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趟宮,請人幫忙。”蕭瑾之勾唇開口。

楚歡顏想了想,“雪貴妃?”

如果是雪貴妃開口的話,皇上那邊答應這些,倒也沒什麽奇怪的,隻不過……

“太子殿下是怎麽讓雪貴妃答應幫忙的?”

按照之前雪貴妃對皇上的態度來看,她應該沒這麽容易向皇上開口。

“雖然幽蘭已經死了,可畢竟在雪貴妃身邊服侍多年,始終還有情分在,雪貴妃也想弄清楚她為什麽要對自己下手,是不是受人脅迫。”蕭瑾之微微停頓了一下,“當然了,這是雪貴妃給的說法。”

“你是覺得還有其他的理由?”蕭瑾之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完全相信這話。

蕭瑾之眼尾上揚,笑道:“你明日就可入宮,至於有沒有其他的理由,你可以自己看一看。”

時間已經不早了,蕭瑾之在說完這消息後,並沒有在寧安侯府久待,很快便告辭離開,隻不過在離開之前又表示,明日他會來接楚歡顏,親自陪她入宮。

楚歡顏也沒有拒絕,點頭應下了。

蕭瑾之離開後,楚歡顏讓弦月準備熱水,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弦月應聲,正準備去吩咐一下廚房的小廝,一扭頭就看到了站在回廊之上的雲辰。

大半的身影籠罩在廊柱的陰影下,看不出臉上的表情,但隻讓人覺得神色深深,不知在想些什麽。

注意到弦月看過來的視線,雲辰不等她開口,便轉身離開。

留下弦月疑惑的站在原地,雲辰剛才是在偷看小姐嗎,說起來,這兩日雲辰看起來一直怪怪的。

弦月仔細想了想,又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問題,便斂下了思緒,讓人準備熱水去了。

第二日,楚歡顏醒的格外早,睜著眼睛躺在床榻上,實在沒辦法繼續入睡,便索性提前起床。

洗漱過後,又簡單的吃了些早膳,隨意的翻看了幾頁賬本後,派人給守門的小廝傳了話,若是太子殿下到了便立刻稟報。

誰知卻得到答複,說是太子殿下小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到了府門口。

楚歡顏帶著弦月出府的時候,果然看到了蕭瑾之的馬車,車窗的簾子被掛了起來,一眼便看到了半支著腦袋,坐在車窗邊的蕭瑾之。

“太子殿下怎麽來的這麽早?”楚歡顏抬頭看了看天色,“這個時辰,恐怕早朝都還未結束吧?”

雖然之前皇上下令,讓蕭瑾之這段時間都不用上朝,可是昨天晚上送蕭瑾之離開的時候提起過,皇上免了他的責罰,讓他從今日開始繼續上早朝。

她原本想著,蕭瑾之過來應該要等到早朝結束之後,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麽早。

“孤沒去早朝。”蕭瑾之伸手撥開了馬車的簾子,將楚歡顏迎了進來。

楚歡顏走進馬車,坐穩之後,才問了一句為何?

雖然蕭瑾之是太子,但若無故缺席早朝,恐怕上次彈劾他的折子又要多上幾份了。

當然了,蕭瑾之未必在意就是了。

“你覺得父皇為何又重新讓我去早朝?”蕭瑾之拿起一旁案幾上用銅爐溫著的茶壺,倒了杯熱茶遞給楚歡顏,“早上寒氣重,先喝杯茶。”

楚歡顏接過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

昨日裏麵,蕭瑾之才從大牢中放出來,今日便要他去上朝。或許是為了告訴朝臣們,太子殿下的位置依然穩固,壓下那些朝臣們浮動的心思。

楚歡顏咽下口中的茶水,正欲開口,可在看到蕭瑾之的目光時,剛才的想法突然又動搖了。

眸子裏麵透著戲謔,乍一看就像是旁觀者在看戲,事不關己,隻圖個樂。

但是再仔細一看,那份戲謔裏麵,還透著一抹冷意和失落。

難道……

“皇上是想讓你越發招致朝臣的厭惡,直麵彈劾?”楚歡顏心頭陡然冒出這個想法。

今日出現在早朝之上,的確可以讓眾人看到,太子殿下並沒有因為進入天牢一事而被皇上所厭棄。但同樣,也會讓有些朝臣覺得,蕭瑾之受到了偏袒。

堂堂太子鬧出這麽多笑話,可是卻依舊能夠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早朝之上,沒有受到絲毫的責怪與懲罰。對於有些朝臣,尤其是那些持身端正,公正不阿的朝臣來說,這一點難免會引起他們心頭的反感……

這個念頭讓楚歡顏心底發涼。

皇上畢竟是蕭瑾之的父親,父子之間怎麽可能算計到這種地步,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她動了動唇,剛準備開口否定自己這一想法,就聽蕭瑾之悠悠說道。

“是不是覺得很難相信?”

楚歡顏看著他,後者又笑了一聲。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願意相信父皇心底是這般盤算的,但是時間久了,次數多了,也就容不得我不信了。”

風平浪靜的時候,父皇對他並無什麽親近之意,平日裏也看不出多少倚重和關愛。

反倒是每每自己鬧出亂子後,父皇便會展現他的偏袒與維護。

當然了,這種偏袒與維護並不是替他解釋什麽,也不是想要證明,他的行為並非朝臣們看見的那般惡劣。而是任由朝臣們彈劾,然後充耳不聞,也絕不責罰。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父皇和母後不同,他心底終究是在意我的,否則也不會無視朝臣們的意見,讓我一直牢牢的坐在這太子之位上。”

“那後來呢?”楚歡顏忍不住問道。

蕭瑾之是什麽時候發現,一切不是他以為的那般?

“後來,有人往我頭上潑髒水,朝堂上下罵聲一片,父皇依舊維護。那時我找到了證據,本想證明一切都隻是陷害和誤會,好讓父皇不必麵對朝臣們的狂轟濫炸。為了避嫌,我暗中推動,讓其他朝臣將證據呈到了父皇麵前,然後……”

蕭瑾之頓了一會兒,才緩緩吐出四個字,“石沉大海。”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父皇從一開始就知道真相,隻不過他既沒有讓人去尋找證據,也沒有想過要替他證明清白。

父皇做的,隻是在朝臣麵前穩住自己的太子之位,至於他的名聲如何,是否受了冤屈和誤解,根本就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