落,就聽辦公桌後傳來倪總的詢問聲,“這個項目你熟悉嗎?工作做得如何?有多少把握?被陪太子讀書啊!”因為倪總的特殊領導方式,所以他很少過問手下業務員的具體情況,所以當提出並操縱一些他不知道的項目,故有此一問。
夏無雙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倪總一看這情況就明白了,知道夏無雙對這件事情沒把握。
不過也並不是領導有未卜先知的名字,隻是一個基本的小規則,人一緊張或者沒信心的時候,就下意識地喜歡撓頭,或者一些特殊的小動作。很明顯,夏無雙的舉動正好驗證了這一點。
可夏無雙仍不可放棄,“沒做客戶的工作,我還沒有去拜訪這個客戶呢。但是因為我之前在那裏住夠一段時間,恰巧還和那裏幾個牽涉到的人認識,所以我想去買招標書去看看。”
倪總停下手中的動作,望向夏無雙,微微蹙眉,考慮了一下,片刻後,就同意了。
於是,夏無雙買了招標書就往湖洪區那裏去了。
根據夏無雙的初步了解,她得到以下有關該新建酒廠項目部的組織。
一、項目組工程師老唐為企業最底層的工程師,負責資料的收集。
項目部技術處處長老李負責一般的技術把關,小設備他自己可以做主。
項目組顏總是新建項目的第二領導,設備都歸他管。
搞清楚如上的關係,夏無雙便開始行動了。
在公司內倪總幫夏無雙做這個項目的標書,而夏無雙就到酒廠裏去做關係,可惜的是她與
客戶接觸的時間太短,投入也不夠,知道投標前一天,她仍然隻拜訪了上述的人員,卻和他們沒有任何親近點兒的關係,她請別人吃飯,也沒有一個願意出來的,要不就是那些別有意思的,她也不會有其他的舉動了。
雖然工作沒有進展,但投標還是的繼續投,所以她還是去投了標,然而投標的結果是兩家
單位預中標,她的公司根本沒入圍。
事情到此,一般人應該就將這事情畫了句號,承認自己失敗了,因為招投標你都沒有入圍,肯定是失敗了。
此時的夏無雙很鬱悶,雖然失敗在預料之中,但生意這個事情就是放不開,所以就很是鬱悶,內心更是很糾結。
於是在夏無雙的一再請求下,倪總同意與她一起帶著他們預留的標書去問客戶為什麽不選擇他們的產品!
隨後夏無雙和倪總兩人就去了客戶那裏,找到老套、老李和顏總,介紹了一下自己的企業和自己的產品,向他們解釋他們的產品才是最好的,才最能滿足他們工藝的要求。
結果客戶都表示,你們的產品是不錯,但他們招投標是專家打分,已經有第一名和第二名企業預中標了,所以沒有辦法,隻能選擇招標公司的招標結果。
事已至此,夏無雙清楚的明白,客戶這是在委婉地拒絕了她的公司產品。
在生意場上,死纏爛打是最忌諱的,所以夏無雙與倪總別無選擇,隻能先紅了賓館。
到了賓館後,倪總在進自己房間的前一刻,對著夏無雙說道:“招標已經結束了,別人關係也做到位了,正常的操作已經沒時間也沒空間了,客戶馬上就會簽合同。我先回去了,你在這兒再堅持堅持。你將價格再下浮十萬元和他們拚價格,記住,價格始終鎖定在比中標的廠家便宜個十萬左右。”第二天,他便回了m市。
夏無雙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整整思考了一個晚上,等到第二天傾城,她去了湖洪區百貨大樓商場買了塊四萬多元的手表,計劃送給關鍵人人老李。
她找了個無人的機會,把表送給老李。
可老李根本不敢收,並且冷著臉交代了一句,“你不拿走,我就上繳紀檢部門。”
碰了一鼻子灰,夏無雙隻得收起手表又去送給顏總,然而顏總也是這樣說,甚至還將她給趕走了。
由於是麵對國內招標,那些廠家投完標就回他們本地了,所以開完標後,隻有夏無雙所代表的公司的銷售員在客戶那裏活動。
人家都是大老板,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況夏無雙也並不是傾城傾國,脾氣也倔的很,所以別指望人家會憐香惜玉,有什麽優待。
招標價格,預投標第一名的價格是一百七十二萬元,夏無雙按照領導的指示將價格弄成了一百六十萬元。在招投標裏,一般中標價就是投標價,不允許有第二個價格,否則廢標!但夏無雙的公司已經失敗了,所以就不擔心廢標的問題了。
夏無雙拿著新價格去找客戶,但客戶沒有什麽動靜,她不由地也絕望了。
盡管是又一次的失敗,但她還是堅持到競爭對手簽訂合同才肯撤退,所她還是每天去客戶那裏拜訪一遍,整個過場。
那天是客戶投標完的第六天。前一周的周五投完標,夏無雙是那個周六趕到湖洪客戶那兒的,時間一筐在湖洪糾纏了六天。
第六天,也就是下一周的周四,夏無雙去的時候天還沒有下雨,但快到客戶那裏的時候突然天降特大暴雨。
夏無雙身上全被林雨淋濕,好早衣服是藏青色的,並不透光,待到雨小的時候,她擰幹衣服,有繼續往客戶那兒走。
到客戶的廠門口,由於地勢問題,他們的新建廠大門口居然形成了一條過腳麵的小水溝,四麵的雨水仍然在向這個地方匯聚。
夏無雙全身濕透了,也就毫無顧忌,穿著高跟鞋仍然淌水想客戶辦公樓走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豪華轎車來了,從她身邊駛過。原來是顏總的車,他正好這個時候來上班。
同樣往常一樣,夏無雙又去拜訪了老唐、老李和顏總。老唐、老李見到**的夏無雙很是客氣,連忙讓座,還跑了熱茶給她,但同時表示要服從招投標的結果。
沒有辦法,夏無雙又去見顏總。
“你先回去吧,既然你們又降價了,我們到時候研究研究。”顏總趕夏無雙回去,她不得不回去。
然而出了辦公樓的夏無雙卻高興的無法研究,雖然隻是說研究研究,但卻內心澎湃不已,起碼有希望了不是?
夏天的天是娃娃臉,這一會兒工夫,暴雨有狂下了起來。
夏無雙臉上帶笑的一個人在雨中孤單地往回走,雖然雨水冰涼,卻並不了她炙熱的內心。
走出廠名的時候,身後來了一輛車,夏無雙急忙避讓,結果那車的司機向他招手,他趕忙跑過去。
那司機說:“我們領導讓我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
夏無雙帶著疑惑,“那個領導?我認識嗎?”
司機很有禮貌地回答:“我是顏總的司機,顏總讓我送你回去。你沒帶傘,這路上全部是沒過小退深的水。”
欣喜劃過心頭,夏無雙連忙道:“謝謝了!”
“顏總看你冒那麽大雨來,很感動,覺得你們做業務的確實辛苦。門口有積水,還正在下雨,所以特別讓我來送你的。”司機說道。
周五的時候,客戶開會討論定設備。夏無雙的公司比競爭對手價格低的原因中標了,成為最後的贏家。招標公司沒有公布究竟那一家中標,中通知所有的未中標人,說你落選了。
簽訂了合同以後,夏無雙也迎接她成功談下的第一筆單子,而且是十分有重量的單子。
在特大暴雨中,她還能堅持拜訪客戶,得到了客戶的肯定,取得了成功。
人,有時候在關節時刻就得對自己狠一點兒,該拿下的東西一定要拿下,這樣的人生才能有進步。如果在人生的關鍵節點你補拿下或者拿不下,命運可能就是另外的一個境況了。
正因為如此,夏無雙在和公司老板年發生矛盾辭職後,又順利被一家有名的外企錄用。
明天便是夏無雙正視進入華亞公司的日子,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普通員工,但她卻做了百分之二百的準備。
此刻她正站在樓房頂樓的天台,伸手仿佛就能將星星摘下來。
天空並非純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遠處……夏無雙的視線似乎要穿透這層黑幕,刺探到天之盡頭是什麽。
天太廣闊了,不由得令她深慚自己的渺小。
宇宙無窮無盡,不由得令她感歎人生的短暫。
“白駒過隙”,夏無雙還第一次似乎有些理解了古人那種無可奈何的心情。曾經十八歲的自己,想到過自己千種萬種的人生畫麵,卻惟獨沒有想到會是如今這般,就如同那個在經曆父親入獄、母親病逝、姐姐怨怒……家破人亡的自己、幾近絕望的自己,不曾想到月光一般的完美男人會闖入她的世界……
夏無雙又望向星空,夜空深邃依舊,群星明亮依舊,車聲夜歌一樣都不少。
不錯,宇宙無窮,人生有限,但這又有什麽遺憾?人類曆史發展至今,有誰能違反這一條客觀規律?然而,為什麽許多人有如天上不滅的星星,他們的精神、偉績流傳至今,甚至還會永遠流傳下去?
星星眨了眨眼,好像在肯定她答案的正確。放眼望去,高處是夜幕,地處是霓虹五彩的繁華都市,車來車往,燈光也越來越密集、耀眼,似要將這個夜晚照如白晝。
夏無雙深呼吸,反複做了三次,隨即將雙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對著夜空大喊:
“雖然我無法呼風喚雨、遮天蔽日,但我要讓我頭頂的這片天空姓夏——我的人生我做主——”
充滿力量的女聲回蕩耳邊,直直衝向雲霄。
曾經的她覺得這種話太過肉麻,難以啟齒,說出來更人感覺很是做作。可當她真正走進社會時,就會發現一個連話都不敢用於出口的人,又如何付諸於行動,又如何讓其他人更加了解你,加大自己的成功幾率?
在人際交往中,“語言”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明了有效的方式,所以她必須改變沉默少言的習慣。
夏無雙勵誌宣言的回聲還沒完全消失,之間她所在天台的這棟樓房,燈光不約而同地亮了起來,甚至還有琳琳碎碎的啐罵聲。
“特麽的,大晚上鬧什麽鬼……”
“那家的女瘋子!”
夏無雙微微探向外的身子連忙收了回來,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惹禍了…。
麻利兒地下了天台趕回自己的住所,等待黎明的降臨,等待新的開始。
……
遠方的天際慢慢開始泛出白光,一點點地向人們泄露出黎明的光輝。
清晨終於來到了。
今天是夏無雙第一天上班。
夏無雙身著一身幹練的圓領西服,一頭秀發高高豎在腦後,看起來十分精神。
她手中捧著今日所需的資料,站在公司大門前,她仰頭望著眼高聳的大樓,隨機收回眸光,吐了口氣,邁向大樓,……她開始了新的全新生活……
空氣絲絲清冷,劃一夜扁舟,緩緩穿越記憶的還,忘記了時間,卻憶起了往事……她變了,或許並沒有完全變得不同,至少那可心……
五年後。
下個月末即將邁進二十八歲的夏無雙,比那個十八歲懵懂的、自認為這個世界史公平又美好的她多的不僅僅是成熟,氣質、心智、思維等等對她來說不隻是進入另一個階段。
而她為人處事的方麵雖然說不上天衣無縫,但在如同古代後宮一般充滿爾虞我詐的商業戰爭中,她明白了什麽叫做適者生存,什麽叫做職場規則,她心思縝密的同時也堅強了自己的心。
總之,她變了。
將近五年的時間裏讓她懂得了、了解了、掌握了太多太多,十年前的自己不會想到今天的自己會是這般,而五年前依偎在楚少天身邊的自己也不會想到。
夏無雙曾經的青澀稚嫩消失的不見了蹤影,而她那一頭垂著的黑發也已被栗色所代替,發梢微微卷起,很顯自然,栗色長發被簡易的高高低述在腦後,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幹練清爽。
她那雙迷人的眸子此時含著淺淺的笑意,瀲灩有神,望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亦透著一絲別有意味的狡黠。
“叩、叩、叩——”
“進來。”
夏無雙緩緩開口,仍然未轉身背對著房門。
她高挑纖細的身材,映著窗外如洗的碧空,將她的肌膚更加襯托的白皙晶瑩,論誰都看不出她的真實年紀,從認識楚少天的十年前開始,歲月並沒有在她的容顏上留下痕跡,二十歲的外秒,然而隻是她的心卻……
這樣美麗智慧的夏無雙不禁讓進門同樣身為女人的助理都稍稍一愣神,眸中更是浮現出一抹羨慕。
“總監,這是您要的資料。”助理小吳將懷中厚厚一疊文件夾放在夏無雙的辦公桌上。
“恩。”
夏無雙轉首回眸,目光落向辦公桌上,櫻唇緩緩上揚,絲毫沒有領導的架子,“辛苦了,小吳,要不要考慮考慮就從了我?包你吃香喝辣。”
好明目張膽的‘潛規則’,讓小吳哭笑不得。
這也不能怨夏無雙沒有威信,和下屬隨意開玩笑,其實她說的話也並不是完全的玩笑之意,隻不過是另一個層麵的意思。
小吳當夏無雙的助理在下個月就滿四年了年了,小吳的能力夏無雙也再清楚不過,當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助理,夏無雙可謂是愈來愈離不開小吳,有了小吳不僅工作上許多事情讓夏無雙事半功倍,而且生活中兩人還是關係不錯的姐妹,在外麵這幾年打拚的年頭,就屬小吳和夏無雙的關係最好了。
可關鍵的是,小吳是一年前從總部調來的人,說來了在夏無雙這裏就是個中轉區,等待總部再有什麽指令,小吳就必走無疑,夏無雙當然舍不得,所以才有了這話。
“總監,等著您‘潛’的人怕是這座大樓都放不下,那裏輪得到我。”小吳深知夏無雙的為人,便也有了說笑。
“憑咱們的關係,給你開個後門,不就輪到你了?”夏無雙曖昧的眨了眨眼睛,不免有幾分俏皮,說著芊芊玉手在文件上有上到下的輕輕滑過,最終在藍色的文件夾上停了住,並且抽取出,認真地看了起來。
五顏六色的文件夾,每一種顏色都代表一類的客戶信息與相應的公司信息。
小吳當下心中感歎萬千,想來也沒有人會想到麵對對手絲毫不退讓,頭腦、手腕更不輸給任何一個男人的項目總監也會有如此的一麵,若是自己能有她的十分之一就滿足了。
回想起一年前初見總監的畫麵,那時公司不過七個人,而總監不過是一個小經理,每每想到總監的一舉一動,她總能肅然起敬,感慨萬千,原來一個女人也可以有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
記得當時——
☆
在一片蒙蒙細雨中,夏無雙開車從m市回到了s市。
時隔四年之久,她,重新踏上了這片有他的土地。
雖然不知道總部為何會有這樣的決定,但如今的她已然學會了去麵對,五年多年她離開s市確實是在逃避,逃避內心那種無法言喻的錯綜複雜。
曆經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她終於有了再次去麵對的勇氣,盡管其中因素也有公司方麵的調配問題。
想到這裏,她是不是該謝謝那個人如其名的冷漠?若不是和冷漠的一番打賭,又怎麽會讓她找到自己的價值呢?不管冷漠究竟是有何目的,他從未蓄意傷害她什麽,反而間接的成就了她以最快的速度自理、自強,以及事業上的成就。
不過話也說回來,冷漠究竟是誰?時至今日她還沒有了解到,就連花了重金請私家偵探都無濟於事。總感覺冷漠充滿了神秘與那麽多的秘密。
如今的夏無雙在已經不在是那個以兒女情長而活的小女人,在她因為心跳莫名的微微加快跳動下,她卻沒有時間傷春悲秋。
況且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以前的公司都為她做了不少的準備,比如車尾貼了一個大大的異常醒目的橫幅——新手上路,注意安全。
雖然前兩日在公司司機知道下進行了緊急練車,但拿到駕駛證後第一次開車上高速公路,夏無雙還是緊張的要命,她握著方向盤雙手已經微微發濕,布了層薄汗。
最早上路的時候撤開到四十邁都嫌快,身後喇叭聲一片,還是出了幾次險情,但看到了三分之一路程的時候單子就大了起來,平均車速都到了一百二十邁。
一路上,夏無雙的心情也如這時下時停的雨,起起伏伏,不能自己,就這樣回到s市的北方代理辦公處。在她的影響力,辦公室在s市的國貿大廈,就比楚氏地產的大樓還要高出一段,是s市最高級的寫字樓之一。
s市辦事處人數並不多,就七個人。
在s市辦公處的全體員工會議上,自s市辦公處出事以來,一直代管這裏工作的集團總公司的銷售總經理張軍便指著夏無雙道:“這是公司新上任的辦事處經理夏無雙,臨危上任,希望你們支持,請夏經理發言。”
在稀稀拉拉的掌聲中,夏無雙覺得很有士氣,內心也被激起了千層浪,萬湧濤。
“我叫夏無雙,職業——銷售,現任咱們辦事處的經理,希望以後在工作中能和大家齊心協力、互幫互助、再創輝煌。讓我也認識一下你們,請各位同事先自我介紹一下。”夏無雙笑著對各種新同事道。
“我叫王笑,銷售員,主要負責aa區一帶。”
“我叫張宇,銷售員,歡迎新領導,我主要負責ab區一帶。”
“我叫張淮,銷售員,主要負責bc區一帶。”
“我叫江剛,銷售員,主要負責bd區一帶。”
“我叫陶小妹,公司財務。”
“我叫吳曉,公司文員助理,負責日常雜役。”
夏無雙注意了一下,唯有最後自我介紹的吳曉心不在焉,仿佛任何人來當這領導都不會影響到她。
而在介紹聲中,下啊無雙和辦事處的全體人員算是認識了。
總部張總上午開完會就回總部公司了,連午飯也沒吃,工作上也都沒有交代。
夏無雙本來期待他能給她交接客戶資料,結果他什麽也沒有做就這樣突然跑了。
她有些茫然,對下一步要開展工作卻沒有具體信息支持而茫然。
下午繼續開會,四個業務員簡單介紹了一下業務情況。也確實簡單,他們隻是隨便報了幾個廠名,然後說最後沒什麽需要就打住不說了。
夏無雙也理解他們。一般來說,一個空降的新領導上任,以前的分公司業務員心裏總有些不平衡,誰不希望領導崗位空缺時自己能被高層看出、被提拔當領導呢?那個業務人員願意講自己手中的i型呢洗透露給別人呢?
她也是從最低做起的,自然知道信息可是是業務員的財富啊!
微微一蹙眉,夏無雙沉默了片刻,隨機開口道:“過去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也都已經過去了,不管影響多大,不管過去你們每個人有多輝煌或者多失敗,我希望你們從今天起,把自己清零,把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忘掉。從現在開始,讓我們一起從零開始。”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靜的能聞針落聲,每個人更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將目光或做或右,或垂頭,總之夏無雙沒能對上任何人的一雙眼睛。
沒有人回應她,下午的回憶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加奇怪,四個銷售員都要出差,說客戶需要,他們甚至直接去中財務打了個借支單把錢拿到就走了。
對此,夏無雙卻一點也不知情,知道第二天、周五的時候,她看到辦公室裏空蕩蕩的,銷售員都不在,問助理小吳才得知的。
“水,很深呀。”在經理辦公室內,夏無雙站在窗前望著陰雲低垂的天空,喃喃自語,思緒不斷轉動。
很明顯,她作為s市分公司的最高領導,業務人員去哪兒必須是第一個讓她知道且聽她安排工作的,而這些分公司的老員工卻把自行出差不想她請示。這說明他們目中無人,沒有把她這個領導放在眼裏,更不要說心傷了!
夏無雙眸色一轉,驟然犀利起來。
這種風氣必須立即刹住,否則,以後這個辦事處就不好管了!
隨機她轉身出了辦公室,直接找上財務。
“難道借支錢不需要分公司領導批注嗎?”夏無雙的語氣還是和善的,甚至臉色帶著淺淺的笑容。
“經理……”財務明顯沒想到夏無雙會是這樣的反應,盡管心裏有些害怕,但還是無辜地開口:“以前的分公司領導都是這樣的啊,給分公司的銷售員銷售備用金,銷售員出差回來,拿票核銷,不許要事先批準的。”
“是這樣麽……”
夏無雙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不惱不怒,令人無法猜透她此刻的心情。
她直徑走到助理小吳工作前,“通知——所有人……”簡簡單單的四個月卻被她說的陰陽頓挫,尾音拖長,趁著這個空隙她轉身正對著財務的方向。
然而就在雙轉身的瞬間,她卻看到了抿著下唇的助理小吳望向她的眼睛是滿滿的的同情之光那眸底的最深處同時也載著太多的無奈。
那是充滿哀傷的無奈,夏無雙的心微微一顫,當她背對著小吳時,不由自主地做出了一個舉動。
她雙手背於身後,秀拳緊握卻唯獨伸出纖長的食指和中指,構成‘v’型,還不停左右的晃了晃。
小吳一愣,眸子張大,眼瞳中滿是不可思議,一時間無法回神。
同時此時,夏無雙的聲音再次響起,“明天(周六)上午開會,所有人不得缺席。”
小吳那未反應過來,財務到時片刻的驚訝後,一本正經地開口,“我們上班五天製,周六從來不上班!”
“我通知你我的決定,你再通知到每個應該知道的人,其他的不是你考慮的。”夏無雙的話本事該對著小吳說的,然而她現在卻麵對著財務,甚至用著平靜的有點兒冷淡的口氣。
似乎是被威懾到了,財務竟然鬼使神差地開了口,“好吧。”話語中透著一絲無奈。
夏無雙突如其來的周六全體員工開會的做法很讓人吃驚。他們這家德國企業,實行的是每周四天或者五天工作製度。你一天上班十個小時就可以一周上班四天,如果一天上班八個小時就可以一周上班五天。所以,周六上班可能麵臨想總部申請加班費的問題,這種事情牽涉太多,所以前任從來沒有再周六、周日開過會。
翌日。
和夏無雙想象的差不多,周六開會的時候隻來了三個人。銷售員來了兩個,一個是王笑,一個是張雨,助理小吳來了。其他的兩個業務員以種種理由請假沒來,財務也是接口充分的沒來。
小吳坐在自己的辦工作前,時不時地探起身子偷偷望向經理辦公室內,觀察夏無雙的臉色,明顯是在猶豫要不要開口。
她抿了抿嘴,又是良久,她咬著下唇起身走向經理辦公室,似乎是下了什麽決定。
“總監,他們都想我請假了。”
“請假?”夏無雙勾唇輕笑,眸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對於此時此景,夏無雙隻是一笑置之,雖然加上她一共就四個人,但會還是照樣開。
可盛納十餘人的會議室,安靜異常,然而空氣中的沉重,十分壓抑,壓的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心口發悶,是那般的不踏實。
小吳坐在左側,有得隻是擔心,而另外兩個銷售員紛紛沉默,微微垂頭,眸光落在桌沿,雖然不知道在想什麽,但卻眉頭深鎖。
“噠、噠……”清脆的高跟鞋聲愈來愈接近,每一聲都好像能墜進人心,更似最後的通牒。
越來越近——
伴隨著遽然響起的門啟聲,一股微涼卻絕對清新的風也緊跟著吹來,將室內的三人吹得齊齊清醒,目光不由而同地望向走來的夏無雙。
隻見夏無雙一身修身西服,上衣下裙,如藕美腿顯得格外纖長,當她站在長方形的會議桌前轉身麵對他們時,自是一番神采飛揚之彩。
她的麵容沒有過多的表情,然而給人的感覺卻充滿力度,毋庸置疑的信服感,“我宣布——
一、今天沒有來的分公司的員工一律除名!周一請吳助理正是將認識變動情況傳真至總部,請總部核準。
二、財務開除後,助理以後監管財務,近期不會刻意找代帳公司代帳,但兩個月後必須會做賬。
三、分公司所有業務人員最近工作時間內不允許出差,要在辦公室內修煉內功,好好學習產品知識和銷售知識。經過考試合格後,方可代表公司外出進行銷售活動。在辦公室上班期間,上下班情況按照分公司管理製度考核。”
夏無雙望著三個人目瞪口呆的模樣,唇角不由上揚。她喜歡並選擇從事辦事處領導這一崗位,因為這一崗位說白了就是“占山為王”。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你的指揮能力,檢驗你的判斷力,看你的銷售理想能否經得住顯示的考驗。
周六的會議就這樣在一片驚愕中結束了。
這個月份剩下的半個月時間內,夏無雙都再處理離職人員手續和調查s市市場。而留下的三個人,都呆在辦公室裏天天看產品說明書學習產品知識。
銷售員王笑是最先熬不住的。
“叩叩——經理。”是助理小吳的聲音。
“進來。”
夏無雙一手執著鋼筆,坐於辦公桌前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資料,說話的時候仍在目光鎖定在文件中。
“經理,這是王笑讓我提交給你的一份出差計劃處。”說著,小吳將計劃書放在了夏無雙辦公桌的一旁。
聞言,夏無雙這次很快的抬眸直接看向左手旁的計劃書,她拿了起來並將粗略的看了下,內容無非就是強烈表示要帶市場第一線去拜訪客戶。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直接給王笑回了封e—mail,纖纖玉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打,很快便完成。
“告訴他,答複就在郵件裏。”
“我這就是去告訴王笑。”
小吳望著夏無雙的眸光明顯帶著不理解,猶猶豫豫地轉身走向門外,可當收接觸到門把手時,她倏然回身,聲音很小似乎很怕打擾夏無雙,“經理,您……沒有同意王笑的外出計劃……嗎?”有些試探的意思。
“是的。”夏無雙回答的沒有猶豫。
她先是回答過後,才停下手中的筆看向門口的小吳,“我回複他的郵件中,隻有五個字:先苦練內功。”
“可是……”小吳滿臉寫著為什麽。
為什麽不讓他們去幹任何具體的事情,隻是天天在辦公室裏看產品說明書。
夏無雙會意一笑,“不讓他們出門的目的先抑後揚。《曹劌論戰》裏說得很清楚:夫站,勇氣也。”先壓抑一個人,困住他到一定的度,然後放出去,那個這個人必定會瘋狂低表現一把。
言簡意賅地解釋,讓小吳身子微微一怔,不解的目光從似懂非懂逐漸變為羨慕、佩服……敬意。
……
很明顯,經過夏無雙的“辣手摧花”,迅速開除三個人後,剩下的三個人都很震驚,尤其是兩個銷售員,他們和她說話時明顯都用了敬語。他們這家外企很少開除人,甚至幾年都不會開除一個,他們也怕自己是下一個被開除的吧。畢竟,外企的特與相對於其他國企業還是很有競爭力的。
這個月底時,銷售員王笑和張宇請夏無雙吃飯,她應允了。
幾個人開著車到了s市郊區的翡翠湖,看著清澈的湖水,點點落落芬洛在湖邊的農家,大家心情都有幾分清爽。
在此時,王笑時不時地觀察夏無雙的神色,顯然按耐不住,他趁著一股酒勁兒直接開門見山道:“經理,我們都想出去跑跑客戶,天天關在辦公室裏好難受啊!”
“哦?”
夏無雙的目光未從湖麵離開,平靜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反問道:“那把你們放出去,你們一個人能做出六百萬銷售額嗎?”
“六百萬?”王笑一愣,隨即不相信地反問,“我們去年的任務才二百萬銷售額,就照今天的這個形式,一百五銷售額已經很高了。”
夏無雙勾唇一笑,轉眸望向王笑,“所以你們得閉關學習啊,學習到怎麽做到銷售六百萬的方法。”
“那不是紙上談兵嗎?”張雨不解也不服氣地說。
秀氣的柳眉輕輕挑起,夏無雙背後就是那波光粼粼的湖麵,然而她星眸中的光輝比那水之波光還要耀眼還要迷人。
她緩緩開口問道:“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比你富裕一千倍、一萬倍,那麽他們也比你聰明一千倍、一萬倍嗎?”
“不可能!”王笑和張雨異口同聲地說。
“既然如此,那差距有在哪裏呢?”夏無雙的眸光在王笑和張雨之間轉移。
王笑和張雨相互看了看,便齊齊看向夏無雙,同時搖了搖頭。
夏無雙微微歎了口氣,雙手輕輕在王笑的左肩膀和張雨的右肩膀拍了拍,隨即收手,轉身掠過兩人,邊走邊道:“所以我要你們明天將各自的目標卸載智商,然後找出實現的方法來。也就是說,你們就目前的工作要寫個銷售計劃:一、樹立銷售目標;二、找出事先目標的可能的最佳方式和方法;三、拚命去做;四、實時檢討,修正自己,朝目標奮進。”
她頓了頓,微微側首瞥了眼兩人的神色,便繼續向前走,道:“你們現在每個人本年度的銷售目標就是六百萬,能做到嗎?做不到提前說,我就不給你們安排那麽大的銷售目標了。如果能做到,那就給我寫一篇銷售計劃書,將你們如何實現銷售額六百萬的方法展現給我看。”
不知不覺四個人已經到了農家樂的院門口。
夏無雙倏然頓住腳步,轉身看向兩人,“知道陳勝、吳廣嗎?知道燕雀安知鴻鵠之誌的典故嗎?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沒有目標,也不能有小富即安、吃一頓沒一頓的小農意識。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也要有遠大的誌向!”
“在告訴你們,同樣是銷售員,一個銷售閥門的銷售員,一年的銷售額做到三百萬就已經沾沾自喜了,但是我卻知道,幾年前有個閥門銷售高手一個訂單是2。3億元人民幣!”
“王笑!張雨!銷售工作永無止境,沒有什麽事不肯能的。平常銷售民用建築市場水泵的銷售員一年都做個三百萬也就自我感覺良好,一塌糊塗了,但是在我們工業領域,有時候一台機器就賣兩千萬人民幣了。你們,也是銷售員,不比別人少胳膊少腿的,希望你們倆也能創造出銷售奇跡!”
話落的瞬間,周圍一片安靜。
除去王笑和張雨久久不能回神之外,助理小吳更是充滿了欽佩地望著夏無雙目不轉睛,顯然他們三個都已經被夏無雙收服了,而且是服服帖帖。
夏無雙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實則已經將他們的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她含笑轉身,繼續往農家樂裏走。
她知道他們倆的心已經被她鼓動了,必然又想去市場大幹一番的衝動。
夏無雙已經走到了農家樂門口,兩側是迎賓美女,她向她們問了一下情況,隨即轉身對仍在失神的小吳、王笑、張雨喊道,“快來呀,不要再傻站著了,今天我們幾個也算幸運,剛好還有位置。難得出來一次,我們就好好享受一下這裏的美食,放鬆一下。”
她姣好的容顏麵帶燦爛的笑容,很親切的感覺,在萬裏晴空是下是那般的奪目,亦是那般的美麗迷人,仿佛和剛才的相比如同變了一個人般……
……
☆
其實小吳對於自己的情況再了解不過,說好聽點是總公司分派到下麵中轉曆練,實際就是把她這個麻煩放的越遠越好,眼不見心不煩,為的就是度堵住悠悠眾口,她每工作一段時間久得換另外的分公司,最短的一次竟然隻有一個星期就又被調走了。
她的父親原是公司的高層,八年前牽涉到公司的假賬事件,因此鋃鐺入獄如今仍在受刑,盡管公司對外宣稱是被陷害栽贓的,並且會為他父親尋找證據提起上訴,還他清白,還公司清白。
而她也就成了特殊照顧的對象,麵對外界就是‘照顧家屬’,大大樹立了公司的良好形象。實則呢?一來平緩假賬時間對公司的影響,二來就等於為公司做了免費的廣告。她不過就是一個棋子外加燙手山芋,被總公司丟了出去,又被分公司丟了丟去。
因為父親,她又無法辭職,隻能能過且過。
法律程序一走就是幾年,加上總公司方麵也覺得不管是真是假,替罪羊也有了,也坐定了,她父親的事情就這麽一拖再拖。
小吳為了父親的事情,為了自己所受的不公平,她崩潰了,幾乎絕望。流言蜚語已經讓她身心百孔,一下次蒼老的十歲的父親憔悴的讓她心痛心揪,眼看著所有的希望被慢慢的、殘忍的磨個粉碎,她想到‘一了百了’,沒有任何煩與痛。
就在她選擇逃避,選擇結束之際,也正是她被剛剛調到現在的公司,也就是華亞集團北方區總代理s市辦公處。
在公司同樣被傳的沸沸揚揚,備受經驗的夏無雙出現在了天台,她來到小吳身邊,一席話雖然不是驚天動地,卻也深深烙在了小吳心裏,起碼讓小吳有了希望。
就在前不久,小吳終於苦盡甘來,因為一次調整政府官員的受賄案,也將她父親的案子牽了出來,並且終於沉冤得雪,父親因此被釋放且得到了相應的補償,而總公司方便也結合她的業績,絕對重新將她調回總公司,雖然無法接替父親的位置,也和如今一個總監助理相比,會高出許多。
然而小吳卻猶豫了……心中的答案躊躇不定。
“小吳,你做的太好了!”
忽然,夏無雙充滿驚喜的稱讚聲倏然響起,盡管每一色的客戶信息與相應的公司信息並不是很到搞到,但能分的如此細,又記錄的如此齊全,甚至來有旁記一些類似的公司信息等資料文字,實屬難得。
這也就怨不得,夏無雙會打心底希望小吳能留在她身邊呢。
“應該的,總監。”小吳恍然回神,抬眸看到夏無雙正專注於手中所捧的文件夾中,於是道:“總監,你忙,我就先出去了,有什麽事喊我一聲就行。”
“恩……恩……”
夏無雙邊點頭邊開口,目光卻未離開文件夾,不知是回答小吳還是對內容的滿意。
她輕輕靠在辦公桌前,瞬也不瞬地盯著資料,左手的食指與大拇指輕輕捏著自己的下巴,雙眼翻上忽然向天花板看去,若有所思的微微蹙眉。
辦公室門輕輕合攏,小吳已然離去,夏無雙卻並未察覺,注意力仍舊在文件夾當中。
隨著時間的一點點的推移,夏無雙已經看得七七八八,她將手中的文件夾放落在辦公桌麵,轉身坐在柔軟的真皮老板椅中,身子微微後仰靠著椅子背,閉目養神起來。
她這個總監當的,比總裁還忙。雖然這個總裁室因為辦公室做大之後,才從總公司空調來的,為了就是讓‘監督’她,可這個總裁也太不‘敬業’了吧?除了開年會的時候能見到他老人家的麵,平時就是找他都費勁,整個公司都丟在她這裏,不管是大事小事,還是五花八門的事都得她處理,可謂是名副其實的保姆。
客戶調查、市場調查需要她親自把關,人員支配她也需要慎重斟酌,要知道公司並不是依靠她一個人而存在,公司的血液即員工也是至關重要的。
“鈴——”
急促的座機鈴聲猝然響起,猶如噩耗的前兆,穿透耳膜,令人的心不免躁亂起來。
專心分析客戶信息的夏無雙似乎並未意識到這一點,她的目光仍舊停留在桌麵的資料頁上,左手漫不經心地摸向辦公桌的座機電話,第一下沒摸準,待第二下才摸到,拿起接聽筒放向耳邊。
接聽筒還沒接觸到耳朵,話筒中就傳來小吳心急火燎的不安聲,“總監!大事不好了!你快上網看看!”
“什麽!”
小吳的話猶如平地驚雷一般,夏無雙猛地抬頭將接聽筒附於耳邊。
“總監!您打開電腦,看各大媒體的新聞!大事不好!”小吳焦慮地重複了一遍。
聽筒放在一旁,夏無雙迅速將電腦開機,打開280瀏覽器主頁導航時,帶著自家公司名字的新聞題標鋪天蓋地迎來,待打開優帥、搜貓、番茄等視頻網站時,雖然沒有占據頭版的未知,但也可以在比較醒目的未知看到關於自己公司的報道。
“華亞”“行賄”“高層”“判刑”
所有的標題消息雖然在各大媒體網頁上還不至於觸目驚心,卻刺灼到了了夏無雙的雙眼。
她連忙拿起電話,麵色凝重吩咐道:“小吳,如果公司外麵有記者圍堵,你和幾個高層想辦法穩住記者,務必要穩住!”她蹙了蹙眉,似乎想到了什麽,“如果沒有任何記者報社對我盟公司提出解釋,千萬記住不要主動說什麽,以免越描越黑。”
盡管第二種情況發生的幾率幾乎為零,但她還是特意叮囑了一遍。
“明白了,總監!我這就去辦。”小吳擲地有聲地回答,“總監,還有什麽其他的吩咐嗎?”
“麵對輿論記者時,就說是遭到同行的蓄意抨擊詆毀,我們華亞是真金經得起火煉……總之一定要以安撫客戶的方麵為主知道嗎?”夏無雙繼續道。
她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如今荊門招標在即,必然是競爭對手將在m市他們公司行賄導致某地礦業集團高層領導被判刑的事情透露給媒體的。雖然曾經在另外一個城市發生的事情在s市突然被爆料不足以弄得滿城風雨使公司倒閉,但人盡皆知是必然了。
依照近期的事情來說絕對會對公司這次競標造成致命的影響,以至於今後的市場情形都會很糟糕。
其實早些年在m市確實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也並沒有如今媒體報道的那麽嚴重,整件事情也是有所出入的。事實上是:在m市某礦業一個相當有重量的高層因為其在公司內部動手被查出一些事被判刑了,雖然時間並不是很長,卻身價一落千丈,在公司也落馬了。
置於是因在公司落馬而難逃被查判刑,還是因為被查判刑而難逃落馬,兩者的先後順序我們就不比去深究,關鍵是在調查時,好巧不巧的將華亞總部的一個經理行賄該高層的事情給牽撤了進來。
華亞總部是花了好大的經曆才把事情平息下來,那個經理也因此被開除,沒想到如今經過競爭對手這麽稍加利用,就演變成了這樣。
——因華亞公司行賄導致某礦業集團高層領導被判刑。
“還有通知負責荊門礦業案子的負責人以及組員到會議室開會,五分鍾後。”夏無雙蹙眉道。
“是,我這就去辦!”
通話結束,夏無雙右手滑動著鼠標滑輪,一則則有關公司的相關報道一一出現在眼前。
她揉著太陽穴,不經意間瞥了眼窗外,卻發現萬裏晴空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烏雲密布……
楚氏大樓。
二十二層,穿過識別指紋的防彈玻璃門,因得到某消息直接從會議上衝門而出的宋輕揚,疾步而來。
“大哥!”
宋輕揚推門走進正中的房間,還沒看到楚少天的人話就已經脫口而出了,“夏無雙已經出現了!她回s市了!就是華亞分公司的總監!大哥,大哥!夏無雙回來了!”
將近五年沒有得到夏無雙的消息了,剛才在會議上當他聽到屬下將他稟報夏無雙的消息時,他本要第一時間去找夏無雙,可被同在會議的李博攔了住,並被他強行待到了二十二層。
他以為李博是想讓楚少天在最快的時間知道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便沒有多想。
“呦,小六中途退出會議可是頭一次啊!”
如今的燕麒依舊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一張妖孽的美臉不知又**了多少少女少婦,狹長上挑的桃花眼中滿是笑意。
“三哥!”
宋輕揚激動的心情一時間內還無法平複,“夏無雙回來了!她回來了!你難道都不激動、不高興嗎?”
眉梢輕挑,燕麒戲謔地開口:“我激動、高興什麽?該激動、高興在在那裏!”揚揚下巴指向桌前用電腦的楚少天,“耗時一千六百多個日夜,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楚少天細細慢慢品著紅酒,望向窗外,笑而不語。
醇香的酒液劃入喉嚨,所帶來的微熱似醉非醉由胃慢慢延伸開……直達心底。
時光荏苒,這日子還真是一晃就過,當年懵懂不知世事的他的雙兒如今也能撐起一片天地了,十年之期,他的雙兒,是時候回到他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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