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大黑伽羅的話,方澤是一點都不想理他。
畢竟,大黑伽羅可謂是方澤見過的半神裏最狡猾的一個。他選擇在這個時候透露一些消息,明顯不是占據了上風以後“浪了”,而是想亂了在場人的心神。
所以,看透了大黑伽羅想法的方澤,直接打斷了他,說道,“既然你想感謝我,那就跪下來磕幾個頭吧。那我就接受你的感謝。”
聽到方澤的羞辱,大黑伽羅的話一下被噎在了嘴裏,他黑色的臉漲的黑紅,恨不得現在掌握局勢的是他,可以把方澤大卸八塊。
但是可惜的是,現在占據上風的是方澤,所以大黑伽羅雖然不爽,但卻也隻能強壓下心中的憤恨,繼續試圖動搖在場高手的心神。
他道,“你不敢讓我說,是不是也猜到了你的作用?”
“哈哈哈。沒錯。伱就是我們放出來的那隻餌。如果沒有你吸引了東部管轄大區的注意力。尤其是何為道的注意力。我們怎麽可能在管轄大區的眼皮底下,做那麽多的手腳。”
“如果不是你吸引了各州的目光,讓那麽多高手前去西達州州府,我們又怎麽可能有理由派人來到西達州州府,完成最關鍵一步的布置。”
“如果不是你前去從雲城述職,把這麽多的高手帶離州府,我們又怎麽可能這麽輕鬆的得手?”
“所以,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啊。哈哈哈哈!”
聽到這,即使知道大黑伽羅是在信口胡謅和故意擾亂自己,但是方澤的額頭還是不由的青筋直冒。有著心理準備的他都如此,其他的高手就更不用說了,受到大黑伽羅的影響,他們的攻勢明顯有點放緩,不如剛才的淩厲。
而大黑伽羅見狀,猖狂的笑著,繼續說道,“另外,你身邊那個女娃說的可不全。或者說她根本並不知道其他州的事情。”
“我告訴你吧。你們聯邦雖然守衛嚴密,嚴控褪凡果,避免我們半神的勢力在現實世界做大。但是他們千算萬算,卻沒算出一位絕顛半神叛變了。你們以為我們半神在現實世界不可能有褪凡階信徒,卻不知道我們這些年通過珈藍家獲得了多少褪凡果,又培養了多少褪凡階高手。”
“我們的這次布局可不止是西達州和珈藍州。現在東部管轄大區其餘的五個州也已經狼煙四起,各州都開始應接不暇。”
“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麽珈藍家可以光明正大的兵臨天叢城?不就是因為各州都已經抽不出力量來對付我們了嗎?”
“而且,珈藍家的那位半神,可是絕顛半神,人族半神的頂點。整個東部管轄大區都隻有兩位,除非唐州的李皇親至,其他半神怎麽會是他的對手?”
“至於李皇……嗬嗬,也會有其他人會拖住他的。他根本就過不來……”
說到這,他漆黑的眸子掃過眾人,眼神中滿是戲謔和得意,“所以,我可以正式的告訴你們……東部管轄大區已經完了。”
聽完他說的話,現場的氣氛一時間更凝重了。
原本各位高手在圍攻大黑伽羅之前,其實就通過一些異象猜到了整個州府的局勢發生了大變,但是卻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現在在白芷和大黑伽羅的三言兩語下,對整個局勢也大致有了一定的了解。
想到現在西達州的危局,想到現在整個東部管轄大區的變化,說實話,這群高手們現在真的是已經無心戀戰。
方澤的人情確實重要,但是如果為了人情,連家都被端了,那麽就本末倒置了。
眾人的心情幾乎都是寫在臉上的,所以當感知到了眾人心中的猶豫以後,方澤的眉頭微皺,深深的看了大黑伽羅一眼。
大黑伽羅在特勤部的檔案上有資料,說他的能力是心靈類的,可以影響人的心神。方澤之前還沒有太大的概念。
但是現在見到他三言兩語間就讓在場的高手士氣大減,方澤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他偷偷撥動手指上的【情緒蛇】,然後說道,“大家不要因為他的話,危言聳聽!”
“現在西達州局勢可能確實不算好,但是其他州的真實情況誰又知道?他說的就是事實嗎?要是他憑空編造怎麽辦?”
“更何況,就算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現在放過他,就可以彌補事情了嗎?並不能吧?”
“所以,大家不妨現在加把勁,早點拿下他,咱們可以早點去從雲城了解真實情況!”
方澤的話雖然樸實,但是在情緒蛇的加成下,卻也非常的有感染力,所以在場的高手們不由的心神一振,士氣大盛,手中的動作也加快了不少。
結果,就在方澤剛剛消除了大黑伽羅影響的時候,大黑伽羅又說話了,他一邊閃躲攻擊,一邊說道,“是不是事實,你們的心中應該有數。”
“這幾年其他大區都一直有半神強行降臨,而東部管轄大區卻除了一個傻子花神之外,始終風平浪靜。這正常嗎?”
“其他大州的特勤部、安保局都在應對半神降臨中不停積攢著經驗,隻有東部管轄大區連半神降臨的具體流程都搞不清楚。這難道不奇怪?”
“至於拿下我……”說到這,大黑伽羅猖狂的笑了起來,“我可是域外半神。神魂不死不滅。就算你們現在殺掉我,除了讓我漫長到幾千年的壽命縮短個幾十年,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影響。所以你們就是在做無用功。”
聽到大黑伽羅的話,在場的高手士氣一時間不由的又被壓了下去。心靈類半神的強大可見一斑。
而此時,見到圍攻自己的高手動作又開始敷衍起來以後,大黑伽羅也終於暴露了他的最終目的。
一座黑色的四臂獨眼佛陀突然在天空中出現!普一出現,他就展開了攻勢!他的第一隻手按住了藍冰的冰鳳法相,第二隻手擋住了白芷父親的天平法相,剩下的第三、第四隻手則是猛地伸長,朝著方澤身後的那兩名製造結界的化陽階轟去!
顯然,他雖然不怕死,但是卻也不想損失神魂和壽元在此。所以才想突破結界,再利用空間轉移能力逃跑!
但是,他動作快,方澤卻也不慢。
早在剛剛攔住了大黑伽羅的離開之後,方澤就一直在防著大黑伽羅偷襲自己一方的結界高手。而現在見到大黑伽羅果然動了手,他直接擋在了兩名結界高手麵前,然後朝著黑羽和黑婆大喝一聲,“動手!”
伴隨著方澤的大喝,從戰鬥開始就始終留手的黑羽和黑婆也按照方澤事先的安排,開始動起手來!
漫天的羽毛激射向了方澤和那兩名結界高手,羽毛及身的那一刻,方澤和那兩名化陽階高手直接就消失在了原地,180度的時空挪移到了另一個方向。
而一隻巨大的九尾天狐虛影猛地從天而降,鑽入了黑婆身上,與黑婆合二為一。
在眾目睽睽之下,黑婆老邁的聯邦、幹癟的身體竟然詭異的開始重返青春。
如果說原來她像是個六七十歲的老人,那麽隻是一瞬間,她就恢複到了二十多、三十歲時女人最美麗的年華。
那熟透了的風情,一顰一笑的美豔,幾乎讓灰暗的靈界都明亮了起來,空氣中仿佛都漂浮著粉紅色的泡泡。
即使大黑伽羅本身就是心靈類的半神,而且半神還有著心靈能力免疫的效果,但是那一瞬間,大黑伽羅還是有點失神:是真的被美到了。
如果說心靈能力是魔法攻擊,那麽黑婆的變身就像是物理攻擊,沒有任何技巧的,就靠美貌硬是闖進男人的眼簾,讓男人不由的心跳加速,口幹舌燥。
而就是大黑伽羅失神的那一瞬間,年輕的黑婆也動了!
她臉上的表情一收,從美豔變成了冷漠,緊接著她身子一搖,身後竟然突然多了九條巨大的尾巴,每條尾巴上都有著一個巨大的能量炮!
緊接著,一條條龐大的光柱從那能量球上射出,激射向了大黑伽羅!
“轟!”“轟!”“轟!”……
大黑伽羅驚恐的從黑婆的美貌中回過神,連連閃避,但是黑婆的那九條尾巴卻像是一個磨盤一樣不停的轉動,那能量柱也像是無窮無盡般不停的發射!
終於大黑伽羅在躲閃了十幾次之後,他還是因為腳步慢了一下,被一炮轟在了身上!
而此時,剛才被大黑伽羅心靈能力和語言影響的各方高手,此時也反應了過來。
他們見狀也再次加入了戰局。隻是這次,方澤並沒有放任他們各自為戰,而是為他們分配了各自的任務。
白芷父親和白芷的表叔兩人纏鬥大黑伽羅的法相。
那名老者帶著其他勢力幾個高手去圍攻複興社的社長。
藍冰、黑婆和司家的高手們攻擊大黑伽羅在現實世界的分身本體。
剛才戰鬥時,這十幾位高手因為從來沒有配合過,所以打起來時各自為戰,不僅束手束腳,而且還會不時的會拖同伴的後腿。這才是大黑伽羅他們可以撐這麽久的原因。
而現在方澤一分配任務,局勢立刻變得不一樣了。
先是複興社的社長慘叫一聲,他的機械法相被那名老者毫不留情的撕碎,至於他本人則是被另一名化陽階一拳轟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緊接著是大黑伽羅天空中的四臂佛陀法相,被白芷父親一天平砸碎。
最後則是大黑伽羅,被藍冰的冰鳳法相,一個寒冰吐息,噴的身體寸寸龜裂。
整個戰鬥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在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務以後,完全就是一麵倒的碾壓。
而當一切塵埃落定以後,大黑伽羅倒在地上一臉憤恨的看著方澤,然後說道,“方澤。你不要得意,我們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一個降臨的分身罷了。今天之前還珍貴一點。而今天之後,我們半神在現實世界有了自己根據地,想要降臨多少次就降臨多少次。損失的不過是一點點靈魂能量罷了。”
“隻要靈魂能力還在,我就有著無限的生命,但是你呢?”
“我不管失敗多少次都可以重來,但是你……隻要失敗一次,就會徹底消亡!”
說到這,他的獨眼瞪著方澤,裏麵充滿了怨毒,“不要急!我們慢慢玩!”
說完,他先猖狂的“哈哈哈”大笑了兩聲,緊接著身體猛地發亮,然後“轟!”的一聲炸開,顯然他是放棄了現在的神魂,直接自爆回靈界山,準備重新開始了!
聽著大黑伽羅那囂張但卻真實的發言,現場的氣氛一時間再次冷了下來。
畢竟大黑伽羅雖然狂了一點,但是說的卻都是實話。
人類和域外半神戰鬥最難的一點就是:對方不死不滅,宛如遊戲玩家,有著無限次的生命,而人類一方的生命卻隻有一次,完全不對等。
而更難的是,對方竟然實力還比人族強太多。
所以,其實聯邦很多中高層對於這場戰爭的結局是悲觀的。
不知道人族的出路在何處,也不知道到底能堅持多久。隻是在勉力維持罷了。
之前這些高手們一直不想去想這件事,但是現在被大黑伽羅戳中了心中最擔憂的事情,一時間,他們的情緒又受到了影響。
這也導致自始至終都沒有人發現,從大黑伽羅被打倒在地以後,方澤的手一直插在口袋裏,不知道在擺弄什麽。
而剛才,更是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白光在大黑伽羅消失的地方亮起……
……
與此同時。
半神監獄,【巳】字號牢房。
大黑伽羅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情況……
為了減少靈魂能量的損失,其實最開始大黑伽羅是不想自爆神魂的。但是當發現局勢已經完全無法控製,他的神魂損傷已經不能避免以後,他還是不再留戀,果斷進行了自爆!
正常來說,如果他自爆了,他的意識就會直接回歸他在靈界山的本體。
結果……在他自爆的那一瞬間,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他確實自爆成功了,但是……他的意識卻被某種無形的東西給截留了下來。
緊接著,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失去了幾乎全部力量的他,隻感覺眼前白光一閃,等他再次恢複意識,他已經來到了這個古怪的牢房裏……
“這裏是哪裏?怎麽從來沒見過?難道是方澤搞出來的鬼?”
仔細的在牢房裏檢查了一番,沒找到線索的大黑伽羅不信邪的想要再次自爆,回歸本體!
結果……讓他更絕望的事情發生了:在這個牢房裏,他竟然連自爆都無法自爆!而且……他甚至還和本體喪失了聯係!
那一刻,不死不滅的大黑伽羅是真的害怕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這是怎麽了?!’
……
而與此同時,靈界戰場上。
受到了大黑伽羅的影響,眾人的心情還是有點沉重。
隻有成功達成目的,把大黑伽羅捕獲到手的方澤嘴角含笑,心情愉悅。
而當發現眾人心裏如此沉重以後,方澤也沒有置之不理。他略一思索,就再次調整了一下【情緒蛇】,然後笑著開口說道,“各位大人,你們可不要受到這位域外半神的蠱惑。”
“他最擅長斷章取義,操控人心,引發人們的負麵心理了。”
“域外半神確實不死不滅。但是卻不代表他們的不死不滅沒有代價。他們的每一次死亡都會消耗他們的靈魂能量。當靈魂能量消耗光以後,他們也會和人類一樣徹底的死去。所以這代表他們是可以被殺死的。”
“而且他們的人少,無法繁衍。而咱們人族卻有幾十億人,可以世世代代的繁衍下去。隻要咱們不放棄,就算咱們這一代無法滅盡半神,下一代也可以。下一代不行,下下代也可以。”
“咱們人族人傑輩出,而且子子孫孫無窮匱也,難道還怕一些遲早都要死的半神嗎?!”
“甚至可能都不用咱們出手,到時候他們自己就先都老死了!”
方澤的講話+情緒蛇的能力,成功把大黑伽羅的負麵情緒給祛除,也讓這些高手重新燃起了鬥誌,恢複了信心。除了……他們看方澤的目光有點怪異,再沒有其他的異常。
方澤一開始還有點不太理解這些高手們為什麽那麽奇怪的看著他。還是在去從雲城的路上,白芷小聲的和他解釋了一句,才讓他解除了疑惑,“方澤……你傻呀。咱們貴族也是半神啊。你那話也是在讓他們靠死咱們啊。”
方澤:……
額。忘了這個世界複雜的三方關係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可能因為兩世為人,至少現在,方澤還是站在人族這邊的……
因為州府發生了大變,所以在“殺掉”大黑伽羅分身以後,幾位州府各方勢力的高手就都紛紛告辭,準備返回州府查看一下情況。
倒是藍冰和白芷留了下來,準備和方澤一起前往從雲城。
而所有人裏最奇怪的則是白芷父親和表叔。他們兩人麵色複雜的看了看方澤和白芷,就告辭離開了,什麽話都沒有留下。
這讓方澤一路上都有點疑惑,所以也就找機會問了出來,“你父親他們好像有點不對勁?”
說到這,方澤遲疑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整個東部管轄大區變得這麽亂,你們家,還有白老爺子在做什麽?”
聽到方澤的話,白芷一臉的悲傷,她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那封家裏留給她的信,然後遞給了方澤。
方澤奇怪的接過信,然後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片刻,他一臉驚訝的抬頭,說道,“白老爺子要去應戰絕顛半神?!”
“他瘋了嗎?”
說到這,方澤擔心自己的措辭被白芷誤會,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絕顛半神可是整個人族實力的頂點。”
“而且……陀耶州叛變那麽久,肯定有很多半神降臨,甚至其中很可能有半神真身。也就是說兵臨從雲城的很可能不止一位半神!”
“白老爺子就這麽過去,是不是太草率了?”
白芷強忍著心中的悲痛,然後說道,“你不懂。爺爺是抱了死誌的。”
“你看信上的內容就知道了。他和何為道這些年其實一直在偷偷追查我母親的死亡真相,然後發覺了珈藍家的異樣。”
“所以他這些年,一直在認真的修行,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把那位絕顛半神斬於腳下。”
“而現在陀耶州叛變,兵臨西達州,爺爺作為西達州僅剩的人族半神,是不可能逃跑的。所以他一定會帶著他這些年修行的成果,親自會一會那位珈藍族的絕顛半神。”
“而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們。如果他成功了,攪黃了域外半神們布局了幾十年的計劃,域外半神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會想方設法滅掉我們白家,以平心頭之恨。而如果失敗了,西達州局勢一發不可收拾,我們白家同樣會受到牽連。”
“所以,深思熟慮之下,他才決定解散家族,讓父親和幾個叔叔帶著各自的家人,離開西達州,暫時分散隱居起來,以圖保留家族的最後希望。”
“至於我……”說到這,白芷看向了方澤,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柔弱的神情,“他把我托付給你了。”
兩人聊著這件事的時候,藍冰一直在旁邊默默的聽著,聽著白芷的話,藍冰抬頭看向了遠方,眼角泛著點點漣漪……
回想白老爺子這些年對她的安排,這些話何嚐不也是留給她的……
……
而與此同時,在方澤、白芷一行人朝著從雲城進發的時候。
從雲城外,黑雲壓城。
十幾萬身披防禦寶甲的覺醒者大軍,整齊的排列在城外,黑色的旗幟飛揚,帶來了一陣陣肅殺之氣。
而兩名老者則淩空站立在陣前,遙遙相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