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皇甫陵,又是楚子淵和楚晚煙,幾人實在說了不少話。

擔心楚歡顏一路上舟車勞頓,沒有休息好。周喻白和周玄期雖然還想問一問楚歡顏這些年在皇城中的事,但還是暫時作罷。

將帶楚歡顏到早就準備好的房間歇息,問了口味和習慣之後,又讓人提前準備午膳。

房間之中,楚歡顏看著送過來的熱水,簡單的沐浴更衣。

剛離開皇城那幾日,因為擔心周喻白的身體,急著趕路,一路上倒的確有些辛苦。

不過後來,故意造了聲勢,一路住的都是府衙和驛館,一切準備仔細,倒也沒有多少疲憊之感。

沐浴更衣後,楚歡顏坐在桌邊,打量看著精心布置的房間。

弦月端著熱茶走了進來,滿臉笑意的開口:“小姐,這是周老先生特意吩咐人送過來的,說是裏麵添了幾味藥材,口感甘甜,而且能夠緩解疲勞,凝神養氣。”

“好。”楚歡顏應了一聲,示意弦樂放下茶水,又問道,“其他人安頓好了嗎?”

“小姐放心,都已經安頓好了,這府中還有一個專門的藥材庫房,聽說沈大夫需要藥材,已經有人帶著他過去了,雲辰也同沈大夫一同去了。”弦月一邊開口,一邊替歡顏倒了杯茶。

茶水傾瀉而下,楚歡顏立刻聞到了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清香,除了茶葉本身的香氣之外,還透著一股子草木香。

“這裏麵都放了些什麽藥材?”楚歡顏有些好奇,也不知這藥茶是誰配的,真該讓沈遲在味道上好好取取經。

“奴婢也不清楚,小姐,你要是想知道的話,奴婢現在就去問問。”

“不用了。”楚歡顏搖頭,她也隻是隨口一問罷了。

示意弦月坐下,楚歡顏拿起茶壺給她也倒了杯茶。

“小姐,奴婢自己來就好。”弦月連忙開口。

楚歡顏示意無妨,倒好茶後又將茶杯往她麵前推了推,“弦月,這一路上辛苦你了。”

“小姐,你這說的是哪裏話,照顧您本來就是奴婢應該做的,再者說了這一路上奴婢也沒做什麽大事,沒什麽好辛苦的。”弦月拿著茶杯,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能陪著小姐一起來這晉州,一路上路過了那麽多的地方,奴婢高興極了。”

要是放在以前,她哪裏會想得到,自己還能夠走過這麽多地方。

楚歡顏看著弦月,唇邊含笑,“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嗎,你到底想過什麽樣的生活,想清楚了嗎?”

其實這一次,她糾結過要不要讓弦月陪自己一同來晉州,一開始她設想的是讓弦月就留在皇城之中,負責那些商鋪的生意,培養一下獨當一麵的能力。

可後來想了想,又覺得還是應該帶上她,這一路走來,雖然舟車勞頓辛苦了些,可是也能夠見到許多新風景。

弦月愣了一下,不由得垂下了眸光。

其實自從上次小姐問過她之後,她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卻始終沒能想明白。

從她進侯府當奴婢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明白當了奴婢,那日後過什麽樣的日子,甚至是死是活都要聽主子的。

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以後會如何,可想的最遙遠的也無非就是好好服侍小姐,若是小姐願意,那自己就在府中挑一個下人嫁了,然後繼續留在小姐身邊。

而現在,小姐卻突然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她。

她想了許久,也隻是確定了自己並不想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然後就這樣日複一日的過下去,但除此之外,究竟想過什麽樣的生活,她……想不明白。

看著弦月糾結的模樣,楚歡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不是在催促你,隻是想提醒你,莫要忘了這件事情。”

“小姐,奴婢不可以一輩子都留在您身邊嗎?”弦月抬頭看著楚歡顏,“奴婢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弦月,你陪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我自然也是舍不得你的,可是比起永遠讓你留在我身邊照顧,我更希望你能夠去嚐試更多不一樣的生活。”

楚歡顏看著弦月的眼睛,認真的開口。

“至於到底能做些什麽,或者想做些什麽,我之前已經說過了,這些需要你自己去考慮。但你記住,你成為寧安侯府的奴婢,不是因為你隻能當奴婢,隻是境遇所迫。拋開這些,好好想一想,如果當年你被賣入侯府之時,能夠有一個新選擇的話,你想要過什麽樣的人生。”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弦月始終陪在自己身邊,忠心耿耿的護著她。這份情誼,她心裏麵清清楚楚,

她也曾想過,將弦月留在自己身邊好好護著,若她有心上人便送她出嫁,但寧安侯府始終會是她的靠山。

但後來她想明白了,與其一直將弦月留在身邊,護她周全,倒不如幫她,讓她自己生出羽翼。

弦月離開房間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失神,腦海裏不斷的想著,自己到底想過什麽樣的生活。

而很快,午膳便準備好了,就在楚歡顏準備去前廳用膳時,卻突然又傳來了一個消息。

府外有個自稱淩封的年輕人登門拜訪。

大堂之中,楚歡顏到的時候,周玄期正滿是不悅的開口:“歡顏今日才剛剛到周家,他皇甫陵立刻就登門來拜訪,隻怕他當真要用當年的事情大做文章。”

“歡顏現在身份特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皇甫陵用當年的事情牽扯到她。”周喻白語氣蒼老了幾分,透著一股子凝重,“這個孩子,一向沒得到周家多少照顧,絕不能再受到周家連累。”

當年,琳琅非要嫁去皇城,自己雖然是擔憂她在皇城無依無靠,可話說的也未免重了些。

後來琳琅回了晉州養胎,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稍微緩和了些,但緊接著又發生了那件事情……

在琳琅帶走孩子之後,他因為心頭的隱痛,刻意少了聯絡,如今想想當真是悔不當初。歡顏是琳琅唯一的血脈,不管有什麽麻煩,都絕不能將她給牽扯進來。

“父親說的沒錯,不如我去見一見皇甫陵,問問他到底想做什麽!”周玄期開口道。

“隻怕你去了,也未必能問出什麽。罷了,還是我去見見吧。”周喻白歎氣開口。

隨著話音落下,楚歡顏沒有繼續站在外麵,邁步走了進去。

“祖父,舅舅,將人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