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夕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人來人往的飛機場大門口。
她迷茫地環顧著四周,頭頂播報著A264航班已延期的消息,不遠處的屏幕翻滾著各趟航班的時間點,行色匆匆的路人與自己擦肩而過,兜裏的手機響個不停。
陌生的大廳裏人頭攢動,高高掛在正中央的大屏幕播放著飛機失事的新聞。
葉晨夕有些受不了口袋裏刺耳的響聲,隻好先把手機拿出來,接通了電話:“喂?”
那邊似乎沉默了幾秒,語氣很散漫地說道:“在哪。”
……
你誰啊!
她忍不住低頭仔細看了一眼顯示通話中的屏幕,詢問自己的是非常陌生的男音,沒有備注,隻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電話那頭似乎還在等著葉晨夕回話,她翻了翻兩個人的通話記錄,記錄為0,這說明她肯定不認識這個人。
於是葉晨夕放心大膽地說了:“大哥你誰?詐騙電話吧你?”
就算認錯了也沒關係,誰都會記糊塗嘛,大不了被認成神經病,先炸一炸這家夥再說。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嗤笑了一聲,發出了短暫的、略帶嘲諷的聲音:“你大哥。”
話音落下,對方便掛斷了電話,嘟嘟嘟的忙音冷淡無情,葉晨夕神情複雜地看著已經退出通話頁麵的手機屏幕,腦袋上方仿佛具現化出幾個小點點,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她大哥?
她有個屁的大哥,不過那僅限於穿越之前。
事到如今,即使再不想承認周遭的情況,葉晨夕也必須承認一個不爭的事實——自己穿越了。
就在十幾秒鍾前,她還和往常一樣走在前往學校的路上,冷不丁被一輛闖紅燈的小轎車撞飛,當場和水泥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連神都沒緩過來,直接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過來,周圍的環境就變了。
拜托,2202年了,這年頭已經沒有人會經曆這麽標準的穿越開頭了吧!太老套了!
葉晨夕的腦海裏緊接著回憶起自己躺在地上的場景,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停留在記憶裏的劇痛和後怕密密麻麻地爬上後背,她連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很顯然,那裏沒有沾染上鮮血。
腳邊擺著一個白色的行李箱,飛機場門口的風很大,吹得她雙腿打顫,陌生的機場完全和出了事的馬路口掛不上鉤,神色各異的路人流動飛竄,有的拖著行李箱,有的打著電話,還有拎著大包小包的打工人在找出口。
突然,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葉晨夕的胳膊,猛地打斷了她腦子亂亂的想法,差點把她手裏攥著的手機弄飛出去。
葉晨夕趕緊握緊手機,無語地看著路人連歉都不道就匆匆離開,好歹是從小看過意林小小姐的人,她崩潰了一會兒後,終於鎮定下來,先拉著腳邊的行李箱離人來人往的門口遠了一點。
總之,試圖尋找一下原主的身份信息吧,傻站著是不明智的行為。
拖著行李箱隨便找了個角落,葉晨夕開始了解自己的信息情況,首先,剛剛還能打電話的手機已經上了鎖,需要密碼才能解開。
行吧……還蠻正常的,沒有鎖才奇怪。
她扯了扯嘴,隨便試了兩次,發現密碼不對後就沒再嚐試了,目光被那雙握著手機的手吸引,從自己蒼白秀氣的手就可以看出原主的嬌生貴養,葉晨夕本人的手是正常且健康的顏色,右手的中指上有一個厚厚的小鼓包,是常年握筆從而不小心磨出來的繭子。
而這具身體的手非常精致,沒有任何繭子可言,皮膚白得發光,簡直到了病態的程度,和她原本健康紅潤的雙手根本不是同一隻。
……好精貴的感覺,她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眼飛機場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這不看不要緊,一抬頭就傻眼了。
她的頭發怎麽這麽短!
何止是短發,玻璃上映出來的人儼然就是個纖瘦秀氣的少年,眉眼清秀如畫,身子骨十分瘦弱,衣服也是男性化的工裝風外套+短袖,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不好扒褲子,而葉晨夕又夾了夾腿,憑借意念確定了自己的腿間沒什麽不該有的玩意兒,她差點當場哭死在街上。
算了,任命地扯扯自己零碎的頭發絲兒,穿越這種事都發生了,穿成一個帥T又怎麽了,唉……該不會真是男生吧?
葉晨夕覺得自己性取向還是蠻正常的,真穿成男生就壞菜了。
說到男孩子,她的思緒飄散,下意識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熬夜看過的一本小說。
那部小說的名字叫《首席帝少:高冷校草愛上我》,沒錯,非常老土的古早校園文,是刷手機的時候偶然彈出來的小說廣告。
葉晨夕當時也不知道怎麽了,腦子一抽就點了進去,鬼使神差地閱讀起來,小說講述女主角宋媛媛憑借自己優異的成績考近貴族學校,不卑不亢,絲毫不向強權們低頭,和校園F4們發生了雞飛狗跳的事件,最後大家通通愛上了對方。
這種灰姑娘類型的傻白甜女主,以及槽點滿滿的土味名字,是個人都看不進去……
但,她是土狗,真香。
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沒有看不下去的文,隻有讓人受不了的文筆,葉晨夕越看越上頭,要不是因為看那本小說起晚了,她早上也不至於這麽趕時間地衝上馬路口。
唯一不滿的地方在於,小說裏有個惡毒女配,因為體弱多病從小被養在鄉下,是“首席帝少:高冷校草”這個校草異父異母的假·弟弟。
假弟弟和她同名,也叫葉晨夕。
思及這裏,她的大腦突然抽痛起來,像針紮一般陣陣地泛起疼痛,仿佛有什麽記憶要湧現出來一樣。
葉晨夕連忙捂住腦袋,劇烈的疼痛讓她下意識不再去想這些,疼痛頓時因此減輕了許多,心口那種向上翻湧的感覺也在平息,她麵色蒼白地大口喘著氣,心裏忍不住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順勢低下頭,開始努力翻找自己的口袋,既然手機沒用了,總得翻些其他的,可能是剛下飛機的原因,成功在兜裏找到了一張身份證。
定睛一瞧,身份證上的臉和自己現在的臉一模一樣,姓名的位置寫著三個大字——
葉晨夕。
性別女,高中生的年紀,家庭住址那裏印了一大長串,末尾寫著××府悅澳瀾庭。
她不禁有些怔愣,同名同姓,這還真是說不出的緣分……才怪,真的很可疑好吧!
葉晨夕心累地重新去看大屏的智能手機,想起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她遲疑地在密碼裏輸入生日,“叮咚”一聲水流的聲音劃過,屏幕竟然就這樣解開了。
手機裏空空的,幾乎沒什麽社交軟件,簡直像新買的一樣,打開度娘先搜索“悅澳瀾庭”幾個大字,好家夥,不搜不知道,這地方是此地非常有名的別墅區。
葉晨夕看著手中趕上大板磚的折疊屏手機,意識到自己穿越的身份貌似很有錢的樣子,她退出瀏覽器,點擊微信翻了一圈,隻發現了一條有用的信息。
倒不如說,整個微信頁麵隻有這條信息:
【夕夕,你爸爸已經讓哥哥去接你了,見麵記得和人家好好打招呼。】
她哥?
該不會就是剛剛給自己打電話的人吧,看來這家夥確實是和原身有關係的人,沒有號碼備注,囑托又讓她好好打招呼……說明關係不咋好,亦或者之前根本不認識。
當然,也不排除她們關係已經好到不需要備注電話號碼,但是手機的通話記錄又顯示為0。
發消息的人用的是荷花頭像,性別女,微信名叫心靜如水,葉晨夕囧了一下,覺得這應該是她媽,不知道為什麽沒設備注。
往上翻了翻記錄,母女之間的交流並不頻繁,一個月能說上1次都是勤奮,“她”的回複也非常冷淡,不是嗯就是嗯,有的甚至不做回複。
看來母女關係也不怎麽樣。
葉晨夕摸了摸下巴,腦子裏叭啦叭啦冒出來一堆猜測,感覺自己像個偵探,這樣用腦的結果就是,好不容易平息的頭痛又開始犯了。
她趕緊狠勁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算了算了,想那麽多幹什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葉晨夕努力給自己打氣,殊不知,就在她勸解自己的同時,飛機場門口的對麵已經停了輛非常顯眼的黑車。
一名梳著清爽短發的男生沒什麽表情地打開車門,自行從車裏邁出來,他的眉眼孤傲清冷,鼻梁深邃高挺,動作非常隨意懶散地靠在門上,像是睥睨一切一樣,冷淡的眸子掃視著飛機場的全貌,最終,他把目光落到站在角落的“少年”身上。
在場的所有路人中,隻有這一個年齡符合的人,手裏拿著白色行李箱,皮膚和形容中一樣有種病態的白。
想起自己被囑咐的話,男生皺了皺眉。
是那個人嗎。
他正想重新打電話去確認一下,卻見站在那裏的“少年”突然抬起手,狠狠給自己甩了個大巴掌,蒼白的臉蛋上頓時留下觸目驚心的紅印。
對方對此似乎毫無所覺,蹲下身把自己埋在臂彎裏,眼中竟然有眼淚掉下來:
“啊啊,我剛才怎麽能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