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的想法,老鬼和黃胖子其實都是有所了解的。

畢竟王釗是我這世間最親的親人之一,他現如今出了事,我這個當哥的肯定不能置之不理,而現如今諸事已了,前往白頭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鬼幾乎沒有什麽考慮,便提出與我一起,而黃胖子則猶豫了一下,然後說也要跟去。

我拍了拍黃胖子的背上,笑了,說你就得了,找個地方好好養傷吧;再說了,我們在國內也需要有一個信息聯絡人,這件事情除了你,別人我們也不放心。

黃胖子先前背上給劃拉了一刀,口子很深,雖然小米兒給他簡單處理了一下,不過經過這麽激烈的戰鬥,後麵又裂開來了。

再經過了水浸,又奔行百裏,傷勢已經加重,幾乎影響到了他的行動。

黃胖子與我們相比,身體素質到底還是差了一些。

我即便在與久丹鬆嘉瑪拚鬥的時候,身上受了一些傷,不過此刻卻也通過龍脈之氣的溫養,恢複許多。

老鬼也是如此。

我們兩個在恢複能力上,不是尋常人所能比的。

聽到了我的話語,黃胖子沉默了一會兒,方才十分遺憾的點頭答應。

我笑了,說你別難過,現如今是漫長的冬天,白頭山一片皚皚白雪,別說美女,鬼影子都未必瞧得見一個,我也不知道我老弟到底給安置到哪兒去了,得先去查探一下,真正有了結果的時候才有所行動,到時候我們保持聯係吧。

這麽說,黃胖子的臉色才好了一些。

黃胖子的父親一字劍是江湖大拿,各種各樣的手段層出不窮,他也學了許多,關於改頭換麵的活計並不算陌生,隻要有一張假身份證,天下皆可去的。

我問他接下來的想法,他告訴我,這事兒很簡單,打電話給他的管家快劍馬六,自然會有人來接他。

快劍馬六是一字劍留給黃胖子的管家,也算是黃胖子的長輩。

那人對他黃家忠心耿耿。

世界上全部的人都背叛了他,快劍馬六也依然會站在他的身後,拿著劍,斬殺一切的敵人。

聽到這個,我們就放心多了。

我又跟黃胖子聊了一些接下來該做的事情,讓他裝慫,不要露麵,也別讓人知道他活著回返,更不要透露我們的消息。

這事兒即便是他父親的好友黑手雙城,都不能夠告訴。

交待完畢之後,就是告辭、離別。

對於再一次與我們分別,黃胖子有點兒難過,聊起了在京都並肩而戰的經曆,滿是傷懷,弄得我們兩個都忍不住笑了,說瞧你一身大好肥肉,卻沒想到是個黏黏糊糊的娘們兒——這段時間有空健身減肥,下次過來看,若是一身腱子肉,多好?

這般說著,氣氛就歡樂許多,隨後黃胖子又把小米兒給抱起來。

他與小米兒留在津門時,有了很不錯的感情。

小米兒為了安慰這位胖叔叔,還親了他的一下臉頰,讓黃胖子感動得老淚縱橫。

聚散終有時,我們與黃胖子分道揚鑣,他去了江陰,而我們則南下,輾轉到了長沙國,然後改頭換麵,隱姓埋名,想辦法乘坐高鐵前往了長白山一帶。

此刻的長白山卻是一片雪國,大雪封山。

我來到樂長白山腳下,突然間心中一動,跟老鬼說要不然咱們去瞧一眼天池寨吧?

天池寨我和小米兒來過,但是老鬼卻是頭一次來。

他沒有什麽意見。

畢竟我們過這邊來,找我弟弟王釗,這事兒毫無頭緒,一時半會兒估計也得不到什麽進展。

三人步行前往天池寨,一路積雪,便不得不去林子裏伐木,弄出一副簡易的滑雪工具來,而這個時候,老鬼再一次地拿出了他的那把龍神劍來。

這是我第二次瞧見這劍,忍不住上前過來圍觀。

這劍鋒利,再堅韌的林木,在它的麵前都如同紙一樣的輕薄。

而出鞘之前,這劍如同一根石頭棒子,十分低調。

老鬼三下五除二削好了木頭,瞧見我有些興趣,便問我,說有興趣?

我點頭。

老鬼將劍扔給了我,我接過來,握著劍把,能夠感覺到劍身之中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在不斷湧動,使得那長劍嗡嗡嗡地顫抖,並且有排斥的力量,如同針刺一般朝著我的手中紮來。

好在這股力量與龍脈之氣十分相似,故而並沒有難得倒我。

我抓著這劍揮舞了兩下,感覺恣意之極,有一種飄飄然的輕快感,知道如果完全掌握,這必然是又一把石破天驚的利器。

我沒有再多把玩,而是扔給了老鬼,說這劍有劍靈?

老鬼點頭,說它刺你了?回頭我教訓它。

我說是什麽?

老鬼說你不是說這玩意的前身,是什麽龍脈氣運柱呢?感覺這劍應該是采用真龍某一根骸骨磨製而成,但堅韌度上麵又比這世間一切金屬都強,從這一點上來說,我覺得這真龍的等級很高,甚至有可能是五爪金龍這樣的王者級別。

我搖頭,說你還是有點兒保守,如果是龍神呢?

老鬼笑了,說龍神劍,說說而已,難不成還真的有什麽神啊魔啊的?

我也忍不住笑了,說這劍剛剛現世,可不就是斬殺了一尊神?

老鬼說那不過是一尊投影而已——不過你說得也對,這世間有太多的東西,是我們所不能夠了解的,許多強大的存在,在我們的看來,的確也跟神靈差不多了。

我說總有一天,我們也能夠站在它們的高度。

老鬼忍不住翻了白眼,說你之前不是還說要當天下第一麽,怎麽現在的目標卻是封神了?

我說當初項羽見秦皇,對友人說道“彼可取而代也”,咱們難道就沒有這樣的勇氣?小米兒她苗疆萬毒窟的開山祖師,便將一條聚血蠱供奉成神了,我們那一點兒比古人差?

老鬼說看起來得了十分之一龍脈,這人的氣質就是不一樣了。

說到這裏,我給老鬼道歉,說對了,上次你還交代我這事兒不能夠讓黃胖子知道,給他增添負擔,結果我嘴一溜就說了,不好意思。

老鬼搖頭,說我也隻是防患於未然而已,黃胖子是我們的生死兄弟,知道了也無妨,但絕對不能再跟任何人說了。

我點頭,說我曉得。

做好了滑雪工具,我們開始往深山行走,遇到上坡便足尖輕點而上,而到下坡路則直接劃了下去,即便如此,最終也耗費許多時間,到了夜裏,方才來到了天池寨附近。

天池寨本來有門戶大陣,不過經曆了之前的那一起變故之後,山門卻是大開。

我們不費什麽力氣,便**,來到了山寨之前來。

天池寨大部分的人都撤離了這裏,有的去了吉林,有的去了京都,隻有幾個守門人,被留在了這裏。

黑暗的夜裏,天氣陰沉,一點兒星光都沒有,被火摧毀大半的山寨裏,隻有幾處地方有燈火傳來,而其餘的地方,則陷入了一場黑暗之中去。

我避開守門人,在天池寨的殘骸、廢墟之間行走著,回憶起當初在這裏的過往。

突然間我有點兒懷念起了王大蠻子來。

雖然王大蠻子對我的態度從一開始就不算太好,但我依舊還是挺尊重這個老人的。

他有他的執念,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是用盡全部身心的投入,在培養王釗,隻不過我那老弟並沒有吃過多少苦,也沒有經曆過什麽太多的事情,故而一點兒韌性都沒有,最終還是沒有承受得住那考驗,化身成了魔。

這怪得了誰呢?

仔細想一想,其實誰都沒辦法怪,因為誰都有自己的理由,隻有長長的一聲歎息了。

我來到了我老弟曾經住過的房間,這兒是學徒樓,條件並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居然沒有在大火之中被焚毀而去。

不過當我來到了他的房間裏時,發現這兒亂七八糟,一片狼藉。

我瞧了一眼,便知道估計是那些在那一次動亂中失去親人的天池寨人,過來這兒泄憤打砸的結果。

我矗立在門口,久久不能平靜。

許久之後,老鬼對我說道:“天色已晚,我們趕了一天路,不如就在這兒找個地方休息吧?”

我想了一下,望向了另外一個方向的宋家大院,那兒也是留存不多的建築之一,想了想,我說要不然我們去那邊吧,那兒還不錯。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也好,客隨主便。

我苦笑,說我可不是這裏的主人,雖說我爺爺跟這兒有一點關係,但我的根,永遠都在彭城,在那一個老舊的家屬樓裏。

我們朝著宋家大院那邊走去,結果半路上,老鬼卻停了下來。

他吸了吸鼻子,然後皺著眉頭說道:“不對,怎麽有血腥味?”

我臉色一下子就嚴肅起來,說哪兒?

老鬼指著有亮光的地方,說那裏。

守門人?

我本不願意跟天池寨的守門人打交道,但聽到這話兒,沒有太多猶豫,匆匆趕了過去。

當我們來到亮燈的房間時,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湧了出來,我把門猛然一腳踹開,衝進裏麵去,卻見地下橫七豎八,倒了五具屍體,全部都流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