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湧進來的一瞬間,我和老鬼立刻就站了起來,而瘋道人還在拿筷子掃尾呢。

盡管隻是殘渣,不過他說不能浪費。

中山裝中,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盯著我,然後說道:“建材市場那兒買水泥的卡車,是你們的?”

我眉頭一挑,說什麽事?

男人瞪了我一眼,惡狠狠地說道:“是不是你們的?”

我說有事說事,少特麽跟我扯嗓門吼。

男人從兜裏摸出了一本證件來,說我們是西北局的人,剛才接到通知,說G3011道上麵發生了一起惡性事件,有幾輛車輛損毀,並且造成多人死亡,你們那輛車正好是現場丟失的車輛之一,你們兩個,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眯眼打量著對方,知道他們是有關部門的人。

因為之前在廣南的遭遇,我對有關部門的人其實並不感冒,不過也知道這幫人都是地頭蛇,如果事兒真的弄大的話,問題可就有些麻煩了。

我眯眼不說話,而隻是老鬼則冷笑了一聲,說沒想到那幫人還真有臉,是杜老二找你們過來的吧?

杜老二?

老鬼提起這個名字,我的心中就是陡然一跳。

之前在加油站那兒,跟著荒野大鏢客出現的有四人,其中一人杜老二今天沒有出現,而據瞎眼老頭所言,這家夥可是宗教西北局三把手的公子。

那人給予了否決,然而我心中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正猶豫著要不要逃走的時候,卻瞧見老鬼開口說道:“我們跟你們走,這老頭兒跟我們不是一塊兒的,我們隻是瞧他可憐,招待他吃一頓飯,讓他走。”

中年人皺眉,說你確定?

瘋道人聽說要丟下自己,慌忙搖頭,說別啊,我跟你們一起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老鬼又好氣又好笑,說我們這回去,吃的是牢飯,你湊過來幹嘛啊?

瘋道人搖頭,說牢飯也是飯,我就是不願一個人。

聽到他這話兒,我和老鬼的心中止不住一陣溫暖,想著這老頭兒雖然瘋癲,但人卻還是挺不錯的,至少能夠共患難。

老鬼掏出錢包來,刷卡結賬,然後問那人說道:“需要銬起來麽?”

那人大概是知道一些我們的底細,點頭,說如此最好。

他倒也是不客氣,手一揮,立刻有人過來給我們上手銬,我瞧見老鬼既然已經決定束手就擒,便也不再反抗,任人將我給反手銬住。

有人過來將我們身上的東西搜出,然後將我們推出了館子,來到街上,給押著進了一輛防暴車裏麵去。

這些人應該經常幹這種事兒,顯得十分熟練。

我們三人給押在了防暴車結結實實的看守區內,我找地方坐下,看著鐵柵欄外麵兩個全副武裝、虎視眈眈的中山裝,低聲問道:“為什麽?”

老鬼知道我在問什麽,聳了聳肩膀,說不然能怎樣?

我說如果真的是杜老二叫來的人,那我們這豈不是自投羅網?

老鬼灑然而笑,說宗教西北局又不是杜老二他們家開的,必要的程序還是得走的吧?我們隻要承認是自衛,問題應該就不大。

我說雖然不是他們家開的,但被關押了起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到時候那幫人無論是在審問上麵做手腳,還是牢裏麵出點兒幺蛾子,咱們可就真的栽了。

老鬼說你我既然還想在國內這兒混著,就不能暴力抗法——說不定那幫人就等著咱動手呢,到時候無論是將我們當場給擊斃,還是被官方力量磨死,他們到時候直接弄了屍體,然後去領獎就是了,多方便……

聽到老鬼的描述,我的心頭頓時是一股怒火騰然而起。

媽了個巴子的,這幫人還真會玩兒啊。

黑的不成來白的。

我說既然這樣,那怎麽辦?

老鬼低聲說道:“來白的就來白的,咱未必會怕誰,誰身上沒有點兒社會關係呢,你說是吧?”

我心一動,說你的意思,是去找黑手雙城?

體製裏麵,我們認識的人之中,也就黑手雙城算得上是夠分量的,隻是那人現如今在東南,而這西北局,能夠搭得上線麽?

老鬼瞥了一眼旁邊的看守,沒有再說話。

我跟老鬼對了一下眼色,感覺到他其實並不慌張,知道如果對方如果跟我們來狠的,老鬼應該也並不懼怕。

畢竟現如今的我們,已經不是對方能夠隨意拿捏的人物,大不了到時候反了出去。

如此一想,我總有安靜了,回過神來,居然聽到了呼嚕聲。

那瘋道人居然在剛才上車不久,就已經睡著了。

他倒是吃飽了睡,啥事都不用想。

這樣也算是幸福。

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來到了一處戈壁上麵的軍事基地,我們給押解到了進去,又進了一道門,我透過帶著鐵絲網的窗口,能夠瞧見門口處寫著807特殊監獄的字樣。

居然給直接押到了監獄裏來,而看那特殊兩字,想必應該就是專門用來關押我們這種修行者的地方吧?

進了軍事基地附屬的監獄裏麵之後,車子停到了一片空地上來,緊接著門被打開,中年男人從車上跳下來,跟一個滿臉胡須的中年男人敬禮,說道:“魯局,G3011的嫌犯已經帶到了,是現在審問,還是什麽時候?”

那個魯局有點兒不修邊幅,大冷天居然穿著一件夏季作訓服,踩著大頭皮鞋,叼著一根煙,用一種冰冷的目光打量著我們。

幾秒鍾之後,他方才開口說道:“帶審訊室裏麵去,然後叫欒處幾個人過來。”

中年男人敬了一個禮,然後有人過來,給我戴了上黑色頭套。

視野被剝奪,這對我來說並不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畢竟炁場仍在,無論是行走,還是對於周圍的感知都還算是正常。

我的心中一直在掛念被搜走的桃花扇,畢竟那東西不是我的。

是小觀音暫借給我的——如果那個女孩兒叫做小觀音的話。

我被推進了建築裏,然後應該是來到了地下,空氣有些潮濕陰冷,緊接著又走了一段距離,七拐八拐,最終老鬼和瘋道人與我分開,然後我被推到了一個裝著鐵門的房間裏來。

有人按著我坐下,那是一個金屬椅子,直接鑄在地裏麵,然後我的手腳都被東西給扣了起來。

這個時候我的頭罩才被人拿開了去。

這是一個空間狹窄的審訊室,正中間自然是我坐著的這金屬椅子,表麵冰涼,而對麵兩米開外是一個審訊台,而審訊台後麵是一塊黑色的玻璃,估計是單向玻璃,這兒看不過去,而那邊則可以隨時隨地觀察到審訊室裏麵的情況。

屋子裏的幾個角落都有攝像頭在,有一盞錚亮的大燈在我頭頂晃**。

押著我的那人拿著我腦袋上麵的頭罩離開了,而我在這審訊室裏麵足足等了五分鍾左右,方才有人推門進來。

這段時間裏,我有點兒度日如年。

隻有真正失去了自由,方才能夠感受到它的美妙。

不知道為什麽,我對被搜走的桃花扇十分牽掛,總感覺如果要是有人給我拿走了,或者弄壞了,我拿什麽東西去給小觀音交代?

不知不覺間,小觀音已經走進了我的心裏。

推門而入的人,是之前我們見過的那個不修邊幅、叫做魯局的男人,他大喇喇地推門而入,然後坐在了審訊台後麵的椅子上。

旁邊有一個年輕女子,也穿著黑色製服,估計是記錄員。

她將房間裏麵的錄音一起調試了一下,又將審訊本給攤開,準備好之後,朝著他點了點頭。

這是準備正式審問了。

魯局在得到提示之後,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眯著眼睛打量我。

他想給我施加一種無形的壓力,然而我卻顯得十分坦然,平視著對方,不卑不亢,很平靜。

這相對而亡的時間,差不多持續了一兩分鍾,那人方才開口說道:“姓名。”

我回答:“王明。”

他又說:“性別男,金花你填一下——籍貫。”

我說江陰市彭城。

魯局問了幾個基礎問題,然後說對於今天這起案件,你有什麽可以說的?

我說對方在半路上襲擊我們,用兩輛重型卡車惡意製造車禍,而當我們跳車逃生之後,使用自動步槍對我們進行攻擊,隨後更是糾集近二十人的力量對我們進行圍攻……

魯局猛然一揮手,說你別扯這些,我就問你,路邊的死者,是你們殺的?

我沒有點頭,說不,是自衛。

魯局盯著我,許久之後,猛然一拍桌子,怒聲吼道:“少特麽跟我廢話,我問你是不是你殺的,你跟我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都被逮到這裏來了,你還跟我在這裏耍嘴皮子、說相聲呢?你以為你是嶽雲鵬啊,還是郭德綱麽?”

對方的猛然暴怒,讓我的情緒一下子就冷靜下來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要打一個電話。”

魯局眯起了眼睛來,說打給誰?

我說打給律師行不行?

魯局瞪了我一眼,說你香港電視劇看多了吧?

我說那就打給你們的人。

魯局一愣,說誰?

我開口說道:“黑手雙城,陳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