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別離
“啊......”
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擠出來的聲音,沙啞而遲鈍,田不易輕輕叫了一聲,像是不由自主一般,他的身軀開始微微顫抖,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隻有他的臉上,那曾經是若有若有、若隱若現的黑氣,此刻卻已經濃鬱的像是要遮蓋住他全部的麵容。
陸雪琪的手心裏,突然滿是冷汗。
就在那片刻之間,她終於發現了自己心頭一直縈繞不去的一個困『惑』,一個關於田不易為什麽突然看去有些發胖的困『惑』。
原本因為田不易意外發胖而顯得略有緊身的長袍,此刻卻鬆弛了下來,很明顯田不易並未發胖,他的身軀一如往日,而他看起來發胖的原因,卻隻不過是衣服繃的緊了,而此刻,他的長袍從他的背後處,裂開了,鬆弛了下來,也帶來了真相,展『露』在陸雪琪與鬼厲的眼前。
一把樣式十分古樸的劍柄,從半空中被風吹的起伏不定的衣袍中顯『露』了出來,它就那麽安靜的在那裏,悄無聲息的,『插』在田不易的背上。
鬼厲的整個身子,不知為何,都慢慢開始發抖起來,甚至連他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微微顫抖著,看他的表情似乎想要大聲呼喊著什麽,可是話到嘴邊,竟沒有了聲音。
就在剛才還鬥法鬥的驚天動地的局麵,就這麽瞬間凝固了,鬼厲與陸雪琪茫然地望著田不易,就像是忘了身後還有一個恐怖的大敵道玄真人。隻是道玄真人居然也沒有動手偷襲他們兩人,他隻是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冰冷的笑意!
並指如刀的手掌,五根修長的手指突然一曲,憑空而生的黑氣在指尖旋轉著,浮沉著,最後又漸漸散去,而與這個動作相呼應一般,幾乎就在同時,遠處的田不易發出了一聲悶哼,身軀大震,整個人如被電擊,頭顱更是猛然向天一抬,帶著一股絕望的氣息。
“啪!”,一聲低低的響聲,在鬼厲與陸雪琪的注視之下,田不易的胸口,一柄沒有劍尖、似石非石的斷劍刺穿了出來,『露』出了一小截劍身。
奇怪的是,田不易沒有流血,一滴血都沒有流淌出來。
誅仙!
這一把舉世無雙、不可一世的古劍,已經將田不易的身軀貫穿。
田不易臉上的黑氣像是重新擁有了旺盛的生命,此刻完全活了過來,肆無忌憚地瘋狂爬行著,將田不易的容顏吞沒。而田不易的頭顱,慢慢地垂了下來,搭拉在身前胸口,隨後,他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先是從不離身的赤焰完全失去了光芒,離開了他的手心,從半空中墜落,而緊接著,那個曾經無數次在鬼厲記憶中閃過的矮胖身子,搖晃了幾下,終於再也支持不住,從半空中掉落了下去。
就像是,一顆燃燒殆盡的隕星,撲向它最後的歸宿大地。
鬼厲戰抖著,他整個身軀都在發抖著,曾經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去麵對世間所有的厄運,可是此時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之前,那絕望的氣息如狂暴的猙獰魔獸,再一次將他完全吞沒。
“啊......”
他發出了一聲歇斯底裏的狂呼,不顧一切地飛身追下,向著那個墜落的身軀,向著那個熟悉的身體。他的去勢如此之快,如電閃雷鳴也無法阻擋,挾帶著狂風閃過,在田不易墜落地麵的前一刻,他接住了養育他長大成人的師父的軀體。
觸手——冰涼,毫無生氣!
這分明是已經亡去多日的一具身體,連基本的體溫都沒有了,鬼厲緊緊抱著田不易,口中喘著的粗氣越來越重,不知何時,他已淚流滿麵。
“小心!”
突然,一聲焦灼的驚呼從背後傳來,陸雪琪白『色』身影急飛而來,而在半空之上,道玄真人的手勢劃了一個大圈,那低沉神秘的咒文,瞬間停止。
鬼厲幾乎是本能的,心裏掠過一絲警覺,但是他抱著田不易的手,那腦海中悲痛萬狀洶湧澎湃的感情,竟硬是將他的理智壓了下去。
他沒有放手。
這個身體,這個人,從小將他養大,傳他功業,教他做人,那十數年來他一直望著這個人的背影而生活、而行走、而前進......那音容笑貌,每一張定格的記憶畫麵,都仿佛一聲聲驚雷錘打在他腦海裏,讓他動彈不得。
他如何能放手?
誅仙古劍亮了起來,那光芒瞬間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人無法看清眼前的一切,曾經多少年前的,熟悉的絕望味道,籠罩而來。
電光火石之間,陸雪琪拚盡全力,堪堪趕到,全身撲上,抓住鬼厲借著巨大的衝勢,一起倒在了一旁。
“哄!”
如電芒四『射』,瞬間便消散,耀眼的光環頃刻內斂,誅仙古劍無情地穿出了田不易的胸膛,飛上半空,直到道玄真人的身旁。有力而修長的手掌伸了過來,握住了劍柄,刹那間,天地齊暗,就連僅有的遙遠天際幾點星光,終於也沒入了烏雲之中。
沒有血,一滴也沒有!
鬼厲仿佛失去了魂魄,也同時失去了所有感覺,木然的爬起,卻腳下一拌跌倒在地,他掙紮著不顧一切地向著田不易爬了過去,陸雪琪伸手要去扶他,可是手伸到一般,卻僵住了。
她突然撲到鬼厲身上,拉住他,她的喘息聲非常急促,像是從深心中散發出來的恐懼:“你......你看田師叔的手......”
“轟隆!”天際,一聲隆隆驚雷滾過,天空裏厚厚的烏雲雲層中,終於開始飄下了雨點。
隻是這雨水,赫然竟是黑『色』的。
伴隨著雷聲隆隆,逐漸變大的雨水,天空中如遊龍一般出現了閃電,劃破了黑暗蒼穹。那泥土之中,田不易的軀體上,他的手掌,赫然其中的一根手指,動了一下。
鬼厲呆住了,可是片刻之後,他臉上的悲傷神情並沒有變做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不可抑製的狂喜!他大聲呼喊著:
“師父!”
然後,他衝了出去,向著田不易,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
陸雪琪臉『色』蒼白,眼中卻比鬼厲更多了幾分理智,但一驚之下,急忙伸手去拉鬼厲,卻沒有拉住,隻抓住他一片衣袍,嘶的一聲扯裂了下來。
半空之上,立於雲端的道玄真人黑氣繞體,所有的雨絲狂風都避開了他,他麵『色』猙獰,望之幾如魔神,傲慢地注視著腳下凡人,像是掌握了他們的命運。
他手中的誅仙古劍,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古樸劍身上,再度閃過了一絲詭異的光芒,映著他的麵容,更增添了幾分淒厲!
鬼厲像是絕望中看到了一線生機,狂喜地衝了上去,卻根本沒有發現,田不易此刻的臉上,黑氣非但沒有隨著他生機泯滅而消散,反而更加濃厚,此時更已是完全蓋住了田不易的臉龐。
就在鬼厲衝了上來,張開手臂要將師父抱起呼喚的時候,田不易的手掌忽然翻起,瞬間灌注了無上法力,如一柄巨錘,重重擊打在了鬼厲的胸口。
鬼厲麵上的神情瞬間凝固了。
片刻之後,他身軀倒飛了出去,一路之上“劈啪”之聲連著響起,田不易一身道行放眼天下都足以自負,這一掌之威,可想而知,鬼厲又沒有絲毫防備,登時不知被打斷了多少胸骨,五髒六腑隻怕都盡數移了位,受了重創。也是他修習過天書真法,加上天音寺大梵般若自動護體,這才沒有當場送命,饒是如此,他也是當場飛出了三丈之遠,瞬間眼前一片漆黑,金星『亂』閃,胸口更是痛的連知覺都沒有了。
但他腦海之中,這片刻間隻回『蕩』著一個聲音:師父怎麽了?師父怎麽了?
“哈哈哈哈......”
淒厲之極的笑聲,從天空中傳了下來,道玄真人立在雲端,狂妄地笑著:“你不是要和我同歸於盡麽,你不是要為民除害麽?怎麽樣,我讓你嚐嚐這柄誅仙古劍的味道如何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田不易的身體,緩緩站立了起來,雖然動作看去有些遲緩,但每一個動作裏,都充斥著詭異的力量,他麵上的黑氣正在瘋狂的湧動著,每一次都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田不易右手緩緩伸出,突然五指一張,墜落在遠處赤焰仙劍登時亮了起來,片刻之後,竟是自動飛會了他的手中。而田不易握緊了赤焰之後,便邁動他有些遲緩的腳步,赫然向著重傷在地的鬼厲走去。
黑雨,越下越大,也越下越急了!
“嗆啷!”如龍『吟』一般,天琊出鞘,陸雪琪臉『色』蒼白,橫劍站在了鬼厲身前,她胸口急促的起伏著,雨水打在她的肌膚之上,白衣蒙塵,卻增添了幾分淒豔。
雨水打在地上,將泥土變做了泥濘,鬼厲嘴角滲出了血,瞬間便染紅了身前衣衫。就連他的聲音,也變的嘶啞與斷斷續續:“師父......你......你怎麽了?”
田不易像是聽不到任何聲音,而狂風和漸漸已變做的暴雨,也對他沒有絲毫的影響,他的身軀隻是木然地向著躺在地上掙紮的鬼厲與臉『色』蒼白緊咬牙關的陸雪琪,緩緩走了過去。每一步,都帶著殺機與殺意。
“轟!”
一聲炸雷,當頭而響,就算淩空立於雲端的道玄真人,竟也為之一震,片刻之後,他的臉上神情,突然出現了一種古怪之極的變化。
那似乎是一種『迷』茫的神態,仿佛沉眠於一場大夢,將醒未醒之間,似乎想起了什麽,卻又始終抓不住想不起,一時茫然了。
仿佛是和道玄真人的異常神態相對照的,在他手上握著的誅仙古劍上一直流轉閃爍的詭異光芒,也同時黯淡了下去。
“轟隆!”
驚雷如巨錘,震動蒼穹世間,似乎天上神明,也為之發怒。
大地隱隱發抖,人間盡是風雨!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那一個刹那,田不易的腳步突然停了下去,而籠罩在他麵上的濃濃黑氣,似乎突然間也失去了某種力量的支撐,消退了一點點,『露』出了田不易的一雙眼眸。
一個瞬間,有多長?
佛家說芥子須彌,刹那永恒,本是一般的;可是那一息的光陰,又是怎樣的一個瞬間呢?
那一雙眼眸,深深望了鬼厲一眼,看著他掙紮在泥濘之中,口吐鮮血,呼喊著師父二字。
赤焰的光芒如火焰般熊熊燃燒!
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那一個瞬間,能有多長?
田不易猛然甩頭,似用盡全身力量,找到了陸雪琪的所在,深深看去。
電閃雷鳴!
風雨正狂嘯!
天琊神劍綻放著淡淡藍『色』光芒,佇立於風雨之中。
陸雪琪的視線,在那一刻,與田不易相觸!
如雷轟,如電閃,如狂風,如巨濤,她分明看到,那洶湧如巨浪般的東西正在那雙眼睛裏,死死地盯著她,似有無盡之意,最終隻化作了無聲!
下一刻,陸雪琪再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血『色』,連她的唇,都變得幾乎透明起來。
驚雷掠過,道玄真人身子輕輕一震,『迷』茫之『色』消散了,幾乎是在同時,誅仙古劍之上的詭異光輝重新亮了起來。
大地之上,風雨仍在呼嘯著,而田不易的眼睛,已經再一次的,被翻湧的黑氣所掩蓋。
他的腳步,重重的踏在泥濘之中,濺起了肮髒的水花四散而去,一步一步,向著原來的目標走去。
殺氣森森!
森森殺意!
“田、田師叔......”陸雪琪不知為何,話聲變得艱澀無比,隱隱帶著一絲淒苦,道,“你別過來,求你別過來了......”
鬼厲撐起了自己胳膊,抬頭望去,隻是身子剛抬起一半,便無力地再次摔倒在泥濘之中,泥漿濺滿了他的臉容,可是他似乎完全感覺不到。
他隻是拚命抬頭,望著那死而複生的師父,一步一步走向他們。
赤焰熊熊燃燒著,不知焚燒著誰的靈魂血脈。
風雨中,田不易走近了,陸雪琪握著天琊的手微微發抖,麵『色』仿佛慘白的透明了一般。
“田師叔......站住啊,站住啊!”
回答她的,是赤焰仙劍。
熾熱的火焰當頭劈下,瞬間在三尺之內的雨水盡數蒸發幹淨,田不易被這神秘異術控製之後,一身道行功力,似乎不退反進。
陸雪琪勉強抬起天琊一擋,“錚”的一聲銳響,她整個身體連人帶劍被一股巨力打的飄了出去,從鬼厲的身前像斷線的風箏,落到了田不易的身後。
師徒之間,再沒有了阻隔。
田不易停下了腳步,赤焰緩緩舉起,鬼厲雖然無力地躺在地上,但一雙眼睛仍是睜的大大的,盯著田不易,隻是田不易麵上盡是黑『色』之氣,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風雨蕭蕭,天地淒然。
霍然,田不易一聲大吼,赤焰瞬間光華大盛,當頭向著鬼厲劈了下去。鬼厲沒有躲避,事實上也躲避不開,他的嘴微微張著,不知是不是在呼喊著什麽,隻是那一點聲音,全部都淹沒在了赤焰帶起的熾熱狂風中。
“轟!”
蒼穹之上,再度驚雷!
人間被一道閃電,赫然刺穿,那瞬間照亮了這黑暗的天地。
田不易的動作,突然僵住了,赤焰停在了離鬼厲頭顱僅僅一尺的上方,鬼厲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熾熱的火焰即將將自己焚燒殆盡。
但是沒有!
田不易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赤焰的光華火焰,也悄悄的,一點一點褪去。在田不易的身軀之上,從他的心髒之位,透出了一段劍尖。
閃爍著淡藍『色』光輝,瑞氣蒸騰不止的天琊神劍,再一次貫穿了田不易的身軀和心髒。
風雨如刀,敲打在田不易身後的那個人影身上,淩『亂』的秀發貼著肌膚,無數的水珠順著臉龐滑落,她麵如死灰,全身發抖。
“轟隆!”
刹那之間,天際蒼穹連續三個驚雷,竟都是炸響在道玄真人身側左右,道玄真人身軀大震,突然間整個身子竟是蜷縮了起來,麵上『露』出痛苦之極的表情,片刻之後他仰天狂叫一聲,竟是化作一道黑光,如電一般急速飛馳,離開了這裏。
大地之上,鬼厲再一次的呆住了,他的目光怔怔地望著師父胸口,那透胸而出的一段劍尖。
沒有血,一滴血也沒有!
“鐺!”赤焰完全失去了光芒,如廢銅爛鐵一般掉落在了地上,鬼厲的眼角肌肉抽搐了一下,身子微微發抖。
隨後,田不易似乎是雙膝一軟,慢慢的身體跪倒在了泥濘地中,就在鬼厲身前。他麵上的黑氣正急速的散去,但仍自有淡淡一層籠罩其上,纏綿不去。
陸雪琪握著天琊的手,也開始微微發抖起來,但是她並沒有猶豫,隻是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天琊神劍上的淡藍『色』霞光瑞氣亮了起來,以之本身固有的千年祥瑞正氣,從田不易體內一點一滴散發了出來,將那層黑氣驅散的同時,也同時將田不易胸口的傷處,擴大了十倍不止。
“呃啊......”鬼厲喉嚨中發出了嘶啞的喊聲,如絕望的野獸,淚流滿麵,不知從哪裏迸發出來的力氣,他重創之身,竟是魚躍飛了起來,撲在了田不易的身上,將他拖離了天琊,而天琊也正好驅散了最後一絲的詭異黑氣。
田不易那熟悉的麵容,再一次出現在了風雨之中。
他的眼睛是睜開的,不知是不是一直就沒有閉上過。
然後,他的嘴角牽動了一下,對著鬼厲,笑了笑。
站在他身後的陸雪琪,像是用盡了身體內所有的氣力,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腳下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泥濘之中。
鬼厲隻看了一眼田不易胸口,心中便已知道,這位養育自己長大成人的恩師,已然是走到了生命盡頭,再也無法挽救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嘶聲喊叫著,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這一次,他卻是對著陸雪琪,他的身子在地上泥濘中掙紮著,想要爬過去質問她。
可是一雙顫抖的手,攔住了他,這隻手無力而脆弱,但鬼厲頓時便被他拉了回來,鬼厲喘著氣,嘴唇發抖,嘶啞著聲音,道:“師父,師父......”
田不易望著他,氣若遊絲,像是在拚命凝聚著這具殘軀中最後的力氣,掙紮著對鬼厲道:“不......不怪......她,不怪......她!”
鬼厲伸出手,緊緊握住田不易的手掌,那手心之中傳來的,隻有冰冷之意。
他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哭,在這風雨之夜,嚎泣不已,口中隻能發出那僅有的兩個字:
“師父......師父......”
田不易凝視著他,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聲音漸漸變得低沉:“老七......”
“師父,我在,我在。”鬼厲拚命湊近了田不易,淚水一滴一滴落在田不易的手掌上。
“我死之後,你......你將我屍身......帶回大竹......峰,交給你......你師娘......”
鬼厲拚命地點頭,麵上肌肉扭曲,身子戰抖不已,田不易在他注視之下,喘息聲越來越緊,聲音也越來越小:
“你......你要......勸她,不要......傷心......莫做......傻......事啊,啊......”
最後一聲,田不易突然提高了聲調,隨後嘎然而止,而握在鬼厲手中的那隻手掌,瞬間垂了下去。
鬼厲呆住了,一直發抖的身體,也停止了戰抖,僵在了原地。
蕭瑟冰冷的風雨,原來竟是如此刺骨冰寒,直寒入了深心魂魄裏。
這般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隻低低的,喚了一聲:“師父......”
隨後,他眼前一黑,昏倒在了田不易屍身之旁。