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不見了。

前往苗疆萬毒窟,有兩個通道,一處是在西熊苗寨蛇婆婆的家中,而另外一處,則是在後山大榕樹附近的一處山縫之中。

當然,最終的入口,是在深藏在地穴之下的一個大水池子裏。

就算是在蛇婆婆家中,也不過是大水池的一處通道。

那水池子波光粼粼,有無數長蛇遊繞。

一般心理承受力差一點兒的人,估計一進入其中,就會崩潰了去,而通往那地**池的路上,則是機關重重,隱秘非常,尋常人根本無法進入其中。

那個地方,這個世界上除了蛇婆婆和小米兒之外,拋開那個不知道去了哪兒的大師兄努爾,之前就隻有一個人知道。

那人便是蛇婆婆的另外一個徒弟康妮。

這康妮則正是殺害蛇婆婆的直接凶手,至於久丹鬆嘉瑪,隻不過是開啟了康妮心頭的惡念而已。

當初老鬼之所以留下雲陌阡在這兒看守入口,就是有防備康妮的意思。

而我們最後一次見到康妮,則是在青城山外。

康妮從宗教局的監管之中逃離了去,之後我們雖然又見到過了久丹鬆嘉瑪以及黃養鬼,甚至在荊門黃家的長湖龍宮之下還將那討厭的女人弄得元氣大損,但最終一直都沒有再見到康妮。

而此時此刻,我們走過了那滿是機關和法陣的山道,來到了那山壁跟前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件事。

根本沒有山縫。

那山壁就這般擺在了那裏,仿佛亙古以來就一直存在著一般。

小米兒也是慌了,沿著曾經無比熟悉的山路不斷找尋,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左左右右地搜尋著,結果最終還是沒有辦法找尋到任何入口。

這樣詭異的結果,讓小米兒終於崩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瞧見痛哭之中的小米兒,我歎了一口氣。

我開始陷入了沉思。

事實上,對於苗疆萬毒窟,我也隻是一進一出兩次經曆而已,不過我對於這兒的記憶頗深,幾乎能夠明確無誤地認得出來,這兒並非那個出口。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使得那一片有縫隙的山壁突然間就消失不見了。

而剛才陪伴小米兒在這一片山區找尋的時候,我也問過了小米兒,才知道她以前也很少有走過這邊的山路,一般都是直接從西熊苗寨那邊走的,這兒也隻是蛇婆婆為了預防萬一,方才帶她走過兩次。

也就是說,其實小米兒也並不是很熟悉。

但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問題在於,我們剛剛走了其實沒有多久,為什麽突然一下子就一切都變了呢?

這一點讓我也都完全懵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就在我沉默的這一段時間裏,小米兒的哭聲卻越發大了,小姑娘一直以來都很乖巧,但是此時此刻,無家可歸的恐懼卻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髒,讓她不得呼吸。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走過去,彎腰,抱住了這個小可憐蟲,然後半跪在了她的身前,溫柔地撫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小米兒可憐巴巴地看著我,說爸爸……

我點頭,說哭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現在我們得想辦法找到家在哪兒。

小米兒的淚水一下子又要湧上來了,說我不記得了。

我說別著急,不管如何,苗疆萬毒窟就在那裏,絕對不會憑空離開,隻不過是有人動了手腳而已,我們隻要耐心一點,找到事情的根源,以及解決的手段,就一定能夠回家的,相信我。

小米兒淚眼朦朧地打量著我,四目相對,好一會兒之後,方才認真地點頭,說嗯。

我毫無風範地坐在了小米兒對麵,然後開口說道:“現在的辦法其實挺多的,首先我們兩個先把這一片的山區給搜一遍,看一看是否因為某些原因,使得那地方變動了;如果不行,我們或許可以去西熊苗寨的遺址處找尋一下蹤跡;另外你也知道,老鬼叔叔在這兒留下了雲陌阡姐姐,如果能夠聯係到她,應該也會有轉機……”

小米兒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說對啊,雲陌阡姐姐在幫著守門呢,爸爸你能夠聯係到她麽?

我撓了撓頭,說這個……隻有你老鬼叔叔能。

啊……

小米兒的臉上寫滿了失望,因為老鬼在長白山一帶去隱居冬眠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再出現。

也就是說,指望老鬼出現,這事兒有點懸。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先將這偌大的一片山區給搜查一邊,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麽情況吧。

聽到我的建議,小米兒頓時就是信心滿滿,一骨碌爬了起來,說要立刻行動,我卻攔住了她,說夜裏的時候視線不好,白天再找的話,能夠發現很多我們忽視的東西。

小米兒同意了我的說法。

兩人在附近找了一個背風的岩坡坐下,此刻已經是一月份,寒風呼呼,我沒辦法喚出受傷的火焰狻猊,不過卻能夠將溫度傳遞出來,倒也不會太過於冷。

盤腿打坐,一夜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天色剛剛發白,小米兒便爬了起來,然後拉著我開始了一天的查找。

我們回到了原點,來到了那條處處機關陷阱的山道前,到了盡頭,發現奇跡並沒有發生,這兒出現的山壁是實打實的,根本不像是這一兩個月裏憑空出現的。

沿著這一片懸崖,我和小米兒分頭找尋,結果我一路盤查過去,出了山穀,不知不覺,居然到了另外一個山頭。

路上我還碰到了一個采藥人,問這兒是哪裏。

采藥人告訴我,說這座山,叫做五姑娘山。

五姑娘?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左右手,想著這樣的名字還真的是有一些特別。

嗯,很特別。

無奈我隻有回返過去,一路走,又回到了西熊苗寨這一邊,然後發現自己迷路了。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我才與小米兒見麵,她的眼睛有些腫,對我搖頭,說她也沒有找到以前的那個地方。

一切都顯得太奇怪了,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樣的感覺十分不好,小米兒告訴我,說她路上的時候突發奇想,覺得說不定是苗疆萬毒窟破碎了,就如同青城山一般,使得周遭的地貌環境一下子就變化了,根本就找尋不得。

對於小米兒的這個推測,我心中其實也是有幾分認同的。

因為隻有這樣的結果,才能夠解釋為什麽那一片山壁為何突然消失。

但我卻並不認同,我告訴她,說不會,一定不會的。

事實上我在這一天裏麵,已經仔細想過了所有的可能性,最終覺得有一種可能性很大,那就是康妮出手了。

盡管我不確定她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但此刻呈現出來的結果,正是如此。

我努力安慰小米兒,給她鼓勁兒。

事實上,小米兒無家可歸,沒辦法再回到苗疆萬毒窟,不能夠再見到鹿婆婆,以及蛇婆婆的墓,她焦急萬分,但我又何嚐不是?

不能進入苗疆萬毒窟,我就無法前往蟲原。

而小觀音她可還在蟲原等著我呢。

我瞧見臉色已暗,於是便決定與小米兒一起,去蛇婆婆曾經的小院那兒瞧一瞧。

夜幕初上,兩個人來到了蛇婆婆曾經的院子舊址,這兒已經做過了整理,但是卻沒有人再在這裏重新立起建築來。

蛇婆婆在西熊苗寨的威望十分高,所有人對她都是十二萬分的尊敬。

我和小米兒站在了原址之上,小米兒給我指了那個地方,告訴我,說這兒曾經有一個通道,可以直達那個大池子,隻不過後來這兒毀了,通道也不見了。

扯開不知道誰搭在上麵的塑料布,我瞧見了一個深坑。

這個深坑看起來並不像是某種秘密通道,底部處其實是一個小池子。

小池子的邊緣鑲嵌著許多的青磚,青磚之上,有一些符文。

我的手在符文上麵輕輕撫摸著,能夠感覺得到這些符文代表著一些信息,而這些信息,則很有可能是那一個地底蟲池的方位。

沉默了許久,我對小米兒說道:“我有辦法了。”

啊?

小米兒差一點兒就要叫出聲來,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雙手緊緊捂住了嘴,然後露出了一點兒縫來,說什麽辦法?

我說我認識一些朋友,因為就在這附近,他們對於法陣啊、符文之類的東西很了解,我想如果有可能,我去見上他們一麵,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小米兒有些擔憂,說爸爸,你不是說外麵有很多人要對付你,所以從此之後你將要隱姓埋名,沒有絕對把握之前,是不會出麵的麽?要萬一那些人對你不利怎麽辦?我知道,十億元,那可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呢……

我笑了,不由得回想起曾經與那幾人一起並肩而戰的歲月來。

我說道:“小米兒,你放心,那些朋友,是最值得爸爸信任的人,他們的品德十分高潔,是這個世界上,最最讓人敬佩的人呢;而且,還有一個小朋友,也超級可愛哦——我希望你們能夠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