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並沒有走太遠,因為遠了,怕對方找不到。
就在同一個區某個享譽盛名的酒店,拿著梵卓給我們提供的ID,很容易就開了一個房間,我和老鬼在車裏整理了一番之後,來到了酒店房間裏。
總共開了兩個套間,不過我們卻都待在了一間房裏。
老鬼去洗了一個澡,出來的時候,穿著一條褲衩的他毫無顧忌地走到了客廳裏來,從書房的某個盒子裏麵,翻到了兩根雪茄。
剪去雪茄口,點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渾身的肌肉一陣顫抖,然後長長地噴出了一口藍色的煙霧來。
我瞧見他之前在巴黎聖母院地宮之中被弄出來的無數細碎傷痕,此刻居然一條也不見,忍不住說道:“你這恢複能力,可跟壁虎有得一拚——有沒有試過,斷手斷腳,是不是還能夠恢複?”
老鬼望著窗外,說斷個幾把或許可以,手腳應該不行。
我下意識地低頭一看,說你個驢日的。
兩個人的親密與否在於話題的猥瑣程度,老鬼哈哈大笑,說老王,你說那幫人會不會現在殺過來?
我搖頭,說若是在那個到處都是亂子的地方,他們或許能夠肆無忌憚,但是這五星級酒店裏,他們白天也敢亂來的話,隻怕今天晚上教會就會召集大部隊過來跟他們決死了。
我一邊說,一邊將他遞給我的雪茄點燃,抽了一口,味道濃烈,怪嗆人的,忍不住一陣咳嗽。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也就是說,我們還有至少六小時的時間可以休息咯?
我說對,好在一切行動的費用都可以報銷,要不然我們兩個可真就虧了。
老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道:“剛才那個健馬安東尼,真的很強,如果是在此之前,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他說的是實話,論實力,我與老鬼算是五五開,或許他會勝我幾分,但也不多,而之前的時候,我還跟那刀鋒女鬥得你死我活,差點兒就喪命於她手,而這個健馬安東尼看起來,很明顯就要比刀鋒女強上很多。
如果沒有這一連串的際遇,老鬼的確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現在不同了。
經過歐洲的鍍金之旅,雖說驚險無數,生死來回,但老鬼的進步卻是肉眼可見的,已經逐漸地成長起來,開始變成了一顆大樹。
樹大招風,但越吹越直。
我說你為何不把那家夥殺了呢,一了百了,省得麻煩。
老鬼搖了搖頭,說如果我殺了此人,隻怕今天晚上的攻勢就有些太過於猛烈了,並不是我們能夠扛得住的,即便是暗處有陸左他們頂著,也未必能夠拖延得到。
我聽了他的話語,沒有再說話,而是跑到浴室去洗澡。
之前跟那一幫食屍鬼交手,別的倒還好說,那一個又一個的自爆倒是惹人厭煩,弄得我一身汙穢,盡管換了衣服,還是能夠感覺得到。
屍臭味。
我在浴室裏大概地擦洗了一下,聽到客廳裏有講話聲,頓時就是一陣警覺,匆匆洗完,然後走出來,結果意外地發現多出了兩個人。
寧檬和眼鏡男考玉彪。
老鬼狼狽地披著浴袍,顯然是剛剛搭上話,我也顯得十分驚訝,問兩人怎麽會在這裏。
寧檬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們,說你們兩個大男人,大白天的在這裏洗澡,到底做了什麽事情呢?
我瞧見她笑容古怪,不由得苦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剛剛跟人交手,一身血,所以才這樣,倒是你們,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檸檬指著旁邊的考玉彪說道:“彪哥說剛才在大堂那邊瞧見你們,就跟我說了,我不信,便帶著他找上門來瞧一瞧——哎,你兩個怎麽回事,這會兒你們不是應該在斯洛伐克那邊跟茨密希餘黨戰鬥麽,怎麽跑到大不列顛來了?”
我說你倒是什麽都知道。
寧檬誇張地說道:“能不知道麽?我靠,一個出道不久的威爾岡格羅,在他的中國朋友——一個控雷者,一個生物大師的幫助下,攻入血族十三氏族之一茨密希的老巢,並且將茨密希大公給幹掉了,這件事情轟動了整個歐美的地下世界,無數人都在打聽你們的來頭呢,我能不知道麽?”
我摸了摸鼻子,說這個傳說裏麵,也沒有我和老鬼啊?
考玉彪這個時候笑了,說據茨密希古堡一役逃生而出的血腥瑪麗回憶,說當時有人拔出了薩拉丁之刃,血氣衝天,一把就將她費盡心思布置的血霧陣給驅散了,並且召喚出了十字軍大軍來。那人不是你,又是誰呢?
我鬱悶,說我操,屁大事兒,居然也傳得沸沸揚揚,那血腥瑪麗果然不愧是個八婆啊,真能掰扯!
寧檬幸災樂禍地說道:“你知道麽,聽到薩拉丁之刃被人解封,並且重現於世的消息,據說連教皇閣下都為之震驚,下令調查呢,那些人要是知道你們來到這裏,恐怕馬上就來了。”
老鬼在我們說話間,已經回房換上了一套黑色的燕尾服。
這燕尾服是巴克爾侯爵給他特別製作的,一共有三套,采用了很特別的技術和工藝,不但貼身,而且還極富彈性,即便是變成卡帕多西亞狀態,也能夠將其包裹。
穿上燕尾服的老鬼莫名就展現出一股憂鬱貴族的氣質來,看得寧檬眼睛一陣發直。
而老鬼則不冷不淡地說道:“你們猜得很對,再過幾個小時,恐怕追殺我們的大軍即將而至了。”
考玉彪下意識地一哆嗦,突然間想起了我剛才說的話來,眼睛一轉,趕忙問道:“你們剛才跟誰打架,弄得一身血來著?”
我說健馬安東尼,你知道麽?
考玉彪下意識地抽了一口涼氣,說我擦,怎麽不知道?獸王瓜拉比的直係子孫,他曾經在上個世界中葉於卡廷森林屠殺了上千的波蘭人,斯大林清黨的時候離開前蘇聯,投入暗黑議會,成為了暗黑議會凶名最盛的黑騎士之一。這個家夥,不是早就已經被人秘密處死了麽,怎麽還活著?
我冷笑,說不但還活著,而且就在剛才,還跟老鬼交了手。
考玉彪一副見鬼的表情,打量著老鬼,看得老鬼十二分的不自在,說你小子別這麽看我,弄得我**涼颼颼的。
難得老鬼說了句冷笑話,而考玉彪卻沒有一點兒講笑話的心思,驚訝地說道:“老鬼大哥,你跟健馬安東尼交了手,是怎麽活下來的?”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你這個問題,似乎應該跟安東尼交流一下會比較好。
考玉彪無語了,而這個時候,我阻攔了他的繼續提問,而是反問道:“你們兩個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
寧檬告訴我們,說他們是為了追查一個人過來的。
我問是誰。
寧檬說是一個叛徒,就是因為那個家夥,使得她父親被人伏擊,最終不治身亡,而這個叛徒卻拿著茨密希和魔黨給的賞金逍遙法外,還在倫敦大肆購置房產。
她現在已經開始嚐試著接受父親留下來的產業,然而上麵有一幫叔叔伯伯,並不是很瞧得上她,而她則必須做出點成績來,給那些人看看。
處決叛徒,就是她殺雞儆猴的第一步。
我點頭,沒有細問,而是轉頭看向了考玉彪,說寧檬倒也罷了,你小子現在一屁股麻煩,為什麽還敢拋頭露麵呢?
考玉彪苦笑著說道:“我之前的那幾個老夥計,因為懼怕教會和法國官方,都不敢跟我往來了,我現在隻有跟著寧妹妹混著——不過王大哥,你別著急,那份古董的錢,我賣了,一定給你留著。”
我無語,說行了,留個聯係方式,你們趕緊散人吧,別卷進我們的事情來。
寧檬不肯,說別啊,你們兩個要是有什麽難處,盡管說話,雖說我現在剛剛入主寧家,不過到底手上還是有一些實權的,能幫的一定幫——你們需不需要船,偷渡離開?
老鬼在旁邊笑了,說趕緊走,大人的遊戲,小屁孩兒別玩,容易惹禍上身。
寧檬和考玉彪被我們下了逐客令,悻悻離開,而我和老鬼則回到**躺著。
時間漸漸過去,光線漸漸變暗,到了下午六點多,天色就已經快黑了,而這個時候,酒店的房門被人輕輕敲響了。
我和老鬼一下子就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整理行裝,然後來到了門前。
透過貓眼,我們能夠瞧見有一個留著小胡子、長得像喜劇大師卓別林的中年紳士站在門口等待著,沒有一點兒不耐煩的樣子。
哢嚓……
打開門,老鬼彬彬有禮地問道:“你好,請問找誰?”
那位中年紳士朝著我們微微一欠身,然後笑道:“請問是範義兵和劉茂兩位先生麽,在下K·貝爾納·卡特林,能否坐下來喝杯咖啡,談一談呢?”
範義兵和劉茂是我們用的假ID,對方徑直找來,想必是做足了功課。
老鬼皺著眉頭說道:“對不起,我們似乎並不認識,對麽?”
他沒有開門的意思,也沒有關門的想法,而是等待著這個中年紳士的回答。
那中年紳士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地說道:“或許我換一個自我介紹,你們就會知道了——別人都叫我K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