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菲依偎著母親坐下,那庶女孫芳芷則恭恭敬敬站立一旁。
戚氏坐下了,謝雲姝、謝雲倩也坐下。
孫芳菲抿著唇笑道:“娘,您看這位小姐好麵生,莫非便是平北侯府那位從鄉下接來的大小姐?”
孫夫人便將謝雲姝上下一打量,那探究審視的目光肆無忌憚,忽的一笑,向戚氏笑吟吟道:“這我可不知,戚夫人,這是你那嫡長女嗎?倒是好個模樣,隻可惜呀,這麽多年在鄉下耽擱了,也是個可憐孩子!”
戚夫人被陰陽怪氣得心裏憤怒,卻忌憚大皇子和淑妃並不敢跟孫夫人硬剛,壓著怒意勉強笑笑:“這孩子倒是個懂事的”
孫夫人掩口大笑:“可不是懂事,不然能在鄉下待那麽多年嗎哈哈哈!”
她們這些京城裏真正的名門世家貴女,壓根兒瞧不上戚氏這種野路子上來的所謂侯夫人——或者從另一方麵來說也有幾分嫉妒,嫉妒她們命好,原本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平頭百姓,突然之間一躍而成與自己平起平坐,誥命還比自己高,誰心裏能服氣?
因此,這三年來,戚氏、戚家在京城的日子過得可沒有她們在謝雲姝母女麵前表現出來的那麽風光。
權貴圈子根本就不接納她們,雖然什麽宴會聚會都會給她們下帖子,但不尊重、打心底裏瞧不起也是真的。
奉承巴結她們的,也就是那些小官的家眷、以及如毛恪守那樣的大商賈。
謝雲姝心說,找回場子還得是靠自己啊,戚氏這種不走心也沒本事的,有什麽用?
她便溫溫柔柔一笑:“孫夫人說錯了,我和我娘在老家侍奉阿爺、阿奶兩位老人家,替爹盡孝,這是我們的心意,也是天經地義的,怎麽能說是耽擱了呢?”
孫夫人訝異,倒是有些認真的審視起謝雲姝來了,扭頭向戚夫人笑道:“謝大小姐倒是伶牙俐齒,戚夫人,有這樣一個聰明會說話的嫡長女,想來戚夫人一定十分欣慰滿意吧!”
戚氏氣的臉上都快燒起來了,努力維持著體麵擠出笑容:“總歸是侯爺的骨血,是侯府的孩子,那是自然!”
孫夫人哈哈大笑:“戚夫人可真是大度!改天府上設宴,別忘了帶上這位謝大小姐一道兒赴宴啊,對了,還有那位侯夫人也一起!這以後啊,大家見麵的時候還多著呢,總要來往起來對不對?”
戚氏咬牙:“自然.”
孫芳菲忽然指著謝雲姝麵前那一盤珠寶掩口笑道:“戚夫人便給侯府大小姐買這樣的首飾嗎?哎呀,謝姐姐我跟你說呀,這些首飾看著好看,其實都是不值錢的東西哦!你看這個,是碧璽,跟寶石可沒得比呢!還有這玉釵,分明有雜色,值不得幾個錢,嘻嘻!謝大小姐,你可別被人哄了呀!”
孫芳菲這一番又說又笑,再加上孫夫人那看透一切的微笑的神情,戚氏和掌櫃的都尷尬的下不來台。
謝雲倩惱羞成怒:“要你多管閑事!”
孫芳菲無辜道:“這怎麽是多管閑事?謝姐姐剛來京城什麽都不懂,我這是好心好意教她呀!”
“你!”
“倩兒!”戚氏咬著牙叫住謝雲倩,繼續強撐著挺直腰杆努力端莊:“孫小姐誤會了,這不是我們看的東西,是先前不知什麽人看的,想來掌櫃的忘了收回去了。”
“啊對對對!都是小人的錯!是小人的錯!害得發生了這麽一場誤會,小人這就拿走、這就拿走!兩位夫人、幾位小姐們喜歡什麽盡管挑啊哈哈,這些若是不滿意,還有別的呢.”
掌櫃的親自上手,連忙將那一盤首飾拿走了。
謝雲姝沒有說什麽,她和戚氏都暗暗鬆了口氣。
謝雲姝又不傻,這種時候拆戚氏的台,對她、對平北侯府有什麽好處?
孫夫人仍然是一副看透了所有的神情微笑著:“原來如此啊,掌櫃的,那你們今後可得上心點兒了!”
“是是,多謝孫夫人提醒!”
孫芳菲則哼了一聲鄙夷的瞟了謝雲姝一眼,顯然對她沒有鬧起來很是恨鐵不成鋼。
孫夫人明擺著要給戚氏添堵,又笑吟吟道:“謝大小姐,還是你先挑吧,畢竟這些東西謝大小姐隻怕置辦的還不太多,這些年可不委屈了!”
戚氏磨牙,笑笑瞥了謝雲姝一眼:“姝兒你喜歡什麽便挑什麽。倩兒,你也一樣。”
雖然說了一樣,但戚氏又暗暗的給謝雲倩使眼色,讓她不要跟謝雲姝搶。
謝雲姝心裏有些無語,原來她的威力這麽大的麽,還能被人利用來給戚氏添堵。
不過,這倒也省事兒,孫夫人故意,戚氏也是故意,她們鬥法是她們的事兒,她一個也看不上,能平白得利雖然荒唐可笑,也無妨。
“多謝二娘!”
謝雲姝微笑道謝。
這稱呼令戚氏心髒仿佛被狠狠捅了一刀,孫夫人則吃驚的叫了出聲:“二娘?哈哈哈哈!戚氏,你、你、你可真是、賢惠啊哈哈哈哈!”
戚氏再好的涵養也快丟盡了,也學會了謝雲姝拿孝道說事兒,“不知孫夫人何故發笑?蘇姐姐這些年在鄉下侍奉我們府上的老太太、老太爺辛苦了,侯爺和我可不都心懷愧疚念著她的好?我便是喚她一聲姐姐、姝兒喚我一聲二娘,有什麽不對?”
換做別人這般頂回來,孫夫人就該下不來台了。
可頂回來的是戚氏,孫夫人壓根兒就沒當回事,“嗤”的一笑,唇角上揚:“原來如此啊,戚夫人這般解釋便這般解釋吧!隻是,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情,難免好笑,哎呀,戚夫人不會在意吧。”
戚氏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說她在意不在意?可她能說什麽?
她甚至隻能打腫臉充胖子,微笑著、溫柔的、親昵的勸謝雲姝多挑些好首飾。
謝雲姝心裏無了個大語,這事兒鬧的!
戚氏可惡,這孫夫人一樣可惡。京城裏這些人,無聊不無聊?
謝雲姝看在今兒戚氏要大出血的份上,看在大家都是平北侯府人的份上,不介意再懟孫夫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