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了避水劍,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從拱橋之上,往水中跳了下去。

避水劍一入水中,那暗河立刻往兩邊分開,自動形成出一個空間來,而就在我入水的一刹那,有那遠古巨鱷張開血盆大口,朝著我這兒猛然撲了過來,給我一劍劃去,劍氣臨身,倉皇回避了去。

避水劍之上,暴戾的氣息依舊翻騰不休,但是卻被我牢牢掌控住,不給它半分機會。

我在奔湧的激流之中往下沉去。

十幾秒鍾之後,我沉入了河底,雙腳踏實,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避水劍的劍身對於**之物,天生排斥,在我的周遭形成了一個幾米見方的氣泡,而在這裏麵,人可以正常的呼吸行走,毫無障礙,簡直是神奇無比。

不但如此,此物身上還會散發出一種恐怖的氣息,在陸地上並不明顯,但是對於水生生物,卻格外深刻。

在氣泡的周遭,有七八頭的史前巨鱷在對著我虎視眈眈。

它們瞪著大眼睛,仿佛隨時都要衝上來咬我一口,結果給那避水劍的氣息死死壓製,根本就不敢上前半分。

而且我進一步,它們便退一步。

我退一步,它們便進一步。

我伸手,雖然並沒有接觸到那水流,卻還是能夠通過炁場感應到暗河水的流動,隨後我還感覺到了在這暗河底下,還有一處如我一般,讓那水流繞行的地方。

我抬頭往上望去,已經瞧不見河麵了。

這暗河是上窄下寬,頭頂已經被石頭給遮蓋了去,我沒有理會上麵的洛小北和白紙扇,繼續往前,徒步走了兩分鍾,終於來到了那一處讓水流繞行的地方來。

這兒並不是別的什麽,而隻是一塊凸起於河床之上的石筍。

望著這粗壯的石筍,我沉默了一會兒,有些不信。

我握緊了手中的避水劍,朝著那石筍猛然斬落而去,石頭與劍刃在一瞬間碰撞,竟然有火花炸開了起來。

隨後那石筍的表麵有石板剝離而下,我伸手,揭開數塊,瞧見了裏麵一片油汪汪的銅綠。

我的左手伸出,抵在了那銅綠之上。

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然之氣,從那銅綠之中朝著我這兒狂湧而來,那種氣息我根本抵禦不住,整個人的魂兒仿佛都被一下子擊潰了一般,身子一陣僵硬。

好在我對於這般的氣息衝擊並非首次,也是有了經驗,於是心念一轉,用那小金龍作為周轉,將其轉移到了龍脈社稷圖裏去。

人力有時盡,說得是人類的軀體容量有限,無法承受更多的符合。

這就是有人走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會觸摸到了看不見的天花板,而這個時候,要麽破碎虛空,前往另外的世界,要麽勘破死關,成就地仙果位。

然而龍脈社稷圖卻是另外的一種形式。

當那斑駁的銅綠之中,狂湧而出的氣息被龍脈社稷圖給吸收殆盡的時候,我麵前的這石筍突然間微微一震,然後那偌大的石筍表麵開始了快速剝離,結石一般的石垢脫落了下來,逐漸露出了這玩意的真麵目來。

它是一尊連耳高約一米八、四四方方的大鼎,與龍宮之中那些動則兩米、四五米的巨型石鼎相比,它看上去又著實有一些精致。

我打量了它兩眼,瞧見它很像是我們上初中曆史課的時候,記載的那個什麽國寶司母戊鼎。

鼎的表麵之上,雕著九州雲圖,年代久遠,已然瞧之不見。

我走上前來,圍著那大鼎繞了一圈,感受得到這大鼎的氣息深沉而內斂,隻要你不去主動的觸碰它,絕對感覺不到任何古怪之處。

但如果當我伸手觸及這鼎身的任何一個部件,立刻有似海一般深沉的力量狂湧而來。

這樣的力量每一次洗刷經脈,都讓我在痛苦萬分之中,又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爽和輕快。

在試探了幾次之後,我終於確定了下來。

這玩意,就是九州鼎。

眾裏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這破玩意居然就在水底深處。

我伸手過去,大概試探了一下,發現這大鼎居然有幾噸重,很難想象在大禹王的那個時代,冶金技術是如此的不發達,到底是怎麽製造出這樣的大鼎來的。

然而更加讓我頭疼的,還是這九州鼎的移動問題。

沒有了桃花扇,我雖然能夠用劍眼容物,但都隻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像九州鼎這般巨大且沉重的東西,我的劍眼是根本無法容納進來的。

這怎麽辦?

我的心中有些鬱悶,想著難不成我需要就在這泗水龍宮住下,每日接著這九州鼎洗刷自己心頭的那史前神魔,一直到將其毀滅,方才得以解脫,然後方才想辦法將其運出去,送到京都去找尋王紅旗?

仔細想想,好像也就隻有這方法可行。

隻不過……

泗水龍宮封閉多年,如今打開,而又不是我一人所進,其他人也有逃離此處的,必然是知曉了的。

如果我不能夠限製此時,到了後麵,必然會有無數人蜂擁而來,這裏麵的有千通集團的人,有連雲十二水寨的人,還有江湖上各個與之有所關聯的勢力。

在這麽多的關注之下,人來人往,我能夠安安心心在這暗河水底之下修行?

況且我能夠想得到九州鼎在水下,旁人就想不到了?

別人不敢說,王員外那個讓人頭疼的家夥,絕對能夠找尋到這兒來,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又該怎麽辦呢?

我的腦子裏飛速思考著,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聽到了吱吱的一聲響。

我轉身瞧去,卻見避水劍的範圍之內,那河床之中居然微微一動,然後爬出了一個肥碩無比、渾身金毛的玩意兒來,那東西乍一看有點兒像是頭肥貓,然而當我眯眼打量的時候,才發現它渾身一坨,鼻子長長,除了古怪的身子之外,看起來卻像是一隻田鼠。

它的爪子十分鋒利,竟然能夠將河床掘出那麽大的一洞兒來。

這玩意,到底是什麽?

我朝著對方看去,而那小東西腦袋上黑豆子一般的眼睛,也直勾勾地望著我。

雙方互相打量,結果還沒有等我開口,那肥老鼠就吱吱一聲,仿佛是在害怕,轉身又鑽進了洞子裏去,隨後我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卻是走遠了去。

呃?

這個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為什麽當我將九州鼎上麵的石垢揭開的時候,這玩意就爬了出來呢?

我腦中有點兒亂,而就在此時,前方的黑暗之中,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凡人,你是為了這九州鼎而來的吧?”

啊?

我聽到,循聲望去,卻隻聽到一片漆黑。

不過我還是能夠確定,這聲音,正是剛才久尋不到的無支祁。

這玩意居然也躲到了水下來。

不過這也難怪,它本身就是水中之物,在這水下,才是它真正的主場。

麵對著這傳說中的凶獸,我顯得十分平靜,淡然說道:“無支祁,你被封印了數千年,能夠得以逃脫,實屬幸事,為何不趕緊逃離,反而還留在這泗水龍宮之中?你就不怕犁婁找到你,將你給再一次的鎮壓起來麽?”

“嗬嗬……”

黑暗中傳來了聲聲怪笑,那人說道:“犁婁不過是一個沒腦子的傻大個兒,當初大禹若不是看在他腦子蠢笨的份上,不肯帶著它得道升天,怎麽會將其扔在這個鬼地方看家護院?我無支祁當年統帥三山四水的山精水怪,鴻蒙氏,章商氏,兜盧氏,離婁氏……皆受我的統禦,如何怕那區區一巫族傻子?”

我冷笑一聲,說好漢不提當年勇,被囚禁幾千年,你若還有當年神力,便不會躲在暗處,偷偷摸摸說話了。

無支祁冷冷哼了一聲,說這九州鼎是我恢複巔峰神力的重要物件,是大禹欠我的東西,我需要它,我瞧你也是一條好漢,你若是什麽都不管,轉身離開,我可以饒你一死,如何?

我嘿嘿一笑,說是麽?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無支祁的話語變得陰沉起來,說你待如何?難道你想帶走這東西麽?你拿得動麽?

我說我若是回頭找人,幫著將它拿走,你就沒有二話可說了?

無支祁哈哈大笑,說你轉身一走,我立刻將這九州鼎給扛走了去,哪裏還有你的份兒?凡人,你還是認命吧,這樣的氣運神器,並非你所能夠擁有的,不要給自己找不痛快,若是想死,扔開手中的避水劍,直接溺死,豈不暢快,又何必讓我來出手,髒了我的手腳呢?

被對方這般的言語攻擊,我毫不在乎,腦子裏卻是突然間湧起了一個瘋狂的想法來。

我正在推測此事的可行性,那無支祁卻還在耳邊聒噪,說凡人,我可是此間水神,你若是還不走的話,我可就要留下你來了——瞧你這本事不錯,在我座下當一鬼將,我覺得也是挺不錯的……

哈、哈、哈……

大笑聲從四麵八方狂湧而來,我卻是微微一笑,說:“你真的覺得自己還是水神?”

我的左手猛然往前一拍,立刻就有一頭渾身冒著火焰的猛獸,從眾一躍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