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新渾身一顫，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話，留下了一個多麽大的把柄。
“皇上，微臣絕無此意！皇後，皇後娘娘乃是中宮之主，知節明理，雍容大度，皇上選妃又是情理之中的，想來皇後娘娘絕不會因為此事傷懷！”
“那王愛卿的意思是說，在你的心裏麵，你家的那位夫人既不知節也不明理，而且尖酸刻薄，小肚雞腸了？”
“微臣……”
“若是這樣的話，那不如朕下令替你做主，讓你們兩個人合離，再替你夫人另擇夫君，各生歡喜如何？”
“不可不可啊！”王自新徹底急了。
他可不想和夫人和離，而且還說什麽替夫人另擇夫君，這怎麽行呢！
“有何不可，王愛卿如此關心朕的家務事，那朕自然也要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了。”蕭瑾之高聲繼續開口，“來人，傳朕的命令……”
“皇上，微臣錯了，微臣錯了！”王自新急忙磕頭認錯，“選妃一事是微臣考慮不當，還請皇上寬恕！”
蕭瑾之目光落在王自新的身上，帶著幾分微嘲，“愛卿不過是關心朕的子嗣，何錯之有啊。”
王自新隻覺得整個人脊背發涼，趴在地上忍不住輕微顫抖，“皇上，微臣真的知錯了，求皇上寬恕！”
蕭瑾之移開目光，看著站在金鑾殿內的其他朝臣們，“諸位覺得王愛卿錯了嗎？”
官員們大眼瞪小眼，一時之間誰也不敢上前貿然開口。
雖然他們並不覺得王自新有錯，可皇上剛才的那種應對方式，未免也太損了些……
他們現在要是站出來幫腔的話，萬一皇上下令，讓他們也納幾十個侍妾，那可怎麽辦！
最後，還是馮寒衣皺眉，瞧著這情形，終於開口了。
“皇上，臣等知道您對皇後娘娘感情深厚，但是王大人也是一片好心，您就饒了他吧。”
“是啊是啊，馮大人說的有理，請皇上寬恕王大人。”
聽到馮寒衣做了那個出頭鳥，這才有官員敢開始附和。
“哼。”蕭瑾之哼笑一聲，“罷了，這次便算了，當然了，若是王愛卿和其他愛卿們再想勸朕的話，也大可以直言。朕……一定與諸位有商有量。”
聽著這笑意和冷意裹挾一處的話語，有些朝臣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紛紛將頭埋的更低了一些。
而隨著早朝散去，已經一身冷汗的王自新，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了柳長瀚麵前。
“丞相大人，微臣剛才說的那些話，真的是為了皇上好，可是沒想到皇上他卻……”
柳長瀚看了王自新一眼，“本相自然知道你是為了江山和朝政，但未免有些操之過急，如今皇上和皇後娘娘濃情蜜意，感情甚篤，這種時候提選妃並不是合適的時機。”
“丞相大人，您的意思是，再等上一些時日？”旁邊有官員開口說道。
王自新聽到這話，忍不住又瑟縮了一下，他是不敢再提了，不管再等上多少時，他都不敢再提了。
“本相再想想吧，或許這件事情……不該從皇上這邊入手。”柳長瀚歎了口氣，眉眼深深。
第二日下午時分，楚歡顏正在禦花園中曬太陽，便收到了稟報，說是柳昭然求見。
一段時間未見，宮人將柳昭然帶過來的時候，楚歡顏仔細瞧了瞧，對方一切如常，而且看氣色比往日裏麵更好了幾分。
“見過皇後娘娘。”
柳昭然準備下跪行禮，楚歡顏卻抬手製止了對方。
“坐吧，不必如此。”
柳昭然猶豫了一下，隨後笑著道謝，在一旁坐了下來。
“皇後娘娘近來是有些不舒服嗎？”看著楚歡顏的麵容，柳昭然微愣了一下，這氣色可不怎麽好，而且比起之前似乎也瘦了些。
“沒什麽大礙，隻是前段時間趕路有些累了。”楚歡顏開口道。
這段時間沈遲一直在替調理身體，而且也算是有成果，不過有孕一事她和蕭瑾之商議之下，還是決定先瞞下來。
雖然若是讓那些朝臣們知道了自己有孕，可能不會像這幾日這般，急吼吼的希望蕭瑾之能夠選妃充盈後宮，但萬一孩子真的未曾保住的話，恐怕那些朝臣們隻會變本加厲。
“沒什麽事就好。”柳昭然鬆了口氣，隨即又笑著開口道，“早朝上麵的事情，想來皇後娘娘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你是說那三十個侍妾的事？”楚歡顏問道。
柳昭然笑著點頭，“沒錯，娘娘，你可不知道，裴召青聽說這消息的時候，笑的前仰後合，整個人還從椅子上摔了下去，一個勁的說皇上實在是太損了。”
說完，柳昭然突然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失言，又連忙站起身，“皇後娘娘恕罪，是臣女……”
“坐吧！”楚歡顏笑著伸手，拉著柳昭然坐下，“我也覺得挺損的，我們兩個人說說話而已，你不必如此拘禮。”
“好。”柳昭然這才放下心來重新坐好，再開口時比起剛才多了些輕鬆隨意，“父親回府之後告訴我這消息的時候，我當時也差點沒忍住，雖然父親讓我今日入宮是為了勸說皇後娘娘，不過，我真的覺得很羨慕娘娘，皇上能這麽做，恰恰說明了他對你一番深情。”
楚歡顏自然也明白柳昭然這個時候入宮，十有八九是柳長瀚的主意，不過她也相信柳昭然不會真的如同柳長瀚所期望的那般，勸說自己什麽。
“蕭瑾之的心意我明白，隻不過昨日的事情過後，隻怕那些傳言和議論又要更上一層樓了。至於那些朝臣們，雖然壓得了一時，但若想讓他們徹底放棄選妃的念頭，隻怕還遠遠不夠。”
徹底放棄選妃的念頭……柳昭然看著楚歡顏，雖然說皇上和皇後娘娘之間感情甚篤，但是畢竟身居帝王之位，就算皇上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朝政和大局隻怕也不會允許。
她一直覺得楚歡顏清醒理智，隻不過聽這話的意思……
對上柳昭然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楚歡顏笑了，看著對方開口問道：“你是覺得本宮在癡心妄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