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震驚天地的吼聲,就仿佛矬子在玻璃上摩擦一般,刺耳無比。

這話兒既不是漢語,也不是英文,而是一種古怪而空靈的聲音,明明聽不懂,但意思卻表達得十分清晰。

我回過頭去,卻見那一大團的黑霧凝固,黃門郎整個人頓時就變得兩米多高,渾身都按比例地變高,唯有腦袋處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隻是頭頂之上,卻有一對梅花鹿一般的猙獰犄角,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許多青筋浮現,十分恐怖。

而在他身體的後背處,卻是長出了一對足以包裹全身、巨大無比的肉翅來。

還有一條滿是倒刺的大尾巴。

不但如此,他整個人的身上,衣服全部撕扯碎裂,而黑霧沉澱下來之後,無數宛如鱷魚一般的角質鱗甲鋪遍全身,看上去就好像一頭直立而起的人形鱷魚。

古怪的糅雜,形成了此時此刻的黃門郎。

我望過去的時候,那家夥正好也低頭眯眼,朝著我這邊望來,孔洞而充滿了死氣的雙眼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肅殺之氣,讓人不寒而栗。

我捏著拳頭,正要回身去迎擊,結果綠鸚鵡的頭兒卻衝著我喊道:“別動,再動就崩了你。”

我一臉無奈,說那魔頭怎麽辦?

綠鸚鵡的頭兒說我們來。

呃……

聽到這話兒,我差點兒感動哭了,恨不得給他們發一張“學習雷鋒好榜樣”的錦旗,當下也是從善如流,說也行。

說罷,我退入人群之中,好幾個人拿著槍口對著我,防範我隨時有可能的爆發。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上前過去,朝著黃門郎開始喊話。

這是要勸降,讓他放棄抵抗,不要死扛。

聽到這話兒,黃門郎的臉上露出了滑稽古怪的笑容來,雙目一瞪,氣勢陡然爆發了出來,就好像是深水炸彈一般,以黃門郎為中心,冰寒的氣息往四麵八方瞬間傳遞,空氣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了十來度,滿地肅殺,而喊話的那人也是一陣哆嗦,止不住地往後退。

他退了,卻沒有想到黃門郎並沒有繞過他,倏然向前,人一下子就衝到了那米國佬的跟前來,伸手一抓,卻是摸到了那人的脖子,猛然一抬,將其高高舉了起來。

被抓住的那人慘叫著喊道:“救命,救命!”

砰!

在那一刻,槍聲一下子就驟然響起,在第一聲的槍聲轟鳴之後,隨後噠噠噠、噠噠噠的槍聲響徹整個空地處,在這兒的武裝力量足足有好幾個小隊,將近六十多人,更不要談遠處還有好幾個狙擊小組。

這樣的火力配置,對方居然還敢炸毛,這事兒對米國人來說,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是挑釁,**裸的挑釁。

所以在上前對話的那個中年男子被高高舉起來的一瞬間,頓時就是槍聲大作,無數的子彈在瞬間射出,打在了黃門郎的身前、腦袋和四肢之上。

黑夜中,無數子彈在飛曳,硝煙味充斥了整個空間來。

我雙手舉著,不動聲色地往人群後麵擠去,而隨著那邊的戰鬥發生,關照我的好幾個人卻也轉移了注意力,除了一個家夥還在用槍口盯著我之外,其餘的都調轉了槍口來。

我有著這幫突如其來的米國佬幫忙,反倒是多了許多時間來觀察黃門郎。

魔龍變。

他剛才說的,是魔龍變,而那從虛空之中源源不斷匯聚而來的黑色氣息,將他層層疊疊地包裹其間,隨後我拚盡手段,最終也沒有能夠傷得了他半分。

這可就厲害了。

我手中的刀,可是三尖兩刃刀,傳承至清源妙道真君的頂尖神器,再加上我這一身堪稱傳奇的磅礴勁力,結果最終還是沒有能夠破得了對方的防備。

這是什麽情形?

正因為如此,使得當黃門郎完成變化之後,我沒有上前,而是適當地退了一下。

並不是說我懼怕這幫米國人的威脅,而是我想看看,這家夥到底有何不凡。

說句實話,盡管米國人這邊有六七十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家夥,再加上五十多個的西方修行者,但我卻覺得不過爾爾。

別看他們人多勢眾,但是真正拚起來,隻怕未必能夠打得過魔龍變的黃門郎。

在我猜度兩邊實力,並且作對比的時候,戰鬥在一瞬間開啟。

就在槍聲響起的一瞬間,那個上前談判的家夥就給捏碎了腦袋,盡管對方似乎是修行者,但腦袋還是太脆了,黃門郎的手其實也是爪子,厚厚的老繭,尖銳的指甲,猛然一捏,那腦袋就像西瓜一般碎裂,紅的鮮血、白的腦漿,一下子迸射出來,將黃門郎的右手染得血腥。

而這個時候,那些子彈悉數打到了黃門郎身上來。

這幫荷槍實彈的士兵並不是從什麽國民警衛隊或者警察調過來的普通人,而是來自最為精銳的黑水公司,或者保護傘防務公司,以及聯邦調查局下屬的對口部隊。

特別是前兩者,他們公司的職員基本上都來自於米國幾個著名的特種部隊退役,無論是三角洲、綠色貝雷帽,還是海豹突擊隊,又或者從其他國家招攬而來的頂尖戰士,都是經曆過戰爭、見過血的人物,特別是在混亂的非洲和中東,這些公司不知道承擔了多少的局部戰爭。

這些人,單論素質,至少是當世之間最頂尖的一批軍人。

他們肯定也有圍剿過黑暗世界或者西方修行者的經曆,因為即便是麵對著黃門郎此刻的怪模樣,也沒有一個人心神慌亂。

他們打出去的子彈,沒有幾發是落空的。

一時間,幾百發子彈都打到了黃門郎的身上來,如果是正常人的話,別說幾百槍,就一槍,人就得掛了。

真實的戰鬥可跟抗日神劇不一樣,子彈巨大的衝擊力體現在人體之上時,背麵處碗口大的洞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我在槍聲之中,還聽到了狙擊槍的聲音。

軍用級的狙擊槍,子彈比手指還長,打出來的那效果,中一槍就是一個大洞,根本活不了。

然而暴風驟雨的槍聲之中,黃門郎除了身子微微顫動之外,卻是一點兒傷都沒有。

狂暴的槍林彈雨,他憑借著肉身,完完全全地抵擋了下來。

一點兒傷都沒有受到。

瞧見這些,我顯得很平靜,因為我早就預料得到——剛才的時候,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沒有能夠破得了對方的防備。

但從威力上麵來說,我的刀,遠比這些家夥的子彈強上百倍。

停!

瞧見黃門郎絲毫不受傷害,綠鸚鵡的頭兒大聲喊停,然後喊道:“不行,這家夥打不死,換穿甲彈和水銀彈頭;各位,準備近身……”

啊……

他正在指揮的時候,黃門郎卻是一聲怒吼,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衝進了人群之中去。

黃門郎之前的那把無名卻犀利無比的長劍不知道扔哪兒去了,不過他現在的爪子卻更是犀利,衝入人群之中,居高臨下地衝殺著。

站在最前麵的,是一大幫軍事素質過硬的雇傭兵。

經曆過最凶險的戰爭,使得這些人擁有著狂熱的勇氣和優秀的技戰水平,然而麵對著刀槍不入、恐怖非凡的黃門郎時,到底還是欠了許多,一下子就死了好些個人,血肉飛起。

有人在臨死的時候,直接拉響了腰間的手雷,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來。

然而即便是如此,巨大的衝擊波和彈片除了將自己同伴弄死之外,倒也沒有更多的殺傷力。

至少對於黃門郎來說,不過是寒風撲麵而已。

感覺到黃門郎的可怕,周圍的雇傭兵已經往後退去,而迎上前的,卻是一大幫的修行者。

這些修行者有來自於官方的,也有來自於各大組織和公司的。

他們的為首者,卻是綠鸚鵡的人。

我知道西方修行者跟東方的修行者走的不是一條路子,但並不能否認人家的實力,事實上,西方的修行者也多有強力的人物,在歐洲有過一次經曆的我,對此自然最有經驗。

所以我對他們還是充滿了期待的。

然而當三十多人圍上去,眼看著都要將黃門郎給淹沒的時候,讓我期待的場麵並沒有瞧見,反而是無數的人慘叫著飛出,哀嚎之中,化作漫天血肉。

凶!

黃門郎真的是太凶了,即便西方修行者拚盡全力,各種手段輪番而上,不斷有金光、雷鳴、聖音、電閃和大風出現,看似熱鬧無比,然而隨著時間的推延,無數人相繼死了去。

五十多人,就隻剩下了二十來個,其中還有七八個渾身帶傷,行動不得。

這個時候,感受到無邊恐懼的他們終於有些崩潰了。

那個綠鸚鵡頭兒提著一把大劍,渾身都是鮮血,一邊指揮著後麵的部隊用穿甲彈射擊,一邊對著通訊器大聲哭喊道:“請求增援,我們遇到魔鬼了,哦天啊,魔鬼啊——幫我聯絡守門人,我們需要屠格涅夫閣下和安道夫閣下這樣的頂尖強者來增援,求您了……”

他悲愴地大聲喊著,而這個時候,還被槍指著的我走上前去,開口說道:“咳咳,你好,我是來自東方的驅魔人,請問現在能讓我來幫你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