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顏打量了一下營帳，隨後才開口道。
“剛才雲辰已經說了，你懷疑韓陽和風黎雲接觸，除了直覺之外，可還有什麽其他的緣故？”
“如果我說沒有呢？”風思溪笑著反問，“皇後娘娘會不會覺得本公主有些太過兒戲了，畢竟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夠僅憑著直覺去判斷。”
楚歡顏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斂下眉眼，微微思索了片刻。
“本宮並不知曉三公主和大皇子往日裏麵的相處，隻是想問一問三公主，你從天逸國返回北墨之後，可有什麽不對勁之處？”
風思溪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皇後娘娘還真是問到了點子上。”
她和大皇兄之間往日裏麵雖然裝出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樣來，但私下裏麵相處卻是自然和舒服的。可自從她從天逸國回去之後，明顯能夠感覺到，不一樣了。
一開始的時候，她以為是大皇兄猜忌於她，再加上自己心裏麵也有了隔閡和芥蒂，所以才會不自然。
可是從北墨到這歸陽山的一路上，她越來越覺得，她和大皇兄之間似乎橫亙著什麽，而那個才是真正導致他和大皇兄之間關係變化的原因。
“所以你覺得是韓陽從中挑唆？”楚歡顏直接問道。
風思溪皺眉想了想，“說實話，我也說不清楚，隻是覺得大皇兄的有些言行和他往日裏麵頗為不同，就好像……受到了他人影響。”
如今，風燕漠已經被幽禁在了二皇子府，雖然這件事情還沒有徹底蓋棺定論，但是朝堂上麵的風向卻是一下子倒向了大皇兄。
再加上這歸陽山一行，按理說如今大皇兄勢頭正猛，隻要能夠守住此刻的優勢，順利的結束這歸陽山一事，等他回到皇城之後，地位和手中權勢自然會更上一層樓。
可她總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不對勁，似乎這一路上，大皇兄都在盤算些什麽。
眼見著風思溪的眉頭越皺越緊，整個人似乎都陷在了疑惑之中，楚歡顏開口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在三公主離開皇城之前，抓住呂野現行的那個巷子裏麵，蕭瑾之同三公主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風思溪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楚歡顏會突然轉移話題，提到這一點。
她點了點頭，“記得，所以本公主這一次也來了。”
話音落下，見楚歡顏隻是看著她沒有開口，風思溪想了想，又繼續說道。
“本公主現在除了扶持大皇兄之外，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政績上麵。若是日後大皇兄真的登基，翻臉無情的話……本公主也要保證自己能夠有能力，不被他立刻從朝堂之上踢出去。”
楚歡顏收回目光，看著從營帳外透進來的光線。
“三公主應該明白，那句話的含義並不僅僅隻是讓你去爭取政績。”
風思溪眸光顫了顫，順著楚歡顏的視線看過去，同樣盯著那束光線，沉聲說道。
“有些事情本公主不是沒有想過，但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本公主也不想癡人說夢。”
楚歡顏扭過頭，“哦？為何從雲辰口中聽到的三公主，似乎並不是這般認命之人。”
按照雲辰的說法，風思溪想要的應該更多才對。
“本公主的確不想認命，可細細盤算過之後又覺得，這命，似乎也隻能認下。”
她雖積攢了一些力量，但是若想要以此和風黎雲抗衡的話，那還遠遠不夠。
她當然希望能夠站得更高，能夠掌握的更多，不去依附任何人，也不去指望任何人。但是在現實麵前，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連風燕漠都未必贏得過，更別提此刻的風黎雲。
而且風黎雲如今這局勢，自己甚至還出了不少的力。
“未到終局，到底會如何，誰又能夠知曉呢。”楚歡顏幽幽說了一句，“至少如果換做本宮的話，絕不會在此刻就認命，這並不僅僅是為了得到更多，同樣也是為了自保。”
“自保？”風思溪眉心一跳，“你的意思是想說大皇兄會對我動手？”
這個問題說出口後，風思溪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
“不，不會的，不管怎麽說，我相信這份情誼還是有的。隻要我不站在他的對立麵，繼續選擇支持他，大皇兄他……不會這麽做的。”
說到後麵一句是，風思溪的聲音本能的低了下去，似乎連她自己對於這話都未有足夠的信心。
“那韓陽呢？”楚歡顏歎了口氣，“三公主不是覺得韓陽和風黎雲一定有所接觸嗎，如果他們接下來的謀劃影響到幾國之間的關係，甚至會惹起大亂，三公主還是會選擇支持他嗎？”
風思溪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楚歡顏的問題，踩中了她心頭最擔憂的部分。
如果真的和韓陽有所接觸，那大皇兄到底想要做什麽？
見風思溪不語，楚歡顏也沒有再說下去，畢竟有些話若是說的過多，反而會有挑唆之嫌。
沒過一會兒，沈遲到了。
簡單的查看了一下風思溪額頭的傷口之後，拿出了一瓶藥膏。
“一天三次塗抹，這歸陽山藥材不足，之後離開的時候，我會再給你開一個新方子。若是三公主能夠堅持的話，半年應該可以將額頭上的疤去除。”
“要這麽久嗎？”風思溪下意識開口。
沈遲看了看她，“你這傷口的深度你自己知曉，而且三公主之前不是表現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嗎，怎麽現在又想要將這疤給去掉了。難道是你這疤痕換來的好處，沒能達到你的預期，你已經開始後悔了？”
沈遲的話看似說的隨意，可是卻直白的很。
的確，風思溪一開始得知自己額頭要留疤的時候，其實並無太大的感觸，反而想著這疤頂在頭上，日後大皇兄見了也能時時刻刻的想起來自己所做的事情，但是現在……
她的確開始後悔了，或許，她心底已經逐漸開始不相信大皇兄，不相信他真的能夠完成一開始的承諾了。
風思溪收攏思緒，正想著轉移話題同沈遲道謝，而這時，守在外麵的護衛到了營帳外，壓低聲音提醒道。
“公主，大皇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