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那總舵主陸勇和白紙扇潘東威,我下井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顧慮。
比起別的人來說,我對於這幽閉恐懼症,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防備,究其原因,估計還是最近這一段時間,下地底的次數已經是太多了,所以弄著弄著,也就習慣了。
當然,這裏麵也有藝高人膽大的原因。
下麵的那一堆人裏麵,並沒有能夠讓我為之顧忌的角色存在,隻要我自己小心謹慎一些,基本上不會有太多的危險存在。
所以我毫無顧忌地攀爬著繩子往下,而往下爬了十來米,我感覺到上麵又有力量傳了過來。
我抬頭一看,卻見洛小北也跟著爬了下來。
這位千金大小姐並沒有她年紀該有的衝動和任性,更多的時候都表現出了極為深沉的心機,也格外的謹慎,譬如剛才的時候,她在得知對方大舉入侵之時,並沒有憑恃著風魔與自己的力量,就與對方剛正麵,而是選擇暫時性的撤退;但當我表達出了不同的意見之後,就又立刻弄出了一個極有可行性的備選方案來。
我現在甚至覺得她之前的話語,不過是在以退為進而已,目的也就是想要逼著我出手。
而此刻,她居然敢以身冒險,來到這井下,著實讓我有點兒意外。
這鎖龍井很深,有點兒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一般的水井,十米二十米就頂天了,這兒的卻是下到了五六十米還不到底,隨後濕氣開始嚴重,我還瞧見了火光,便知道快抵達底部了。
這時候,我開始變得小心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繼續往下。
當瞧見井底的時候,我發現這兒並不是什麽水井,也根本沒有水,而是一個倒扣瓷碗一般的形狀,下麵的空間還挺大的,差不多得有兩百來個平方。
下麵有人拿著強光手電,朝著我這邊照了過來。
我沒有給他機會,雙手一放,人立刻就落了地,然後小無相步瞬間施展,人便已經來到了那人的身邊來,而這個時候,他方才開口問道:“誰啊?”
我沒有等他問出第二句話,直接伸手捂住了對方的嘴巴。
唔、唔……
對方奮力掙紮,卻給我行雲流水地按倒在地,然後一記手刀砍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去。
那人的身子一撐,隨後頓時就發軟了起來。
他暈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洛小北也從繩子上跳了下來,左右一張望,然後走到了我的這邊來,說怎麽就隻有一個人?
我抓起那人手中的強光手電,卻並不打開,而是將目光巡視了一圈,最後落到了東北角的方向,指著那兒說道:“那裏有一個通道,他們應該是往著那邊過去了。”
洛小北並不能夠黑暗中視物,伸手搶了我手中的強光電筒來,打開,往那邊照了一下,然後說道:“後麵那三人,也去了?”
我點頭,說對,要不然這裏不可能隻有一個人守著。
洛小北有些糾結,說那幾人到底是幹什麽的?
我笑了笑,說你以前與邪靈教關係不錯,這個不知道麽?
洛小北瞪了我一眼,說雖然我姐姐曾經做過邪靈教的右使,但那是因為我外公曾經是邪靈左使來著,而我跟邪靈教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好吧——以前沒關係,現在更沒關係了……
我說明白,你若真的是邪靈教的人,就不會稱呼它為“邪靈教”,而是厄德勒了。
然後我告訴她,說在前一段時間的時候,就是末日一戰中,邪靈教佛爺堂的王秋水在京畿之地攪風攪雨,這還不算,居然還動了一招閑棋,再一次前往白城子劫獄,而且還真成功了,放走了許多的重刑犯——剛才那幾個人,很有可能就是越獄之後,投靠了千通集團的白城子越獄之人。
洛小北皺眉,說千通集團我知道,搞房地產的嘛,據說是老板挺厲害的,是個高手,但與江湖之事完全不搭邊啊,怎麽突然間跳出來搞風搞雨了?
我笑了,也懶得解釋其中的那麽多原因。
千通集團怎麽起來的,又如何弄成今天這般的大集團,我並不清楚,也不知曉,但卻曉得一點,它跟南海劍怪有關係。
而現如今王員外似乎已經掌握了這一股力量,並且開始逐漸地表現出了自己的存在感來。
更加讓我有些擔憂的,是現如今的王員外,有種讓我勘不透的感覺。
無論是伏羲墓,還是泗水龍宮,他知道的東西,遠遠超出了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樣子,這裏麵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什麽,方才會變得如此。
到底是什麽呢?
這個我又一時半會兒弄不清楚。
就在我沉吟此事的時候,旁邊的洛小北突然間輕輕一笑,然後對我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啊?
我看了一眼她,說我們並不認識……
“不!”
洛小北擺頭,說我們認識,而且打過交道——你是王明,隔壁老王,南海一脈的王明,對麽?
啊?
我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哪裏露出了破綻,而洛小北卻眨了眨眼睛,嘻嘻說道:“還真是?天啊,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冒出這般頂尖的高手來,沒想到真的讓我猜對了?”
猜的?
我頓時就有些無語了,不過這個女子的機靈古怪還真的是讓人頭疼。
我並不是一定要隱瞞自己的身份,隻不過是不想傳出去而已,既然被洛小北猜到了,我也沒有死硬地藏著掖著,不過瞧見她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時,忍不住哼了一聲:“你別跟我靠那麽近——咱們雖然認識,但算起來,彼此都是仇人來了……”
洛小北表現得很自來熟,笑吟吟地跟我道歉,說哎呀,那事兒你還記得呢?我給你道歉,道歉好吧,當時我也是沒有了辦法……
我說如果不是我機靈,隻怕那個時候我已經死在那裏了,如何能夠走得到今天這裏來?
洛小北完全就是死皮賴臉的樣子,與我賠了一番好話,弄得我耳朵生繭子去,最終不耐煩地揮手說道:“過去的事情,咱們既往不咎,我也懶得跟你翻舊賬,現在咱們就隻有兩點,第一,合作進入泗水龍宮,各取所需;第二,你不要將我的身份暴露出來,而若是以後江湖上有關於我的傳言,而又是從你那裏流傳出去的,小心我翻臉。”
洛小北嘻嘻地笑,說不會的,我絕對會守口如瓶的。
我冷哼一聲,說你確定?
洛小北說當然。
兩人彼此達成了短暫的信任之後,這才朝著東北角進發。
而我大概地琢磨了一會兒,才發現那兒應該是泗水河的方向,一想到這個,我的心就開始狂跳起來。
這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是我們一直在找尋的泗水龍宮啊。
那條通道很寬闊,我們過去的時候,這邊已經瞧不見人了,我並沒有著急往前趕,而是打量著周圍的牆壁之上,瞧見上麵居然有許多古老的圖紋和壁畫。
這些東西都很粗糙,而且經過長期的水汽浸潤,已經瞧不出太多的樣子來,不過還是能夠感覺到這裏麵很古老的那種氣息存在。
我沒有走前麵,而是讓洛小北先行,並且讓她打量周遭的環境。
我雖然有點討厭她,不過對於她的本事,還是挺佩服的,也知道此人對於法陣和奇門遁甲的理解,遠遠不是我所能夠比的。
人家那是天賦,再加上自小的苦功,羨慕不來。
我對於山壁上麵這些模模糊糊的壁畫和浮雕不太在意,然而洛小北卻是興致盎然,倘若不是我催促她,她說不定真的就留在這裏,準備研究了起來。
我們兩人一前一後往那邊走去,她告訴我,說這邊暫時沒有瞧見什麽法陣的痕跡,別擔心。
再說了,前麵已經有那麽多人平趟過去了,有什麽好擔心的?
我說河鯨幫的那人說得語無倫次,但很明顯這下麵還是十分凶險的,要不然不可能死了那麽多的人。
洛小北說死人不一定是法陣或者機關陷阱,也有可能是其它的東西。
我說你指的,是無支祁?
洛小北嘻嘻一笑,說那不過是一傳說而已,你還真的信了?
啊……
她的話音剛落,突然間前方就傳來了一陣尖厲的叫聲,我和洛小北互看了一眼,趕忙快步朝前狂奔而走。
兩人匆匆而行,跑了百米,出了通道,來到了另外的一個封閉而又複雜的空間來。
這裏到處都是迷宮通道,無數石筍從地上長出來,將視線阻隔成了無數,而我們循聲而來,跑到了那邊,卻隻見到半截血肉模糊的身體——那隻是下半身,上半身已經被截斷,然後不知道給什麽玩意拖走了。
我們能夠瞧見被拖走時那血痕累累的痕跡……
洛小北瞧見這血腥場麵,臉色一下子就有些蒼白起來,而這個時候,從另外一個走道那邊也跑來了好幾個人,為首的卻正是那良辰大和尚。
他瞧見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半截屍體,臉色頓時就變得無比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