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的來電讓我們滿心憧憬,然而夢幻在入夜的時候就給打破了。
負責接應我們的人,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在伯明翰地區,大量的血族在集結,幾乎每一個街區,都能夠瞧見血族的影子,而這些家夥,顯然不是優雅而秉承著老貴族傳統的梵卓一族。
K先生的死亡,以及山丘地堡的陷落,讓某些人瘋了,甚至有些肆無忌憚起來。
我們在住處,透過玻璃窗,能夠瞧見有人在遠處的屋頂上飛走。
那並不是什麽厲害角色,然而我們這一幫曾經滅過茨密希大公的班底,卻隻有縮在那破落的屋子裏,不敢露頭。
怎麽想都感覺憋屈。
並不是我們怕了這個連爵位都沒有的家夥,隻是怕殺了一個,來了一群,殺了一群……媽的,全世界的血族都排隊過來了。
屋子附近,有雜毛小道布置的法陣,暫時沒有太多的危險,所以我們也就隻好捏著鼻子,當做瞧不見。
除了這事兒,還有一件事情讓人頭疼,那就是大英帝國的黑暗料理。
炸魚薯條、炸魚薯條、炸魚薯條……
不是我想湊字數,除了炸魚薯條,這個破地方真的沒有啥吃的,附近是一奶牛場,陸左都有點兒恨不得去宰一頭牛,弄點兒煎牛排吃了。
好吧,除了這些,其實這短暫的寧靜倒是讓我們挺享受的,特別是我們這些東方來客。
畢竟離開咱們國家那麽久了,原本在的時候還挺嫌棄的,現在倒是念起了老家的好來,不管怎麽說,至少沒有這般亂,而且咱們跟官方的關係還算是不錯,有著黑手雙城那位老兄撐著場麵,即便是有荊門黃家這樣的角色,也是可以忍受的。
陸左開始念叨起了朵朵的學業來,小妖也說有位故人需要拜祭,雜毛小道蕭克明說好久沒有回茅山了,虎皮貓大人也哼哼唧唧,不知所雲。
總之,大家歸心似箭了。
當初大家前來歐洲,是為了解救威爾的女友,現如今她已經蘇醒過來了,事情差不多就已經完美結束了,至於後麵的首尾,威爾自然會有他的安排。
歐洲的許多事務,其實我們都插不上手,能做的,也就當一回打手而已。
陸左問起了我和老鬼的打算來,他已經知道了我們和黃家之間的恩怨,問需不需要他們幫忙?
我問你們跟荊門黃家有交情麽?
陸左回憶了一下,說呃,交情沒有,交集倒是有過一回——當初在洞庭湖的時候,黃天望那個家夥打著政府的名頭,強取豪奪,從我們手上弄走了不少龍涎液,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份人情?
雜毛小道在旁邊捧著肚子笑,說哈哈,那老家夥指不定背後說咱傻波伊呢,你覺得他會承咱們的情?
我回想起當初我們也在洞庭湖邊晃**,有些驚訝地說道:“敢情最後的便宜都給他撈了?”
雜毛小道憤憤不平地說道:“可不是?”
我說你們怎麽會讓他得逞呢?
陸左咬著牙,說那個時候懵懂不知事,方才讓他撿了便宜,現在你讓他站在我麵前,再開這個口試試?我不抽他一大嘴巴子,我就不姓陸。
呃,再牛波伊的人,都有背時的時候啊……
雜毛小道提出讓他大師兄去出麵解決,不過這個提議還是被我給否決了,有著歐洲的鍍金之旅打底,我的底氣也足了些,冷笑道:“沒事,這樣挺好的,想想沒了仇人,也挺無聊的,回去了,咱就可勁兒折騰黃家去。”
陸左這人跟我挺對脾氣的,閑著無聊,便與我們幾個探討起了修行來。
雖然大家都不會談到各自修行的根基,不過他們對於境界的理解和感悟,還是讓我受益頗多,有一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如此熱鬧的一夜又過去了,白天的時候對方也不停歇,伯明翰整個城市的上空都籠罩著一股陰沉的氣息。
當天下午的時候,威爾聯絡了我們,說岡格羅大公已經抵達倫敦,準備約梵卓的頭麵人物出來談一下,並且想通過梵卓,跟勒森魃和希太兒的頭麵人物透氣,並且也準備跟侯爵殺手蒙多卡帕多西亞談一談,商定停止戰爭的諸般事宜。
畢竟同根同源,如果一直這樣內耗下去,最終還是會被外人所趁。
事情開始朝著最好的一麵開始發展,不過讓人遺憾的事情是,伯明翰這邊的動靜並沒有因此而變小,就連我們這個偏僻的小地方,都已經來了三撥人,借故查探了。
危急好像變得越來越近,我們都有一種感覺,仿佛敵人正在一點一點地鎖定我們的方位。
時間推進到了第三天,威爾告訴我們,談判已經舉行了,他雖然沒有露麵,但是岡格羅大公卻已經代表他,跟那幫人的高層開始了會晤。
而正是這一接觸,他才知道參與此事的人,並不僅僅隻是我們知道的那麽少。
密黨同盟的諾菲勒和托瑞多,中立氏族的阿薩邁都有參與此事,甚至連十三世紀就已經消失了的魔族,都出現在了這其中。
盡管這些人都表明是以個人名義參加的圍獵,不過以他們的身份,很難講沒有主家在後麵支持。
特別是魔族,傳說他們是十二世紀的時候一支血族蛻變的群體,這些信仰血宿阿波羅和火焰的家夥血統汙濁,相貌醜陋、神力怪異,他們每一次出現,都會伴隨著瘟疫、戰爭和災禍。
據說早就已經在黑暗中世紀的時候被教會給滅了,然而現如今,居然也出現在了伯明翰地區,並且與這些血族勾結在了一起。
這些集結而來的家夥沒有統一的指揮,各自統屬,有的甚至單槍匹馬。
他們許多人彼此之間都有著極大的仇恨,然而在共同的目的之前,卻又集結在了一起來,放下了仇恨和爭端,就隻是為了一份未知而飄渺的期盼。
不過好消息是,岡格羅大公正在致力於解決這些問題。
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家夥知道自己停留在這兒,隻不過是徒勞無功之後,就會離開。
盡管帶著失望而去,但總比死在這裏要強得多。
這些消息是威爾通過傑克以及唐尼的口中,轉述到我們的耳中,不過陸左很顯然並不太認同那位岡格羅大公的努力,當那些家夥離開之後,陸左甚至悄悄地跟我說起,事情恐怕會不太妙。
當這麽多的大人物齊聚於此的時候,如果不拿出點兒讓人覺得不錯的條件,問題未必能夠得到解決。
有的時候,在利益麵前,即便是岡格羅大公的名號,也未必能夠鎮得住那麽多的人。
但是,威爾和岡格羅大公似乎並不想付出什麽。
我暗自覺得陸左的分析其實挺有道理的,這是一個成熟而世故的男人應該有的判斷,將希望寄托於奇跡和惡人的善良,實在是有些太過於天真了。
不過我終究隻是一個人微言輕的小角色,在這種方向性的問題上,還是選擇了適時保持沉默比較好一點兒。
果然,談判陷入了僵局,威爾描繪的美好未來並沒有出現,反而是我們住所附近顯得越來越肅穆起來,在第四天的時候,那個容納我們的接應者不得不找到了唐尼伯爵,建議大家最好還是換一個地方,不然我們就很有可能被包圍了。
對於這個提議,唐尼伯爵最終選擇了拒絕。
他把希望放在了岡格羅大公的談判之上,覺得事情最終會解決的,而這一切,其實我們並不知道。
於是變故終於在當天晚上發生了。
首先是那名聯絡人曝了光,然後他很快就被抽筋剝皮,用上了十八般的酷刑,最後將我們給抖落了一個清楚。
這件事情,我們是後來知道的,而當天夜裏的時候,最先發現不對勁的,依舊是老鬼。
他突然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一把拽著我的胳膊,很清晰地告訴我:“王明,我們可能被人盯上了。”
我其實並不驚訝,隻問有多少人。
老鬼側耳傾聽,然後告訴我,說差不多十幾個人,不過其中有一個家夥,很強很強。
他無法形容那人有多厲害,隻是告訴我,他看到了無盡的黑暗。
我和老鬼沒有再在房間裏待著,若是叫醒了住在隔壁的陸左和蕭克明,以及小妖姑娘和朵朵。
我們匆匆忙忙地從二樓跑下來,剛剛走下樓梯,才聞到屋子裏有淡淡的血腥味。
黑暗的客廳裏,唐尼伯爵和傑克在沙發上坐著。
他們的身體僵硬,臉色也略有幾分蒼白。
我伸手,打開了客廳和走廊處的燈。
在燈亮起的那一瞬間,我瞧見了一個梳著大背頭、戴著金絲眼鏡的白發老者,他坐在了唐尼伯爵和傑克旁邊的獨立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眯著眼睛打量著我們這一行人。
幾秒鍾之後,他淡然自若地說道:“這麽說來,你們,就是威爾岡格羅之所以如此硬氣的底牌咯?”
陸左瞧見這個男人,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嚴肅。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蒙多·卡帕多西亞,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