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那條大蟒蛇從樹上一起摔落下來,砸得頭昏腦漲,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條蟒蛇卻借力一卷,用身子將我給直接纏了起來,然後不斷地扭動著身子,產生了巨大的擠壓力。
我感覺自己的胸腔一陣憋悶,渾身的骨頭哢哢作響,眼睛也快翻白了,想要掙開這玩意的束縛,結果發現竟然根本沒法受力。
我奮力掙紮,結果被越纏越緊,眼前就是一陣黑。
就在我與這大蟒蛇在殊死搏鬥的時候,前麵那幾人又匆匆忙忙地折轉了回來,瞧見地上的我,不由得驚聲喊道:“大哥,這裏有一人。”
嚇!
那幾人都給這一人一蛇交纏的情況給嚇到了,有人慌裏慌張地喊道:“大哥,別管閑事了,我們快走吧,五毒教的人快追上來了。”
發現我的那人也勸,說對,走吧,那幫人太狠了,給他們知道,就沒有好果子吃的。
兩人相勸,而唯一那個被他們稱之為大哥的人卻停下了腳步。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話,然後將手中的一根鐵榔頭猛然舉起,重重地砸落在了那大蟒蛇的七寸上。
咚!
他用的勁兒很巧,似乎很輕,但實際很重。
猛地一下,我能夠感覺到一股鼓**的炁場之力衝擊在背上,緊接著那宛如牛皮糖一般毫無著力點的蟒身突然一下變得僵直。
這玩意柔韌無比的時候,我根本沒辦法下手,而它這般一僵硬,繼而又變得鬆弛,我卻終於有了辦法。
想起南海龜蛇技的奧義,我將身子一轉,變得柔和,然後手從縫隙裏滑出,摸到了腰間團起的軟劍,陡然一震,緊接著長身而起,將這條大蟒蛇給一下子切成了好幾段,破殼而出。
哇喔……
有人低聲喊道:“是個練家子!”
那大哥朝著我說道:“別說那麽多,三更半夜跑這兒來,又被那大蟒蛇給捆住了的,想必閣下不是五毒教的人,既然如此,那就趕緊跟我們走,他們的人追上來了。”
那人話語豪爽,我也不多磨嘰,點了點頭,然後踏著一地蟒血往外衝。
有一個家夥跑到我的身邊來,朝著那蟒身裏麵掏了一把,說這蛇膽別浪費了,可是好東西。
那人拿了就走,四人朝著林子裏一陣狂奔,身後不斷地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追了我們好幾裏路,方才停下。
我們不敢停,一直走到了那邊的山坳子裏,有一個體型稍微粗壯一些的漢子終於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動了,歇會兒。”
這是我方才來得及打量這些人,借著月光,我瞧見那大哥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滿臉胡渣,長得很粗獷,坐地上那壯漢,一身肌肉。
還有一個身材很瘦弱,長相也很猥瑣,一股子老煙葉子的味道。
那大哥瞧見我在打量他們,很大方地伸手過來,說道:“我叫金老三,這是馬禿子,地上這個是老壯。”
我擦了擦手上的蟒血,說幸會,王二。
那長相猥瑣的馬禿子衝著我笑,說王二兄弟的身手不錯,特別是這把軟劍,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來。
我沒有多問,隻是謙虛地說哪裏——馬老大說笑了,等等,你又不是光頭,幹嘛叫做馬禿子呢?
地上的老壯忍不住笑了,說他隻是上麵不禿而已。
他的笑容古怪,我瞧了旁邊的金老三一眼,頓時就明白過來,忍不住笑,說你這情況倒也特殊……
馬禿子尷尬地笑了,而這時金老三則盤問起我的身份來:“王二兄弟,你這半夜三更的,跑到這苗寨子的後山來幹嘛,還惹到了人家放養在這兒的緬甸蟒?”
我之前在樹上聽過三人的直言片語,知道對方的訴求,與我差不多,也不隱瞞,說五毒教的西花婆子抓了我女兒,我是過來救人的。
西花婆子?
金老三的眉頭皺了起來,說那老東西不是據說在麗江城裏隱居起來了麽,怎麽又幹這種沒屁眼的事情啊?
我說唉,其實我抓了她孫子來交換的,結果狗日的老婆子惡得很,居然連自己孫子的命都不管了,害得我沒辦法,人給放了,自己又跑到這兒過來尋找機會……
金老三肅然起敬,說老弟你是個講究人,不過顯然你女兒肯定有過人之處,要不然那老婆子不會這麽拚的。
我歎了一口氣,沒有在多說。
金老三往回瞧了一眼,說我們之前踩了幾回點,防範都沒有這麽嚴格,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三步一哨十步一崗的,馬禿子差點兒就栽進去了,今天算是沒辦法了;王二兄弟,這麽的,你要是放心的話,先跟我們回去,咱們到家了,商量一下,回頭再想辦法,你看怎麽樣?
他顯然是瞧上了我的身手,覺得多一個人的話,把握說不定會更大一些,便出言邀請我,而我則也想找熟悉五毒教的人為伴,當下也是一拍即合。
雙方經過短暫的交流之後,繼續出發,朝東而走,大約走了三四個小時的山路,來到了一條江邊。
那江水洶湧,湍流不止,兩邊的峽穀險峻,難有平緩處,我們通過了索道渡江,來到了一個阿尼哈都的地方,終於到了金老三的家裏。
這是一個很小的自然村落,總共就十幾戶人家。
金老三把我領進了屋子裏,我瞧見房子十分破落,是木製的吊腳樓,修修補補,裏麵的家具也很陳舊,甚至都沒有電燈,一盞煤油燈照亮房間。
剛剛進屋子裏,有一個愁眉苦臉的女人就迎了上來,期待地拿到沒有?
金老三沒有說話,而老壯則悶聲悶氣地說道:“沒有,嫂子。”
女人很失望地歎了一口氣,然後瞧見了跟著走進來的我,訝異地問道:“這位是?”
金老三介紹,說這是王二兄弟,我們在路上碰到的,他被一條蟒蛇給纏住了,弄了一身血,你去燒一鍋熱水,再準備一套我的衣服,一會兒給王二兄弟用。
我說不用這麽麻煩,我沒事的。
金老三說這怎麽行,你渾身黏糊糊的,自己難受,我們瞧見了也不得勁兒。
那女人點頭,朝著廚房走去,而馬禿子跟自個家一樣,拿了個竹瓢,去水缸裏舀了水,滿滿地喝了一口,站在廚房門口,問那女人,說嫂子,妮兒怎麽樣了?
女人說還在發燒呢,一直在胡言亂語,看得我心裏難受……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抽泣了,而旁邊的馬禿子還火上添油,說老大,石門坎的羅婆醫可說了,妮兒這身子可撐不過三天,要是再弄不到那單葉藏紅草,咱侄女可就沒命了啊?
老壯氣呼呼地吼道:“五毒教的那幫狗日的也是欺負人,憑什麽一株藥,他要二十萬,這不是訛人麽?”
馬禿子說訛的就是我們這幫人,魯八婆她們知道我們阿尼哈都這般爺們,跟太上峰有淵源,而以前五毒教跟太上峰有過嫌隙,還火拚過好幾回,這一次不拿捏我們,有怎麽可能罷休呢?
老壯火氣很大,說實在不行,咱們去幹一票……
他剛要說話,一直沉默的金老三終於發話了,說閉嘴,都跟你說過了,有些事情,我們不能夠幹;隻要敢做,那報應遲早就會來的。
老壯這時才發現旁邊還有我一個外人,立刻閉上了嘴巴,隻是依舊氣憤,瞪著眼睛,忿忿不平。
金老三挺有大哥風範的,從旁邊的牆上摸出一杆煙槍來,磕了磕煙灰,說老壯,你老弟大概能夠什麽時候回來?
老壯說從這裏去太上峰,來回也都三天,算上今天,後天才能回。
金老三沉默了好一會兒,默不作聲地裝著煙葉,完了之後,方才看了我一眼,說王二兄弟,說說你的情況吧?
我說我不知道你們的情況,反正我是準備跟五毒教死磕了。
金老三點頭,說也對,要是我家妮兒給五毒教抓了去,老子也豁出命不要了——你有個啥計劃沒?
我搖頭,說吊水井這兒,我也是聽人跟我講的,說是五毒教的老巢,但是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原本想著偷偷地潛入到裏麵去,再慢慢找尋的,結果哥幾個先給我趟了一回雷,現在還有些頭暈呢。
金老三左右打量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
我說金大哥你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我不太習慣這個……
他終於下了決定,抬起頭來,說王二兄弟,你會不會水?
我說會。
他問水性如何?
我說這個很難講,不過一般來說,憋水裏一兩個小時,不成問題……
那金老三一臉驚喜地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說太好了,既然是這樣,那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王二兄弟,我這裏有一條內道,是金沙江的一條支流,一直通往吊水井去的,那兒是五毒教的源泉,如果從那裏進出,事情就好辦了。
我說怎麽走?
金老三說潛遊進去,不過我這兩個兄弟水性不好,如果有你跟我一起,相互照應的話,機會就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