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

小樣兒,我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分憤怒來,瞧見對方刺來的那東西並不算鋒利,連後退的想法都沒有,而是側身移開,然後施展出十三層大散手,朝著對方抓去。

那人沒想到我居然會還手,下意識地一避開,然後又朝著我刺來。

這一回我接著月光,倒是瞧清楚了對方模樣,原來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而他手上的東西也不是什麽刀具,而是一根削尖了的竹子。

瞧見對方並不是什麽厲害角色,我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喊道:“小孩兒,別亂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少年緊緊握著手中的竹槍,衝著我們吼道:“滾,你們不要來了,那東西是絕對不會賣給你們的!”

我一愣,瞧了老鬼一眼,說什麽意思這是?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估計是認錯人了吧?

那少年眼睛裏麵還流著淚,怒氣衝衝,我想著也是認錯了人,往後又退了兩步,牽著小米兒的手,說孩子,我們隻是路過的遊客,一時間迷了路,想在這寨子裏找個地方歇一歇,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粉雕玉琢、呆萌可愛的小米兒成為了最有力的證據,那少年手忙腳亂地丟開竹槍,說啊,對不起,對不起……

我瞧著這少年應該並不是有意偷襲我們的,便出聲問道:“孩子,到底怎麽回事?”

少年抹著眼淚說道:“我爺爺在山裏的小溪裏捉到了一條赤練藍蛇,這蛇十分罕有,毒性十分強,便帶回了家裏來,結果給駱家屯的駱大兵一夥人知道了,非要逼著我爺爺把東西交出來,以一千塊錢收購——這赤練藍蛇的毒液十分特殊,隻要養著,每年產出的毒液都能夠值十萬以上,我爺爺自然不願意。他們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借故打傷了我叔叔,然後說今天還要過來……”

我眯著眼睛,說我瞧你這身手,有點兒功夫,是哪裏學的?

他說我在星岩坡那裏跟人學藝,聽到這事情,特地跑過來的,沒想到沒有等到駱大兵,還把你們給誤傷了,不好意思。

這莽莽群山之中,自有草莽深藏,這少年能夠藏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並且在最初的幾下子,還給我極大的威脅,就知道這個地方的民風彪悍得很,我了解之後,對他說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既然你爺爺沒有辦法拿住那什麽蛇,不如找個大價錢給賣了,又或者你拿去你師門之中,或許還能混點資曆!”

少年咬牙說道:“我才不呢,東西是我們抓到的,憑什麽送出去?”

我也隻是旁觀者,路過說句話而已,聽他這般說,不由得好奇起來,說既然如此,那你準備怎麽辦呢?

少年捏著拳頭,說我要跟駱大兵那夥人拚了。

我說駱大兵的身手怎麽樣?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駱大兵是駱家屯裏一霸,在我們這一帶地方也是有名有姓的,很厲害,而且他還有五個異性兄弟,他們六人在我們小涼山一帶橫行無忌,被稱為小涼山六狼,連我師門都有些忌憚。”

我說既然如此,你肯定是打不過對方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與其玉碎呢?少年人,來日方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少年似乎被我勸動了,點了點頭,說也、也行吧,我回頭去問問師門,看看他們能不能幫著養一下。

瞧見勸動這少年,我們便準備進寨,他招呼我們,說你們若是要找地方吃飯歇息的話,不嫌棄的話,便去我家吧。

我一愣,瞧了老鬼一眼,說怎麽?

老鬼笑了,說沒所謂,旅途中人,有什麽可講究的,能有一口熱飯吃,一個地方睡覺,就已經足夠了。

我、老鬼和小米兒三人在那少年的帶領下,朝著這個夜幕之中的彝族村寨走去。

路上的時候,他告訴我們,他叫做黃石,而他的師門星岩坡是一個以彝族人為主的宗門,最早是由一個彝族土司創立的,是滇南一帶挺有名的修行門派,當然,比起太上峰等處,卻又弱上一些。

我聽著,感覺應該跟麗江十三鏢差不多。

我們穿過那彝族村寨,一路走著,不時有雞犬相聞,這寨子在深山裏麵,都沒有通上電,除了一部分人家點了煤油燈之外,許多的房子裏都是漆黑一片。

黃石帶著我們來到村東頭的一棟房子前,房屋老舊,黑乎乎的木板,房門緊鎖著。

他過去敲門,說爺爺,我回來了,開下門。

敲了兩聲,那門從裏麵打開,一個稀疏頭發的駝背老頭兒提著燈走了出來,衝著他喊道:“石頭你總算回來了,你剛才嚇死我們了知道麽,雖說你在星岩坡學了些本事,不過那駱大兵一夥人可都是豺狼虎豹,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咬牙吃虧算了。”

黃石一聽到這個,頓時就氣炸了,說憑什麽啊,明明值千百倍的東西,一千塊就賣了?

老頭說那也隻是你說說而已,這點兒毒液,哪裏可能賣那麽多錢?

黃石瞧見老頭不以為然,說我在星岩坡學過的,這東西能夠治療癌症,黔陽、錦官城和渝城的那些老板過來收,能值大價錢的,爺爺,你不能給他們,實在不行,就把蛇送星岩坡去,我求師父罩著咱們家。

老頭說你能走,我和你叔能走麽?這些田土能走麽?我們老黃家的老宅和祖墳,能走麽?

他一連串地問,讓少年有些暈,而老頭則搖頭說道:“你別以為跟顧老西他們學了點兒本事,尾巴就翹上了天,隻要我沒死,這老黃家,就得由我來做主!”

他說完這些話兒,方才注意到我們,說不知道幾位是……

我上前拱手,說老大爺,我和朋友是進山旅遊的驢友,一不小心就迷了路,想著在寨子裏找個地方歇息,正好在寨子口那兒跟黃石遇到,他便帶我們來了。

駝背老頭點了點頭,說哦,這個啊……若是平日裏,你們都是貴客,不過今天不行,小老兒家裏出了點事情,不想連累諸位。

我們拱手,說這個理解,我們另外找地方……

話還沒有被說完,那黃石就上前來打斷,說他們是我請來的客人,你不接待,我接待;走,去我房間裏,回頭我給你們送吃的過來。

他沒有二話地把我們往裏麵推,我有心想瞧一眼那惡霸駱大兵,便半推半就,與老鬼進了屋子裏。

駝背老頭對自家這孫兒有些無奈,瞧見他這般堅持,也就改了口,說兩位客人,真的不好意思,碰上這樣的事情,也是沒法子的,一會兒那駱家屯要是來了人,你們站在旁邊瞧著就是了,別管這事兒,可曾曉得?

我們滿口子答應,然後被黃石引到了他的房間裏來,剛剛坐下不久,便端來了兩碗苞米飯和一小碟鹹菜。

少年黃石有些不好意思,搓著手說道:“家裏就這些吃食,兩位將就一下。”

那苞米雖然是粗糧,不過吃起來卻很香,配上老壇子的鹹菜,我和老鬼這幾日風餐露宿,也是餓了,三兩下便吃進了肚子裏。

我吃得有些撐,讓老鬼幫忙看著小米兒,便問黃石廁所在哪裏。

黃石他找了點兒草紙給我,帶著我到了後院去,那廁所和豬圈在一起,農村裏常見的那種茅坑,環境十分差勁兒,我有點後悔問這事兒了,早知道的話,隨便找個山林野地裏解決就可以了。

不過當著黃石的麵,我也不好這麽說,再說我也是農村出來的,這點兒倒也是可以忍受的,便硬著頭皮進去解決。

我這邊剛剛開始,突然間就聽到前麵一陣吵鬧聲,黃石轉身離去,我則事兒進行到了一半,不得不等了一會兒,解決完畢之後,草草處理,然後走到了房子前麵來。

我瞧見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光頭,腦袋上有好幾個猙獰的疤痕,左眼嚇了,露出發白的眼珠子來,十分可怖。

這人便是駱大兵,而他身邊還有五個同樣凶悍的漢子。

那人正在衝著駝背老頭呼來喝去,問那條赤練藍蛇在哪兒,老頭兒先是求饒,結果被罵得狗血噴頭之後,隻有老老實實地認栽,說那行吧,我去拿。

他剛剛這般說,那少年黃石頓時就忍不住了,站出來,說駱大兵,你這是欺負人。

大光頭滿臉獰笑,說就是欺負你,咋了?

少年黃石就像個火藥桶,一點就著,揚起拳頭就要衝上去,結果被他爺爺死死攔住,苦苦哀求他,讓他不要衝動。

大光頭抱著膀子笑,就好像在看戲一般,而少年黃石被爺爺痛哭流涕地勸解著,沒有辦法,隻有咬牙忍著,駝背老頭勸完自己孫子,然後帶著大光頭來到了自己的臥房,點了煤油燈,走到了床尾處的一個大陶缸前,打開蓋子,往裏麵一照,結果愣住了。

大光頭瞧見他身子僵直,趕忙三兩步走過去,伸頭一瞧,頓時就怒了,說那蛇呢,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