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被鞋子踩住,這樣的羞辱讓我心中沒由來的一陣憤怒,然而憤怒之後卻又是平靜。

我吸氣,開口說道:“你剛才,在催眠我,對麽?”

啊?

京劇白臉人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說沒想到這個時候,你居然還在關心這個問題?

我說對,這個很重要——你剛才,是催眠了我麽?

京劇白臉人說我剛才沒有催眠你,催眠你、在你內心之中種下潛意識的,是那一本假的《斬神訣》,它已經在你的心裏栽下了種子,而隻要我做出某種暗示,你就會不由自主地使出這一招傷人傷己的手段來——怎麽樣,我如此的用心,你有沒有感動?

對方有點兒像是玩老鼠的貓兒,衝著我笑,而這笑聲之中,又有幾分說不出來的不屑。

他顯然是對我如此容易中招,有些輕蔑。

我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其實,我已經知道閣下是誰了。”

哦?

京劇白臉人有些驚訝,說哦,沒想到你這個莽夫,居然還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讓我有些意外——你該不會是在詐我吧?

我即便是給人踩著,卻還是顯得很平靜,說別裝了,你剛才也說過了,我曾經剛跟天仙宮的三絕真人交過手,他贏不了我,這也代表了,天底下能夠贏得了我的人並不多;既然如此,那麽你是誰,其實就已經很好猜了……

那人哼了一聲,說所謂的天下十大,不過是當年朝廷排排坐、分果果的手段而已,比三絕真人厲害的,這世間沒有五十個,也有三十個,你能知道幾人?

我笑了笑,說對,這世間強者如雲,一山更比一山高,這一點我是承認的,但是仔細想想,範圍也是很小,而再加上閣下既懂得南海劍技,又知曉龍脈手段,這個其實就更容易分清楚了——王千林,王老板,其實我一直很奇怪一點,那就是為何作為一個私營老板,你居然會有這麽強大的修為,然而在江湖上卻又幾乎默默無聞呢?現如今,我倒是有幾分了解……

啊?

那人不動聲色地說道:“你且說說看。”

我說作為龍脈守護家族的旁支,與我一般,你也是王家的棄子,而且我這一支不管如何,都還算是有點兒關聯,至於你,隻怕是已經出了五服去,若不是碰見了南海劍怪,隻怕閣下的修為算不得什麽。當然,你最強大的,並不是修為,而是天才一般的商業運作能力,和堅定不移的精神,才是最為可貴的……

他說你如何確定,我就是王千林呢?

我說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並不是很確定,當然,你放心,我也絕對不是在詐你,而是在用排除法——在這京畿之地,能夠勝過三絕真人的高手不少,但也不多,我仔細思量了一下,能夠逼我到如此境地的人更是不多,而你,則與我所有的猜測都很符合,而且對我的了解也很多。不過,你知道我為何會那般肯定麽?

他說洗耳恭聽。

我說其實你唯一露出的破綻,就是在王崇死去的現場,你突然跳出來針對我的那一下,讓我對你產生了懷疑。

哦?

他沉吟一番,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我卻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在我的印象中,身為大富豪的你有著絕對的傲慢,與你來往的,都是三絕真人、海常真人、宗教局副局那樣的高大上人物,而我在你的眼裏,什麽都不算;為什麽你突然之間會對我產生了濃烈的敵意呢?我很奇怪,隨即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京劇白臉人居高臨下地望著我,意味深長地說道:“哦……”

我嘿然而笑,說道:“如果,我說是如果,若你是那南海劍怪的傳承者,在看到了報紙上麵的啟示之後,通過各種渠道,知道我得了這消息,所以才會對我格外重視起來,那麽這就說得通了——這世間的絕頂高手,他從來都不是憑空而生的,而如此厲害的王千林,傳承到底是什麽呢?我想我應該是有了答案。”

聽到我說完這一切,京劇白臉人冷聲而笑,伸手一抓,將我的逸仙刀給緩緩壓了下來,朝著我的脖子移動而來,然後說道:“扯了這麽多的廢話,搞得你好像贏家一樣;不過你還是沒有告訴我,南海劍怪,到底在哪裏?”

我一愣,說我說了這麽多,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揭曉答案,將這破麵具給摘下來的意思?

那人沉聲說道:“最後的機會,你不說,那便死。”

我這個時候突然又笑了,悠然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麽多嗎?其實並不是因為我懷疑你是什麽王千林,也不是我真的識別了你的身份,隻不過是……”

我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在給自己拖延時間而已。”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我深吸的那一口氣緩緩吐出,然後爆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吼叫聲。

啊……

在這樣的叫聲之中,火焰狻猊從我的左手之中猛然竄出,將這個男人給直接撲倒在了地上去,而與此同時,經過這段時間恢複之後的我,憑借著西方龍脈強化過的堅韌體質,已經將剛才那一招造成的後果,給盡可能地減低了許多。

當京劇白臉人被火焰狻猊撞開去的那一刹那,我猛然竄了起來,然後手一伸,三尖兩刃刀出現在了我的右手之上。

我的嗓子已經喊破,而三尖兩刃刀也在這一刻,顯露出了最為崢嶸的模樣來。

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這玩意足有十幾丈高。

此刻的它,隻不過是適應我的尺寸而已。

這並不是它的本麵目。

四兩撥千斤,我瞧見那個影魔已經越過了火焰狻猊,朝著我猛然撲了過來,我沒有太多的猶豫,將三尖兩刃刀瞬間漲大,然後朝著前方猛然揮了過去。

影魔的身子陡然一黯,化作了虛無,緩過了這一擊。

不過變大變長的三尖兩刃刀卻是將不遠處一棟在建的高樓給直接砸中,高大的腳手架和樓梯朝著我們這邊猛然砸落了下來。

我一擊得手,沒有再與對方糾纏,而是猛然回首,將三尖兩刃刀化作原來模樣,然後拖刀而走。

我快速狂奔,而與此同時,我將所有的意念,都放在了操控逸仙刀之上。

我將所有的龍脈之力,包括龍脈社稷圖之上的氣息,都通過了小金龍的擴散,朝著整個空間炁場擴散了去。

終於,我把握住了逸仙刀,然後將它往我這邊猛然一拽。

京劇白臉人似乎被我的“垂死反擊”給驚到了,當我恢複了戰鬥力的時候,他也憤怒了,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咆哮,仿佛要將逸仙刀給我沒收了去一般。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如願,因為我此刻的意念之力,並不是他能夠阻攔的。

逸仙刀宛如一道光,朝著我這邊射了過來。

而火焰狻猊在受到恐怖的傷害之後,也是功成身退,朝著我這邊狂奔而來,與此同時,大樓和腳手架坍塌而下,無數的鋼材、石塊和轉頭飛濺而起,將那個京劇白臉人給壓在了下麵去。

這可是千噸之力,非人力所能夠阻擋。

轟……

我拖刀而走,狂奔了幾秒鍾,終於一聲巨大的坍塌炸響,整個地皮都抖了三抖,塵煙將整個世界都給遮掩了去。

此刻的我收起了火焰狻猊、逸仙刀和三尖兩刃刀,根本不管後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狂奔了好幾裏地,來到了一處街巷角落處,扶著旁邊的垃圾箱,然後開始吐血。

我並非是鋼鐵之軀,剛才的震動同樣也傷到了我,而最重要的傷害,卻是之前我用假的斬神訣,劈出去的那一刀。

那一下,若不是我剛剛被巨龍之力強化過後的身體,隻怕早就已經崩潰了。

而正因為如此,使得京劇白臉人在最後的一刻,放鬆了警惕。

這才讓我臨死反擊成功了去。

幾口鮮血吐出,我感覺胸口順暢許多,抬頭望了一下頭頂上的月亮,感覺絲絲溫暖,經脈之中正在快速構建,所有的內傷也開始緩慢消退了去。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拿了起來,發現是林齊鳴的來電。

我接通,那邊焦急地說道:“王明,你在哪裏?”

我左右看了一下,說我不確定。

林齊鳴說你們乘坐的車子有定位,你應該在大興區附近,我剛剛收到消息,說那邊發生了一場很大的變故,你能夠提前趕過去,幫我們控一下場麵麽?

我苦笑,說你所謂的變故,是不是一場或者幾場車禍,以及一棟大樓的倒塌?

林齊鳴驚訝,說你在現場麽?

我說對,我在現場——事實上,是有人想要刺殺我,我剛剛逃出來了,不過給我開車的小侯,他已經犧牲了……

林齊鳴愣了兩秒鍾,然後說道:“等等,你先別掛電話,陳老大要跟你說話。”

他似乎去找人了,而就在這個時候,街巷口那兒,卻有一個身影,從十幾層樓之上,倏然落了下,然後出現在了我的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