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在甄別了一下兩個選擇的利弊,以及依照著我之前與那王大寨主的交談,和我對他的判斷之後,我心中浮現出來的念頭,就是這麽一個字。
媳婦是別人的好,孩子還是自己的親。
王大寨主給我的感覺,應該就是這樣的,想起之前雪見、雪君姐妹的對話,次日王大寨主就將自己的子子孫孫叫進講武堂裏,我就知道他定然是在鞭策自己的那幫子孫——看看你們這幫酒囊飯袋,整日遊手好閑,不思進取,你們再這樣混下去,說不定這天池寨的天,就得讓人隔壁老王家的孩子來執掌了。
行不行啊你們,不行的話,這天可就變了啊……
不用想,大概就是這些話語,而那所謂的逸仙刀,別的不說,聽這名字,嘖嘖,聽著就有一股子煞氣。
這樣的東西若是落在了我這“隔壁老王家的孩子”手裏,怎麽可能會善了呢?
我想到這裏,頓時就想著趕緊溜掉。
然而在準備離開的那一瞬間,我又有些猶豫了,看了一眼我的老弟。
我要不要把這傻瓜也給一起帶走?
似乎沒有那個必要,他之所以能夠出現在這裏,是因為某一位大人物的指示,王家人即便是對我再恨之入骨,也不可能拿他來撒氣;退一步來說,即便是我想要帶走他,我老弟也未必肯跟我離開。
在這裏,他能夠跟人學習修行法門,能夠每日見到自己心中的女神,過著自己最理想中的生活,怎麽可能跟我一起出去漂泊流浪呢?
我離開了天池寨,還是我自己;但是我老弟離開了天池寨,又該何去何從?
難不成回去參加高考不成?
他都覺得自己一蹦快一丈高,實在用不著去讀大學了……
謀定而後動。
我在準備離開的時候,腦子裏突然劃過了這麽一個詞眼,冷靜下來想了一下,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個宋加歡,為何會選擇在我老弟房間門口這麽公開的一個地方,談論那些隱私呢?
這些事情,難道是他故意透露給我的?
想到這個可能,我突然間對於私自逃離這件事情產生後巨大的懷疑起來,如果這個時候,在那寨子外麵有一隊伏兵等著,隻要我一出現,立刻就落入了賊網之中。
現在的我,有著解救雪見、雪君兩位宋家姑娘的身份,對方即便是想拿我做文章,多少也得要些臉皮。
而如果我私自逃走,然後被逮住,那就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裏,不是翔也是翔。
對於一個心懷叵測的家夥,天池寨想怎麽拿捏我,都有說法了。
我的心開始亂了,問了我老弟幾句話,發現他什麽都蒙在鼓裏,還生活在和諧社會呢,實在是無語。
工作了幾年,經曆過那麽多的辦公室政治,我多少也精明了一點,思來想去,覺得逃,肯定是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的,不過怎麽走,這卻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是灰頭土臉地離開,然後被人通緝,還是禮送出境,這裏麵的名堂很多。
想到這裏,我心生一計,對我老弟說道:“你過來。”
我老弟跟小米兒玩了一天,滿身臭汗,不過臉上卻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聽到我召喚,說哥,幹嘛啊,我想去洗個澡,我家大侄女剛才都嫌棄我了呢。
我抓著他,說老弟,我問你,我的話你還聽不聽?
老弟看我一臉的嚴肅認真,下意識地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唉,哥,別這麽嚴肅好不好,你知道的了,自從媽死了之後,你和爸就是我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了,你的話我怎麽能夠不聽呢?”
我說好,你現在穿上我的衣服,把臉蒙上,然後出寨子去一趟。
我老弟有些茫然,說我蒙上臉幹嘛?
我說別管那麽多,你出去一趟,然後回來,若是無人攔你,暫且不管;而如果有人把你攔住,或者把你給捉起來,你就說你在夜跑,鍛煉身體,至於蒙臉,就說是剛才聞到臭氣,就把鼻子蒙住,聽清楚了沒有?
我老弟還想問我為什麽,被我瞪了一眼,隻有說哦,我知道了。
我又叮囑了他一句,說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即便是你師父或者二爺爺,都不能夠說,知道麽?
老弟看我這般嚴肅,下意識地問道:“真有那麽嚴重?”
我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說這件事情,關乎於到你老哥的生死,所以,拜托了。
老弟點了點頭,然後穿上了我的衣服,又找了一塊毛巾,把臉遮上。
臨走之前,他親了親小米兒的臉。
這小孩兒特別招人喜歡,盡管隻是剛剛相處了一日,他就已經有了當叔叔的快樂。
我老弟離開之後,我關上了燈,摸黑找到了放在床頭的包,給小米兒的身子塗抹起了藥膏來。
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她的身份。
塗抹完了之後,我給小米兒穿上衣服,然後抱著她,臨著窗,望著外麵的街道。
眼看著我老弟就要跑到了寨子的邊緣,突然間湧出了一大夥的人來,燈光大亮,然後有人衝過來,三兩下就將我老弟給製服,按倒在地。
我冷笑了一聲。
宋加歡反複地提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天池寨絕大多數的高手都離開這寨子,一開始我還沒有細想,後來回想起來,的確感覺到他是有慫恿我逃離的傾向。
還好我找了老弟前去試探,要如果現如今被按倒在地上的人是我,恐怕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善良堅強的護花使者變成了居心叵測的賊人,我又如何能夠逃脫得了那幫老狐狸的手掌呢?
我並不擔心我老弟的安全,因為從這件事情來看,我知道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天池寨的這些人,其實還是要臉的。
隻有要臉的人,才會玩陰謀詭計,才會讓自己站在道德高地上。
不要臉的人,估計早在我昏迷的時候,就已經將我的腦子給剖開,把裏麵的那什麽逸仙刀,給取出來了。
既然如此,這一回合,算是我贏了。
對方到底還是太急迫。
或者太輕視我。
我沒有再管外麵的情形,而是回到了我老弟的**,閉目而眠。
這回我是真困了,跟這幫老狐狸勾心鬥角,實在是累。
心累。
一夜無事,次日我醒了過來,伸了一個懶腰,扶著床邊坐起,這邊剛剛有了動靜,門外就聽到我老弟喊道:“哥,你醒了麽?”
我說對,怎麽了,我老弟推門而入,一臉青腫,說二爺爺他們說你若是醒了,讓我帶你去講武堂一下。
我盯了他的臉一會兒,笑了,說疼嗎?
我老弟苦著臉說道:“好家夥,那幫人二話不說,衝上來就是一頓胖揍,就跟我搶了他們老婆一樣。”
我說你昨天擱哪兒睡的呢?
我老弟指著外麵,說我師父怕我打擾你休息,讓我擱門口待了一宿,就為了你醒來跟你傳這麽一句話——哥,你們到底打什麽啞謎啊,我是真的猜不透呢。
我笑了笑,瞧見**還趴著睡覺的小米兒,笑了笑,說我自己去講武堂就行,你幫我照顧一下小米兒。
老弟有些猶豫,說你知道地方在哪兒麽?
我笑了,說問問不就得了?
我老弟所住的這個房間是一棟木質建築的二樓,我剛剛下了小樓,雪見姑娘便提著一個小籃子迎了過來,瞧見我,笑著說道:“王明哥,你醒了啊,唉,你還受著傷呢,怎麽就下來了?趕緊回去休息,我給你帶著早餐,是我娘熬的小米粥,特別香……”
我說在寨子裏麵的領導在講武堂等我,讓我過去呢。
雪見姑娘氣呼呼地說道:“什麽事啊,還非得去講武堂,直接過來找你不就行了?那幫老家夥,就好像沒腿一樣,架子大得很。”
瞧見這毫無心機的姑娘,我心中一暖,笑了,說都是長輩,不能這麽說。
雪見姑娘說我陪你去,不過皇帝不差餓兵,先吃了早餐再說,一會兒可就涼了。
我熬不住勸,再加上昨天餓了一天,便在一樓找了凳子坐下,在雪見姑娘的伺候下,把早餐吃了。
這姑娘挺細心的,知道我腹部受了傷,給我帶的是加了紅棗、枸杞的小米粥,再加上兩個蒸得綿軟的大饅頭,十分清淡,倒是頗合我的胃口。
許是我昨夜睡覺的時候,小米兒又給我治過傷,所以走路的時候,腹部的傷口倒也沒有再痛,而即便如此,雪見姑娘仍然執著地扶著我,一路走到了一處高高的塔樓下麵來。
路上的時候,應該是有人傳了消息,我走進講武堂大廳的時候,瞧見這兒已經是坐滿了人。
正中間有兩位,天池寨寨主王大蠻子我是認識的,旁邊還有一位長得像大學教授的老者,我不用猜,卻能夠估計得出這是宋家的家主。
也就是雪見姑娘的爺爺。
至於旁邊,還有七八個老中青不同年紀的男女,想必都是天池寨的重要人物。
王大蠻子端坐其中,瞧見我走進,他卻是站了出來,衝著我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啊,我小弟一脈,居然出了你這麽一個文武全才的後輩,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文武全才?
這是在諷刺我麽?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