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綢高掛,張燈結彩。

終於到了楚晚煙出嫁的日子。

她戴著那頂鳳冠,拿著扇子,趾高氣揚的踏出了房門。

在她原本的想象中,自己成親定然是熱鬧非凡的,會在一眾賓客的歡呼和目送中,被接出府。在場的女眷們,都會因為她這頂鳳冠而滿心豔羨。

可等她走出來之後才發現,除了府中的下人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人,甚至就連楚子淵都沒有露麵。

而周家派來迎親的,加上周修文在內,總共也不過七八個人。

甚至轎子,還隻是一頂四人抬的小轎。

圍觀的百姓倒是不少,隻不過他們自然不在楚晚煙炫耀的對象當中。

“長姐,賓客們呢?”

侯府門口,看著這還沒有尋常人家嫁娶熱鬧的情形,楚晚煙黑了臉。

楚歡顏看著扇子後麵那張精心描繪的臉,“晚煙,你莫不是高興的糊塗了,周家的賓客自然都在周家等著。”

“我是問侯府的,今天可是我大婚,怎麽會這麽冷清!”

“爹娘早亡,侯府本來就沒多少親近之人。”

“那還有那些叔伯兄弟家的人呢?就算沒有賓客,他們總會來吧!”

楚歡顏神色無奈,“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們,你低嫁到周家,而且幾乎全無聘禮。他們自然是見你夫家勢微,所以懶得前來。”

當然了,自己也並沒有讓人去邀請他們。

雖說關係到侯府麵子,可說到底,早在爹娘亡故,侯府衰敗之時,侯府就已經沒了什麽顏麵。

如今的她,早已經不在意這些了,能真正握在自己手裏的,才是顏麵。

楚晚煙氣得漲紅了臉,“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

可罵完之後,遠遠的看著那頂紅色小轎,楚晚煙心頭也不免對周家生出怨懟來。

“長姐,你難道沒有和周家那邊商量好嗎,他們怎麽能夠如此寒酸,我……”

“你整日和周修文在一起,難道不知和他商量?”

楚歡顏一句話將楚晚煙給堵了回去,後者麵色浮現幾分尷尬,但依舊有些不情不願。

“可這轎子……”

“若你實在不樂意,不如告訴周修文,今日婚事取消?”楚歡顏看著不遠處等著的周修文,心頭發笑。

周家顯然是篤定了,就算再怠慢,楚晚煙也絕對不會放棄這樁婚事。

果然,聽到楚歡顏這話,楚晚煙瞬間沒了言語,雖然心底嫌棄,可還是上了轎。

眼見著花轎遠去,後麵的幾十抬嫁妝也在吹吹打打聲中,跟著送往了周家。

隻不過嫁妝錢早已被楚晚煙拿去買了鳳冠,她不願失了麵子,才弄出了二十多抬。其中除了有兩箱楚晚煙的衣裙之外,其他的盡是虛抬。

站在侯府門口,楚歡顏目送著隊伍消失,又想起了楚晚煙的那句愛比天大。

心底輕聲說道:楚晚煙,我等著看你接下來那愛比天大的好日子!

直到隊伍蹤影消失,楚歡顏收回目光,轉身入府。

可剛進去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由阿四攙扶著,還拄著拐杖的楚子淵。

“晚煙已經走了,你出來的晚了些。”

“我不是來送她的。”想到楚晚煙,楚子淵眼底劃過不悅。

“那你不在院子裏麵好好養傷,出來做什麽?”楚歡顏問道。

“長姐,在你心中,我這個弟弟是不是根本比不上楚晚煙?”楚子淵緊皺著眉開口。

“怎麽突然這麽說?”楚歡顏笑了,“她是我妹妹,你是我弟弟,在我心中你們兩個自然都是一樣重要的。”

“那長姐為何可以為了楚晚煙的婚事這般盡心盡力,卻不肯促成一下我的姻緣?”楚子淵神色怨懟。

楚歡顏打量著楚子淵,他的姻緣?

是說他像一塊狗皮膏藥般,粘著的丞相府嫡女柳昭然嗎。

“柳家乃是丞相府,自然和周家不同,沒那麽容易。”

“長姐試都沒試,怎麽知道不行呢!”楚子淵拄著拐急切的走上前,“你幫我好好謀劃謀劃,這輩子除了然然我誰都不會娶,長姐應該也不想看到我們侯府斷了香火吧!”

斷了香火?

轉瞬之間,楚歡顏心頭劃過無數嘲弄。

楚子淵竟然會用這種話來威脅自己。

她到覺得,這香火不留也罷。

更何況,憑什麽隻有男子才能繼承香火?

見楚子淵還在盯著自己,楚歡顏故作為難。

“子淵,柳小姐是丞相府嫡女,身份尊貴,她……”

“我也馬上就要襲爵了,到時候侯府都是我的,自然配得上然然!”楚子淵打斷了楚歡顏。

楚歡顏看著他,片刻之後輕笑開口:“我可以約柳小姐出來見一麵,問一問她的想法,隻不過若是人家不願的話……”

楚歡顏沒有把話說完,而楚子淵也顧不得後麵的意思,聽到楚歡顏答應幫忙,頓時高興起來。

一口一句多謝長姐,然後又催促她定要抓緊時間,最好明日就去約見。

楚歡顏含笑應下。

上一世,她和柳昭然並沒有多少接觸,不過是在一些宴會上見過幾次。加上因為楚晚煙下毒一事,後來身體逐漸衰敗,也無力再管其他。

所以,她隻知道楚子淵喜歡柳昭然,可對於柳昭然的態度卻是一無所知。

她倒是想看看,柳昭然對於楚子淵可有情意。

不過……她覺得應該半分也沒有!

第二天,約見的帖子送去了丞相府。

雖說侯府勢微,可明麵上,柳家還是要給幾分麵子的。

望白樓雅間之中,柳昭然準時赴約。

門打開的那一刻,坐在桌邊的楚歡顏看到柳昭然麵色不悅,對於自己心頭的猜測,越發肯定了些。

果然,柳昭然寒暄落座之後,看著楚歡顏,很快直奔主題。

“如果楚小姐是為了給令弟當說客,恐怕今日要讓你失望了。”

楚歡顏拿起麵前的茶壺,給柳昭然倒了杯茶。

“看來,楚子淵已經讓柳小姐不堪其擾了。”

柳昭然皺了皺眉,看著麵前的茶水,“楚小姐,我對你並無惡意,隻是楚子淵幾次以我為由,與他人打架鬥毆。這些事情傳揚開來,實在於我無益。而且……”

柳昭然停住話頭,目光移向楚歡顏。

“柳小姐有什麽話但說無妨。”楚歡顏迎上柳昭然的視線。

後者沉默了片刻,終是開口:“而且恕我直言,若不是有楚小姐打點籌謀,恐怕楚子淵根本上不了台麵,更別提襲爵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