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看到對方來者不善的樣子,方澤就猜到應該不會有什麽好事。
他不由的大腦急轉,
‘上級長官過來審查案件?’
‘早不來,晚不來。在自己突然動用了特殊行動命令的時候來?這明顯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看來來者不善。’
隻是在大腦裏稍微過了一下,方澤就大致猜到了這次上次上級長官前來的目的。
想到這,他笑著對兩位執行專員說道,“好的。稍微等我一下。我寫完這份文件,馬上就跟你們走。”
說著,他低頭,拿起筆,在文件上寫了幾行字。
寫完,他合上文件,放下筆,然後走出了辦公室。
見到方澤並沒有其他的異常,兩位執行專員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就帶著方澤一起前往了安保局。
不過,他們沒看到的是。
在他們走後,關上的辦公室裏,有一團陰影慢慢的從書桌下麵鑽了出來,然後化為了一個漂亮的女人。
那個女人見四周沒人,小心翼翼的翻開了文件,仔細的看了一下那幾行字。然後又重新化為了一團陰影,順著辦公室的門縫鑽了出去……
……
而此時,翡翠城安保局,秘書處辦公室。
熏衣正在招待中年男人。
那個中年男人長著一張國字臉,身材壯碩,臉上寫滿了嚴肅、威嚴,一看就是那種嚴於律己的人。
一邊為那位中年男人泡茶,熏衣一邊開口說道,“雲叔,沒想到這次,居然讓您親自跑一趟。”
被稱為雲叔的中年男人看了她一眼,說道,“這些年不都是這樣嗎?”
“你們互相惹事,我來平事。”
熏衣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她給中年男人倒了杯茶,說道,“這次的事,還真不是我們惹的。”
“是局長給一位一級專員頒布了【特殊行動命令】,導致那位專員有點膨脹,手持【特殊行動命令】在安保局說抓人就抓人,說拿人就拿人。連基本的流程都不走。”
“現在,我們翡翠城安保局,職務和級別已經完全成了笑話。”
聽到熏衣的話,雲叔“嗯”了一聲,一臉嚴肅的說道,“你們上交的報告,我都有看。”
“局長和副局長那裏,我也都有一一去詢問意見。”
“特殊行動命令確實不能這麽隨便使用。”
“雖然這是特殊許可,但卻不能被濫用。”
“所以,這次,我就是來詳細的審查這起案件,和整個流程。”
“隻要他有不合規的地方,那麽我就會親自拿回許可,然後帶他回州安保局開始接受進一步的審查。”
聽到雲叔的話,熏衣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然後點了點頭……
……
安保局沒有秘密。州裏來人的事,沒過多久,就差不多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隻是,大家一開始並不知道來人是做什麽,隻能瞎猜測。
結果,沒多久,方澤被兩位執行專員帶去了四樓會議室,這立刻就讓大家有了一個具體的猜測方向。
“應該是……審查特殊專案組的進展,和特殊行動許可的流程吧?”
“應該是的。”
“我剛才可是趴窗戶麵前看了半天,這次來人是州案情處的處長,一直以鐵麵無私著稱的雲肅。”
“我去?雲肅?那這次的事有點意思了。看來局長那邊也對方澤不滿了啊?”
安保局內部存在派係,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貴族派和平民派是最大的兩個派係,但其實還有一個中立派在其中潤滑。
這些中立派的人員,一般是一些心態比較佛係,不想鬥來鬥去的平民長官,和一些不靠向貴族的覺醒者家族的成員。
他們平時,一般是不會攙和兩邊的鬥爭當中,隻安心做自己的事。
隻有在一方也對自己人不滿,但是卻也不信任對方派出的審查人員時,才會主動引入他們。
畢竟,隻有中立派兩邊不靠,他們的審查結果,才會被雙方都信服。
所以,在這次審查人員既不是貴族派,也不是平民派的時候,大家就猜到局長應該也對方澤濫用特殊行動許可,擅自拿下了一位安保局科長的行為,有些不滿。
分析到這,而再想到每次中立派進場的結果,大部分人都有點不太看好方澤的下場了。
不過,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是有小部分的人在支持著方澤,他們說道,“我剛才有觀察,方澤長官明顯非常的自信,臉上的笑容都沒變過。”
其他人當即搖頭,反駁道,“那有沒有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畢竟,他進安保局時日太短,應該也沒聽過中立派審查員進場後,那些人的下場?”
支持方澤的人:……
其他人見那些人沉默了,繼續微微搖頭,然後說道,“除非方澤長官案件進展非常順利,證據、邏輯充足。拿下秦科長的理由也非常的正當。”
“那麽,也許還能逃過一劫。”
“要不然,幾乎沒戲。”
“而且……這些年,好像也沒聽過,有人全身而退吧?”
聽到他們的話,一時間,支持方澤的人,全都有點悲觀。
而就在這時,有人小聲的說道,“其實還是有的。據說顧清長官以前在別的高級城市當長官的時候,也惹惱過平民派的大佬。”
“然後平民派的大佬不想保他了,也懶得再去了解事情經過。於是直接引中立派進場,進行審查。”
“結果,誰知道,根本沒審查出任何問題。一切無比的合規,案情進展也非常的順利。於是,當場折服了中立派長官。”
“自此,顧清長官就有了妖孽之名,平民派的大佬對他開始無比看重。中立派的人很喜歡他。”
“甚至連不那麽激進的貴族派,都對他很欣賞。”
“比如州安保局的局長,聽聞就一直很欣賞顧清長官。要不然,白芷長官也不會遲遲拿不下咱們市安保局的局長位置了。”
“畢竟,雖然安保局裏有派係,但是也看重能力。”
“能力強的人,誰不喜歡?”
聽到那人的話,幾個方澤的支持者,愣了一下。然後心中不由的默默祈禱,希望,方澤也能像顧清一樣,通過這次審查,驚豔所有人……
……
而在所有人猜測,吃瓜的時候,方澤也來到了四樓的會議室。
進到會議室裏,會議室裏隻有白芷一個人。
她臉色明顯有點不好。
一見到方澤,她就連忙站了起來。
但是,見到跟進來的兩個執行專員,她又皺了皺眉,然後坐了下去。
見到她那副忐忑的樣子,方澤笑了笑,然後指著她,詢問兩個執行專員,“我可以坐在白局長旁邊吧?”
兩個執行專員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請便。”
聽到他們同意,方澤笑著走過來,一屁股坐到了白芷身邊。
然後他湊到白芷的耳邊,小聲的說道,“長官!他們就兩個人,咱們幹掉了他們,逃跑吧!”
聽到方澤那無法無天的話,白芷愣了一下,然後不由的轉頭。
可能因為兩人離得太近,她一轉頭,兩人的臉就幾乎貼到了一起,鼻子互相碰到,連嘴都仿佛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看著近在咫尺的方澤的臉,感受著他的鼻息,他嘴邊的溫度,白芷臉“騰”的一下紅了。
她連忙轉回去,然後一臉羞惱的說道,“你靠我那麽近幹什麽!?”
方澤其實也有點尷尬。
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白芷的臉在散發著絕美的熒光,簡直讓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所以他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我也沒想到你會轉頭啊。”
可能因為這件尷尬的事,白芷的心情也放鬆了一些。
她伸出手,輕輕錘了一下方澤的腿,然後說道,“你別鬧。”
“就算審查不通過,最多把你革職。我到時候可以去求家裏,讓家裏給你安排一個別的部門。”
“但是你要是敢打出安保局,那就算我爺爺……唔,我爸出麵也保不了你。”
聽到白芷的話,方澤雙手交叉在腦後,擺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沒正形的問道,“別的部門啊。財務局,可以嗎?”
“我想管州裏的錢。”
白芷:……
白芷感覺自己快要被方澤氣死了。
這次審查的事,局長並沒有向她通氣。所以她也是剛剛才知道居然是讓中立派來審查。
知道以後,她就一直在擔心,所以連文件都看不下去了(雖然本來也看不下去),就跑到了會議室,等方澤。
她原本是想安慰一下方澤,讓方澤別緊張,別擔心。她會一直站在方澤背後。
結果,誰知道,她急的像個熱鍋上的螞蟻,結果方澤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這怎麽能讓她不氣!
而且,審查都還沒開始,他就想著去財政局!
那是想去財政局嗎?那就是想貪州裏的錢啊!
這家夥,不是個好人!
哼!
白芷氣的不想理方澤了。
見到白芷那樣子,方澤不由的露出了個笑容……
……
而在兩人慪氣的時候,不一會,雲肅在熏衣的陪同下,來到了會議室。
進到會議室,雲肅環視了一下會議室,還沒開口,熏衣就連忙解釋道,“顧清昨晚查案到深夜,應該是還沒起。”
方澤不由的輕笑了一聲。
雲肅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然後他一臉嚴肅的坐到了為首的主座上,打開手裏的文件夾,拿出了一隻錄音筆。
打開錄音筆,雲肅看向方澤,然後說道,“你好,方澤專員。”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州安保局案情處的長官雲肅。是這次特殊案件審查的審查人員。”
“這是我的證件,和州安保局出具的授權委托書。”
說到這,他把相關文件遞給方澤。
方澤接過文件,一邊看,一邊在心裏對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性格先有了一個基本判斷:老成持重之人。
做事一板一眼,在這種審查上,會非常的公正和嚴明。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是,熏衣他們不會使絆子,壞事是,方澤必須做的滴水不漏,才能讓人抓不到毛病。
而在他這麽想著的時候,雲肅又說道,“另外,這是州裏的審查流程條款,審查人員的保密條例,和審查中的一些注意事項。”
再次接過文件,一目十行的看了一眼,方澤點了點頭。
雲肅見方澤全都了解,他說道,“那麽,沒有問題的話,咱們開始這次審查。”
說到這,他翻開文件,然後說道,“方澤專員,現在局裏主要對你在特殊專案組的工作,還有動用特殊行動許可的行為,有一些疑慮。”
“所以,需要你詳細的說明一下現在特殊專案組的進展情況,和昨天,動用特殊行動許可,緝捕一名安保局科長的必要性。”
“首先,請你先說一下特殊專案組的破案進展。”
聽到雲肅那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問話,白芷不由擔心的看向方澤。
而熏衣也是看向方澤。
方澤無視了她倆的注視,而是看向雲肅,然後反問道,“特殊專案組有兩個案件,一個是花間科長被殺案,還一個是影子組織案。請問您要先聽哪個?”
雲肅抬頭看了看他,“先說花間科長被殺案吧。”
方澤點了點頭,說道,“好的。”
“花間科長被殺案,已經被我偵破。”
聽到方澤的話,在場的三個人都不由的愣了一下。
雲肅皺了皺眉,白芷有點驚訝,熏衣則是有些難以置信。
顯然,三人想過方澤的很多種反應和回答,但卻就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熏衣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方澤專員,咱們是安保局,凡事要講證據。你可不能自己隨口瞎說啊。”
聽到熏衣的話,白芷也回過神,一臉擔心的看向了方澤。
方澤笑著看了熏衣一眼,然後直言不諱的說道,“熏衣長官,您隻是旁聽,這樣越俎代庖是不是不太好?”
聽到方澤的質疑,熏衣一臉冰霜的不再說話。
這時,雲肅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方澤專員,請講述一下你整個破案的過程和經過。”
聽到雲肅的話,方澤點了點頭。
然後他慢條斯理的說道,“是這樣的。”
“花間科長被綁架之後,我第一時間,安排了人詢問和走訪了安保局的一些專員,和附近的居民。”
“然後確認了一些案件的細節。”
“比如,花間科長是在上班期間,沒有任何外出工作,沒有任何緣由的情況下,突然外出的。”
“比如,花間科長外出後,故意七繞八繞,避免被人跟蹤。”
“比如,那些襲擊花間科長的人員,是從天而降,突然出現的。”
“所以,我大膽的猜測,他的失蹤,並不是一起簡單的綁架案。而是一起有著內情,而且很可能和影子組織有關的案件。”
“沿著這個思路,我推測綁架的人圓,要不然是影子組織派來滅口的殺手,要不然是其他對影子組織感興趣的勢力。”
“緊接著,我開始偵破案件。”
“首先,我確定的是。襲擊花間科長的組織,不管是綁架還是滅口,都一定要先找一個合適的藏匿和動手地點。”
“而翡翠城附近,符合這種要求的,其實隻有兩個:一個是城外的綠水森林,一個是三不管地帶,紅燈區。”
“因為,隻有這兩個地方,安置或者處理花間科長,才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而在詢問和調查了一下進出城的各個道路以後,我基本確定,那個綁匪並沒有把花間科長運出城。”
“所以,我也就優先去摸排了紅燈區。”
說到這,方澤頓了頓,然後說道,“具體摸排的過程,我就不講述了。相信你們也不會願意聽。”
說完,他還看了一眼熏衣,然後故意說道,“如果熏衣長官實在感興趣,可以去詢問一下顧清長官。”
“我和他摸排用的方式差不多。”
聽到方澤的話,熏衣愣了一下,緊接著氣的臉都紅了。
不過,方澤卻無視了她的目光,繼續看向雲肅,說道,“反正,最後我經過多天的摸排,最終摸排到了清風古街。”
“清風古街的一個肉鋪明顯有一些血腥味。”
“雖然肉鋪剁肉有血腥味很正常,但我還是敏銳的感覺出有點不太對勁。”
“所以,我悄悄找工作人員詢問了一下,結果發現清風古街的肉鋪老板,其實在這兩天換人了。”
“前一任肉鋪老板,突然辭職。不知去向。”
“這正好和花間科長失蹤的時間相吻合。”
“於是,我就搜查了一下這個肉鋪,果然在地下發現了一個秘密房間。”
“花間科長的屍體就躺在那。”
聽完了方澤所講述的整個破案過程,雲肅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裏麵有很多運氣和模糊的地方。
但是破案嘛,本身就是大膽猜測,認真求證。所以倒也不算是問題。
不過……隻是找到了屍體,可不算是破案。
所以他不由的看向方澤,然後提醒道,“這並不能算破案。你至少要有凶手的作案動機,身份,信息,樣貌。乃至,抓到了凶手,才算破案。”
方澤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知道。”
“所以,在發現了花間科長的屍體之後,我並沒有停下對案件的偵破。”
“而是開始沿著這個肉鋪老板,繼續深挖。”
“結果,還真讓我找到了一些他的信息。”
說到這,他頓了頓,然後詢問道,
“不知道各位長官是否記得,前不久青山市所發生的那起滅門案?”
雲肅、熏衣點了點頭。
方澤道,“那起滅門案中,有一個名為複興社的組織浮出了水麵。”
“他們的組織標誌是一隻黑暗的手掌,掌心有一隻眼睛。”
“而在那個秘密場所裏,我也發現了這個標誌。”
“之後,我又多方派人打探並了解信息。”
“基本確定了這個凶手的身份。”
“他是複興社的使者級人物,代號【屠狗】,負責的是翡翠城的情報工作。”
“他之所以綁架花間科長,是因為影子組織售賣【欽28】這種戰略級資源,而複興社需要【欽28】,所以一直在追查影子組織的事。”
“結果,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發現了花間的身份。”
“於是,鋌而走險,綁走了花間。在調查到相關情報以後,滅了口。”
“至於,他的麵容,身份等相關的證據,我也都有。”
“各位長官如果想看,可以去找我在特殊專案組的助手:南一,去拿一下。”
聽到方澤的話,雲肅朝著熏衣示意了一下。
熏衣起身安排人去找南一。
不一會,南一來到了會議室。
進到會議室以後,她朝著方澤眨了眨眼。
方澤頓時心領神會,知道她已經按照自己的指示,把花間和秦科長的證據、報告,全都補完了。
這麽想著,南一也拿出了相關的證據和報告,然後雙手遞給了雲肅。
雲肅接過報告,認真看了起來。
報告寫的很詳細,證據也都有拍照。
那個凶手的畫像,代號,乃至實力推測也都有。
一看,就是花了大力氣調查的結果。
至於,把這種級別的凶手捉歸案,就不是一個特殊專案組可以做的了,要安保局的執行處,乃至州安保局親自出手了。
所以,調查到這,說一句“破案”,也沒問題。
想到這,雲肅點了點頭,放下了報告。
結果,就在他報告放下的那一刻,他動作突然頓了一下。
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上沾染了一些墨水。
輕輕搓了搓,放在鼻下聞了一下,他不由的看了方澤,和南一一眼。
方澤見狀,先是楞了一下,心中不由的暗道一聲:糟了。
墨水沒幹!?
這其實也不能怪南一,畢竟方澤安排魅去找她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她要在短時間內,安排人把方澤沒來得及整理的證據整理好,把沒來得及拿回的證據拿回來,還要寫成報告,本身就已經很忙了。
墨水她估計也晾了,但是時間畢竟太短,所以沒徹底幹。
但,現在出這種紕漏,確實非常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