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的出現讓人意外,而領頭的那人,則更讓我意外。

那竟然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不過此刻的他的臉一片青黑,雙目之中凶光四溢,顯然是中了邪。

我瞧見這人的氣勢比剛剛被我斬殺了的空靈道長還足,大概能夠猜測得出此人的身份來。

空寂道長。

圓明宮的當家之人,隻不過此刻的他,應該是被那食腦蟲給侵占了腦子,成為了久丹鬆嘉瑪的走狗。

而除了這個老道士,隊伍裏還有七八人,也都是身穿著道袍。

這些應該都是圓明宮的人,估計也都給空靈道長給陰了。

瞧見這些僵直麻木的臉孔,我心中憑空升騰出幾分憤怒,雖然那空靈道長已經死了,但依舊還有一種將他給碎屍萬段的心思。

而除了這些圓明宮的道士,還有十來人,卻是身穿黑袍,將全身上下都給罩在袍子裏的家夥。

也有人露出了麵目,都是麵貌無端醜惡,宛如鬼魅一般的家夥。

對方來勢洶洶,足有二十餘人,卻是將程程給緊緊圍在了核心之處,然後朝著大雄寶殿之外匆匆而去。

那程程似乎瞧見了我,眼中露出幾分疑惑,猛然揮手,卻是隻分出四五人來,準備過來攔截我們,而其餘人則帶著她出門而去。

我不是傻子,瞧見這狀況,心裏麵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黑舍利到手了。

隻有如此,對方才會沒有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地殺過來,因為此時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將黑舍利給平安帶走,而不是橫生枝節,與我們為敵。

隻不過,我本身就是為了阻止這事兒發生而來的,哪裏能夠讓你這般輕易就拿走?

我招呼一聲,然後朝著前方狂奔而走。

我是拖著刀上的,有四五人被分了出來,朝我迎戰,而且都是那穿著道袍的圓明宮道士。

這些人剛才想必是已經大開了殺戒,一身上下,全是濺滿的鮮血,此刻狀如猛虎,幾乎沒有任何留手,一下子就將我給圍住了。

騎兵交戰的時候,有一招叫做拖刀術。

據說武聖關公最愛這麽陰人。

而我這一路奔跑而來,那刀刃與青石地麵摩擦而產生了巨大的力量,就在對方剛剛將我達成合圍的一瞬間,我將長刀猛然上揚,朝前陡然劈了過去。

唰!

一道破空炸響,攔在我跟前的那道士給我一刀劈成了兩截,鮮血陡然迸射而出,將眾人的雙眼都給迷離了去,而我則突破了合圍,衝到這邊匆匆而走的人群之中來。

我揮舞起了手中的三尖兩刃刀來,在人群之中大肆揮砍。

說起來,兩人交手,三尖兩刃刀並不適合,因為兩人終會有近身之時,而這長柄兵器其實並不適合江湖爭鬥。

它真正能夠發揮奇效的,是在戰陣之中,亂軍從中。

到處都是敵人的時候,揮舞著三尖兩刃刀,大開大闔,簡直就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在三尖兩刃刀的強力加持之下,我展現出了極為恐怖的戰鬥力來,將這一隊殺得人仰馬翻。

而這個時候,我的三尖兩刃刀終於被一個人給架住了。

那個被我懷疑是空寂道長的老道士。

他手中的劍,與空靈道長的劍幾乎同一款式和材質,不過似乎更加古老一些。

我長刀下壓,問道:“空寂道長?”

老道士點頭,說是我。

我說我知道你是受害者,腦子裏麵也有食腦蟲,但是我隻想跟你講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任何膽敢攔在我麵前的人,我都會將之視為敵人,一刀斬殺。

空寂道長冷哼一聲,說好猖狂的小子,受死了。

他手中的劍化作萬道光芒,倏然之間就將我給籠罩其中,我感受到了對方長劍之上磅礴的劍意,沒有敢再用蠻力前衝,而是適時地後退了幾步。

望著那璀璨得如同滿天繁星的劍芒,我心中有些詫異。

這麽厲害的老道士,怎麽就給人種下了食腦蟲了呢?

那玩意到底是怎麽下的,會不會突然一下,也將我給轉化了去?

我心中疑惑,隻有堅守防線,應付著空寂道長的萬劍歸流,而那程程僅僅隻是停頓下來,打量了我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殿外去。

我一邊作戰,一邊大聲喊道:“跟住她,黑舍利就在她手上。”

黃養鬼和小米兒跟了上去,而我卻不得不麵對著空寂道長暴風驟雨的攻擊。

這一位並非凡人,而是圓明宮的宮主,青城丈人的傳承,我即便是修為突飛猛進,還握著三尖兩刃刀,到底還是抵不過老家夥一甲子的修為,最終還是掙脫不得。

眼看著敵人和小米兒、黃養鬼等人一路越過廣場,衝到了石場佛林邊上去,我有些著急了。

我若是被這個家夥纏住,哪裏還有時間攔住人?

想到這裏,我猛然後退,先是揮了兩下刀,然後擠出了逸仙刀來。

逸仙刀宛如一道閃電,射向了空寂道長的眉心之處。

它出現得是那般的突然,而且還有著一種嗜血的氣勢,眼看著就要將對方給吞沒,這個時候,空寂道長居然伸出了左手來,食指和中指微微張開,然後在千鈞一發之際,將那逸仙刀給抓住了去。

出神還虛指。

他的這一手段可比空靈道長要強上許多,逸仙刀被他夾住,盡管有源源不斷的龍脈之氣狂湧而出,試圖操控它離開,然而卻給空寂道長死死鉗住。

那逸仙刀的尾端不斷顫動,發出蜜蜂飛舞之時的蜂鳴聲,結果卻終究脫離不得。

好強的家夥,不愧是青城山圓明宮的宮主。

隻不過,這般厲害的人物,沒有出現在青城山最需要的山門之前,抵擋邪靈教的攻擊,卻在這大後方偷襲自己同氣連枝的泰安古寺,助紂為虐,實在是太可恨了。

我在嚐試了幾回,發現收不回逸仙刀之後,三尖兩刃刀再一次上前。

我的攻勢越發凶猛,使得空寂道長無法再分神控製逸仙刀,使得它脫離了掌控,隨後又一次偷襲而來。

兩人在大雄寶殿之中大戰幾十個回合,周遭的人影不見,隻有我們兩人的刀劍之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有人加入了戰場。

砰、砰、砰、砰……

一連十來聲的炸響,將瘋狂的空寂道長給打得連連後退,而隨後一個身影浮現,落在了他的身後,伸出手來,五指屈伸,抓做了爪狀,將空寂道長給牢牢控製住。

原本勢不可擋的空寂道長,此刻卻是如同木偶一般,動彈不得。

我抬頭望去,卻見這個突然出現的家夥,卻正是之前趕往泰安古寺的酒陵禪師,不由得心花怒放,大聲喊道:“禪師。”

酒陵禪師眼神一掃,立刻將所有的事情都了然於心,然後說道:“黑舍利給人偷走了。”

我說我知道,應該在一個叫做程程的小女孩手中,我朋友追去了。

酒陵禪師歎了一口氣,說之前我還有一些不太信任你,沒想到這事兒居然是真的;這些年來,的確是我們太自大了,自以為是,覺得憑著此刻的修為,就不會有人膽敢招惹,卻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敵人不僅僅隻是一個……

我瞧見他意興闌珊,不由得心中沒底,問禪師你怎麽了?沒受傷吧?

酒陵禪師說沒有,不過我剛才跟你口中的那個久丹鬆嘉瑪交了手,她手中有一種法器,能夠克製鬼仙,讓我發揮不出十分之一的實力戰力來,兩人糾纏,使得她的手下趁虛而入,將東西給偷走了。

我為之一驚,說什麽法器?

酒陵禪師皺著眉頭,卻指向了我手中的三尖兩刃刀,說那玩意的氣息,跟你的這個很像。

跟三尖兩刃刀很像?

莫非也是神器?

我心中驚訝,忙問那賊女人呢?

酒陵禪師說我追著她出來的,路過這邊,瞧見你們在交手,便停下來幫忙了。

久丹鬆嘉瑪逃走了?

我想起小米兒和黃養鬼追著程程一夥人而走,心中頓時不安,說禪師,我們得趕緊過去,要不然黑舍利被偷走不說,而且我的朋友也會有危險的。

酒陵禪師點頭,說好。

我起身要走,卻瞧見旁邊的空寂道長,不由得猶豫道:“他怎麽辦?”

酒陵禪師歎了一口氣,說他雖然殺了我很多泰安寺的人,但並非他本意,先讓他睡一覺,回頭我們再理會吧。

他伸手,在空寂道長的額頭上麵輕輕拍了一張,那老道士應聲倒下,昏迷了過去。

我們衝出了大雄寶殿,酒陵禪師左右一望,指著石場那邊的方向說道:“在那裏,走。”

我們快速衝去,越過廣場之前來的時候,那個小沙彌方才氣喘籲籲地衝了過來,看到我們,趕忙揮手招呼,說師叔祖,師叔祖,我在這裏。

酒陵禪師停下腳步,冷臉說道:“不是讓你帶路麽,怎麽現在才來?”

那小沙彌跑到了我們跟前來,捂著肚子,痛苦地喘氣,然後說道:“我已經用盡全力了,不過路上的時候碰到一個人,他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酒陵禪師一愣,說什麽?

小沙彌抬起了頭來,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厲聲喝道:“他說小佛爺讓你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