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澗宗問:“手機裏有重要東西?”
“……”要換做沒坦白以前,燕折就信口拈來了,比如“有珍愛的您的照片”之類的。
燕折懨懨道:“可能有罪證。”
白澗宗:“罪證?”
“是啊。”燕折拖了張椅子,在辦公桌前坐下,“昨天那個薑天雲搞了個錄音,差點讓我身敗名裂,再來一次真吃不消……”
白澗宗:“按照你說的時間,你替代過去的燕折也已經兩個月了,現在才想著掌控信息是不是太遲鈍了點?”
燕折放低姿態:“我是不太聰明,但不是還有您嗎?”
白澗宗冷哼:“薑天雲的錄音已經解決了,不用操心。”
“怎麽解決的?”
燕折有些詫異,難道去一次警局就老實了?
他憂心道:“萬一他還有備份錄音怎麽辦?”
白澗宗麵無表情:“你在質疑我的辦事能力?”
燕折瞬間放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除去對白澗宗的性格不信任外,其他方麵還是非常信任的。
“可是您報警說他猥褻我,警察都不需要找我做筆錄嗎?”
燕折疑惑,有錢人都這麽權勢滔天的?
“……”
對視半晌,白澗宗挪開視線,冷淡道:“你不用管。”
“哦。”燕折沒想太多,擺弄著桌上的鋼筆,“但萬一以前的‘我’還跟其他人聊了不好的話呢?”
“……”
“所以還是得打開手機,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燕折補充道:“當然,我不是說以前的燕折不好,也許他有苦衷的。”
——苦衷個屁。
能說出那些話,燕折才不信什麽苦衷。
半晌,白澗宗嗤笑一聲:“你知道我手下最菜一位網絡安全員什麽身價嗎?”
什麽網絡安全員,黑客就黑客嘛……
被白澗宗盯著,燕折正色道:“一個月一千萬?”
白澗宗:“……這老板你來當,錢你來賺,工資你來發。”
燕折咕噥道:“不是你讓我猜的……”
他當然往高了猜。
這讓白澗宗原本的答案說不出口了,隻得冷冰冰道:“總之,你請不起。”
“不是還有您嗎?”燕折十分上道,雙手合十,“求求您了。”
“……沒皮沒臉。”
燕折都聽膩了。
下次罵他換個詞吧。
“手機拿來。”
“哦。”燕折補充道,“您看到手機內容後可不許生我氣哦,那些都不是我幹的!”
白澗宗接過手機,哼了聲。
“那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燕折起身,一拍手,“需要我幫您把花插起來嗎?”
“幹好你自己的事。”
燕折現在很會聽白澗宗的言外之意,這話不是嫌棄他,隻是在說插花不是他這個未婚夫該幹的事。
“那我走了。”
“別亂跑了,葉醫生晚上到。”
心理醫生姓葉嗎……
燕折不由自主碾了下指尖,隻聽到姓氏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心口一動。
“知道了。”
燕折走到門口了,想了想又折回去,拔了支玫瑰,背在身後繞到辦公桌裏。
白澗宗早有防備,撈起靠在桌角的拐杖頂住燕折的腹部。
燕折身體微傾,腰一軟。
白澗宗的力道不多不少,剛好讓他停住,又不會受傷。
——差點把肚子裏的生命之源頂出來。
他伸手,無辜道:“隻是想給您送朵玫瑰而已。”
白澗宗冷冷接過:“你可以走了。”
燕折:“……”
怎麽躲流氓似的躲他,切。
他叮囑道:“您要喝完奶茶哦,浪費糧食不好。”
白澗宗:“這麽甜要齁死誰?”
嘴上這麽說,白澗宗還是在燕折轉身往門方向走的時候,端起奶茶杯喝了口。
還沒來得及放下,又正好被回頭的燕折抓了個正著。
他紅著臉,問:“您喝了我喝過的奶茶,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白澗宗:“……滾!”
燕折麻溜地跑了,他招呼著電梯口的張三:“快走快走——”
張三疑惑:“……您在被老板追嗎?”
燕折懷疑自己說“是”,張三能毫不猶豫把他綁回白澗宗辦公室。
“沒追沒追,逗上火了而已。”燕折見張三表情一言難盡,努力解釋,“情趣,情趣懂吧。”
“……可能懂。”
誰會把逗老板上火當做情趣啊?
可能真愛就是不一樣吧。
電梯“叮”得一聲,門開了。
燕折和一個抱著資料的男人撞了個臉對臉,互相都愣了一秒。
對方率先反應過來,招呼道:“燕少爺。”
“……你好。”
燕折見過這個男人,是白澗宗的助理,但不知道叫什麽名字,隻能禮貌性回應。
還好,電梯門很快合上,隔絕了兩方視線。
助理轉身,快步走向辦公室,看到門沒關又是一愣。
他猶豫上前,不可避免地看到自家老板坐在辦公桌前,幽幽地盯著手裏的玫瑰。
除此之外,玻璃茶幾上還有大一束紅玫瑰。
這審美……
助理敲了敲門。
白澗宗轉動椅子,將玫瑰隨手放在桌上,道:“什麽事?”
助理道:“下午開會的資料整理好了,會議版本已經發送到您的Email。”
“放那。”
見助理目光落在玫瑰上,白澗宗冷漠道:“看什麽?沒人給你送?”
助理一哽:“……”
白澗宗攬過資料,翻看起來,冷淡道:“我沒有要求,他還是送了。”
“……”助理隻能說:“燕少爺很貼心。”
白澗宗嗯了聲:“插起來。”
“啊?”
“你最近耳朵不好?”白澗宗頭也不抬,冷道,“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醫生,一周以內還不治好就拎包走人。”
助理早就習慣白澗宗的性格了。
但也隻有燕折會隻當做嘴毒,白澗宗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會做。
助理默默將桌上花拆解,插了起來。
上次白總讓他插扶郎花就已經很意外了,這次竟然要插玫瑰……
估計從今天開始,每一個進辦公室的人都要合不攏嘴一會兒,然後被白澗宗懟一通,才反應過來講正事。
玫瑰還算新鮮,但想要插得好看,就不能擺太滿。
可九十九朵實在太多了,就算這一層樓的花瓶都拿過來也不完全夠放。白澗宗從來不喜歡這種不實用的東西,所以十九層層的裝飾一直很少。
“我現在去買花瓶。”
助理欠了欠身,轉身離開。
…
說好不亂跑,燕折還是在外麵浪了一天。
倒不是為別的,一方麵想去看看白澗宗給他的那套房子,另一方麵……他覺得不能再坐以待斃,得根據已知的信息獲取更多的情況。
請白澗宗幫忙破譯手機就是他主動出擊的開端。
不管是秘密還是真相也好,掌握在自己手裏才最牢固。
燕折先來看了房子:“嗯……是這一棟沒錯。”
他抬頭,這棟高樓莫名眼熟……像極了白澗宗市區那套房的小區。
“不會吧……”
不過手裏的權限卡卡隻能上二十一層,白澗宗那套在二十樓。
上下樓的關係。
最沒想到的是,房子沒裝修過,是毛坯。
格局與白澗宗那套一模一樣,這個麵積裝修起來都得上百萬。
“……”
燕折搬出來住的想法戛然而止,毫不猶豫轉身就走,可握住門把手許久,他還是忍不住回了頭。
不知道為什麽,一走進這裏燕折就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有一個完全屬於他自己的家就好了。
他可以任意地選擇客人,將討厭的人拒之門外,隻和喜歡的人相處。
毛坯也沒什麽不好,這樣就可以隨意地選擇裝修風格,擺上自己喜歡的家具,想留幾間客房就留幾間客房,隻做一個主臥、一個客廳都沒問題,然後每天從他的十平米大**爬起來,下床都得一分鍾。
燕折被自己的腦補逗笑了。如果他將來真的會留在榕城,也許真的會花很多錢裝修這裏——
賣掉燕馳明給的那套就有錢裝修了。
那套別說住,燕折都懶得去看。
他站在客廳中央,呆呆站了好久。
忽然,他就著凹凸不平的水泥地躺下,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地上全是灰塵,偏頭還能看見工人落下的水泥袋和一些沙子。
看起來某一任房主有準備裝修,但是裝到一半就放棄了,甚至部分內牆體都隻砌了半截。
自穿來開始一直有些空落的心忽然滿了些。
上輩子他有家嗎?大概也是沒有的。
所以才這樣渴求。
心裏五味雜陳,他忍不住給狗東西撥了通微信電話。
……
會議室裏,白澗宗正在電腦投屏:“這次和燕氏的合作——”
一道十分有節奏的“咚咚咚咚咚咚咚”響了起來,是微信來電鈴聲。
白澗宗深吸口氣。
他回首,不出意外看到大屏幕上出現了偌大的語音電話界麵,來電人的備注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裝乖,孟浪,有點演技但不多的笨東西】
白澗宗:“……”
眾位高層:“……”
白澗宗咬牙道:“低頭,閉眼,合上耳朵。”
眾人默契地低下頭,閉上眼睛,動作整齊劃一堪稱軍訓。
就是這耳朵要怎麽合?
就算捂住也會聲音也會從縫隙裏冒進腦子啊。
“他不孟浪。”
白澗宗閉了閉眼,忽然說:“他隻喜歡我,我們至今都止步在……接吻的階段,發乎情止於禮,備注是我亂打的。”
“…………”靜止般的沉默。
“明白明白,隻是小情侶之間的情趣稱呼,我跟我老公結婚之前也……”
在白澗宗冷漠的目光中,解圍的高層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幹脆閉嘴,低頭不言。
“他也不笨。”白澗宗毫無感情地澄清:“是我在造謠。”
“…………”
一個高管突然起身,“不好意思白總,我這幾天不太舒服,想去喝杯熱水。”
白澗宗:“……去。”
大家互視一眼,紛紛拉開椅子效仿:“我我我中午不該去外麵吃的,肚子現在疼得要死——”
“白總您明白的,我這把老骨頭坐久了就腰疼,得起來轉轉……”
“我突然想起來,今天女兒家長會,我想電話問問她爸情況怎麽樣了,白總可以嗎?”
“……”白澗宗冷漠道,“可以。”
一直走到隻剩最後一個人,借口都被前麵的人找完了,他磕巴了幾下,指指門口:“……我,我去呼吸一下新鮮的冷氣?”
“滾。”
“好勒!”
白澗宗退出筆記本微信,麵無表情地用手機接聽:“燕折,你最好有事。”
幾乎沒什麽人會給白澗宗打語音電話,因此他也沒料想到今天的翻車。
燕折躺在地上,四肢放鬆。
“沒有事……隻是想你了。”
聽到後半句,正欲掛斷電話的白澗宗動作一滯。
作者有話要說:
52個紅包,還有一章,晚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