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宛如魔神一般的蜈妖兒就好像被人捏到了蛋蛋一般,罵罵咧咧地跑開,而蛇仙兒卻走近了來,對我淡淡地說道:“你還真的是讓人有些驚喜呢……”
我聽著她的語調有些不對,循聲望去,卻瞧見那蛇仙兒不再是人首蛇身的模樣,而是一個俏生生的大妹子。
是的,原本足有三米多高的蛇仙兒,此刻卻是隻有一米六多一點兒。
她梳著一黑油油的大辮子,穿著印染靛藍的小衫,俏生生地出現在那祭壇邊緣,瞧著我,而我則表現出很吃驚的模樣來,說你,你是蛇仙兒麽?
蛇仙兒沒好氣地說我的臉又沒有變,你瞧見過蜈妖兒化身成人的模樣,瞧見我為什麽會那麽吃驚?
我說這不年不節的,你弄成這樣,我有些驚訝很正常。
蛇仙兒說以前沒外人的時候,本身習慣自在了,但是有了你這麽一個外人,又覺得特別別扭……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聽到她的解釋,我心中不由得歡喜起來。
這是為何?
你想啊,倘若那蛇仙兒把我當作是一簡單的囚犯或者死人,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情緒存在,而隻有她把我當做了平等的同類,或許下意識地覺得我不會死,方才會有這般的心態。
當然,我是死是活,蛇仙兒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發言權。
從蛇仙兒和蜈妖兒的話語之中,我能夠感受得到,這兒並非五妖並立,而是一人為尊。
那人便是蠍神兒。
即便是蠻橫霸道的蜈妖兒,談及那蠍神兒都是聞之色變。
蛇仙兒並不知道我腦子裏麵的思索,而是繼續剛才蜈妖兒質問我的話題:“二哥問的事情,我也想知道,為什麽你可以吸收地底蘊藏不散的龍氣呢?”
我搖了搖頭,說不太清楚,我坐在這裏,就感覺到了,一運氣修行,自然而然就成了。
她走到我的跟前,仰頭望著我,說就這麽簡單?
我說對。
她那湖藍色的眼睛凝視著我,說你確定自己沒有在撒謊麽?
我說你既然不信,我當著你的麵,給你試演一遍如何?
蛇仙兒說好,你演示給我看。
我當下也是盤腿而坐,然後開始再一次運行起了軒轅內經來,本來已經接近飽和的身體在這一刻又繼續吸收起了那洶湧而上的龍脈氣息,不過這一次卻沒有辦法融合進了我的經脈之中,而是匯聚在了我的臉上和左手手臂上。
我臉上的淤青迅速地緩解,而手臂上被蜈妖兒蟄到的傷口處則慢慢地平息下來,那種針刺不斷的疼痛也變輕了。
一回氣運完,我睜開眼睛來,蛇仙兒馬上問道:“你這法門,有什麽名頭?”
我賣了一個關子,說道:“南海降魔錄。”
啊?
蛇仙兒驚訝地一聲喊,說什麽,你是南海一脈的弟子?
我說是。
蛇仙兒重複地念了一遍這名字,搖頭,說南海降魔錄我知道的,絕對不可能吸收這隱藏頗深的龍氣,不對,不對——難道……
她的眼睛一亮,抓著我的手,說難道是因為你生下了那蠱胎,大難不死的緣故?
她的手掌冰涼,而抓著的,正是我受傷的左手,所以我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沒有答話,而蛇仙兒似乎也知道弄痛了我,慌忙放手,這時也瞧見了我左臂處的傷口,不由得秀眉一皺,說二哥真的是,怎麽可以給你下這麽烈的毒,這不是要你性命麽?
左臂上的傷口處,毒液蔓延,我開始感覺到了左邊兒的身子有些發麻,腦子也迷糊了,胸口也難受,說這到底是什麽毒,會死人麽?
蛇仙兒怒氣衝衝地說道:“肯定會死人了,我找他去。”
蛇仙兒匆匆離開,而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瞧見了一個很不同尋常的情況。
她離開那祭壇邊緣的時候,居然並沒有任何炁場變化。
一點兒波動都沒有。
這很不正常。
每一個進出者,我都有仔細瞧過,一絲的波動我都銘記於心,但是此刻,我卻感覺不到任何變化,想來想去,也隻有一個解釋。
蛇仙兒並沒有把祭壇的禁製給打開。
也就是說,我現在如果離開的話,應該不會被那上麵的法陣給傷到,變成一堆石頭。
這想法浮現在心頭的時候,蛇仙兒已然離開了這一處地方,我的心裏就像長了野草一般,亂糟糟的,腦海裏麵出現了兩個聲音來。
第一個聲音告訴我,說趕緊離開這裏,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第二個聲音告訴我,留在這裏吧,這一定是個陷阱,是蛇仙兒故意留下的破綻——如果表現得老老實實的話,說不定能夠贏得她的信任,時間還久,來日方長;但如果跑了,不但解不了毒,而且還會立刻死在這裏。
兩個聲音在我的腦海裏不斷交織在了一起,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我終於下了決定。
幹他娘咧,膽大的人日龍日虎,沒膽的人日抱雞母。
既然有一條生路,我何必把希望寄托於別人的身上呢,管你什麽百年大妖,管你什麽圖騰聖者,我能等得,小米兒卻等不得,她若是真的被蠍神兒練成了補天丹,我就算是能夠苟且偷生,又有什麽意義呢?
想到這裏,我一個箭步,直接從祭壇上麵飛躍而下。
在衝出去的那一瞬間,我的身子繃得僵直,心想著我的猜測不會是錯的吧,難不成我會變成一塊大石頭?
幸運的事情發生了,衝出祭壇的我,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雙腳落地之後,我沒有朝著水潭那邊逃走,而是直接衝入了前方的洞子裏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
老子拚了!
我朝著前方快速衝去,這才發現岩洞之中也有三五成群的長蛇,不過這些冷血畜生在沒有指揮的情況下,都表現得十分溫和,隻要我沒有踩到了它們的身上,是不會貿然對我進行襲擊的。
我離開了水潭那邊的空間,沿著這邊的通道一路走,走了幾分鍾,卻是來到了另外一處空間裏。
在這兒,我突然間就瞧見了一處龐大的地下建築群落。
這是一個宛如體育場一般巨大的洞穴,在山壁周圍,有許許多多古老的石雕和柱子,細碎的鍾乳石和石筍都被清理過了,就留下圓桌一般粗細的沒辦法移走,讓人感覺仿佛是某種遺跡一般,不過洞穴終究是不規則形的,又經過許久的時間積累,顯得很古舊,而且十分曲折,山勢連環的樣子。
我剛剛走到這兒來,便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下意識地找了一個凹口處將身子藏起來,就聽到蜈妖兒的聲音傳來:“那小子死了就死了,你著什麽急呢?”
蛇仙兒說道:“他說他是南海一脈的人,另外他還是蠱胎的孕育者,還能夠吸收我們琢磨了幾百年都沒有成功的龍氣——不管憑哪點,他都不能死。”
蜈妖兒說那小子強得很,我不想去。
蛇仙兒說不管你怎麽想的,他到底該怎麽處置,這事兒得聽大哥的,二哥,你趕緊過去幫我給他解毒,不然別怪我翻臉。
蜈妖兒突然一下子就憤怒了,說大哥、大哥,你腦子裏就隻有大哥對吧?四妹,沒想到你居然敢這麽跟我說話,你是不是真覺得自己是那白素貞的後人啊,真想找一個許仙?
蛇仙兒也激動了,說二哥,你要是這麽說,那就沒意思了,那好,我現在就去找大哥,讓他來處理這事兒吧。
她怒氣衝衝的離開,而蜈妖兒也是跳腳,說拿大哥來壓我啊,好樣的。
他憤怒地罵了好一會兒,瞧見蛇仙兒跑遠了,心裏估計又有些慌,嘮叨著說道:“煉補天丹,是他蠍神兒的事情,為什麽還讓我蒙受損失,操,隨你們掰扯,大不了老子關上府門,閉門不出冬眠去,過幾年再出來……”
蜈妖兒憤憤不平地離開,我一直等到了兩人離開之後,方才爬了出來,打量了一下周圍,想起一事來。
剛才蛇仙兒告訴蜈妖兒,說有一熊孩子跑他那兒去了。
熊孩子是誰?
自然不會是西花婆子的孫子顧西城,那麽……會不會是小米兒呢?
要知道,所謂的血本無歸,還真的能讓人浮想聯翩啊,畢竟小米兒最主要的食物,可就是那些蛇蟲鼠蟻的毒物,她進了這裏,可不就跟老鼠掉進了米缸裏麵一樣幸福麽?
隻是,小米兒不是應該被關得嚴嚴實實的呢,若那熊孩子是她,為什麽她可以到處亂跑呢?
我這般想著,卻下意識地遠遠跟著蜈妖兒,然而走了沒兩分鍾,突然間就感覺大半個身子都是一陣酥麻僵直,頭輕腳重的,心中暗自一驚,想著莫不是那蜈妖兒給我下的毒,現在已經全部發作了?
就在我心神慌亂的時候,突然間我聽到那洞穴裏傳來了一聲尖厲的叫聲。
這聲音我聽過,就是之前剛入此地之時,蛇仙兒所發出來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一定是發現我逃走的事情了。
怎麽辦?
天旋地轉之中,我心中一陣悲涼,陷入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