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刀鋒女不但刀耍得快,而且還能夠製造出幻影來。
我被她的二次幻影給欺騙,結果最終還是中了一刀。
這一刀紮在了我的腹部處,不過並沒有紮實,就給我用南海龜蛇技給避開了去。
再次受傷的我選擇了後退,往後遊走了幾步,瞧見那邊的老鬼已然陷入了圍攻之中,他的戰鬥比我的這邊要慘烈得多,不時有慘叫聲傳了過來。
啊……
然而不管那叫聲如何此起彼伏,老鬼都沒有吭一聲。
他並非沒有受傷,此刻的他,步伐甚至都已經變得有些踉蹌,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默默地揮舞著手中的廓爾喀刀在戰鬥。
那刀鋒砍在骨頭上,已經磕出了好幾個缺口,而即便如此,他依舊堅持著。
仇,要報,即便是死。
我不確定老鬼對那個叫做雲陌阡的女子,到底有著多少情感牽係,但是卻能夠感覺到他胸膛中藏著的殺心,有多強烈。
好像藏不住,就要溢出來了一般。
就算是前麵有一萬個敵人,隻要還有一口氣,都要往前衝。
此刻的老鬼,讓我都感覺有些陌生。
太瘋了!
瞧見老鬼的身影,我的心中突然多出了幾分感觸來,當我還在為了被人的輕視和鄙夷憤怒的時候,老鬼卻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愛人。
盡管那是一段還沒有開始的感情,但是對於一個將內心封閉、孤獨了許久的老鬼來說,卻尤為珍貴。
他拚命了,我還在等什麽?
我在那一刻,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
在眼睛閉上的那一瞬間,我看不到刀鋒女臉上的表情,但是卻能夠感受得住她身體微微的顫動。
她應該是驚訝的,因為眼為人心靈的窗戶,也是格鬥之中,唯一不能夠懈怠的器官。
然而我卻閉上了,這是為什麽呢?
我不確定在西方的修行體係裏麵,有沒有“炁場”這麽一個概念,但是能夠肯定的是,條條大路通羅馬,真正的高手,不管繼承的是那一套體係,都應該會殊途同歸,走到最終的一個境界來。
但是作為暗黑議會的黑騎士,刀鋒女真的有遇見過這種情形的戰鬥麽?
我將雙手前伸,一前一後,擺出了一個不丁不八的姿勢來。
對方在猶豫了一秒鍾之後,再一次上了。
她的刀鋒依舊淩厲,然而在我的感應之中,卻變得有跡可循了起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湖麵上的漣漪和波紋,雖然瞧不見,卻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得到。
來了!
那刀鋒朝著我的額頭上劈了過來,不過瞧見她的那速度和力道,很明顯隻是試探的一招,隨時都有可能會撤回。
當然,倘若我沒有半點兒反應,這一刀絕對會如同閃電一般,將我劈成兩半去。
我能夠感覺得到,這是一個用刀的高手,刀鋒女不管其他的迷惑手法,光從刀技上麵來講,就已經到達了冷兵器的一定境界,可以教會我很多東西。
我也有刀,隻可惜這刀因為我的龍脈之氣耗盡,再也沒辦法拔出了。
就在那刀鋒即將臨體的時候,我動了。
十三層大散手,降刀手。
降刀手有一個很通俗的名字,叫做空手接白刃,是一種在刀尖上跳舞的手段,需要極大的意誌和手段,方才能夠使練出來。
因為一旦出現差錯,降刀手就變成了求剁手。
在那一刻,我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在對方那堪稱極致的刀法麵前,我心中所有的怯懦、恐懼和害怕都一銷而空,腦子裏隻有師父當初傳我功法之時的種種畫麵。
有雲起潮落,有夕陽觀海,還有廣闊無垠的海麵,波濤起伏……
起伏的波濤,是我的呼吸,而晚霞高照,則映照在了我的臉上來。
這是一種境界,我在刀尖上跳著舞。
一個靈魂的舞者。
十幾個回合之後,我睜開了眼睛來,瞧見刀鋒女臉上那驚詫莫名的表情。
之所以睜開眼睛,是因為我悟到了,那麽遮眼與不遮眼,對我來說,都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我放下了一切執念,與刀鋒女交起了手來。
我甚至將南海龜蛇技和玄武金剛劫都忘記了,全憑著對於十三層大散手的理解,與其對敵。
散手而為,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
無論是出拳、出掌、出爪、出腿,每一招一式,都行雲如流水,當用到微妙處的時候,我心中隱隱有一種極致的暢快感,而當用得稍有偏差的時候,我卻告誡自己,下一次,一定要更好。
此刻容不得我出錯,因為我一旦失誤,下一秒所要麵臨的,將是死亡。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我很享受,然而刀鋒女卻並沒有。
她感覺所有的節奏,都已經被我所帶動。
雖說她暴風驟雨的攻擊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結束,然而瞧見我嘴角上麵的那一抹微笑,卻感覺到難受萬分。
就這樣一個家夥,卻如同滑溜溜的泥鰍一般,怎麽都拿他不下。
這是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落。
終於,刀鋒女急了,身子一扭,竟然憑空多出了七個一模一樣的她來,然後從各個方向,不同的角度持刀襲來。
她的幻影是如此的真切,使出來的刀光比真金還真。
一時間,天羅地網,無處可逃。
這是要拚了。
我知道,刀鋒女的耐心已經用盡了,此刻則是她撂牌的那一刻,不過也正因為她沒有能夠沉住那氣,讓我捕捉到了一線生機。
亂麻之中,我感覺到了一條可以解決一切的線頭。
而這線頭,則是刀鋒女心靈的破綻。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我不知道西方人是否能夠理解這種狀態,但是我卻準確地捕捉到了。
於是我伸出手來,往那個地方陡然一抓。
我捉到了一隻芊芊素手,而那手掌之上握著的,則是一把鋒利的三尺長刀。
就是現在!
一直隱忍而不發的我在這一刻就像炸藥包燃燒的那一瞬間,身子裏迸發出了最為強大的力量來,先是一個過肩摔,將這個宛如豹貓一般靈活的女子給摔倒在了地上,緊接著一拳砸了過去。
這拳頭直奔對方的胸口。
砰!
肉碰肉,砸了個結結實實,那女子口中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不過即便如此,彪悍異常的她還是順手一刀,想要朝著我的頭上斬落而來,不過遭受重創的她在力量上麵,到底還是有一些欠缺,所以被我一把擒住,將那把長刀給奪了下來。
刀手的刀被奪,就預示著她的落敗。
我俯下身子,緊緊按著她,瞧見這個長相甜美、表情冷酷如冰山的金發美人,瞧見她拚死掙紮卻不得解,冷冷笑道:“現在,你還敢小看我麽?”
說完話,我忍不住親了一下她的臉蛋。
我發誓,主要是她一臉聖潔的模樣,讓我生出了一種情不自禁的褻瀆心理來,絕對不是因為她的美貌。
然而親過之後,我立刻又後悔了。
因為我想起了之前艾倫岡格羅曾經用那條長得可怕的舌頭,也舔過著精致得如同洋娃娃的臉蛋。
嘔意出現在了我的心頭,我想起了這女人的凶悍和惡毒,沒有任何憐惜之意。
我將奪過來的那把刀,插進了這女人的胸口。
噗……
一聲炸響,那女人就好像是紮破了的氣球一般,身子在瞬間消失了,居然在一瞬間化作了無數滑膩粘稠的黑色霧氣,就好像她第一次襲擊我們的時候所發出來的一般模樣。
我給嚇了一大跳,揮著刀使勁兒劈開,發現那黑霧三兩秒鍾之後,居然化作無數絲縷,遁入地下,消失得無蹤影。
怎麽回事?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那刀鋒女到底是死了,還是逃走。
不過不管怎麽說,她是不會再給我們帶來麻煩,這才是最重要的,我沒有管那地下的黑霧,而是站起了身子來,這時卻瞧見老鬼被那艾倫一掌擊在了胸口,騰空而起,化作了無數的蝙蝠。
就在那些蝙蝠騰空而起的一瞬間,早有人準備,發射了一種亮銀色的漁網,將這一大蓬的蝙蝠群,都給網住。
隻有四五隻在外麵晃**。
糟糕,老鬼被擒住了……
我的心中陡然一跳,沒有再猶豫,而是持著那把長刀,就朝著老鬼落下的那個地方衝了過去。
艾倫岡格羅比我更先一步到達,他猛然揮出了臂膀來,怒聲吼道:“他是我的,誰也拿不走!我要咬破他的喉嚨,讓他那肮髒的鮮血,滋潤我的食道……”
那把在刀鋒女手中無比鋒利的長刀,在艾倫岡格羅的手臂前卻顯得無比遲鈍。
我感覺好像劈在了一根精鋼之上,還沒有回過神來,眼前一花,突然有一隻腳踹到了我的胸口處來。
砰!
我整個人直接就騰空飛起,以極快的速度撞到了那邊大樓的牆壁上。
巨大的力量讓我眼前一黑,差點兒昏迷了過去,而當我再次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卻見漁網中的蝙蝠又變成了老鬼,艾倫岡格羅一把揪住了他的脖子,張口就咬了下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嘴巴之前,突然多出了一把軟劍。
有人輕歎了一聲:“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你們就沒有考慮過法國教區那紅衣大主教的感受麽,暗翼爵爺,艾倫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