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七爺的話語,眾人皆是臉色一變,唯有我指著我老弟說道:“七爺,王釗怎麽回事?”
“他?”
七爺聽到我問起我老弟的事情,臉上忍不住就浮現出了怒容來,說要不是這小子胡亂動彈,其他人又如何會死?
我瞧見我老弟雙眼緊閉,呼吸和心跳都十分急促,臉頰通紅,就像在炙熱的篝火中一般,沒有在意他的話語,繼續問道:“他現在情況怎麽樣,到底有沒有生命危險?”
七爺盯著我,說你就是王明?
這位爺之前我在天池寨的時候,他並沒有露麵,所以我們並沒有打過交道,不過我和我老弟兩兄弟長得本來就很像,再加上我一臉的關切之意,他並不難猜出,而我也毫不隱瞞,點頭說道:“對,就是我。”
七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繼續問我道:“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我說我聽到老弟遇難的消息,就趕到了長白山,天池寨那便有朝廷天使施壓,不敢出兵,我就帶著邱三刀趕了過來。
七爺又問,說外麵那麽多長白山的人,你是如何進到這兒來的?
我沒有再回答,眯著眼睛說道:“七爺,我老弟到底怎麽樣了?”
聽到了我話語裏麵的不耐煩,他也是有些吹胡子瞪眼,說想知道,自己進來不就曉得了?
我點頭,說好。
說罷,我便朝前走了進來。
我之所以如此不圓滑,並不是因為我生了這老頭兒的氣,一來他是我長輩,我實在沒必要給他甩臉子,二來生氣因為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我著急,是因為那邊的戰鬥一觸即發,我實在沒有必要照顧一位老人的麵子,而耽誤時間。
耽誤時間,就是拿所有人的生命在開玩笑。
我往前一闖,宋加歡和郝晨立刻出聲喊道:“王明,不可亂來,小心。”
那七爺也是一臉驚訝之色,嘴巴都張了開來。
不過他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我在往前走的時候,其實心中有了一定的準備,剛剛踏入兩步,立刻感覺到身邊周遭的炁場陡然變化,一道疾風朝著我的心口刺來,我微微偏過頭,卻瞧見一道光芒,朝著我的頭頂激射而來。
那速度太快了,根本無法躲避。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我也是祭出了龍脈社稷圖,抬頭一望,雙目處一陣凝聚,卻是將那光芒給抵消了去。
緊接著,前方又有幾道光芒陡然射出,我將剛剛摸到的龍珠拿在手中,往前一舉。
這些灼熱又帶著湮滅氣息的光芒全部都融入了龍珠之中。
然後我再往前,走到了兩人的跟前來。
這時我方才發現兩人的身後,居然有一個鎖龍井,那石井有八根鐵索封住,上麵應該還有一個石蓋子,不過此刻卻碎裂成了七八瓣,然後在不遠處,還有兩具屍體,看樣子應該是死了好幾天了。
我隻是掃量了一眼,就知道應該是我老弟闖了禍,將這禁製給打開了,結果他命大沒事兒,反倒是害了另外兩人。
難怪那七爺的話語裏有幾分怨恨,原因竟然如此。
我並不是那種護犢子的性情,既然是我老弟犯了錯,而且又昏迷了去,沒有辦法承擔,那麽這個責任我就得扛起來。
想到這兒,我誠摯地對七爺躬身說道:“七爺,事情我大概明白了,對於這兩位的故去,我表示很抱歉,至於如此處罰王釗,這是後麵的事情;現在的情況,是白頭山來了一大堆人,荊門黃家也來了許多高手,我們若是不趕緊逃離,隻怕會遭受無妄之災,大家都逃脫不得,在此陪葬。事急從權,可否容我帶著大家離開,秋後再算賬?”
我直視著七爺,話語真誠,也不作偽。
七爺瞧見我的態度,點頭說道:“寨主說過,王家年輕一輩之中,你王明算是翹楚。既然如此,那便照你安排,隻是——你是如何進來的?”
我伸手,說這東西是那龍骸之中的珠子,對這裏的諸般布置,應該都有克製,倒不是我唐突。
七爺問道:“走,又該如何走?”
我俯身,查探了一下我老弟的脈相,發現雖然一陣急躁,洶湧磅礴,但並沒有性命之危,心中稍安,將他抱起,背在身後,然後用那繩子將其綁在身後,這才回答道:“殺出去。”
七爺聽我說得豪氣,忍不住伸出了大拇哥兒,說好漢子,老夫陪你周一遭。
說罷,他轉過身來,走到盡頭,對那兩具屍體躬身作揖,口中喃喃自語,緊接著將這兩人的屍體都給推入了那敞開的鎖龍井中。
弄完之後,他歎了一口氣,說道:“阿寶,東子,我老七對不住兩位,也沒有辦法把你們帶回祖墳安葬,不過這是龍塚之地,風水最佳,你們葬身於此,必能保佑家人和後輩。”
他念叨完了之後,對我說道:“開路。”
我背著老弟往前走,來到了那封禁之處,將龍脈社稷圖祭在腦海,對七爺拱手說道:“我站定,且先行。”
七爺也是不再猶豫,器宇軒昂地走出,卻是頭也不回。
兩人離開這封陣,我觀察了一下場中戰局,發現白頭山已經站穩了腳跟,結陣以待,開始對獵鷹四處合圍,而獵鷹則依托著那真龍的屍骸骨架,利用自己的陣法優勢,與這幫人不斷周旋。
白頭山借助人數的優勢,不斷對獵鷹進行壓製,不但如此,還派了一隊人馬,朝著我們這邊衝來。
就在我與七爺談話的一小段時間,他們已經衝到了這邊來。
七爺走出禁製範圍,往那邊抬頭一望,臉色頓時就是一變,驚聲喊道:“雙槍太歲玄哲元,高山雄鷹樸槿輝?”
朝著我們這邊撲來的人並不算多,差不多也就是十四五個,但是領頭的人卻相當厲害。
白頭山四大家族,除了金氏一族之外,還有三姓最是厲害。
分別是崔、玄、樸。
那兩名帶隊之人,居然是玄、樸兩姓之中最厲害的人物,看得出來,白頭山對我們的重視,並不亞於荊門黃家那一夥人。
大概也是瞧見了宋加歡和郝晨此刻的異狀,以及龍脈之氣的來源。
相對於七爺的驚異,我卻顯得沒有太多的畏懼。
至死地於後生,無外如是。
我將邱三刀送給我的那把短刀給拔了出來,而這個時候宋加歡卻開口說話了:“王明,你把你老弟交給我吧——放心,我拚死也會保住他的性命。”
我瞟了宋加歡身後的翅膀,也不推辭,解開繩索,連著我老弟一起遞給了他,低聲說道:“必要時候,不要管我們,帶著他走。”
宋加歡打量了我們一眼,有些猶豫,說可是……
我眯著眼睛,說老宋,我隻有這麽一個老弟,如果需要有一人死在這裏的話,我希望是我,讓我老弟活下來。我爺爺這一脈,終究要有一個人傳下去的,可以麽?
我對宋加歡有救命之恩,而且這一路過來,我給了他太多的信任。
不知不覺,幾人都開始以我為主,無條件地聽從我的命令。
宋加歡猶豫,是因為不想拋下我們自己逃離,但我的話既然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他也知道再猶豫,隻不過是婦人之仁,於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宋加歡的認可,我放下了所有的心防來。
我握緊了刀。
事實上,我跟宋加歡說的話,沒有半點兒保留,從小以來,我老弟就比我乖,成績也比我好,從小學到初中,基本上都是全年級第一,而讀高中的時候也是老師重點關注的對象。
我父親聽老師曾經跟他說過,說我老弟希望考取清華北大。
這句話他一直跟我嘮叨了許久。
我這個當老哥的,讀書其實一直不上不下,勉強讀了一個三流大學,也混不出什麽頭。
我老弟是我們彭城老王家,唯一的希望。
當老哥的,應該有這樣的覺悟。
說話間,高山雄鷹已經衝到了我的跟前來,他應該也是對龍脈之氣有一定的感知,所以沒有任何猶豫,徑直就朝背著我老弟的宋加歡衝了過去。
這個時候的宋加歡,還在拿繩子綁住我昏迷過去的老弟。
鐺!
一聲清越的金屬之聲響起,我用短刀,擋住了高山雄鷹的鋼爪,火光在昏暗的角落裏迸射而出。
麵對著這位傳奇的金家大將,我一步也沒有退。
他也沒有退。
力量在那一瞬間攀升到了高峰,然而僵持沒有形成多久,因為兩人在用了七分力之後就迅速變了招。
既然力量上雙方都形不成壓倒性的優勢,那麽就得靠技巧。
樸槿輝騰空而起,而這個時候,我的正麵卻陡然刺出了兩把銅槍來,那槍尖銳利,宛如點點星芒,直取我的要害之處。
這兩人的配合簡直就是天衣無縫,讓人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麵對這樣程度的高手,我也同樣沒有辦法。
不能躲,不能守,隻能攻。
以強製強,以剛對剛。
逸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