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覺得我可以解釋的』

“武安君,我覺得,這或許是出了什麽問題。”

儒雅溫和,至少看上去如此的武安君拍了拍衛淵的肩膀。

用手指指了指後麵的方向,微笑道:

“嗯,你說,我聽著。”

看著衛淵被武安君拖走,當然,重點是衛淵覺得自己是冤枉的,這件事情完全可以講清楚。所以也沒有怎麽反抗,總之一陣兵荒馬亂,金烏轉世趙公明則是藏在一處奮筆疾書,把罪行的八卦,不,最新的情報記錄了下來。

明豔大方的天女魃抿了抿唇,疑惑著:

“是說錯話了嗎?”

她在心底裏問。

“廢話,你話裏麵沒有加指代詞,誰知道你說的是誰?”

九天玄女無可奈何。

為了防止失憶的天女魃在無意間展開權能化身為上古凶災旱魃,直接將方圓千裏的大地化作赤紅焦黑的火山岩這種赤地千裏的神話概念,九天玄女殘留的靈性被燭九陰直接塞進了女魃的身體裏。

九天玄女,玄者壬,代表著水。

隻有她能更好地克製住女魃的赤地千裏。

畢竟其他凶獸也就隻是能做到讓一座城市幹旱。

但是坦白講,方圓千裏這個範圍和一座城市不可以同日而語。

赤地和幹旱也完全是兩個級別的破壞性。

而且女魃的速度也一點不慢。

此刻九天玄女無奈至極,而後咬牙切齒道:

“你應該說,那個負心劍!”

“居然在這些年裏麵連續換了兩個主人。而且馬上就要迎來第三個,它它它,軒轅劍,混蛋,那個小碧池,那個水性楊花,拈花惹草的所謂神兵,我一定把他扔到火爐裏煉掉,祝融的火做的到麽?不行的話我們再找其他的火”

“可惡,白澤在這裏就好了,祂肯定知道哪兒有這種地方。”

九天玄女在自己妹妹的真靈裏麵表達自己的不滿。

碎碎念啊碎碎念。

有點像是用力跺腳的小姑娘。

天女魃疑惑回問道:“可是你為什麽覺得它負心多情呢?”

九天玄女回答道:“這還不算是多情嗎?!”

“祂這幾千年裏麵,居然認可了第三個人!”

『我這幾千年裏就沒有變』

她嗓音戛然而止。

天女魃抿唇微笑著,她在不憤怒到極致的時候,笑起來真的很溫柔。而且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俯瞰著凡人的所謂溫暖。而是像是冬日的暖陽,是在小鍋子裏麵沸水煮開的小塊豆腐。甚至於可以說是捧著烤好的紅薯走在下完雪的道路上,那種熱氣騰騰的溫柔。

當然,前提不要遇到庚辰。

“我最近回憶起來,小時候,或者以前,娘娘帶著我們下凡來,有個很夫子說過,人是會根據自己為基準進行判定的,有的人矮些,就覺得別人太高了,有的人不擇手段,就會覺得其他君子所作所為過於呆板。”

“在我看來,五千年裏麵其實隻是換了一個主人,這才遇到第二個,已經是很好啦。但是在你眼裏這卻是負心的,那麽是不是代表著,你這五千年裏的感情一點都沒有變過?”

稍微記起來一些東西,但是不多的女魃詢問。

九天玄女反駁道:“怎麽可能,夫子說的是人,我又不是人類。”

“再說我怎麽可能這麽久還記得他?”

女魃笑著道:“我又沒說是誰。”

她低下頭,輕聲道:

“神是很難和人共情。”

“而我們,是尤其特殊的存在,是最純粹的元氣狀態,空空****,混混沌沌,是一團火焰,一團水流,更是不會有人類的喜怒哀樂的。如果說神靈也是有心的,那麽我們的心就是一團空洞。”

“所以啊,玄女,你現在也有了喜怒哀樂。”

『我想一定是誰把你心裏的空洞填滿了吧』

“原來是這樣,抱歉。”

在經受過大秦黑冰台確認語言真偽,甚至於並指通過運氣觀勁查勘過魂體後,武安君臉上浮現出抱歉的神色,道:『是我過於莽撞了,我還以為』

“嗬,你不愧是我大秦的銳士啊。”

“能夠為了所愛保持兩千年的忠貞,做的好啊,淵!”

“不愧為我大秦的少上造!”

“能夠一直到現在都維持著元陽之體,做的好啊,淵!”

“不愧是王上的執戟郎!”

你是在誇我麽?

你是在誇我的吧!

他嘴角抽了抽:“您過譽了。”

武安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遲疑了下,還是道:“不過,你如果有什麽難言之隱的話,是可以和我說的,當年我攻破楚國,剿滅古蜀國那些自稱為神的國時候,是繳獲了一些藥材的”

衛淵伸出手反扣武安君手腕,道:“不!”

他額角抽了下,道:『這個,真不需要』

最終總算是弄清楚了說的是軒轅劍,當女魃,或者說玄女知道軒轅劍沒有落入大荒的手裏,總算是鬆了口氣,女魃湊近看了看衛淵,把後者嚇了一大跳,這位在平日裏看上去溫柔的天女微笑著道:

“我突然想起來了。”

『你也是那樣的吧』

像是軒轅那樣,填滿了她的空洞。

衛淵不解。

天女魃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看著衛淵離開,看著衛淵去了其他地方。

道:“我感覺到他的真靈裏,藏著一縷軒轅的記憶氣息。”

“你藏在我這裏,難道說是害怕見到軒轅嗎?”

九天玄女不答。

反正祂是代表著水之流轉的,就算是這一千年兩千年五千年裏心裏麵多懷念多想那個家夥,真的見麵了,也一定會維持著神靈和師父的高冷,千回百轉像是深海之下激**的波濤,表麵上仍舊是風平浪靜的說一句,許久不見。

她總覺得要不是這樣,當年也不可能讓軒轅被嫘祖帶走啊。

而且,而且

最後明明是軒轅那蠢貨的錯啊。

哪裏有養成係偽青梅教你劍術兵法的師父會突然輸給從天而降的大部落騎熊的少女統帥這樣的道理啊!

明明就沒有,明明就不可能會輸啊!

玄女在天女魃的腦海裏幻化出軒轅燦爛的臉。

天女魃自言自語道:“如果是我的話,是一定不會退後的。”

“一定會一把把他抓在手裏。”

“讓他再也拋不開。”

不愧是你。

玄女反駁,卻也有些羨慕這個妹妹的直來直去,羨慕她的果斷,又想起了最為年幼的玨,神色遲疑。突然浮現出好奇的念頭來,陷入沉思,她自己有著作為六壬之創始者,作為水之變換無形,以觀未來的一麵。

同樣有用兵如水,戰無不勝的昆侖戰神的暴烈一麵。

女魃有著溫柔安寧的火這一麵。

卻也同樣有暴戾強大,作為旱之災劫的旱魃這個神話側麵。

她的神話概念一麵是什麽?

風的災變,是什麽?是風暴,還是說

她看了看幻化出來的,青年軒轅燦爛的笑容,仿佛仍舊還是神代的昆侖大荒,是那個熱血笨蛋扛著劍走向天下的開始,咬了咬唇。

一拳砸在幻化出的軒轅腹部。

衛淵清醒之夢中,以天地烙印以及記憶重化的軒轅戰魂突然倒抽一口冷氣,捂了捂肚子,衛淵被拉來補課了,關於神靈概念的重點,不知道為什麽,也可能是這個知識點實在是太重要了。

蚩尤居然難得出來催促衛淵早些進來。

衛淵隻好向老道士要了一間廚房。

如果用客房的話,修行之類的,老道士可能會好奇,還有趙公明在,可能會引來比較麻煩的事情,這廚房就沒有顧慮了,門窗一關,說是絕密配方,進來的沒飯吃,他們是不可能溜進來的,老道士看著衛淵進入了門裏,好奇今天晚上會不會吃到什麽好吃的。

卻突然有一道傳音傳來,微微皺眉。

旁邊林守頤訝異道:“怎麽了?臉色有點不好看”

『沒什麽』

張若素垂眸,道:“北印度神係複蘇了幾個,現在那邊開始跳了。”

“哦?誰?”

老人疑惑,道:

“似乎,是傳說中在大唐時顯聖的,手持太陽神戒日之劍的,持劍羅摩?”

廚房裏頭。

衛淵坐在椅子上,雙眸微闔。

來到了夢中。

而後怔住。

他疑惑地抬頭,看到前麵一堆的老前輩們一排坐開。

隻是不知道誇父去了哪裏。

“你終於來了。”

蚩尤低語。

你特麽還真敢來?!

衛淵點了點頭,好奇道:“關於神話概念我想要問一問,還有誇父哪兒去了?”

“他,他有事情,先去九幽了。”

燭九陰抿了口茶。

“至於神話概念。”

“今日我們就會教導你的,關於神代最強,關於速度第一,力量第一,莫測第一,詭異第一,以及當年人族的事情,這些事情,我們統統都會告知於你,過去的你不夠強大,不必知道這些東西。”

“現在既然已經和重交手過,那麽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以及,你或許也能嚐試執掌一二。”

刑天點頭:“是啊。”

“我們會親自告訴你,什麽叫做神話概念。”

“以及神兵和神話概念的聯係。”

“一定會教會你的!”

“對,絕對不會讓你忘掉的!”

一眾老男人微笑著保證,笑聲裏麵透露著歡快和喜悅的氛圍,透露著即將教導學生的誠摯開心,像是要將一生心血流傳下去的前輩般無害而寬厚,他們坐成一排,他們坐在高背椅上,椅子連起來,投落下來的影子黑漆漆地像是一個棺材。

在椅子背後投放的陰影裏麵塞著蚩尤十魔兵,塞著軒轅劍投影,塞著神農鞭,堆得滿滿的,後麵是被把手腳捆住住,連嘴都塞住的誇父:

『唔唔唔』

“唔!唔唔!”

不要過來啊!

這一次的訓練

隻要在發出一點聲音,隻要在發出一點

祂想要竭力地給出自己的提醒,讓衛淵能夠注意到。直到他發現,素來冷漠自傲的蚩尤,居然主動站起來,親切地把手按在衛淵肩膀上,把衛淵的肩膀攬住,或者說,箍住,微笑著道:

“放心,關於神話概念,你一定絕對不會再忘記了啊。”

躺平,放棄掙紮。

我盡力了,衛館主。

麻了,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