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紛紛推脫、畏戰不前的時候,青丘雁站了出來。
這位可不是什麽小角色,青丘一族在蟲原素以足智多謀、變化多端而著名,而青丘雁作為青丘族大長老青丘鴻的徒弟、青丘神女的身份,受到萬千人的仰慕和愛戴,即便是比不上這四位大佬,但也相差不遠,所以此言一出,眾人立刻都朝著她望了過去。
很快,大家也都將目光投向了被青丘雁指向的我來。
我將整個身子都藏在了巨大的黑色鬥篷之中,顯得十分神秘,而一米八幾的個頭在這一大幫以“丈”為計量單位的妖魔鬼怪跟前,又顯得過分弱小,宛如一根豆芽菜一般。
所以在最開始的一愣之後,引發的,則是一陣嘲笑聲。
在這些人看來,青衣魃那可是厲害到沒譜兒的恐怖傳說,讓這樣的一人下水,豈不是讓他去送人頭麽?
然而被青丘雁指出來之後,我思慮一番,最終還是決定下水。
如果躲在水下的那青衣女人是蛇仙兒的話,那麽與其讓這幫人找到她,還不如我先把情況給弄清楚,找到人了再作研究;而如果下麵那位是青衣魃的話——廢話,如果是青衣魃,還需要躲在這個水潭之中?
麵對著眾人的嘲笑,我表現得十分平靜,既不爭辯,也不解釋,而是緩步走到了水潭的邊緣來。
青丘雁則忍不住說道:“諸位可記得昨夜誅殺了瘧鬼河伯的事情?”
眾人點頭,說自然知道,不過提這事兒幹嘛?
青丘雁指著我,說我們昨夜過滄浪水,瘧鬼河伯親自出手阻攔,就是這位以一己之力,穩住了瘧鬼河伯,保我們過河,聽到這事兒,你們還想要嘲笑人家麽?
什麽?
半夜過江,半渡而擊?
聽到這事兒,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夜裏的滄浪江到底有多恐怖,瘧鬼河伯到底有多霸道,在座的各位就算是沒有經曆過,也是聽說過的。
能夠這般還活生生站著的人,就應該獲得該有的尊重。
眾人不再多言,而我則一躍跳進了寒潭水中去。
比起滄浪江,這碧月潭的水顯得更加冷。
這種冷,幾乎相當於滄浪江戰鬥最激烈時,無數陰魂貫注之後那江水的溫度。
我一入其中,便感覺到潭底下的那青衣女子絕對不是青衣魃。
何謂魃?
這是僵屍之中最頂端的存在之一,旱魃一出,赤地千裏,那熱力可比火焰狻猊要強上許多,如果真的有一頭旱魃在此的話,那麽就不會是這般的冰寒徹骨,而是咕嘟嘟冒著氣泡的溫泉了。
我往下遊去,那碧月潭越走越深,走了幾十米,居然還沒有瞧見底部。
這事兒讓我心中駭然,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舟山群島的時候,探訪那海天佛國之時的場景。
當時我們也是通過一個深潭,不斷向前,最終抵達了海天佛國的遺址。
難道這裏也是?
想到這個可能,我止不住心中的好奇,使勁兒揮動手臂,一路往下遊去。
如此有了一刻多鍾,我仿佛進入了一個黑黝黝的天坑,遊了不知道有多久,最終來到了一處側麵的甬道裏。
盡管即便是不換氣,我也可以在水裏待上一整天,但是碧月潭底下麵的天坑給人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而且那溫度一度讓我感覺接近於零,所以瞧見這甬道的時候,我心中充滿了歡喜。
進入甬道之後,遊了十分鍾,前麵終於有了出口。
不但有出口,而且還有光。
我心中湧現出一陣狂喜,快速遊了過去,很快就到了盡頭。
那兒是一個巨大的空間。
我爬了出來,趴在岸邊,然後仔細打量著周遭的空間,發現這地方大得讓我有一些說不出話來。
這是我見過最大的山洞,那洞頂宛若蒼穹,邊際融入於黑暗之中,幾乎看不到盡頭。
有光從不知名處浮現而出。
而在這巨大的孔洞之中,我卻並不會感覺到空曠。
因為我瞧見了許多巨大的石頭塑像。
這些石像有的高達十幾丈,有的隻有幾米,而且大多數都不算完整,斷手斷腳還算是好的,許多都從中折斷,斷成了數截。
然而即便如此,從我這個角度望過去,心中能夠感受的,是滿滿的震撼。
震撼,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視線之中的這些石像,有成百上千個,這樣的石像每一個都需要耗費不知道多少年頭來雕琢,然而此刻卻是密密麻麻,占滿了我伸出的巨大空間之中。
到底怎麽回事?
我駐足原地,心中駭然,久久不得平靜,而這個時候,遠處卻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飛快,我扭轉過頭去,瞧見一抹青衣浮動。
我心中一跳,下意識地擺出了戒備的姿勢。
不過好在那邊一定,蛇仙兒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王明,你怎麽會在這裏?”
從一堆亂石之中,蛇仙兒款款走出,來到了我的跟前,仔細打量著我,然後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你這些天都跑到哪兒去了,我們到處再找你呢……
我也是心中歡喜,說你們?老鬼呢?
蛇仙兒搖頭,說我後來跟他分散了,他應該是跟石前輩在一起的。
啊?
我聽到這話兒,連忙搖頭,說不對,我見過瘋道人了,他們並不在一起。
蛇仙兒也是一愣,說到底怎麽回事?
我將昨夜在滄浪江遇險,然後瘋道人在最關鍵的時刻介入,將那瘧鬼河伯給一劍斬殺,自己化作河伯的事情,跟蛇仙兒簡單講了一遍,她聽過之後,一臉驚訝,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石前輩已經恢複了自我的意識?”
我點頭,說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以他的實力,絕對做不到昨夜那般的結果。
蛇仙兒說可是我聽老鬼說過,石前輩主修南海降魔錄,體內很有可能封印的是上古大魔燭九陰,瘋癲狀態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如何還能夠恢複清醒呢?
我眉頭一跳,說你的意思,是昨夜斬殺瘧鬼河伯的並不是瘋道人,而是那濁九陰?
蛇仙兒搖頭,說這個我也不知道,如果能夠找到他問清楚就最好了。
我苦笑,說若是能夠見麵問清楚,我又何必跑東跑西呢?
談過瘋道人,蛇仙兒告訴我,說當日她和老鬼、瘋道人在約定的地點裏等了兩天,見沒有人,知道出了事情,於是就開始回去找尋。
一開始的時候三人同行,後來效率不高,幾人就分道揚鑣了,約好見麵地點——前事不提,之所以淪落於此,是因為她誤入野象穀,結果給幾個臉上長著幾把的二流子調戲,動了手,給那些人一陣追逐,就到了這裏來。
說到這裏,蛇仙兒又跟我說起另外一件事情,說她之前和小米兒在苗疆萬毒窟裏四處找尋的時候,她翻到了一些記錄和一份殘破的地圖。
那地圖的描述,與這碧月潭十分契合。
那記錄之上有一個傳說,說明這碧月潭之下,連通另一處空間,那兒是眾神隕落之地。
中州之所以成為廢土,這個地方或許會有一些答案。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才義無反顧地跳進了這碧月潭,而一路進來,其實也有許多禁製和機關,所幸她看過記錄,都給一一破解了去。
聽到蛇仙兒的講述,我的心中有些駭然。
剛才若不是蛇仙兒之前已經有過破解,隻怕我這般懵懵懂懂地衝進來,是要吃大虧的。
我望著周遭無數的石像,深吸了一口氣,說那你有什麽發現沒有?
蛇仙兒看了我身後的水潭一眼,說你後麵還有什麽人沒有?
我將我出現在這裏的前後因果跟蛇仙兒講起,她聽過之後,沉吟了一番,方才說道:“這個地方是重寶之地,如果被人發現,很容易遭受窺探,那些人畏懼青衣魃,不敢進入,是最好不過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你且等我去將禁製開啟再說。”
說罷,她帶著我往左邊的方向走去。
兩人一路走,幾分鍾之後,來到了一處高台之上,蛇仙兒將手放在了正中間的一個圓球上,閉上眼睛,輕輕摩挲一番。
過了好一會兒,她方才睜開眼睛來,衝著我微微一笑,說好了。
我說你進這兒許久,有什麽發現沒?
蛇仙兒帶著我來到高台的邊緣處,指著牆上的壁畫和符文,說這些是用神文撰寫的,我從先天的記憶之中帶了一些混沌印象,所以勉強能夠了解一些……
我說你講。
蛇仙兒說這上麵講了一件事情,除了我們之前身處的世界,這個世界上還有無數的空間和去處,而在淩駕於這些地方之上呢,還有三十三層天,每一層都有無數生靈居住,而在三十三層天那兒,有一個意識之海,裏麵會有神靈誕生,這種神靈不死不滅,也被叫做天人。
她深吸一口氣,說所謂天人,其實就是我們所說的神仙。
我有點兒像是在聽神話,撓了撓頭,說然後呢,跟中州廢土又有什麽聯係?
蛇仙兒朝著周遭一指,深吸一口氣,說本來世間一片和諧,自有規則運轉,然而卻發生了戰爭,也稱之為無量劫,而引發戰爭的那人,在這裏被叫做三十四層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