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外有人,我朝著姚小寶揮了揮手。

她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將被我砸昏了的朱躍進褲子皮帶解開,匆匆忙忙地將那褲子給脫下,又給自己穿起來。

呃……

瞧見她的動作,我也是一陣無語,這妹子愛惜名聲,可比性命要多許多,遇到事情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會是逃走,而是將兩條白晃晃的大腿給遮起來,著實讓人有些失望。

啊,我失望個什麽勁兒?

我咽了一下口水,轉身準備離開,然而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音:“朱躍進、朱躍進,你開門,是不是覺得自己有那麽一點兒本事,就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了?給我滾出來……”

那門敲得邦邦直響,我臉色一變,轉身就朝著那邊的窗戶跑去,而姚小寶也朝著我這邊跑了過來。

沒想到我剛剛跑到了窗子邊,就聽到姚小寶一聲尖叫,回頭一看,卻見這妹子穿得褲子有些不合適,走得又慌張,結果踩到了褲腳,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砰!

她手忙腳亂,結果額頭觸地,還撞了一個青腫的大包來,忍不住喊了一聲:“啊……”

這庫房的窗子開在了牆壁之上,離地足有兩米高,又不算大,一人爬進爬出還算合適,兩個人就有些困難了。

我琢磨著讓這個女賊先走,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那木門給人一腳飛踹了開來。

木門被踹成了好幾塊的破木板,有一個女人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大聲吼道:“朱躍進,你若是這樣,以後休想得到我朱家……啊?你們是誰?”

這是個英氣劍眉的女子,看模樣兒二十五六歲,又或者三十來歲,有一種俏麗與成熟雜糅的奇怪感覺。

想必此女就是那些人口中所說的小柒姐了。

她衝進了庫房裏,瞧見裏麵站著的我和地上趴著的姚小寶,先是一驚,緊接著眉頭一皺,盯著我說道:“你是誰?”

姚小寶從地上爬起來,眼珠子一掃,居然沒有半點兒猶豫,一個箭步便攀爬上了窗戶,緊接著身子一鑽,人就到了房間外麵去。

有跟著進來的漢子瞧見,下意識地就朝著外麵跑去,大聲喊道:“別走!”

那個英姿勃勃的女人卻一揚手,喝道:“別追,隨她去。”

聽到她的吩咐,幾個往外麵跑的漢子雖然停住了腳步,卻有些不理解地問道:“可是,小柒姐,她……”

那小柒姐灑然一笑,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小女人罷了,何必為難她?走便走了,無妨——不過,閣下,我對你倒是挺有興趣的,還未曾請教閣下的高姓大名?

我瞧見這女人性子豪爽灑脫,聯係前後,心中也生出幾分敬意來,說不敢,我隻不過是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小角色而已。

“小角色?”

小柒姐冷哼一聲,說我家這遠方堂叔,應該是你弄倒的吧?

我點了點頭,說沒錯,是我。不過令堂叔的行為著實有些不端,眼看著他就要糟蹋人家姑娘清白,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不過你放心,我出手很輕的,一下下,他一會兒就會醒過來的,不會有事的。

小柒姐哈哈一笑,說他有沒有事,我不管,不過我這堂叔為人雖然齷齪不堪,但一身的本事還是有的。別的不講,單論他這戳腳翻子門的十二路攔麵叟和七連戳,就不是一般人能敵的,能夠在不鬧出半點兒動靜的情況下,就將他給撂翻的強人,必然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角色。朱小柒不才,還是想結識一下的。

我眯起了眼睛來,知道這女人到底還是有些難纏。

她對姚小寶的離開熟視無睹,甚至連手下人去追都給予了阻攔,並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她的脾氣,發在了留在這兒的我身上來。

沉默了一會兒,我還是笑了,說我真不是啥厲害角色,過來呢,也隻是覺得這種事情發生,實在有些不妥而已,現在看來,姑娘你深明大義,倒是我多管閑事了,在下告辭了。

咱又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我並沒有走窗戶,而是向前走去。

我走到小柒姐的麵前時,她果然不出意料地伸手,將我給攔住了。

我低頭看了她一眼,而她則微微一笑,說既然來了,那就坐一下,喝杯茶,免得別人說我朱家人不懂待客之道,你說呢?

我說在下內急,得趕緊找地方解決,來日再聚?

內急?

小柒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沒想到我居然說出這般疲賴的話語來,著實有些氣悶。

她瞪了我一眼,說想走可以,拿出點真本事來吧。

我知道她到底還是想試一下我的底子,也沒有再一味藏拙,而是灑然一笑,說好,還請賜教。

我一個滑步向前,那小柒姐一個攬雀尾,朝著我麵門陡然砸來,被我用那南海龜蛇技搖晃而過,然後步罡鬥轉,一下子就錯到了她的身後去,緊接著往門口衝。

跟在小柒姐身後的人,自然十分警覺,瞧見我衝來,出手阻攔,卻被我隨手一記十三層大散手的“彩雲追月”,輕輕撥開了去。

十三層大散手是各路散手中的巔峰者,這一招彩雲追月,深得小擒拿手的精髓,那兩人卻是眼前一花,人便不見了。

我衝到屋廳處,瞧見周遭有人撲了過來,幾個扭身,就想突圍而去,卻見麵前一道綠光浮現。

我停住腳步,那原本還在屋子裏的小柒姐,居然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來。

麵對著一大幫人的包圍,我泰然自若地站立著。

我平靜地與小柒姐對視。

兩人互看了好一會兒,她突然笑了笑,說得,看起來真的是一個了不得的高手,我那堂叔估計是踢到鐵板了;不過我看閣下雖然一身本事,卻不願糾纏,必有原因,估計遇到了一些麻煩。在下是舟山土著,朱家尖人士,浪裏白條朱貴是我爺。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閣下在舟山若有什麽事兒,可以直接聯係我,必定幫忙。

她從兜裏摸出了一張名片,遞到了我的麵前來。

她顯得十分恭敬,卻又保持著必要的矜持。

對方這般作態,我也沒有再繃著了,伸手接過了那名片來,低頭看了一眼,卻見上麵寫著的名字叫做朱小柒,然後還有一個職位——盛天漁業集團總經理。

呃?

不是三隻手理事會的主席麽?

我不動聲色地收起了那名片來,拱手說道:“朱經理,多謝理解,我們有緣再見。”

說罷,我往前走,而旁邊的人下意識地想要圍上來,結果給朱小柒給攔住了。

那些人對朱躍進保持著極大的懷疑,但是對這位女子卻十分敬畏,僅僅隻是手一揚,便全部都停住了,沒有再有動作。

我一路走出了屋子,然後走了二十多米,方才回過頭去,發現並沒有人跟過來。

這女人拿得起放得下,倒是個人物。

我下意識地又將那名片掏了出來,正準備仔細查看,結果這個時候旁邊的黑暗中突然有一個人低聲喊道:“喂,你沒事吧?”

我抬頭一看,卻見姚小寶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這附近藏著,瞧見我毫發無損地走了出來,便趕緊過來招呼。

我對這個女人並無好惡,不過她頭也不回地就逃走,倒是讓我心裏麵有點兒不舒服,說你難道覺得我會死在裏麵不成?

姚小寶的臉色十分窘迫,低頭說道:“對、對不起……”

我擺了擺手,說不用這麽客氣,我說說而已。

我準備離開,結果姚小寶一下子伸手攔住了我,說等等,我們認識的,對吧?

我眯著眼睛,說對,湘湖郴州,你的老家,還有肉靈芝……

聽到我沒有半點兒感情地講起了往事來,姚小寶頓時就激動了起來,說對,是你,就是你,我猜得沒錯。

我說哦,然後呢?

姚小寶聽到我的語氣有些冷淡,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當時我母親死了,我的心情有些難過……”

我瞧見她姿態如此低,又特地在這兒等著我,心中一軟,擺了擺手說道:“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明白你的痛苦,也希望你能夠振作一點兒,我記得你還有一個侄女還是妹妹對吧,給她做點兒好的榜樣,不要再做這一行了……”

聽到我的話語,姚小寶的一對眼睛裏流出了晶瑩的淚水來,聲音也變得哽咽。

過了一會兒,她問我道:“你現在有空麽?”

我愣了一下,說啊,怎麽了?

姚小寶說如果沒事兒,跟我去看看我的侄女,可以麽?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向我這樣一個陌生人發出邀請,不過想著我這裏也沒有什麽事兒,而這個姚小寶如果在舟山一帶混著,說不定對我有一些幫助,於是點頭答應了:“好!”

半個多小時之後,我們出現在了附近的一家醫院,然後站在了一間病房的門口來。

姚小寶張了張嘴,有些苦澀地說道:“你可能以為我是一個貪財薄情的女人,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