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軍撤出三十裏地,安營紮寨,修建攻城器械,同時每日派人騷擾樊城,要知道,這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劉表每日麵對劉協的騷擾,卻渾然不敢大意,令蒯越每日守在城頭,蒯越也深知這其中的厲害關係,若無自己指揮,遇到突**況,這些士兵如何應付得了,所以,他索性在城下搭了一座小屋,每日吃喝都在裏麵,他必須與這些士兵通吃同住,培養感情,幾日的相處,他已經感覺到這些士兵中不少人十分排斥自己,更有許多人,在暗地裏念叨著蔡瑁和張允,比起自己,他們似乎更喜歡與蔡瑁和張允在一起的日子!
此時的劉協卻坐在中軍大帳中與賈詡下棋,兩人你來我往,已經鬥了二十餘合,隻見棋盤上,各自的棋子依舊錯落有致,敵我分明,全然沒有廝殺的火藥氣味,隻是各自布陣,卻全然不去進攻對方,這就好比眼下的樊城,劉協不去進攻,樊城也不會出擊,賈詡微微一笑:“若是照這樣下去,這盤棋豈非下不完了?”
劉協眉簾一挑,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突然,他右手抓住一個棋子,直搗而下,賈詡微微一愣,隻見劉協的車一馬平川,直衝到自己的馬匹上頭,賈詡眉頭一皺,他這半邊棋尚未動彈,劉協的車直搗過來,正好壓住他的馬,從而也牽製了他的車,可以說因為這一著,自己的這半麵棋,暫時都被劉協壓製住了,若要保護自己的馬,那麽自己的車便不能動彈,同時馬又跳不出去,賈詡暗呼高明,笑道:“不知陛下這招棋有何名堂?”
劉協將那個車握在手中,神秘一笑:“難道你忘了朕和你說的從內而破?”他說罷一臉的得色:“你不妨將這個棋子看成是你自己的棋?”
賈詡聞言恍然大悟,訝道:“這顆棋子就是蔡瑁和張允!”
此刻的蔡瑁和張允卻被鎖在一間屋子裏,江夏西街的一間偏僻民房,數十個士兵把守在門口,而蔡瑁和張允就坐在當中一間屋子的椅子上!
他二人每天呆在此處,吃喝均有士兵送來,除了自由被限製以外,黃祖對他們尚算厚道,每日大魚大肉,美酒佳肴,隔上些日子,還會從窯子裏送來幾個女人,可以說這日子倒也過得愜意,隻不過,蔡瑁這人心思頗重,饒是日子過得舒坦,竟也一天瘦似一天!
城外的喊殺聲一直從午後延續到天黑,那淒厲的哀嚎、興奮地呐喊、箭矢長射、雷石、滾木落地的巨響,久久回蕩在蔡瑁的耳畔,他仿佛看到那血腥的戰場,殘缺的屍體、落單的手臂,連日來孫策屢屢強攻,黃祖應接不暇,雖然勉強撐住場麵,但蔡瑁從這漫天的動靜中也不難聽出黃祖的被動,似乎已經隻剩下挨打的份了,不過這也難怪,黃祖這廝膽小如鼠,上次一敗,不敢再度出擊,終究會讓他喪失無數個機會!而黃祖已經連續五天沒出現在他的麵前,以前幾乎天天都來探視一番,如今這番改變,更讓蔡瑁覺得,這江夏城破,隻是遲早的事了!
直到城外的硝煙聲全部散去,蔡瑁才緩緩地舒了口氣,這些日子以來,他雖然被關在這裏,但是這卻讓他想通很多事情,尤其是自己被困這件事,他思來想去,黃祖是絕對沒有膽子□□自己的!更何況,如果他真要對自己不利,又何須將自己囚禁起來,一刀殺了豈不幹淨?而且還可以對劉表報個因公殉職,這樣事情也完全牽扯不到他的身上,所以,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一定有一個人站在黃祖背後給他壯膽,事實上,這個背後之人已經呼之欲出,試問,這荊州大地之上,有誰能夠指使得了黃祖,要知道這黃祖可是跟隨劉表的老將,又是一方太守,即使是自己這個水軍大都督,他都可以完全不買賬,所以這能發號施令的隻有一個人,可蔡瑁卻又不敢相信,因為他實在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要對自己下手?撇開親戚關係不說,自己對他忠心耿耿,所以他倒糊塗了,滿腦子的疑問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現在所需要的就是一個為他解惑的人!
此時,張允望了望已經大黑的天,伸腰打了個哈欠道:“舅舅,天色已晚,咱們還是休息吧!”
蔡瑁聞言,緩過神來,見張允一副懶散的模樣,心中竟一陣厭惡,自從被關到此處來,他這外甥倒像過得極為自在,高興吃,高興喝,尤其是黃祖給他送女人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如開了花一般,蔡瑁暗暗搖頭,就這副心智,終究成不了大器,雖然恨鐵不成鋼,但外甥終究是外甥,蔡瑁有些話也不瞞他,更何況如今俱都被關在此處,他幽幽一歎道:“小允啊!是該收一收吊兒郎當的性子了!咱們呆在這裏也並非長久之計!”
張允微微一愣,他不是十分明白蔡瑁的意思,什麽並非長久之計,他們這是被黃祖所困,又不是自願呆在這裏的,所以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蔡瑁的話,隻歎然道:“一切但聽舅舅做主!”
蔡瑁臉色一寒,似乎自己一直將他寵得太緊了,也沒有給予機會讓他多多曆練,凡事都隻會依賴自己,想到此,不禁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離開此地?”
張允苦苦一笑:“離開這裏?談何容易,每個門口都有士兵把守,若是被黃祖發現,惹惱他,隻怕還會丟了性命!”
蔡瑁暗暗搖頭,已經被關在這裏這些時日,不曾想,張允竟還沒有看透此事,看來自己有必要點醒他,於是接口道:“你可知到底是誰把咱們關在此處嗎?”
張允一愣,顯然他不明白蔡瑁話中的意思,將自己關在這裏的不是黃祖嗎?蔡瑁見張允眼神差異,忙解釋道:“你就真認為是黃祖所為?”說罷,沉聲道:“如果真是黃祖所為,那他何不一刀殺了咱們,反而來得幹淨利落?留下咱們這兩顆根,他就不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嗎?”
張允暗暗點頭,這一點也曾經困惑過他,可是他並沒有深究,此刻蔡瑁聽蔡瑁說來,不禁問道:“那舅舅認為是誰?”
蔡瑁眼神一斂:“你想想,這世上還有誰能夠使得黃祖言聽計從,又有誰能借個膽子給黃祖,讓他軟禁荊州的水軍大都督?”
張允聽到此處,臉色一寒:“你是說!”他說到此,忙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刺史大人對咱們極其信任,他又怎麽會暗地裏對咱們下手?”
蔡瑁微微搖頭:“這一點我也想不通,不過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
張允見蔡瑁神色凝重,對他所言倒也信了七分,他向來對蔡瑁馬首是瞻,蔡瑁說什麽便是什麽,所以也不再反駁,隻問道:“那舅舅的意思是!”
蔡瑁沉吟道:“咱們不能總被困在這裏,得想辦法出去,然後去襄陽城探個究竟!”
張允搖頭道:“若萬一被黃祖發現,那咱們的處境卻不堪了!”
蔡瑁冷冷一笑,既然是劉表下手對付自己,那麽,沒有劉表的指示,黃祖又怎麽敢擅自行動?就算自己將個江夏鬧個底朝天,隻怕黃祖也不敢對自己怎麽樣?他心中如是想,嘴上卻道:“隻怕再不逃出去就沒機會了!”他說罷,分析道:“這兩日,我每天都在聽城外的動靜,孫策打進江夏的日子已經不遠了,你想想,若是被孫策打進江夏,到時候,咱們還有命嗎?”
張允微微點頭,誠然,若是在黃祖手裏興許還能活命,但若落到孫策的手中,卻隻有死路一條,劉表與孫策的仇怨早已結下,孫策更深很荊州兵馬,所以一旦被孫策抓住,誰也說不準會不會被抓去祭奠孫堅!所以張允忙問道:“那咱們什麽時候行動?”
蔡瑁沉思道:“這個卻要慢慢周詳,如今黃祖被戰事所累,無暇他顧,咱們若是要逃,就得抓住這幾天的功夫!隻要花翻心思,對付門外那幾十個人,還是有可能的!”
張允連連點頭,可就在蔡瑁話音剛落之時,隻聽院落中“啪嗒”一聲輕響,蔡瑁與張允大驚失色:“不好,有人!”蔡瑁低喝一聲,兩人幾乎同一時間從凳子上站起,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