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我已經有好久沒有嚐試過這樣的疼痛,自從那一夜我將西方巨龍的氣息凝聚於全身之後,便很難有東西能夠傷得了我了。
強悍的身體讓我變得格外強大,也讓我忘卻了痛苦的感覺。
但是此時此刻,它卻又重新出現在了我的神經係統裏。
我低下頭去,瞧見插進我小腹處的,是一把鋒利的骨刺,而握著那把骨刺的手,則是我從墓陵之中一路背出來的我老弟王釗。
啊……
我低聲叫了一聲,那骨刺居然還在我的肚子裏攪動了一番,而這個時候老鬼和小米兒則都撲了過來,將王釗給推翻倒地了去。
隨後小米兒一把握住了那骨刺,開始往外拔。
啊……
沒想到那骨刺居然還有倒刺,倒拔的時候,疼得我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嚇得小米兒手忙腳亂,趕緊停住,然後開始小心翼翼地研究起來。
幾經周折,她方才將那骨刺給拔出,而我小腹處的傷口,則有滾滾的黑氣蔓延開來。
小米兒哭了,說有毒。
說罷,她毫不猶豫地趴在了我的身上,用嘴去吸取傷口處的毒液。
我一開始的時候還想要阻止,結果隨後反應了過來,這些毒對於我來說是致命的,但是對於小米兒,卻有著滋補的作用。
而即便是如此,那毒液也在我身體裏迅速蔓延開去,小米兒吸了十多分鍾,方才將所有的毒液吸走。
而此刻的我,則感覺到一陣說不出來的疲憊。
在這過程中,老鬼死死抓住了王釗,不過在刺出了那一下之後,他就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之中去,根本用不著看管。
但老鬼還是十分愧疚地抱著他,然後將人捆得結結實實。
當小米兒幫我處理完了傷口之後,老鬼趕忙問我,說怎麽樣了?
我嚐試著站起來,結果肚中的劇痛還未消減,全身也是一陣僵直發麻,不由得苦笑,說有點不太好,估計得休息一段時間了。
老鬼左右一看,宋加歡是個傷員,他也好不到哪兒去,我此刻又變成這般模樣,王釗還得讓人看著,合著這一幫人裏麵,也就小米兒有點處理緊急事務的能力。
他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不行,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要萬一給人發現了,那就真的是案板上麵的肥肉了。”
我說對,你去找一個藏身之地吧。
無論是王員外的人,還是白頭山的人,又或者加西亞公爵的手下,這些但凡碰到一個,都不會給我們太好的臉色。
說不定一言不合就開幹,而這個時候,我還真的有點兒虛。
老鬼一個人離開了,他的身影有點兒單薄,顯然也是強撐著痛苦,而宋加歡走了過來,幫忙看著我老弟。
我們找了一個角落隱蔽,而我半坐在雪地之中,一邊兒調整呼吸,一邊讓源源不斷的龍脈之氣滋潤我全身的經脈,讓自己能夠盡快一些恢複。
等了一刻多鍾,老鬼回來了,帶著我們繞開大路,來到了附近的一個洞穴裏。
這兒一看就不是有人來過的地方,我們進入其中後,老鬼出去,在外麵做了一部分的掩飾之後,方才返回而來。
而這個時候,一直陷入昏迷之中的王釗突然睜開了眼睛來。
我的心思,有一半都落在了王釗的身上,他一醒過來,我立刻就知道了,朝著他望了過去。
睜開眼睛之後,王釗左右打量了一下,洞子裏黑乎乎的,但是他卻能夠瞧清楚我的臉,不由得驚聲叫道:“哥?”
聽到他的話語,我先前的戒備立刻就消減了許多。
我眯著眼睛打量著我的這個老弟,說對,是我。
王釗說哥你怎麽在這裏呢?
他有些詫異,然後想要站起來,結果一動,才發現自己給綁得結結實實,不由得很是詫異,說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說王釗你還記得自己做了什麽嗎?
啊?
王釗先是一陣迷糊,隨後臉色開始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兒地消失了,眼淚卻一下子湧了出來,他咬著嘴唇,說哥,對不起,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瞧見他這副模樣,我的心卻寬了許多。
先前的那一刺,弄得我都開始懷疑了自己的斬魔決,然而現在想起來,應該是那邪龍魔靈給我留下的最後禮物,現如今的王釗,才是我那個傻蛋兒老弟。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你都記得什麽,說出來。
王釗痛苦地說道:“我受不了那邪龍的**,成為了它的信徒,然後我就不受控製,發起了狂來,把二爺爺給殺害了,我還殺了很多人,一把火燒了天池寨;後來我逃到了白頭山,跟白頭山少主達成了協議,他封了一座山給我當做領地……”
我說你還帶走了雪見妹子。
王釗一愣,連忙點頭,說對,我帶走了她——不過我沒有碰她,我對她一直很好,但她卻似乎並不喜歡我,對我也很抗拒。
我說這些事情,你都知道,但為什麽不控製自己?
王釗搖頭,說我不知道,很難,那個家夥的聲音一直左右著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我享受殺人的感覺,享受鮮血飆射的場麵,也享受別人跪倒在地,向我苦苦哀求的場景……我真該死,天啊——哥,我記起來了,我剛才還對你動手了。我作惡太多,無顏活在這個世界上了,你殺了我吧……
他痛苦地以頭撞牆,砰砰砰,腦瓜子撞得直響,悲痛欲絕。
我伸手過去,抓住了他的身子,直視對方的雙目,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那你可曾有想過,你若是死了,老爸該怎麽辦?我呢,我這個當哥哥的,又該如何想?”
啊……
王釗麵紅耳赤,羞愧不已,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
我說我這一次過來,就是奉了老爸和大爺爺的吩咐,將你找到,並且將你給押解回去——你罪孽深重,即便我是你哥哥,也沒有辦法替你開脫,所以如何審判你,這個我不知曉,也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回程期間,不要給我添麻煩。
王釗歎息,說哥,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犯了錯,就該受罰,絕對不敢有什麽妄想。
我說這就好,免得我們兄弟難做。
他聽到,張開了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我說怎麽?
王釗的眉頭皺起,苦笑著說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過說不出口。”
我說你有屁就放,何必囉嗦?
王釗說我入魔之後,去了白頭山,將雪見姑娘帶了去,結果我跑回了長白山來,給你“救”了,但雪見卻還是留在了那邊;我這邊如果沒有了消息,不知道白頭山少主會不會對雪見姑娘不利——那死胖子很卑鄙的,宋雪主現在也並不得他寵,反而對雪見姑娘虎視眈眈……
我說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幫你把雪見姑娘救出來?
王釗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說道:“我本來是想這麽說的,又想起剛才的事情,你現在估計也是自身難保了,我在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是有點兒過分。”
我笑了,說你還知道自己過分啊?
這個時候宋加歡走了過來,王釗瞧見,趕忙說道:“歡叔……”
雖然我老弟恢複了以前的神誌,但宋加歡卻並不喜歡他,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後說道:“這件事情,用不著勞煩你哥了。”
他語氣不善,然而王釗卻並未覺得,而是欣喜若狂地說道:“歡叔你有辦法?”
宋加歡冷哼了一聲,然後才說道:“白頭山再如何,其實還是得聽咱們上麵的招呼,等回頭了,我跟寨主匯報一下,以天池寨的名義向上麵申請,通過外交部來調解此事,問題應該不大……”
王釗說寨主?我師父不是已經被我……
他說不出口,而宋加歡則開口說道:“現如今天池寨的寨主是雪見姑娘的父親宋闕。”
聽到這話兒,王釗方才如釋重負。
既然是自家女兒,宋闕一定會上心的,總比其他人要積極許多。
雪見姑娘的事情商量妥當之後,我老弟也放下了心來,我問起了他此刻的感受,他告訴我,說此刻的他已經將那一身龍力融匯於心,雖然被斬去心魔,但實力折損不大。
我說既然如此,我就這麽綁著你了。
我老弟點頭,說好,把我看嚴一點兒,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做出那種讓自己後悔不已的事情。
我心中一動,忍不住又問了他幾句,知道心魔雖然已經斬殺,但惡念仍在。
這東西很難講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發作。
我猶豫著是否將南海降魔錄傳給他,讓他能夠降服內心的惡。
我想了想,然後走到了另外一邊,跟老鬼商量了起來。
聽到我的想法,老鬼說現如今你我也都是可以開枝散葉,各自傳承的時候了,如何決定,你自己考慮便是了。
我沉吟一番,還是有點兒把握不住,說我再想想。
剛剛說完,突然間外麵卻傳來了一陣動靜,然後有人開口說道:“外麵宗教局的人盯得緊,這裏有個洞子,我們進去躲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