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掌即將觸碰到葉晨夕胸脯的前一秒, 花池濯搶先一步將自己的胳膊主動收了回去。
他麵色染上了幾分怪異,好看的眉宇幾乎團在一起,眼神陰晴不定地盯著麵前這個表情大義凜然的纖瘦“少年”, 沉默了整整三秒,嘴角才扯起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小、夕。”
將這兩個字咬的十分重, 打量的時候特意避開了剛才差一點就能觸碰到的部位,花池濯收回去的手臂現在還滯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你還真是不、見、外呢。”
葉晨夕:“……”這算什麽見外。
她隻是自證清白罷了,有什麽錯!
雖然這個清白並不白……
見F3把手抽回去了,葉晨夕也不強求, 雖說內心稍稍有點遺憾, 但這種情況下產生的Buff她不至於一定要薅到手裏。
現在已經錯失了繼續的良機, 隻要名聲能保住就行, 正好她也不是很想當一個喜歡被摸胸肌的大變態。
“等以後有時間的吧。”
將舉起來的手臂放下, 葉晨夕神色平靜, 轉而從容不迫地朝著祝葉彤揚了一點下巴。
“……”
看著她這如此理直氣壯、下次還敢讓人上手摸的神情, 說真的,花池濯有那麽一瞬間真的差點懷疑自己的猜想是假的, 麵前這個如此清秀的“少年”可能真的是男生。
但是下一秒,他就自我否定了這個反思。
在娛樂圈混了那麽久, 花池濯還有什麽沒見過?
讓身體看起來像男性的方法多如牛毛,從最簡單的線上P圖到線下采取物理辦法,偏激一點的, 甚至有給自己打雄性激素、做腹肌植入手術的案例。
花池濯狹長的眉眼微眯, 那雙似是有情的雙眸再次掃過了葉晨夕的襯衫領口,嚴嚴實實的扣子恰到好處地係在白皙的脖頸中間, 清瘦的下顎連接著一小片外露出來的肌膚,滑膩雪白, 柔嫩的不似男生。
如果將手指撫上去,仿佛隻要稍微用點力,就會在那上麵留下一片紅色的印子。
他移開視線,語氣懶散地淡淡哼了一聲,轉過身重新靠到了一旁的門框上。
“嗐呀,真可惜。”
祝葉彤被打岔,也悻悻收起了卷尺,她埋頭整理著剛才采集完的全部數據,一邊筆耕不輟,一邊嘖嘖稱奇地搖著頭:“根據我的演算,你的腿部肌肉應該沒有上身豐滿,指標有很多地方確實符合‘公主’這個角色,由你來演比其他男生靠譜多了……”
“真是神奇又矛盾的人體數據啊。”
……
哥們,您少說點啊!
葉晨夕心虛極了,不愧是原著裏所說的、隨便拍腦子就能找準答案的天才型大藝術師,見測量已經結束了,她趕緊背過身,撿起剛才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重新把自己遮了個嚴嚴實實。
“話說。”
身後的祝葉彤冷不丁合上自己手裏的筆記本:“小葉啊,你是不是穿了增高墊欸?”
葉晨夕:“……”
淨身高隻有1米67,穿上增高鞋才170+的某人拿起自己的書包,聲音異常沉默,權衡利弊了半晌,才憋出幾個字。
“……穿了,請你保密。”
“哦哦,你放心。”
“嗤。”
花池濯冷笑一聲,從門框上直起了身子。
所以說。
他的直覺不可能出錯。
測量完葉晨夕的身體數據,祝葉彤立即投身於設計和製作當中,把兩個人都從屋裏趕了出去。
身為表演部門的新成員,葉晨夕接下來還有自己真正該去的地方,比如地點位於2樓、場地相當於一間巨大階梯教室的表演室。
她不知道花池濯接下來去哪,隻能先和對方打了一聲招呼,放軟聲音:“花學長,我先走了。”
當然,如果能跟她一起去表演部門就更好了。
祝葉彤不在,周圍又沒有人,葉晨夕的態度自然乖順了許多,裝的像個孫子一樣,全然沒有剛才大義凜然的勇猛勁兒,依舊是勤勞誠懇的小蜜蜂一枚:
“拜拜。”
花池濯:“……”
就像家裏那個繼弟。
他俊美的混血麵孔陰沉不定,幾乎看不出情緒地看著麵前這個滿臉誠懇的“少年”,漂亮的細長眸子從那張乖巧的粉嫩嘴唇收了回去。
但是,與那個整日對其他人賣乖弄俏、做樣子給外界看的弟弟不同。
葉景裕的這個“繼弟”恰恰反過來,隻知道在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單獨對自己露出這幅假惺惺的樣子……好像他能被這幅溫順的模樣欺騙似的。
目送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花池濯輕點著太陽穴,眉心的煩躁持續了很久才散下去。
葉晨夕找到表演室的時候,裏麵正在進行語言表達訓練。
一個話劇前期的準備實在太多了,劇本設計、舞台燈光、場景布置……首先劇本這裏就要分析很多天,由導演部門分工編寫,最後統一拿給F3修改。
目前劇本隻出了一個大致的雛形,演員們手裏沒有台詞,正式的劇本圍讀(所有演員單純朗讀一遍全部台詞)要等周五才能進行。
所以,現在分給葉晨夕的任務不是背台詞,反而是另一個更加嚴肅且深刻的艱巨難題——
學跳舞。
話劇裏有一場涉及皆大歡喜的皇宮晚宴,公主和王子要在宴會上來一段交際舞大放光彩。
理所當然的,葉晨夕在正式開演前必須學會跳華爾茲。
除了華爾茲要重頭學,比這更坑爹的是內卷的同學,聖亞斯作為標準的貴族學院,許多學生從小就蒙受精英教育,校慶藝術節更是每年都會舉行盛大的晚會,摩登舞對這些人來說手到擒來,無論是華爾茲還是探戈、狐步,他們輕輕鬆鬆就能跳。
大家排查統計一番,算上無助又可憐的葉晨夕,最後隻有三個人不會跳。
另外兩位一個叫範可晴,一個叫賈帥,他們都是普通班的學生,其中賈帥家裏是暴發戶,近兩年才突然發家,對舞蹈一點都不了解。
範可晴是二年級的學姐,去年剛從H國轉校進來,她對舞蹈了解一點,但學的是爵士舞,平時隻跳一些女團風很重的辣舞。
好巧不巧的,他們飾演的恰好是一對貴族夫婦,俗稱群演龍套,與戲份明擺了寫在標題裏的公主掛不上一點鉤。
……
葉晨夕隻能站在一旁耍單幫。
表演室單獨分出了一小部分區域給他們練舞,負責教大家的人叫孫月悅,她神態懶懶地單手叉著腰,由於內心本就對這些連華爾茲都不會跳的部員很無語,態度自然也差了許多。
“這裏是舞蹈的視頻。”
“話劇到時候跳的就是這麽一小段,很簡單的。”
孫月悅從相冊裏找出相關的視頻,投屏到表演室空白的牆壁上:“你們自己照著學吧。”
她說完便繼續練發音去了,隻留下站在原地的三個人對著投屏抓瞎。
“要不,咱們先試試?”
賈帥試探著開口,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範可晴,覺得自己一個大男生,還是主動一點比較好。
“行。”範可晴點點頭,互相確定好意見,兩人立即學著視頻摟起了對方的腰。
——順便一提,是飾演公爵的範可晴摟著她的小情人賈帥。
沒有小情人的葉晨夕仍幹站在一旁,迷茫、尷尬、無助。
正常情況下,王子的飾演者應該出來配合一下,幫忙教她同時自己還能練一練華爾茲,但是很可惜,演王子的人暫時定的是祝葉彤。
對方現在已經忙於服裝事業當中,一旦進入狀態,兩頭牛上陣都沒辦法把她拉出來。
周圍其實有其他部員偷偷圍觀這邊,但她們不認識葉晨夕,連名字都不知道,目前的認知還停留在“花殿下帶進來的人”這方麵,一時不知道要不要幫忙。
有的人則是被她陰鷙的氣質嚇到,不太敢上前。
更何況管理表演部門的孫月悅本人都當了甩手掌櫃,於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為她出麵。
葉晨夕在心裏哀歎一聲,隻好虛把著空氣,像視頻裏那樣隨著音拍開始滑步。
她一個音樂生,對視頻裏的BGM倒是熟悉得很。
扭著脖子盯向大屏幕,左腳生澀地跟著向前邁出一大步,跳著跳著,虛把著空氣的手掌似乎碰到了什麽溫熱凸起的觸感,摸起來硬硬的,隱隱約約滾動了好幾下。
葉晨夕嚇得立即看向前麵——
花池濯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自己正前方。
對方依舊穿著那套偏日係的淺色穿搭,腳下配合著她的動作滑著步,手上明明沒動,身體卻很完美的融入了這磕磕巴巴的新手練習當中。
因為高挑的個子比穿增高鞋的葉晨夕還要高半頭,外加上她的眼睛沒注意前方,葉晨夕那隻本該搭到肩膀上的手,恰好按到了混血少年微微凸起的性感喉結上。
手指被按壓到敏感部位的那一刻,花池濯下意識滾動了一下喉結。
俊美麵孔上的臉色稱不上好,他伸手捏住某人纖細的手腕,骨節分明的手掌瞬間便覆蓋住了那軟白的皮膚,確實和那露出半邊的脖頸一樣細嫩。
沒有鬆開葉晨夕的手腕,反而握著讓她安安分分搭在自己肩膀上,花池濯扯起一個嘲諷的笑:“小夕,怎麽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真是不知道你平時都在做什麽。”
葉晨夕:“……”
脫口而出的道歉差點嗆了一下。
沒關係,自己是吃苦耐勞的孫子,舔就完了。
她能感覺自己觸碰到F3的那一刻,笨拙生澀的雙腿立即開始協調起來,腦子裏能很快的記住剛才的畫麵進行重播。
“對不起,學長,我學的慢。”
葉晨夕低順著眉眼,乖了吧唧地回答對方。
兩個人身後已經驚起了一大片呼聲。
花池濯在社團裏的受歡迎度堪比大型追星現場,那些沒資格加入學生會、條件比粉絲Club又好上那麽幾分的迷妹有不少加入了戲劇社,為的隻是能和對方見上一麵,說一句話。
這是和F4階層搭話最快最簡單的途徑了。
“沒關係呢。”
聽到她的話,花池濯一改先前的樣子,仿佛是什麽平易近人的鄰家大哥哥,他一邊態度友善地朝著那些小迷妹揮了揮手,一邊握著葉晨夕的手腕、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壓低聲音湊到她的耳邊:“我不是說了要好好監、督你麽。”
“哦……”
看著他這幅遊刃有餘的撩妹模樣,一雙含情的狐狸眼明明望著身後那群女生,嘴上略顯嘲諷的對話卻對著自己,葉晨夕覺得這家夥針對得不要太明顯。
她有些無語,非常希望迷妹們能睜大眼睛看看這位花花公子惡劣的本質。
這人可是讓你一晚上整理完全部校慶文件的魔鬼啊!
………雖然最後自知理虧改了。
論記仇葉晨夕當屬第一人,手腕被捏的有點痛,她眉毛下意識蹙了一下,不過下一秒,花池濯已經主動鬆開了她,轉而略微抬起線條優美流暢的尖瘦下顎,指了指門口的方向:“來這邊。”
嗯?
“好的。”
葉晨夕迷惑地跟上去,兩個人一起穿過人多的走廊,沒過多久就邁進了一間空曠幹淨的辦公室。
“花學長,這裏是?”
她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環境,地麵是反光的白色瓷磚,角落處擺放著兩盆枝繁葉茂的等高盆栽,左半邊的房間幾乎空了出來。
花池濯聲音散漫,似乎不怎麽在意地回答道:“社長辦公室。”
“……”
你F3不愧是你F3。
“站這邊來點,不是連華爾茲這種舞都跳不好嗎?”
容貌俊逸的美少男走到光線充足的窗戶旁邊,單手叉著腰,示意葉晨夕站到他旁邊。
花池濯其實很少來這間所謂的社長辦公室,如果想要休息,不是去靜思樓專屬於F4的活動室,就是主教學三樓的倉庫,這裏等同於一個沒人在的擺設。
有時候總能聽聞粉絲躲在這裏索要簽名,他倒是不介意被女生圍堵,隻是有些麻煩罷了,久而久之來的次數更是降為零次。
“嗯嗯。”
葉晨夕沒想到韭菜三號竟然願意教自己,連忙走了過去,問問站在對方身前。
“好了,記住你要跳的是女步,所以先邁的是右腳。”
“第一步要向後退。”
“男士的第一步是左腳向前,與你剛好‘相反’。”
花池濯垂眸開始一句一句講解著,聲音清晰明確,當然,說到女步的時候,他好看的眸子若有似無地掃了葉晨夕一眼,像是在意有所指一樣,懶散地說道:“現在把手搭過來吧。”
“嗯……”
見F3正正經經講起了華爾茲的基礎步驟,葉晨夕還是蠻感謝的,無視他毒舌的部分,她老老實實將手搭了上去。
與此同時,腰部被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掌握住,陌生的男性荷爾蒙氣息傾灑下來,由於隔著一層白襯衫、一層厚實的肌肉衣、一層版型寬碩的西裝外套……葉晨夕幾乎沒什麽被握住的感覺。
花池濯的嘴角同樣抽搐了一下,握著掌下毫無肉感、甚至有點鼓囊囊的腰肢,繼續說道:“現在抬起左腳,像左邊跨步。”
“這樣?”葉晨夕試探著往左挪步。
“太僵硬了,腰再往下蹲一點,”
“哦。”
“腳再抬起來幾厘米,頭不要看向我。”
“嗯嗯。”
兩個人一步一步來回邁著,與先前時不時諷刺的態度不同,在教人這方麵,花池濯意外的很有耐心。
語氣也不自覺的溫和了許多。
葉晨夕有些詫異地聽從著對方的指示,身體隨著舞步的繼續而愈發輕盈,呼吸清爽,照這個架勢下去,她感覺自己能跳到天荒地老。
記得原書裏花池濯也在奇怪的地方上抱有耐心,為了做慈善營銷,他曾去孤兒院裏做過節目,當時對那群年級很小的孩子也非常有耐心,一個一個去教他們東西。
盡管因為繼弟的事,他很討厭小孩才對。
……
竟然還敢分心。
花池濯垂眸端詳著懷裏的“少年”,握住她腰肢的手掌稍微用了點力,像是捏癢癢肉一樣,不滿地將葉晨夕往前推了推,舉高了她的右手繞到頭頂,突然說道:“轉。”
啊?
葉晨夕懵了一瞬,轉??
冷不丁聽到陌生的詞匯,腦子沒太反應過來,身體卻因為被推出去,不得不下意識跟著做出動作,她手忙腳亂地開始轉圈圈。
由於一時分不清方向,竟然不小心踩了花池濯的腳。
變故也是這個時候驟然發生的。
“你……”花池濯揚了揚俊秀的眉毛,還不等說她轉錯了方向,右腳猝不及防被踩到,他的身體也頓住了。
葉晨夕這一腳踩得可不輕,他表情一扭,忍不住向後踉蹌了幾步,葉晨夕緊跟著同樣向前失去重心,兩個人的身體不可控製地一起往後倒去。
咚。
伴隨著這道敦實的砸地聲響,花池濯下意識護向麵前這個“少年”後腦的動作僵在半空中。
因為壓在下麵當人肉墊子的是他。
這還沒完……
微微張開的嘴唇觸碰到柔軟的東西,舌尖恰好抵在對方幹淨軟嫩的唇珠上。
回過神來,他們的鼻尖已經充斥著交纏的溫熱吐息,清淡芳香的沐浴露香味幾乎呈零距離縈繞在緊密貼在一起的身體之間。
兩個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花池濯的瞳孔很美,遠看隻是普通的黑色,近看卻能透出一股深海般的藍,純澈得宛如鈷藍色的精致寶石,葉晨夕能從對方那瞪大的眼睛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
僅僅是一秒,她便猛地支撐起身子,兩三下從對方身上爬了起來。
……
空氣中蔓延著死一般的寂靜。
葉晨夕沒什麽表情地背過身去,默默用手背擦了擦唇瓣,還好她一直是閉著嘴的,隻是鼻子被磕得有點痛,就,怎麽說呢……
好像,也就那樣?
大腦清醒下來,內心意外的感到平靜,嘴唇親這麽一下子,對自己根本毫無影響啊。
不僅如此,她剛才磕到的疼痛不超過3秒鍾就被全部抵消了,因為穿著肌肉衣而感受到的悶熱感一掃而空,身體前所未有的舒適。
以自己現在的精神勁兒,現在去報名參加1000米完全沒有問題,甚至可以跑個第一回來。
……等等。
她是感覺很良好,但F3會怎麽想!?
不會覺得被一個大男的親,惡心死了吧!!
聯想到對方在原書中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PS:鐵血直男),葉晨夕趕緊轉回身,小心翼翼地探頭去看同樣已經爬起來的某位混血少年。
不曾想。
對方那張不似亞洲人的冷白皮膚早就染滿紅色,耳根連接著後脖頸蔓上一大片,即使是散漫在頸窩的冷灰色發絲也遮不住,五官深邃的俊美麵頰幾乎達到了滿臉漲紅的地步。
他抬起胳膊抵住自己的唇,也直接擋住了下半張臉,表情似乎不可置信地盯著葉晨夕:“你………”
“呃。”
葉晨夕尷尬地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挽救。
主要是她沒太明白平日裏慵懶恣意、媚態十足的F3這是什麽反應,怎麽感覺他才是被親了的黃花大閨女似的。
看著葉晨夕那略微開啟的柔軟唇瓣,回想起剛才的觸感,花池濯眉梢蹙在一起,骨節分明的手指貌似都要蔓上淺紅了。
他時而露出嘲諷的嘴角早已沒有了往常的模樣,不自然的聲音根本聽不出語氣:
“你不知道我的原則,是隻有確定心意才能接吻麽?”
葉晨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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