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楚歡顏還是同意了雲辰的提議。

周家後園之中,沈遲不時的扭頭看向走在自己身側的雲辰。

“你想說什麽便說吧。”雲辰停下腳步,迎上了沈遲的目光開口。

後者沉默了片刻,還是沒忍住說道:“我以為你除了保護皇後娘娘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會去做。”

畢竟相處了這麽久,雲辰的心思他也知道。雖說皇後娘娘已經和皇上大婚了,雲辰看起來也放棄了,但他卻看得明白,對方心裏麵並未徹底放下。

或許對於雲辰而言,他已經習慣了事事以皇後娘娘為先,可是剛才,他卻主動提出要前往北墨,這樣一來,可就沒有辦法在皇後娘娘身邊保護她了。

“我隻是不想讓她為這件事情憂心。”雲辰收回目光,視線放遠,“而且現在這種情況下,的確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去北墨。”

雖說有不少暗衛,可靠他們想要去打探消息的話,並不保險。

若派去的人多了,也容易被人注意到,不如他一個人悄悄的潛入來的更隱秘。

“那你難道放心皇後娘娘留在這兒?”沈遲挑眉,及時的堵住了雲辰的話頭,“你可別說什麽有這些暗衛在,所以你不擔心,這樣的話哄哄別人或許可以,但哄我就算了。”

如果雲辰真的放心那些暗衛的話,就不會陪著一路跋涉,從皇城來到這晉州了。

更何況,現在可還有個皇甫陵。

“皇甫陵雖然在晉州,但他之前謀劃落空,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對娘娘動手,而且他現在的注意力應該會放在利用周慕汀一事做文章上麵。小姐留在周家,暫時是安全的。至於之後……”

雲辰突然沉默了下來,沒有接著說下去。

沈遲心頭好奇追問道:“之後怎麽了?”

雲辰看著眼前的園子,過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之後蕭瑾之應該就來了。”

沈遲愣了一下,“皇上畢竟才剛剛登基,朝堂之上那麽多的事情,而且這一次他本就沒有計劃來晉州,應該不會……”

“他會的。”雲辰打斷了沈遲的話,側目看向他,“隻要知道皇甫陵設局,差點抓走了小姐,他一定會來的。”

他或許沒有沈遲他們那麽清楚朝堂政務,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可是他卻明白蕭瑾之對小姐的在乎程度。

蕭瑾之,他一定會來。

沈遲咽下沒有說完的話,沉默的看著雲辰,片刻之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實你想的比誰都清楚,這次之後,便放下吧。”

……

另一邊,周玄期幾乎整個下午都留在了周慕汀的房間裏麵,將他看過的所有書籍,寫過的所有手劄通通查看了一遍。

等到晚膳時分,飯桌之上,他神情僵硬的說出了一個消息。

參加科舉,入朝為官,其實是周慕汀多年以來的心願。

“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太過失職,一直以來因為自己對於入仕沒有興趣,便覺得這並非什麽好事,連帶著在汀兒麵前,也常說莫要入仕這樣的話。可是卻沒想過,我說的越多,汀兒心頭壓力便越大,也越發的不再開口說出心底話。”

周玄期雖然坐在桌邊,可是整個人的身形似乎都有些搖晃。

他一直覺得自己悉心養育汀兒,盡職盡責,是一個好父親,可是卻從未想過,在自己的教導下,汀兒竟然連實話都不再想對自己說。

看著自家兒子這模樣,周喻白心頭同樣凝重,但還是開口勸道:“這件事情不能怪你一人,為父也有責任。為父對朝堂爭鬥深惡痛絕,影響了你,也影響了汀兒。”

楚歡顏坐在桌邊一頁一頁的翻著周玄期拿過來的手劄。

上麵清楚的寫著周慕汀這些年來的糾結和掙紮。

他誌在入仕,可是不管是他的父親還是祖父,對於入仕一事都十分反感,所以他便忍耐著,不曾開口。

可隨著年歲漸長,眼見著昔日學堂的同窗們都入皇城參加科舉,也有人金榜題名,他心頭也越發渴望。

甚至可以說,在這手劄之上,周慕汀字裏行間對於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腳,乃至封侯拜相,透著一股子執拗和癡迷。

而這手劄到兩年前的某日,突然戛然而止。

或許,在那時皇甫陵已經給了他一個新的可能。

合上手劄,楚歡顏深深皺眉,“為何不能直說呢。”

父母的期待和子女的意願背道而馳之時,當真就這般不可言說嗎?

如果周慕汀盡全力爭取過,訴說過,可依舊被否定,被拒絕的話,或許現在的行為還能夠被理解。

可看現在的情形,除了當初提到過一次之外,周慕汀便沒有再提及。寧願自己糾結掙紮,夜不能寐,卻始終不願徹徹底底的說出心中所想。就這樣直到這份壓抑高高壘起,徹底決堤,然後被衝昏了頭一般,做出一個格外糊塗的決定?

“是啊,為何不能直說。”周玄期語氣苦澀,看著自家父親開口,“父親,我想去見見皇甫陵。”

周喻白了然,“你是想知曉,皇甫陵到底對汀兒說了些什麽。”

“是。”周玄期點頭,“父親,就算汀兒他真的十分想要入仕為官,但在這中間,皇甫陵到底發揮了什麽樣的作用,兒子還是想要弄清楚。”

他想去見一見對方,徹底問個明白,哪怕對方不會說實話,甚至什麽都不告訴他,自己也想走這一趟,隻不過皇甫陵畢竟身份特殊,自己也並不知道他現在在何處……

“我讓人去查。”楚歡顏開口道。

見周玄期扭頭看向她,楚歡顏繼續說道:“皇甫陵現在應該還在晉州城裏,想要查他的行蹤並不難,查到之後我便告訴舅舅。”

“歡顏……”周玄期愧疚的看著楚歡顏,“這些事情如果……”

“舅舅不必多說,遇到事情,我們一起解決就好。”

雖然兩年前自己和蕭瑾之還沒有任何牽扯,無論如何,皇甫陵不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設局。

所以,他那個時候接觸周慕汀,應該也未曾料想到今日。不過現在皇甫陵利用此事做文章,必然有自己的因素。

皇甫陵那邊顯然刻意沒有隱瞞行蹤,所以消息查的很快。

第二日下午時分,周玄期便出發去了皇甫陵落腳的宅子,而楚歡顏則是暗中跟在了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