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孤零零的掌聲，場麵一度非常的尷尬。
方澤回過神，目光在整個會議室裏環視了一下。
空眼的上帝視角之下，整個會議室裏，每個人的表情、動作全都無比的清晰。
入目是很多陌生的人，就那麽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他們的目光中，雖然不至於厭惡、憤慨，但是卻也滿是抵觸。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這些同事對自己的意見這麽大，但方澤看了看還在努力鼓掌的小百靈，笑了笑，大氣的朝著所有人微微一鞠躬，然後說道，“謝謝大家的熱烈歡迎！謝謝！”
那雲淡風輕，渾不在意的樣子，頓時讓會議室裏的不少人錯愕了一下。
顯然，看了昨天的資料以後，方澤在大家的心中、眼中，就是一個從低級城市貧民區來的鄉巴佬，沒有禮貌，沒有文化。
甚至還加入過神秘組織，犯下過滅門大案，背景不幹淨。
這樣的人，肯定粗鄙不堪。
隻是不知道給白芷下了什麽迷魂藥，所以才讓白芷把他給破格收進了局裏了。
大家羞於與他為伍。
所以，在白芷讓大家歡迎的時候，所有人才會默契的用沉默表示著抗議。
本來這麽做沒什麽。隻是表達不滿的一種方式。
如果那個“罪犯”生氣、發怒，反而坐實了他粗鄙的評價。
大家就更可以有理由去鄙視，或者排斥他了。
結果，誰知道，那個“罪犯”卻絲毫不在意，而且還大度的表示了感謝，把這件事給遮了過去。
兩者一對比，反而顯得安保局的眾人度量無比的小，非常的小家子氣。
所以，一時間，安保局的眾人竟然不知道是該繼續抗議，還是該給眼前的新同事一點麵子……
而就在這時，顧清笑著看著這一幕，然後率先鼓起了掌。
他的掌聲其實並不熱烈，依然是那麽懶懶散散的樣子。
但是他是誰？
他可是整個翡翠城安保局的主心骨。
短短兩年就征服了所有人的長官。
所以他一帶頭，頓時，會議室裏的其他人也開始一個接一個的跟著鼓起了掌來。
而有了這些人帶動，原先感覺被架在了那裏的那些人，也不情不願的跟著鼓起掌來。
從鴉雀無聲到掌聲雷動，隻是短短那麽二十多秒。
整個會議室的氣氛變得極快。
這讓執政廳來旁聽的年輕人都不由的回頭，環視了一下整個會議室。
見到一堆人不情不願，但是卻又不得鼓掌，他頓時笑得更加燦爛。
然後回過頭來，看向方澤的目光也變得更加的饒有興趣。
經過了這個小插曲，接下來會議就沒了什麽波折。
方澤在亮相以後，就徑直去了小百靈旁邊坐下。
他的職位和小百靈相當，坐在她旁邊倒是也沒什麽問題。
小百靈此時小臉上寫滿了激動，小手都拍紅了。
見到方澤，雖然不敢說話，但還是偷偷的朝方澤豎了個大拇指。
方澤回以了個笑容，然後卻是並沒有多麽的驕傲，畢竟他知道……其實他剛才那麽做，最多也就是不丟麵子。
而整個會議室的形式之所以逆轉，其實還是坐在第一排的那個男人的解圍……
輕飄飄的一個掌聲，各給了雙方一個台階。
想到這，方澤的目光不由的看向那個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皺皺巴巴的男人……
顧清？
張三？
在圖書館上班。在紅燈區過夜。
嘖。
騙子。
不過，倒是個有意思的騙子……
原本方澤隻是想吐槽一下顧清。但是想到紅燈區，他卻不由的楞了一下。
因為他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兒……
雖然是第一次見顧清，但是之前早在青山市的時候，方澤可是就聽了很多關於顧清的傳聞、稱呼。
不管是小百靈，白芷，金狐，還是龐署長，對顧清的評價都出奇的一致：妖孽。
這可是許多不同勢力的統一評價。
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既然大家都這麽說。那就說明顧清一定是有真本事的。
雖然有真本事的人，可能行為都怪異一點。
但是……天天去紅燈區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尤其是在花朝節破案期間，居然還去……
他就這麽愛和小姐姐交流嗎？
還是說……其實他發現花朝節的某些線索指向了紅燈區？
想到這，方澤眼睛眨了眨，總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某種真相。
而不知道是不是覺察到了方澤的目光，顧清回過頭，兩人的目光恰好對在一起。
顧清像是第一次見到新同事一樣，朝著方澤笑了笑。然後又扭過了頭去。
方澤：……
呸。老狐狸。真能裝。
而坐在方澤一旁的小百靈，明顯看到了兩人對視的情況。她萌萌的看了看顧清的後腦勺，又歪頭看了看方澤，問道，“你倆認識？”
方澤搖頭，“沒。第一次見。”
小百靈嘟著嘴，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號，“好……吧……”
不一會，會議開完。
方澤和小百靈無視了其他人的目光，一起往外走。
走出會議室，見到周圍沒人，兩人也小聲的聊了起來。
小百靈顯然對剛才那麽多人落白芷和方澤麵子很不爽，小聲的吐槽著，“方澤，我和你說。我感覺有人在針對你？”
方澤“哦？”了一聲。
可能怕方澤不信，小百靈小聲的說道，“你別不信呀。”
“我在開會之前，就聽到很多人在討論你了。”
“雖然新專員的資料，情報，級別不算是機密。但是你要知道，你的這些功勞，記錄，可是昨天下午，白芷姐姐才報上去的。”
“上麵晚上批準了，結果不到幾個小時，所有人都知道了？”
“這擺明了有人故意泄露了，想要搞事呀。”
之前方澤並不知道這件事，所以還奇怪為什麽那麽多專員抵觸自己。而現在聽到小百靈這麽說，他終於明白了原因……
看來……確實是有人不想讓自己好過啊。
不過……到底是誰，目的又是什麽，方澤不清楚。
畢竟，可以針對他的人太多了。
支持顧清的人，討厭白芷的人、不想讓白芷成為局長的人，自己違規幹掉了龐署長、看自己不順眼的官僚係統，又或者是……那個走私【欽28】，在執政廳，探查署，安保局有著巨大勢力的影子組織……
都有可能。
隻是，自己現在還弱小，也沒其他的辦法，隻能盡快的成長起來，然後見招拆招了……
……
而就在方澤這麽想著的時候。
安保局五樓，白芷忍著剛才被下麵子的怒火，臉上帶著矜持、客氣的笑容，正在送執政廳的代表，和上級安保局的人出去。
而就在這時，那個執政廳的年輕人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站住了腳，然後笑著對白芷說道，“等一下，白局長。”
白芷疑惑的停下腳步。
然後她就見那個年輕人看向了一旁的中年女人，然後笑容燦爛的說道，“青局，您是不是忘記宣布了什麽事？”
聽到他的話，那個中年女人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我原本打算等你走了以後再宣布的。”
年輕人笑嘻嘻的說道，“別了。還是當著我麵宣布吧。這樣，我也方便回去交差。”
白芷看著兩人在那打的啞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她總感覺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而此時，中年女人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然後她看向白芷，緩緩開了口，“白局長，既然執政廳的代表想要旁聽。那麽麻煩你把顧清，熏衣等安保局的高級管理者，還有方澤叫過來吧。”
“咱們開個小會。”
“有一個通知，要向你們宣布一下。”
聽到中年女人的話，白芷愣了一下，心中不祥的預感更重。
她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叫來了個專員，去通知幾個人到4樓的小會議室開會。
方澤接到通知的時候，正準備和小百靈出去炫午飯。
聽到白芷通知他去開小會，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小百靈倒是先躍躍欲試的問道，“那我呢？我呢？有我嗎？”
小百靈顯然在安保局裏的人緣不錯。那個專員明明對方澤不加顏色，但是麵對小百靈，卻還是笑著說道，“百靈專員，白芷閣下並沒有提到你。”
小百靈頓時不開心的掐起腰來。
明明是她第一個和白芷認識的，也是她第一個和方澤認識的，但是現在兩人總是把她排除在外，弄得跟她是個外人似的！太氣了！
於是，她奶凶奶凶的對方澤說道，“你的午飯我會都給你吃掉！哼！”，然後就氣鼓鼓的走了。
方澤看著她孩子氣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然後禮貌的對那個專員說道，“麻煩你帶路了。”
麵對方澤，那個同事的態度就差多了，從鼻子裏“嗯”了一聲，就麵無表情的帶著方澤朝著四樓會議室而去。
來到會議室，方澤這才發現，會議室裏不止他和白芷兩人，還有其他幾個一看級別就不低的人。
比如今天過來旁聽的上級安保局的那個中年女人，比如執政廳的那個年輕人，比如顧清，比如眼鏡女人熏衣，再比如幾個坐在第一排的高級長官。
在這裏麵，方澤的身份算是最格格不入的了。
所以，隻是一瞬間，他就猜到了這個會的真相：為自己而來的啊……
再結合著剛才小百靈所說的內容，方澤覺得，也許……是那個幕後黑手準備再次出招了？
想到這，方澤笑著和幾位長官打了聲招呼，然後就關上門，乖巧的坐到了白芷身邊的空位上。
見到所有人到齊，中年女人環視了一下整個會議室，然後咳嗽了一聲，說道，“這次我來，除了要宣布一下花朝節的安排之外。還要宣布另一件事。”
在座的都算是聰明人，聽到她這麽說，除了白芷之外，其他人都不由的看向，或者目光瞟向了方澤。
而果然，中年女人緩緩開口說道，“因為方澤專員違反流程，擅自殺害了青山市探查署署長龐門。”
“執政廳，探查署全都向安保局發來了嚴重的抗議。”
“且，方澤專員入職前並沒有受過預備專員的培訓，沒有學習安保局的相關規定、辦案的相關流程。”
“再加上，他的覺醒能力等級，沒有達到二級專員的正常標準。”
“所以，局裏決定，方澤專員在正式開始工作前，要先進行相關的培訓，並把實力提高到合格的水準以後，才可以正式入職。”
“當然，為了表明局裏對方澤專員的愛護之情。在培訓期間，除了禁止接觸工作之外，他的職級，待遇全部保留。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聽到中年女人的話，在場的人麵色各異。
雖然中年女人說這並不是懲罰，而且也確實沒有降低方澤的職級，待遇。可謂是給方澤留足了裏子。
但是……現在可不是普通時期啊。
是調查花朝節的關鍵時期，也是白芷和顧清競爭的關鍵時期。
白芷花費了那麽多的力氣，求了那麽多情，做了那麽多保證，才好不容易“引進”了這麽一個“人才”。
雖然大家對方澤的真實水平還是持懷疑態度。
但是……這已經算是白芷的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了。
結果……就這麽被斬斷了？
一時間，在場的人心裏全都感覺怪怪的。
而白芷顯然也看出了這件事是衝著自己來的。
所以她壓抑著自己的怒火，看向中年女人，問道，“請問，方澤要培訓多久？”
聽到白芷的話，中年女人並沒有看她，而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對麵的牆壁，說道，“沒有期限。直到達到標準為止。”
白芷，“什麽標準？”
中年女人，“理論考試90分，實力達到正常二級專員的標準……高階覺醒者。”
中年女人的話一說完，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驚訝。
甚至連顧清都感覺有點意外，臉色的笑容都收了起來……
而白芷更是直接暴怒。
她一拳頭砸到了桌子上，“彭！”的一聲，然後整個人起身，然後怒視著中年女人，說道，“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幹脆直接說，要關他個一兩年得了！”
“他才剛剛成為初階覺醒者，等他提高到高階覺醒者，那要猴年馬月了！”
“我還破不破案了？”
麵對白芷的怒火，中年女人還沒說話，執政廳的那個年輕人就笑著說道，“白芷閣下，您先不要激動。”
“這件事您確實怪不得安保局。”
“要知道，如果不是您給那位新專員提了這麽高的職務，他也不會需要完成這麽高的要求。”
“要知道，如果不是他違規殺了龐署長，探查署那邊不停的抗議，我們也不會這麽難辦。”
“所以，這個，您真的怪不得我們。”
而他說完，中年女人也是麵無表情的說道，“白局長。這件事是局裏討論過後的結果，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
“如果你有疑問，可以去找局裏去複核。”
“我們隻是要給執政廳，給探查署一個交代。”
“和你辦案沒有關係。”
“請你不要仗著你是貴族，就不把流程、規定放在眼中。”
“西達州是聯邦的西達州。”
“已經不是你們貴族的西達州了！”
聽著中年女人誅心的話，白芷眼睛圓瞪，氣的渾身顫抖，眼看就要爆發。
而就在這時，坐在她旁邊的方澤卻是笑著站起來，然後按著她肩膀，把她按了下來。
然後他溫聲對白芷說道，“長官，你消消氣。”
“事情可能沒你想的這麽糟。從這個安排來看，局裏對咱們沒有惡意，反而是一顆愛護之心。”
“我都沒想到會給這麽小的懲罰。”
“哦。不對。這算懲罰嗎？”
“我感覺不算！”
“隻是耽誤幾天的時間而已，沒事的。”
眼見方澤這麽說完，白芷就想告訴一下方澤真相。
但這時，方澤卻是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聽話。
不知道為何，一向從不聽勸的白芷，見到這個眼神，卻是一下冷靜了下來。
而再想著，方澤從來沒有騙過自己，而且每次都把事情處理的漂漂亮亮，所以她也就坐在椅子上，閉嘴不言。
見狀，會議室裏的人說實話，都有點驚訝。
白芷的性格，大家都知道。那就是個和外表極度反差的火藥桶。
一點就著。
再加上她貴族的身份，和她家在整個東部大區極高的地位，別說身邊的人了，就算是長官，她也是該吵還是吵，該罵還是罵。
結果，現在，那個剛來的專員，居然隻是幾句話就勸住了他。
一時間，大家別的不敢說。但是對方澤拿捏女人的本事，還是相信了的……
此時，方澤還不知道自己風評受害。他安撫下白芷，就看向那個中年女人，然後說道，“長官。我想問一下。”
“真的沒有時間限製，隻要達到要求，就可以是嗎？”
“那如果，我幾天時間，或者一個星期就完成了目標，也可以嗎？”
聽到方澤的話，在場的人一片錯愕，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幾天時間？一個星期？
從初階覺醒者，到高階覺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