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注意到柳昭然神色有些不對,楚歡顏問道。
柳昭然正欲開口,可恰好又看見雲辰暗暗看向楚歡顏的目光。
冷冽消融,暗藏柔和與關切,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便又斂下了眸光,但是卻能讓人感受到,他對楚歡顏的在意。
柳昭然猶豫了一下,最後搖了搖頭,“沒,沒怎麽,我剛才隻是突然有點走神。”
楚歡顏見狀,沒有再多問什麽,隻是吩咐雲辰退下,隨後親自送了柳昭然出府。
回到丞相府,柳昭然直奔柳謙然的書房。
柳謙然正在書房之中,看到柳昭然突然進來,立刻用衣袖蓋住了桌上的東西。
“小妹,你不是去了侯府嗎,怎麽這般神色匆匆。”
柳昭然未曾注意到柳謙然的動作,隻是急忙開口。
“大哥,你書房裏麵是不是有一本書,裏麵記載了一些世家大族的消息?”
“的確有,那是父親早年間派人整理出來的。”
“大哥,我想看看!”柳昭然連忙開口。
雖然有些疑惑,但柳謙然還是點了點頭,“在左邊書架第三層上麵。”
柳昭然連忙去找。
柳謙然在柳昭然轉身之時,悄悄將一物收進了袖子裏,隨即才起身走到了柳昭然身旁。
柳昭然找到了書,快速的翻閱著。
“小妹,你在找什麽?”柳謙然問道。
柳昭然沒有開口,隻是快速的翻著。
好一會兒過後,柳昭然看著書上的印記,“找到了!”
“這是江南首富雲家的標誌,圖案由雲彩變形而來,聽說雲家的兒女生下之後不久,便會在手腕處刺下這印記。”柳謙然開口道。
“就是這個印記,大哥,我今天看見了。”柳昭然連忙將雲辰手腕印記的事情告訴了柳謙然。
“你的意思是說,楚小姐身旁的護衛乃是雲家後人?”柳謙然皺起眉頭,“可是……”
“可是雲家已經滅門。”柳昭然接過柳謙然的話,擔憂的說道,“而且我聽爹爹說,有傳言稱,雲家是被朝廷陷害,滿門覆滅,所有家產盡數充公。如果雲辰真是雲家人的話,那他……和朝廷豈不是有血海深仇?”
“慎言。”柳謙然神色一緊,“這件事情還未弄清楚,切不可胡亂猜測,否則稍有不慎,恐怕會連累楚小姐。”
柳謙然目光落在那印記之上,“小妹,你當真確定看清了嗎?”
“確定,和這個印記一模一樣。”柳昭然點頭,“之前爹爹提到雲家的時候,曾在紙上畫過這個印記,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柳謙然沉默了一會兒,“可我聽說,雲家這一代子嗣單薄,隻有雲夫人於十多年前生下了一個獨子,取名雲瀾,在雲家出事之時,他已經被當眾處斬了。”
“那會不會是有人冒充?”
“不大可能,聽說雲家家主對雲瀾十分看重,經常帶著他出席各種場合,又是當眾出斬,若是冒充的話,很難不被人發現。”
“可是萬一呢?萬一死的不是雲瀾,雲辰是雲家人,那他潛伏在皇城之中,難道是為了伺機報仇?若是這樣的話,日後會不會連累到歡顏?”
柳昭然心頭緊張。
朝廷逃犯潛伏在侯府之中,還成了侯府嫡女的護衛,就算雲辰沒有做什麽,這件事情一旦暴露,恐怕還是會受到牽連。
柳謙然眉目發沉,認真思索了片刻。
“小妹,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絕不可輕易泄露,至於楚小姐那邊……”柳昭然握緊了衣袖,片刻過後,沉聲開口,“你暫時也不要告訴。”
“為何?”柳昭然詫異的看向自家哥哥,“既然雲辰身份有疑,那當然要提醒歡顏。”
“說到底,這件事情還未弄清楚,若真的如你所說,雲辰就是雲瀾的話,一旦暴露,當今聖上多疑,寧安侯府隻怕難以解釋清楚。我們柳家……更不能摻和其中。”
“大哥,可是……”
“昭然,樹大招風,丞相府明裏暗裏不知被多少人盯著,還有太子殿下那邊如今……”柳謙然頓住了。
“大哥,太子殿下那邊怎麽了?”
“沒什麽。”柳謙然搖頭,“這種時候,絕不能讓丞相府和逃犯有所牽連,這件事情,你暫時隻當不知。”
“可……”
“聽話!”
柳謙然拿過柳昭然手中的書,慢慢合上。
“楚小姐那邊,我會暗中留意,但你不許摻和分毫,務必當做絲毫不知。”
……
侯府,房間之中。
楚歡顏靠在窗邊的軟榻上看書,可腦海之中卻又浮現出柳昭然離開前,那詫異的神情。
實在有些不對勁,柳昭然為何會突然變了神色。
因為雲辰嗎?
若是因為雲辰,柳昭然又為何會露出那般神色?
自己在帶雲辰回府之前,明明派人確定過,雲辰並不是什麽逃犯。
楚歡顏心底發沉,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對著門外喚道。
“弦月。”
“小姐,怎麽了?”弦月自外麵走了進來。
“你派人暗中再仔細查一查,看看雲辰到底是何來曆。”
“小姐,好端端的為何突然要查雲辰?”
“你照做就是,還有,這件事情千萬不要讓他人知曉。若查到消息,也絕不許透露給其他人,直接向我稟報。”
“是,奴婢遵命。”
楚歡顏合上手中的書,思量著到底要不要找柳昭然詢問一番。
可想到對方離開時,那強壓住的緊張神色,還是決定作罷。
若雲辰的身份當真不簡單,那還是不要將其他人牽扯進來為好。
今日溫度陡然升高了不少,窗外的陽光已經隱隱帶上了夏日的灼熱。
往年夏日裏叫個不停的蟬,也被府中下人早早的粘走了,屋裏屋外一片安靜。
隻有軟榻旁邊放著的冰塊,透過來的涼意,讓人心頭稍微平靜了幾分。
楚歡顏閉目躺在軟榻之上,突然想到了楚晚煙。
往年裏麵,楚晚煙的院子冰塊消耗最多,楚晚煙怕熱,溫度稍微高一些,便恨不得將冰塊擺滿整個屋子。
隻是不知,如今在周家,她還能有如此待遇?
窗外,枝葉搖晃。
新刮起的風穿過侯府,吹動長街之上的酒簾,裹挾著燥熱經過了涼水巷。
而此刻的周家,楚晚煙正因為冰塊的事情,與周母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