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倩害怕極了, 嚇得手一哆嗦,鑰匙直接掉在了地上。

還是小誌彎下腰將鑰匙撿起,哭得眼眶都紅了道:“爸爸, 奶奶摔在地上了, 我想把門打開。”

“是啊孫明。”章倩也連忙起身, 幫兒子和丈夫解釋道:“小誌剛剛上樓了說媽身上有血,你快去把門打開看看,別出事了。”

孫明卻在聽見這句話之後皺起了眉頭, 看向小誌問道:“你看見奶奶身上有血了?”

小誌點了點頭:“……對。”

孫明繼續問道:“屋子裏那麽黑, 你在門外是怎麽看見奶奶身上有血的?”

小誌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慌亂神色,改口道:“我沒看見, 是聽奶奶這麽說。”

就在此刻,林顏顏和葉陸看不下去了。

這兩個人雖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是一個比一個憤怒。

葉陸直接道:“你這人真是好奇怪啊, 都說你媽出事了你不著急上去看看情況, 在這審犯人嗎?你自己兒子的話你都不信?”

林顏顏拚命點頭。

因為這些天借住在這裏和孫明也算有些相處,她不好意思開口指責, 隻能這樣表達自己對葉陸所說的話的讚同。

網友們同樣無法理解。

【我怎麽覺得這個家庭有些奇怪啊,兒子看起來並不是很擔心母親】

【前麵的+1,我都急了他還不急】

因為林顏顏和葉陸看起來實在過於焦急,他們倆看起來都很擔心樓上的情況, 打消了一些孫明心中的疑慮。

孫明便向樓上走去。

其它人自然也都想跟上。

孫明停下腳步,道:“各位繼續工作,我自己上去就行。”

導演卻道:“這也是我們的工作,我們拍攝不會影響你的, 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而且出什麽事我們好幫忙啊。”

宋澤謙對著導演微微搖了搖頭, 示意他不要逼太緊。

導演賠笑道:“要是不方便的話……”

孫明轉過身繼續向樓上走去,聲音平靜道:“方便,你們想看就上來吧。”

答應的過於輕鬆。

商鹿看向宋澤謙,用眼神詢問他現在是什麽情況。

宋澤謙自然沒有回答,隻是示意商鹿站在自己身後,一行人向樓上走去。

除了他們演員和跟拍的攝影師以外,就連導演和副導演都沒跟上來,而是跟上了一些商鹿沒有見過的工作人員,將他們幾乎護在中間。

這些也不是工作人員,而是宋澤謙和節目組安排的保鏢,保護他們的人身安全。

很快,孫明便將門打開,走進去又打開了燈。

屋內亮了起來。

一個非常瘦小的老人躺在地上,身邊是打碎的玻璃杯,捂著腿不斷喃喃著:“痛……痛。”

孫明走上前去彎腰將老人從地上抱起,把她重新放在**,聲音擔憂道:“媽,怎麽這麽不小心。”

說著孫明便回過頭看了他們一眼:“我媽腿腳不好,從**摔下來了,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嗎?”

言下之意就是看也看了,沒必要再在這裏多待了。

這是個星期以來,商鹿一行人第一次踏入三樓。

但是屋內的場景卻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一眼看過去,雖然家具老舊了一些,但是老人身上穿著還算新的衣服,屋內打掃的幹幹淨淨,床頭櫃放著兩袋新買的奶粉和一些水果,甚至還擺了一盒家用的固體香薰。

不像是她想象中飽受虐待的場景,反而可以稱得上幹淨舒適,的確是很適合休養的地方。

不對,問題就出在這裏。

老人明明牙口不好需要吃湯泡飯,可是床頭櫃上居然擺著的都是梨和蘋果,袋裝奶粉也是全新未拆開的,隻是在擺樣子。

而整個家裏隻有這有固體香膏的存在,應該也是為了掩蓋其它味道。

章倩鬆了一口氣:“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宋澤謙卻突然問道:“不是說流血了嗎?在哪裏。”

孫明則是回答:“我媽精神不太好,應該是杯子碎了她又摔下來了被嚇著了,她想說的應該是水,小孩子聽錯了而已。”

村長之前也有和他們說過,妻子精神出問題後基本上隻能說一些單字,聽錯了似乎也很正常。

這樣的理由勉強可以忽悠住其它人,對一般人來說即使覺得有些奇怪,但在別人家裏也不方便刨根究底。

宋澤謙看向了小誌。

可這個男孩終究還是有些懦弱,他沒有反駁父親的話而是躲開了宋澤謙的眼神,隻是彎下腰去撿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

原本在**安安靜靜躺著的老太太見狀卻突然奮力掙紮起身,她佝僂著背站起來時腿還在打顫,卻朝著小誌伸出一隻手:“手……”

小誌微愣,但還是聽話將手張開。

奶奶從他手中拿走了玻璃碎片,然後輕輕吹了吹他的手,目光關切落在他手心的一道疤上,這才雙腿支撐不住重新摔坐在了**。

那道疤很明顯,甚至有些難看,像條扭曲的蟲。

章倩給他們解釋道:“小孩子不懂事,前幾年給他奶奶送飯的時候打碎了個碗,當時流了很多血。後來給他奶奶送飯,碗裝的都不吃,一定要摔不碎的盆。”

小誌垂下了腦袋,看著自己手心裏的疤痕。

他記得那天,坐在飯桌上喝酒吃肉的爺爺責備他浪費了碗,失去了唯一一碗湯泡飯要餓肚子的奶奶卻隻關心他疼不疼。

所以剛剛奶奶才會在看見他又碰到玻璃的時候這麽緊張,腿腳本就不方便也要起身拿走玻璃碎片。

就在此刻,林顏顏的聲音也響起:“我看見了!血!她身後有血!”

宋澤謙和小誌原本的安排就是如此。

讓小誌先找機會將血漿灑在老人身上,以身體異常出血為理由帶她去醫院看病。

可是因為屋內的布局,孫明將老人抱起的時候他們沒能看見血漿。

宋澤謙主動詢問便是暗示小誌去“尋找”,但是因為懦弱剛剛他並沒有回應。

好在老人因為擔心孫子竟努力站了起來,讓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計劃之中。

孫明不太相信,再次扶著母親站了起來查看情況。

章倩的聲音也帶著些恐懼:“血?真的有好多血,怎麽辦啊。”

孫明皺起眉頭,道:“你在家看著,我去隔壁村找大夫回來。”

蔣菁並不知道真相,但是看著老人身後那麽大量的血跡,她還是擔憂道:“這在家可沒法看,得去醫院做檢查,老人家身體不能開玩笑的。”

小誌的聲音跟著響起,他也說:“爸爸,送奶奶去醫院吧,奶奶看起來真的很難受。”

孫明直接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小誌的臉上,平日裏看起來還算溫和的男人此刻變得有些暴躁:“小孩子家家懂什麽,一點小問題而已。”

孫明這麽說著,此刻卻也不敢離開屋子。

因為他害怕自己走之後,兒子本就想送母親去醫院,這裏這麽多外人,軟弱的妻子更沒有能力阻止。

不安感變得愈發重,場麵似乎就這麽陷入僵持。

而**坐著的老人卻看著小誌哭了起來。

她想要起身這次卻失敗,跌坐在地上的時候玻璃紮入了她的手掌心,鮮血流了出來。

她卻像不知道疼痛似地想要再從地上爬起來。

小誌立刻蹲下身來:“奶奶,我在,我在。”

奶奶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幹淨的手撫摸著孫子挨打的那邊側臉,眼底滿是心疼,重複道:“不去……不去……”

雖然她隻說了這麽兩個字,但是小誌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去醫院,他別和父親倔了,別再挨打了。

奶奶的精神狀態大多時候都不好,可她永遠都在關心記掛著他。

就在此刻,他看見了站在人群遠處的宋澤謙,對方神色淡漠,口型卻道:唯一的機會。

他和這位叔叔有過約定。

那是他們第一天來到他家,他帶著宋澤謙去房間,對方告訴他是叔叔找來的幫手,簡單和他說了這次的計劃。

宋澤謙當時就是這樣看著他,很直接道:“我沒有收你叔叔一分錢,來幫這個忙不過是順便,一切我都安排好了,隻需要你在當天能夠說服你的父親同意送奶奶去醫院,她就安全了。

我知道你性子隨母親軟弱,但如果你做不到,我是個外人,我也救不了她。這是你,也是我,我們唯一的機會。”

而那天,他拿著宋澤謙給的血漿回房間,激動到一晚上都沒睡著覺。

可現在,他還是什麽都做不了嗎?

看著站在臉色陰沉的父親身後嚇得都要哭出來的母親,年幼的男孩的忍耐也快到了極限。

太令人作嘔了。

無論是他的父親還是爺爺。

他不要……也絕對不可以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

這不是家庭,這絕對不是。

要讓父親鬆口,要讓奶奶去醫院,要逃離這裏。

小誌太過於了解自己的父親,他知道無論是自己哭鬧還是懇求都不可能有用。

如果不是因為人數差異太大,父親可能已經把這些正在拍攝的叔叔和阿姨們全部都趕走了。

而且經過這件事,父親也會有疑心,接下來隻會更加警惕。

真的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那麽隻有一個辦法了,他受傷,要受很嚴重很嚴重必須立刻去醫院的傷,才能帶奶奶一起去醫院。

小誌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地麵,那些混著奶奶手中鮮血再次摔在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鼓起勇氣,拿起其中最大的一塊——

向自己的□□插去。

他記得,以前爺爺幫他洗澡的時候曾經說過,這是男人最重要的東西。

隻有它好好的,一個男人才能夠用它找女人去生孩子,傳宗接代。

當時爺爺說這些的時候還很高興,告訴他以後會給他買一個更漂亮的媳婦,一定要生個大胖兒子。

後來爺爺還罵了父親,說因為他這裏不爭氣受了傷,好在已經生了他,否則他們家都要斷香火了。

這在農村,傳宗接代是頭等重要的大事。

爺爺還有其它的兒子,可是爸爸隻有他。

隻要這裏受傷了,父親也不能再生了,就一定會送他去醫院。

鮮血順著他淺色的運動褲流了出來,在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似乎一時間根本沒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就連宋澤謙手中慢悠悠轉著的那副墨鏡也因為他動作的暫停,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甚至有攝影師因為看呆了,手中攝影機都摔了。

沒有人見過這種場麵,在場鴉雀無聲。

林顏顏嚇到被自己的口水嗆著,她甚至看向了工作人員:這他媽是什麽新的整蠱遊戲嗎?

直播間此刻也全都是問號。

【???】

【這到底什麽情況?】

【我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這種畫麵,這是在幹什麽】

【雖然我看不懂,但是我幻肢一痛】

【我今天看的到底是什麽節目】

【這是真的嗎?演的吧……】

【這就是傳說中的欲練神功必先自宮嗎?】

【還是沒明白發生了什麽,這個家怎麽每個人都那麽詭異啊!】

……

老人的哭聲再次響起。

而章倩哭的更加大聲,她嚇得四肢發軟:“這是在幹什麽?這是在幹什麽啊……”

宋澤謙先反應了過來,道:“坐我們的車,開快點現在去醫院,可能還有救。”

而孫明臉色鐵青上前想要背自己的兒子,猶豫了一下改成把他抱了起來,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帶路。”

他們家又沒車,想要及時治療隻能麻煩這些人。

宋澤謙跟著向樓下走去,隻丟下一句:“葉陸,把老人背下來,一起去醫院。”

“啊?好。”葉陸的大腦也完全跟不上現在可以用魔幻來形容的劇情發展,但也還是聽著宋澤謙安排背起了老人。

這一來,所有人也都感覺到了老人身上有著濃厚的臭味,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一次澡了。

屋內的香薰為的應該也是這個。

但葉陸也沒有嫌棄,隻是道:“奶奶您扶好我,別掉下來了啊。”

孫奶奶原本一個勁的哭著,但是在葉陸哄著“我們去找你孫子”之後安靜了下來。

一行人趕往了最近的一家婦女兒童醫院。

孫明也提出了去鄉鎮的診所,宋澤謙卻冷眼問他:“那種地方你是真不擔心你兒子廢掉?”

孫明這才安靜。

……

就像是一場鬧劇。

#《最討厭的她和他》錄製期間農村男孩自殘#直接登上熱搜第一。

尤其是因為小誌傷害的還是那個特殊的部位,所以更是引起了無數網友們的討論。

隻要是看了直播的網友基本上都能明白小誌的行為動機,因此也有人開始深扒這背後的行為。

有網友將直播內容不斷進行回看,發現了奶奶在起身時露出手腕,上麵有一圈傷疤。

一切也如同宋澤謙安排的那樣。

隻要能夠來到醫院,以孫家奶奶的身體情況,常年的營養不良加上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的各類疾病,隻會安排住院調理,等著更全麵的檢查報告出結果。

到了這種地方,這麽多雙眼睛看著,更何況還有節目組的攝像機拍攝著,醫院也會借此機會正麵宣傳表達自己對病人的負責,不會讓孫奶奶隨意離開的。

網上的輿論伴隨著小誌這一行為更是發酵到了他們原本都意想不到的程度,熱搜直接在半小時內就跟上了“爆”字。

就在此時。

孫家離家出走五年的二兒子也站出來發了微博,一條視頻,哽咽著舉著身份證實名舉報自己的父親涉嫌拐賣人口罪,他說著一出生就被殺死的妹妹們,還有他那被賣出去的無數個兄弟,其中隻有幾個他還能夠記得被賣去了哪戶人家。

從年幼時就看見母親像生育的機器,每一個弟弟妹妹被抱出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他的父親認為留兩個兒子傳宗接代就已經足夠。

不止是他的母親,還有哥哥的妻子全部都是買來的,當父親提出他也老大不小該娶妻了,問他想買個什麽樣的媳婦,他終於沒有辦法忍受,在一個夜裏收拾行李逃離了這個家。

二兒子雖然年紀小上兩歲,但是他看起來比孫明這個大哥還要滄桑,這些年也不知道過的是什麽日子,每一句話都要哽咽許久才能繼續往下說。

網友們震驚了,很多人已經無法想象在如今的社會居然還存在這樣的事情。

【所以說是人口拐賣嗎?沃日,震驚了】

【買賣同罪到底要說多少遍】

【不止是買啊,他爹那個什麽村長也賣了很多孩子,完全把妻子當成生孩子來賣的工具人……】

網絡上因為這件事瞬間吵翻了,無數博主都站了出來,開始扒從小討厭這期直播開始這家人的每一個細節,越看越覺得怪異。

又有網友站了出來主動爆料,表示自己就是這個村子的,村子裏不止一樁拐賣人口的事件,村長更是其中的“牽頭人”,這個黑色產業在村子裏的最大支持者,甚至給他的鄰居介紹過“瞎眼的便宜老婆”。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件事自然引起了民憤,無數網友們都在紛紛艾特帝都警方的官博,要求徹查村莊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事件。

……

而此刻,病房外。

今天攝影機的主角可不是他們。

商鹿和宋澤謙坐在拐角處的座椅上,這裏算是拍攝的死角。

“讓小誌做那種事逼孫明來醫院,奶奶住院就安全了,次子站出來舉報,輿論徹底發酵,這麽多雙眼睛盯著,警情會通報,大眾就會是最好的監督者。”商鹿掰著手指頭算著宋澤謙的每一步計劃,隨即又有些感慨:“而且大家現在都親眼見過那樣的畫麵,真的知道真相,親眼經曆了這些,想演不出真實感都難。”

其它人基本上都是現在才明白發生什麽,一個個還在不遠處眼睛瞪得像銅鈴。

宋澤謙沒否認,隻是微仰頭閉上了眼睛,道:“小誌那環可不在我的計劃裏,我隻是讓他想辦法說服他的父親,哭鬧什麽的。”

他也確實沒想到,那個本就懦弱的小孩居然有這個膽子,為了奶奶也算豁得出去。

不過也因為小誌確實膽小,在真的將玻璃紮下的那一刻還是害怕了,所以最後玻璃紮偏了,是落在了大腿根處的位置,隻是看起來像是那裏受了傷,倒不會真的有什麽影響。

宋澤謙又喃喃道:“果然,無論多少次,還是不想看見苦難。”

看的太多,人生應該也很難快樂了吧。

就像他的父親,曾經是一名不怎麽樣的紀錄片導演,因為看見了太多這樣的事情,情緒愈發消極陷入抑鬱,最後選擇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宋澤謙從前覺得無法理解,後來自己也見多了,逐漸能夠體會到那種感覺。

是永無止境的共情和無法停止的痛苦,當看見了世上太多黑暗的角落,站在光明裏的時候因為未知反而會覺得愈發忐忑。

這也是他習慣性戴墨鏡的原因之一。

永遠生活在“黑暗”裏,反而會覺得安心一些,能夠幫助他更加冷靜進行判斷與思考。

隻是他的墨鏡,也因為當時場景太過於驚人,所以落在了三樓的房間裏,並沒有再撿起來。

宋澤謙有些疲憊睜開眼,卻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蓋在了他的眼睛上。

商鹿將自己的一塊手帕蓋在了宋澤謙眼睛上,聲音很認真道:“不想麵對的事情,可以逃避休息一會,不丟人的。”

宋澤謙嗤笑了一聲:“歪理。”

三分鍾後。

不遠處爭吵聲響起,似乎是孫明的聲音。

“我要帶我媽回家,你們有什麽資格阻攔我?”

“我就知道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要不是我爹掉錢眼裏了迷了心眼,怎麽可能讓你們來我家?”

“放不放人?不放我報警了啊,我伯伯是派出所的!”

他們印象裏可以用沉默寡言形容的男人,此刻倒是一句接著一句,都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

宋澤謙才將那塊手帕拿下還給了商鹿,起身道:“走吧,去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

病房內。

孫奶奶卻抓著醫生的手不放,她一個勁說著:“我……我……”

越急就越說不出話來。

孫明更是不耐煩,在確定兒子**沒受傷後便想趕緊離開:“我媽她精神有問題你們知不知道?看見了嗎?她連話都說不清楚,你們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吧,想對一個瘋子做什麽?”

孫奶奶顫抖著伸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

護士還以為她是要喝水,連忙幫著端起:“您小心一點。”

然後他們就看著那個杯子被孫奶奶拿起砸在了牆上。

水杯一分為二,她抓住了破碎的杯壁邊緣,鮮血順著她的指尖往下流淌。

她佝僂著背,用沾著血的手在雪白的床頭櫃上寫下了三個字——

我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